第74章 銀印青绶 (1)
“美……美人計?”
荊白玉納罕着的看着厲長生, 這……
厲長生這是要叫陸輕舟上演一出美人計?陸輕舟真的沒問題?
荊白玉已然為陸輕舟捏了一把冷汗。
陸輕舟這般羞恥模樣,是絕不想上前與土匪頭子陳均年說什麽話的, 趕忙垂着頭要往後躲去。
厲長生哪裏能這般輕易的放了他去, 笑得一派親和, 道:“我這弟妹有些個害羞,各位英雄莫要介意。他肯定是被那些個假土匪給吓壞了, 是也不是?”
陳均年一聽,果然說道:“是啊, 那些個假扮我們的人,着實太過可惡!竟是将這麽漂亮的佳人也給吓着了,豈有此理。”
“咳咳……”旁邊的蕭拓使勁兒咳嗽了一聲。
陳均年期期艾艾的看了他一眼,低聲說:“我又沒說錯什麽……再者說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小娘子有丈夫了,我不叫他做我的壓寨夫人便罷了,還不能說兩句話了?”
“大哥……”蕭拓頗為無奈。
他知道與陳均年說不通, 只好上前一步抱拳行禮,道:“真是對不住,我大哥這人就是這般, 有的時候做事孩子氣了一些,沒想那般太多, 還請各位不要見怪。”
“誰孩子氣?”陳均年不服氣的嘟囔一句。
這會兒作為受害者,小娘子的夫君窦延亭已然傻了眼,哪裏還有剛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場, 呆若木雞的立在當地,時不時的瞟一眼旁邊的陸輕舟,表情着實有些個僵硬。
陸輕舟是個機警的人,哪裏能沒發現窦延亭總看自己,卻也無有辦法,他現在真是後悔的想要一頭撞死算了,沒想到這一切如此之巧,不該遇上的熟人都遇上了。
這恐怕将是陸輕舟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兒。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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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延亭突然輕輕的抽了口冷氣,高大的身體搖晃了兩下。
陸輕舟本在心中咒罵窦延亭祖宗十八代,聽他突然悶哼,就知道是他傷勢未愈,方才又力戰群雄,指不定哪一處便撕裂開來。
陸輕舟心中一急,趕緊上去扶住窦延亭,道:“你……你你沒事罷?哪裏疼?”
“我……”
“就……”
“其實……”
窦延亭被陸輕舟扶着,一時間結結巴巴的,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還鬧了個大紅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而此時此刻,荊白玉和趴在地上的小老虎,同時用鄙夷的眼光去去瞧厲長生。
其實窦延亭傷口是有些疼,但在他看來不打緊的,并不會因為這點小傷就發出痛呼,這實在也太無男子氣概。
可……
可就在方才,旁邊的厲長生突然出手如電,竟是一下子在他後腰箭傷上按着碾了一記。
窦延亭無有準備,疼得一個激靈,便下意識的倒抽一口冷氣。
這小動作旁人無有瞧見,荊白玉和小老虎是看的一清二楚。
厲長生趁機說道:“哎,窦兄弟,你沒事罷?可是傷勢太重?要挺不住了?”
“不會罷?”陸輕舟吓得眼睛都瞪大了,說:“你,我說你可別吓唬我啊。”
那面二當家蕭拓一瞧,道:“大哥你看,這夫妻兩人恩愛有加,果真是大哥你誤會了,差點釀成大禍。”
陳均年這人好酒貪杯,還最喜歡美人,如今對女裝的陸輕舟一見鐘情,卻也不是個蠻橫霸道不講理之人。
陳均年心中酸溜溜的,還被二弟給口頭教訓了,整個人更是酸溜溜的,站在一面不言語。
厲長生趁機說道:“窦兄弟傷勢太重,不知道能否讓我先扶他回房間休息片刻。至于那些個假土匪的事情,咱們稍後再做打算,各位英雄好漢你們看,可行?”
“自然……”
陳均年來不及開口,蕭拓已然說道:“可以可以!請随我來,房間在那面。”
陳均年被晾在一邊,剩下的人已然小心翼翼扶着窦延亭往落腳的房間而去。
二當家蕭拓親自将他們引到了屋裏,一陣賠禮道歉,這才關門退出來,先叫他們好生休息一會兒。
荊白玉小大人一般跟進來,抱着小老虎,擡頭去瞧厲長生,說道:“厲長生,你打的什麽主意,現在可以說了?”
