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頭頂冒綠光 (2)
點差事兒,這便要先行一步,日後若是得了空,定要請孟先生賞臉,與我一道痛飲三杯!”
“好,孟某人定當奉陪。”孟雲深拱手道。
這兩人寒暄一陣,随即分開。
倒是拐角之處站着兩人,一大一小,仍是停留未走。
小太子荊白玉仰頭瞧着身邊的厲長生,道:“咦,這孟雲深和陸輕舟,倒是相見恨晚呢!與你和窦延亭一般,簡直心心相惜。”
“呵——”厲長生止不住一笑,笑的倒是毫無誠意可言。
厲長生道:“這話說的,其實也有幾分道理。”
小太子荊白玉有些個聽不懂,摸不着頭腦,說:“什麽意思?”
厲長生自然不是與窦延亭意氣相投,才要和他打交道的。厲長生做任何事情,都出于目的,目的性是再明确也無有的。
而這孟雲深和陸輕舟,似乎也是這般,都懷着一定的目的性。
厲長生道:“難道太子殿下看不出,這孟雲深是想要拉攏陸詹事嗎?”
“拉攏?”荊白玉皺了皺眉頭。
原方才厲長生早早便瞧見了孟雲深到來,卻故意抽身離去,留下孟雲深與陸輕舟兩人說話。
孟雲深乃是陵川王麾下第一謀士,雖然如今為小太子做事兒,卻也并非出自真心。說白了,孟雲深時時刻刻都在想着,如何将小太子扳倒,好讓他家主子上位,