厲長生莞爾一笑,說道:“小心隔牆有耳,所以……”
“所以還不能說啊?”荊白玉問道。
厲長生又是一笑,道:“所以,你應該喊我叔叔。”
“叔……”荊白玉眼睛瞪得老大,原來厲長生不是要說正經事,而是要戲弄人!這都什麽時候了,他全不緊張的樣子。
“嗷嗚嗷嗚!”
小老虎沖着厲長生叫喚了好幾聲,似乎在恐吓他,不要占小主人的便宜。
厲長生開了個頑笑,請衆人入席坐下,這才說道:“只是想與大家從長計議一番,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窦将軍莫要介意。”
“沒什麽的。”窦延亭對厲長生一向很是欽佩,說道:“還是厲大人想的周到,略施小計便可脫身,窦某人配合一下罷了,也無有關系。”
荊白玉在旁邊一聽,好一個窦将軍厲大人的,方才還讓自己叫他叔叔,現在就不怕隔牆有耳了,厲長生果然壞得很,就是要占自己便宜啊!
陸輕舟已然坐不住了,道:“我們快離開這裏!我實在是……”
“陸大人,你這是做什麽?”
窦延亭瞧陸輕舟一邊說話一邊動作,下意識的擡起手來,用袖子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什麽做什麽?”陸輕舟原是在豪爽的退外衫,道:“這女人的衣服,我是一刻也穿不下去了!必須退下來!”
陸輕舟如今一身女裝,頭發還一派淩亂模樣,若是此時再寬衣解帶的,看着着實太也奇怪。
荊白玉都要看不過去,咳嗽一聲垂頭抱着小老虎不瞧他們耍寶。
厲長生開口說道:“陸大人稍安勿躁,眼下還不是離開的時候。”
“什麽?不離開?”陸輕舟說:“難道我們不趁着現在這大好機會,趕緊翻牆離開?厲大人恐怕還不知道,那群假土匪,其實是趙梁王的人!如今皇上已然入了三游城,恐怕是被趙梁王給控制住了,這樣下去,決計大事不好!咱們需要趕緊離開這匪寨子,然後請窦将軍點兵沖入三游城去,這才好救出皇上啊。”
“陸大人說得有理。”厲長生不急不緩的道:“我們坐在這裏,便是為了想辦法救出陛下,所以還請陸大人莫要着急離開。”
陸輕舟有些個不解,滿頭霧水的模樣。如今他們已然碰頭,為何不趕緊行動,還要窩在一群真土匪之間。
荊白玉瞧了陸輕舟一眼,搖了搖頭,道:“唉,本太子給你解釋解釋。窦将軍雖然手握重兵,不過想要叫窦将軍點兵沖入三游城去,全不現實啊!”
“這……”陸輕舟還是不解,道:“依輕舟之見,旁邊小鎮外便有個常駐軍營,那面士兵不少,若是請窦将軍立刻動身調兵遣将,指不定能與三游城內軍隊抗衡!”
“不可。”窦延亭言簡意赅的說。
厲長生還是不急不緩,道:“陸大人乃是文官,又沒遇見過這樣的事兒,不知是正常的。”
荊白玉道:“陸輕舟,你難道不知,這調兵譴将是需要虎符的嗎?調遣五十人以上,便要出示虎符才可。”
“五……五十人?”陸輕舟這回吃了一驚,道:“五十人便要?這麽少?”
窦延亭點了點頭,道:“即便是我,如今無有虎符在手,亦是無法調遣五十以上的人馬。”
陸輕舟趕忙問道:“那虎符在……?”
窦延亭表情嚴肅,道:“在陛下手中。”
陸輕舟聽得一個激靈,道:“那意思就是說,虎符在趙梁王手中!”
陸輕舟這大白話說的忒也實在,如今皇上入了三游城,皇上手中的虎符,指不定就變成了趙梁王手中的虎符。
陸輕舟只覺一陣頭暈目眩,仿佛大勢已去。
厲長生這會兒才笑着道:“莫慌莫慌,這不是,咱們還有一夥土匪,尚可助力咱們。”
“那些個土匪?”陸輕舟一提起外面的土匪,就氣不打一處來,道:“他們能幫什麽忙?”
厲長生笑得頗為詭異,道:“那要看陸大人肯幫什麽忙了。”
荊白玉坐在旁邊不言語,靜靜瞧着厲長生這家夥犯壞。
不多時,便聽到陸輕舟大喊一聲:“不!我不敢!”
厲長生笑得還是溫柔似水,道:“陸大人,這可是立功的大好時機,若是你能說動土匪,我們……”
“什麽說動土匪?”陸輕舟瞪着眼睛,臉都青了,說:“你這是讓我去色誘!我可是個大男人啊,那土匪頭子也忒的不長眼睛!”
“咳……”
荊白玉趕忙咳嗽一聲,壓下想笑的沖動。
忍俊不禁的不只是荊白玉一個人,就連平日裏一本正經的窦延亭,都有些……
窦延亭趕忙開口,道:“是啊,這也太過為難陸……”
“你閉嘴!”陸輕舟狠狠瞪了一眼窦延亭,說:“若不是因為救你,我也不用扮成這副模樣,日後恐怕再無臉面見人了!”
“是窦某人的不是。”窦延亭二話不說,立刻賠禮道歉。
這一來,陸輕舟倒是不好發難,一口氣沖上來,也沒處撒火,實在不爽利的很。
荊白玉瞧他們吵來吵去的,說:“別吵了,陸輕舟,好歹窦将軍也救過你呀,你瞧瞧窦将軍這一身的傷,讓你穿一次女裝,也沒什麽的,是也不是?”
荊白玉說着,“啪”的拍案而起,道:“行了!本太子做主,這事兒便就定了。陸輕舟,你速速去誘,呸……不不,是速速去與那些個土匪……土匪說道說道,叫他們助力于我們!這可是大功一件,本太子會記着的!”
陸輕舟一瞬間蔫頭耷拉腦的,模樣仿佛要大義赴死一般。
窦延亭是個實誠人,瞧了于心不忍,說:“要不然還是……”
厲長生打斷了窦延亭的話,拍了拍陸輕舟肩膀,道:“陸大人,大丈夫能屈能伸,這點子小事,在陸大人面前,應該不算什麽罷?”
厲長生好大一頂帽子給陸輕舟戴上,陸輕舟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絕,道:“可……可我是男人,若是那土匪頭子發現了……”
厲長生笑着道:“不用擔憂,這情人眼裏出西施,陳均年如今正迷戀着你,決計不會發現太多端倪。”
“出什麽?”荊白玉好奇問:“西施是什麽物件?”
“是……”厲長生一時口滑,這才想到大荊恐怕并不知道西施這號人物,只好說道:“就是個長得很好看的人罷了。”
“本太子怎麽沒聽說過這號人物?”荊白玉更是好奇,眨巴着大眼睛瞧着厲長生,說:“可比你還好看?”
“這……”
西施乃是四大美女之一,而厲長生……
厲長生一時間有些個哭笑不得,道:“這可能無法比對。”
厲長生派遣了陸輕舟去“游說”土匪頭子陳均年,大家說幹就幹,雖說陸輕舟心中還是不如何情願,卻也無有更好的辦法,只得硬着頭皮前去。
窦延亭有些個不怎麽放心,他看了一眼關閉的房門,不确定的道:“這陸大人不會……”
“放心罷。”荊白玉豪爽的拍了拍窦延亭的胳膊,說:“沒事的,陸輕舟是個男人呀!那陳均年亦是那男人,陸輕舟怎麽會吃虧呢,全不會的。”
“說的也是。”窦延亭點點頭。
厲長生站在旁邊笑而不語,心說這小太子便是太單純,這男人與男人在一塊,怎麽的就不能吃虧了?
只是這話說出來過于奇怪,厲長生只好笑眯眯的,并不多說什麽。
那面陸輕舟去尋陳均年,厲長生則是說道:“我去會一會那二當家蕭拓,太子殿下便托付給窦将軍照看着。”
“好,厲大人請放心。”窦延亭一口答應下來。
荊白玉有些個遲疑,伸手拽住厲長生的袖子口,道:“我不能與你一塊去嗎?”
自從山崩開始,這一路危險重重,現在雖安全了一些個,但荊白玉仍是總能回憶起來,這對于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來說,着實過于刺激了些。
荊白玉以前就頗為依賴厲長生,如今經歷了這些,更是不願意離開他片刻。只覺得若是瞧不見厲長生的人影,他心裏便忐忑難安,七上八下的。
厲長生輕輕的拍了拍小太子荊白玉的發頂,道:“乖乖留在這裏,叔叔馬上就回來,可好?”
“呸!”荊白玉道:“你又占我便宜,誰要你當叔叔啊。”
“诶,”厲長生笑得分外寵溺,道:“這聲叔叔叫的,真甜。叔叔愛聽。”
“甜……”
荊白玉着實是說不過厲長生的,氣得眼睛都能噴出氣兒來,擡着小手轟蒼蠅一般,道:“去去去,你還是自個兒一個人去罷,我才不跟着。”
厲長生安撫逗弄了荊白玉一會兒,這才獨自一個人出了屋,去尋二當家的蕭拓。
蕭拓的房間就在陳均年的屋子旁邊,厲長生尋過去,還未擡手叩門,就聽到身後有跫音而至。
厲長生回身,果然瞧見人高馬大的蕭拓。
蕭拓禮貌的說:“原來是厲兄弟,你來這裏可是尋我有事情?”
“正是。”厲長生點點頭。
“那我們進屋去詳說。”蕭拓道。
“嘭”的一聲,房門關閉。
就瞧遠處矮樹之後,有人探頭探腦的躲避在那裏,可不是小太子荊白玉還能是誰?
荊白玉懷裏抱着小老虎,正捂着它的嘴巴,小聲說:“噓——不要叫,不然我們可要被發現了。”
小老虎也不知道聽懂無有,反正一直乖乖的,不只不叫,還擡起小爪子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太……”
正這時候,一轉身便發現太子殿下莫名失蹤的窦延亭追了出來,不解的看着偷偷摸摸做賊一樣的荊白玉。
荊白玉也對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招了招手,窦延亭只好恭敬的走過來,蹲在了荊白玉的身邊兒。
荊白玉低聲說:“我們在這裏等着,若是厲長生出了什麽事兒,還能有個照應呢。”
“可……”窦延亭一向磊落的很,如今這偷雞摸狗的模樣,着實讓他老臉一紅。
荊白玉側目瞧他,道:“你想啊,陸輕舟也在旁邊那屋裏,若是那土匪頭子想對他不軌,你不是還能沖上去救他嘛!”
“可……”
窦延亭又是一頓語塞,心說太子殿下才說過,男人與男人如何吃虧?怎麽現在就不是這話兒了?
再者說了……
窦延亭回想了一下。那二當家的蕭拓的确是個難得一見的習武人才,若非落草為寇,而是入了軍營,恐怕如今當個校尉不在話下。至于那大當家的陳均年就……
陳均年高高瘦瘦,說話倒是豪爽的厲害,其餘全不夠瞧的。陳均年與陸輕舟若是真的站在一塊比對,也就半斤八兩不分伯仲,指不定陸輕舟還要比陳均年高上那麽一點點兒。這要是真的動起手來,陸輕舟也不一定是吃虧的那個。
荊白玉笑眯眯的仰頭瞧着窦延亭,道:“現在陸輕舟可是你媳婦兒呀,你要保護好你的媳婦兒,知道嗎?”
“太子殿下取笑窦某了。”窦延亭有些個不好意思。
且說那面厲長生入了二當家蕭拓的房間,蕭拓請他入席而坐,還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厲長生也不着急,先說上一方開場白,都說擡手不打笑臉人,這感謝的話的确是要說一籮筐的。
蕭拓忽然道:“厲兄弟,我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想必厲兄弟并非什麽富賈人家出身,而是做官的罷?指不定還是個大官。”
厲長生稍有些意外,卻應對自如,笑得甚是友善,道:“二當家好眼力,厲某人并非有意欺瞞,只是時局如此,迫不得已罷了,還望二當家莫要責怪。”
這蕭拓看起來五大三粗,頗像個有勇無謀之輩,如今在厲長生眼裏看來,倒像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指不定一直便在裝傻。
蕭拓道:“厲兄弟知道那些個假土匪的動向,我本瞧你帶個孩子,不論是什麽人,恐怕也是翻不出天去的,這才将你帶回山寨,但是……”
但是如今出了許多變故,陳均年一見鐘情的姑娘,還有姑娘的夫君,竟然也都與厲長生認識,這事情變得愈來愈複雜。
蕭拓又道:“若是我沒有猜錯,聽厲兄弟的意思,是想要借助我們的力量,打入那三游城去,是也不是?”
“無錯。”厲長生坦然的點頭。
蕭拓眯了眯眼睛,說:“我們……”
他話未落點,厲長生已然打斷,笑着道:“二當家莫要急着拒絕。上山的路上,聽那些個土匪朋友說,二當家的父親,乃是被三游城中那趙梁王所殺。二當家與趙梁王有殺父之仇,難道二當家便不想報仇?”
“嘎巴——”蕭拓攥拳,骨骼發出咯咯的響聲。
他看起來十足惱怒,這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蕭拓自然是時時刻刻記在心間,只是……
蕭拓冷靜了一會兒工夫,道:“厲兄弟無需使用甚麽激将法,就算我答應了厲兄弟,帶領一衆兄弟殺入三游城,那又有什麽用處?我這裏不過八千匪衆罷了,三游城內又有多少?就算僥幸打了進去,怕是連那趙梁王一片衣角也碰不着,反而白白葬送了一幹兄弟的性命。”
果然,蕭拓只是看起來憨厚老實罷了,其實心思并不粗犷。
厲長生道:“二當家說的在理,但這次我來尋二當家,便是為二當家指一條明路。”
“什麽意思?”蕭拓問道。
“二當家可知道,如今三游城內還有個大人物,他是誰?”厲長生故作神秘的說。
“是誰?”蕭拓有些個不解。
厲長生笑着道:“正是大荊的九五之尊。”
“你說甚麽?”蕭拓有些詫異。
厲長生突然和盤托出,竟是将皇上也在三游城的消息說了出來,可着實将蕭拓吓了一跳。
皇上遠在千裏之外的,如何突然就來了三游城?這消息一點也未有聽說過,蕭拓着實懷疑的很。
厲長生繼續說道:“不只如此,皇上中了奸計,如今是被困三游城中,被那趙梁王扣押于此。”
“這……”
蕭拓不敢置信,一時覺得厲長生說得頗為詭異。
厲長生道:“二當家說得無錯,就算是傾盡山寨所有兄弟,恐怕也無法将趙梁王如何。但是眼下可大不相同,皇上被困三游城,若是二當家肯稍盡綿力,皇上一旦平安無事,那決計是饒不得趙梁王的。到那時候趙梁王人頭落地,便是二當家報仇血雪恨之時。”
蕭拓眯着眼睛,一時沒有作答,他似乎在冥想厲長生的話。
蕭拓半晌才看了厲長生一眼,道:“你這人油滑的緊,我如何能相信你?”
厲長生笑着道:“二當家可瞧見我身邊的那孩子了?”
“自然瞧見了。”蕭拓道。
厲長生說:“不瞞你說,那孩子便是當朝太子荊白玉。”
“什麽?”蕭拓又是一陣驚訝,道:“他不是你侄兒?”
厲長生但笑不語。
蕭拓臉上又是一陣變化莫測,若那孩子真是小太子荊白玉,如今太子在他們手裏頭,也不怕厲長生說謊騙人。
厲長生道:“二當家的消息靈通,這裏又臨近三游城。二當家不妨讓兄弟們去打聽打聽,弄一副太子殿下荊白玉的畫像回來,這般一比對,不就知道我是否在诓騙二當家了?”
“他真是太子……”蕭拓遲疑了一陣,道:“你到底是何人?你暴露了太子的身份,就不怕我們起了歹心,對太子不利?”
厲長生仿佛勝券在握,道:“二當家雖是土匪,但厲某人觀二當家的行事作風,并非什麽奸詐小人,那是信得過之人。況且……太子殿下如今只是半大孩童,二當家決計不會喪心病狂的,對一個孩童下手罷?”
蕭拓瞧着厲長生,道:“你倒是懂我。”
蕭拓乃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在三游城附近口碑是極好的。遠近百姓都對柏安山上的土匪贊不絕口,厲長生尋思着或可一搏。
這賭注下的的确有些個大了些,但若是不夠大不夠狠,又如何有翻盤的機會,厲長生從來不屑于掙些蠅頭小利。
厲長生游說道:“如今太子殿下就在眼前,若是二當家能助力太子殿下與皇上脫困,想必自然會得到二當家想要的公道。”
“你容我想一想。”蕭拓道。
厲長生抓住了蕭拓的命門,蕭拓的确想要報仇,這是他一直想做,卻又沒有能力辦到的事情。
但是……
若真選了這一步,搭上的便不是自己的命那麽簡單,還有陳均年,還有其他兄弟們的命。
蕭拓并非優柔寡斷之人,卻也要慎重思考一番。
厲長生道:“二當家請放心,這次并非讓二當家與趙梁王的軍隊硬拼,自然也是要講究一些計謀的。”
“你的意思是,你有好法子?”蕭拓問。
厲長生笑着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這面厲長生與蕭拓談得是大有收獲,而那面陸輕舟與陳均年進展也是不小。
陳均年這個人,耳根子頗軟,最聽不得姑娘家溫聲細氣的求他。陸輕舟來的時候,厲長生已然與他說了要怎麽辦,照着說便是。
陸輕舟雖不願意,但也不好打亂了計劃,耐着性子“哼哼唧唧”的在陳均年面前賣慘一番,果然陳均年是心疼得心肝肉跳。
不多時,陸輕舟終于推門從陳均年屋裏走出來,着實讓他松了口氣。
“小娘子,等等!”
陳均年亦是追了出來。
那面荊白玉抱着小老虎看熱鬧,立刻伸手拱了拱窦延亭,說:“看看,你媳婦兒出來了。”
“太子殿下……”窦延亭一臉欲言又止。
就瞧那陳均年追将出來,竟是一把拉住了陸輕舟。
陸輕舟吓得“哎呀”叫了一聲,渾身雞皮疙瘩都炸開了鍋。
“你做甚麽!”
這一聲質問铿锵有力,卻不是陸輕舟說的,陸輕舟也無有這般威嚴的聲音。
荊白玉全無反應過來,他身邊的窦延亭已然沖了出去。
“诶……”
荊白玉來不及叫他,心裏感嘆着,窦将軍的功夫就是好!
窦延亭沖出來,一把揮開陳均年拉着陸輕舟的手,将陸輕舟護在了身後。
“哎呦喂,疼。”陳均年感覺手臂差點骨折,不屑的道:“我能做什麽?我可是正人君子。倒是你,長得五大三粗,醜陋無比,竟然能讨到這麽漂亮的媳婦兒,真是……真是老天爺瞎了眼睛啊!”
“噗嗤——”
荊白玉頭一次聽人說窦延亭将軍長得醜陋無比,躲在樹後面捂嘴笑出了聲來。
陳均年又說道:“小娘子,若是日後你夫君對你不好了,你只管來找我,我一定會……”
“不不不。”
陳均年話猶未了,那面陸輕舟已經趕忙搖頭又搖手,躲在窦延亭身後,焦急的說道:“他……他對我挺好的,不不,是特別好,再也沒更好了!所以,所以……”
陸輕舟這是想要趕緊擺脫瞎了眼的陳均年,所以開口着急忙慌的。而陳均年一聽,心中酸溜溜不止,還當陸輕舟是愛慘了他那夫君,容不得旁人說他夫君一句的不是。
荊白玉在一面笑的不行,覺得這事兒也太有趣了一些。
他正笑的歡實,旁邊的房門突然打開,厲長生與二當家蕭拓走了出來。
荊白玉一瞧厲長生出來了,立刻跳了起來,快速的跑到厲長生身邊,還拉住了他的手。
小老虎趕忙跑着追上去,在小主人身邊轉來轉去的。
蕭拓瞧了一眼跑過來的荊白玉,又看了一眼他與厲長生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并沒有開口說話。
陳均年倒是說:“二弟,你怎麽的與厲兄弟在一塊?”
“說了些事情。”蕭拓道。
陳均年一聽他說的含糊,頓時百爪撓心的,說:“是什麽事兒?”
蕭拓道:“大哥随我來。”
“什麽事情,神神秘秘的。”陳均年不解,但最後仍是跟着蕭拓進了房間。
陸輕舟見陳均年終于走了,這才松出口起來,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可吓死我了。”
“你沒事罷?那土匪頭子,可對你怎麽樣了?”窦延亭有些不确定的瞧着他。
陸輕舟瞬間甩去一對白眼,道:“我能有什麽事兒?你真當我是個姑娘,是不是?他還能占我便宜不成。”
“我不是那個意思。”窦延亭道。
荊白玉在旁邊不嫌亂的道:“可是方才,那土匪頭子的确占了你便宜呀!他摸了你的手!”
“好了好了,我們進屋說話。”厲長生招呼着亦是進了房間,将門關上。
荊白玉迫不及待的問:“厲長生,情況怎麽樣?”
厲長生一笑,道:“小心隔牆有耳,叫叔叔。”
“又來這一套……”荊白玉不情不願,總覺得叫叔叔什麽的,有點莫名奇奇怪怪的,不過為了大局考慮,還是乖乖的說:“叔叔,情況怎麽樣呀!你倒是說呀!”
厲長生也不再賣關子,将方才的事情說了一番。
他這一開口,荊白玉瞬間跳起老高,喊道:“厲長生!你都和盤托出了!你還讓我叫你叔叔,你是不是故意的?!”
厲長生滿面微笑,道:“太子殿下果然聰慧。”
“你你你,你這個大壞蛋!”荊白玉氣憤的揮着小手,說:“小貓兒,咬他。”
“嗷嗚!”
小老虎果然聽話,立刻撲過去就要給主人出頭。
只不過,厲長生一擺手,瞬間将小老虎制住,小老虎畢竟太小了,呲着小牙,也無法将厲長生怎麽樣。
最後小老虎委屈巴巴的躲回了荊白玉身後,只是探着頭對厲長生叫喚兩聲。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莫鬧了,還有正經事。”
“明明是你鬧的。”荊白玉控訴道。
“是是是,全是我的不對。”厲長生笑得又是那般寵溺。
荊白玉只覺厲長生那副表情,仿佛自己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氣得他都不知要如何才好。
窦延亭找到了空隙,趕忙道:“就算這幫土匪要幫我們,但如何今日三游城,還是個問題,厲大人可想到了辦法?”
“硬闖肯定是不行的。”厲長生道。
“那要怎麽辦?”陸輕舟按捺不住的問。
厲長生笑着說:“自然是趁着趙梁王不備,找人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去,比較好。”
“啊?”陸輕舟驚訝的說:“三游城內,還有人能放我們進去?是誰?”
荊白玉聽得也是一頭霧水,一時想不到什麽人物。
厲長生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目光一轉,落在了旁邊窦延亭的身上。
窦延亭不确定的道:“厲大人是說……我?”
厲長生點點頭。
陸輕舟第一個笑出聲來,道:“這窦将軍雖然神勇,可他現在與我們一塊同在土匪寨裏,又不在三游城內,況且他只能調遣最多五十人馬,手中又無虎符,哪裏能幫我們打開城門?”
陸輕舟問到了點子上,荊白玉露出思索的表情,遲疑的說:“你的意思是,要窦将軍先行入城?”
“啊?”陸輕舟又是吃了一驚,道:“這……會不會太危險了?”
窦延亭倒是當機立斷,抱拳說道:“卑将願往!”
想要裏應外合,首先必須有個人在三游城內才可。厲長生所說的這個人,自然是就是窦延亭最佳。
窦延亭乃是護送皇上的将軍,若是他突然出現在三游城外,趙梁王決計是會迎着他入城的。
厲長生笑着道:“如今皇上在城內,趙梁王手中還有個假太子,簡直天時地利占全,但還差一點,讓他夜不能寐的,便是窦将軍您了。趙梁王虎符在手,卻也不得安心,生怕窦将軍您有通天徹地的本事,會知曉他的計劃,調配了兵馬過來,一舉将他三游城攻破。試想想看……”
厲長生說到這裏頓了頓,露出個涼飕飕的笑容,這才繼續道:“若是窦将軍一個人出現在三游城外,趙梁王是否會歡心壞了?定然一百二十個喜悅,恨不得親自迎着窦将軍入城去呢。只要窦将軍入了城,便掉入了圈套之中,趙梁王高枕無憂,誰也無需再怕。”
“的确是這個道理。”荊白玉道:“窦将軍想要入城,不是難事兒。”
窦延亭沉思片刻,道:“好,就這麽辦。我雖只能調配最多五十人,但是若能成功聲東擊西,想要偷襲從內打開城門,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到時候外面的事情,就全都交給厲大人您了!”
“窦将軍請放心。”厲長生拱手道。
陸輕舟面露擔憂之色,最有一咬牙,道:“好,如今也無有其他辦法。那我随同窦将軍一并過去,也好有個照應。”
窦延亭大為吃驚,道:“陸大人不會武藝,随同我去,豈非羊入虎口?這萬萬不可,還是留在此處為妙。”
“我說窦延亭啊,”陸輕舟瞧見他就氣兒不打一處來,說:“你是真把我當女人了,還是真把我當你媳婦兒了?我安不安全,又不用你負責任,我一個大男人,自然能自己保護自己。你昏迷不醒的時候,還不是被我扛着東跑西跑的。果然啊,你還是昏迷的時候,比較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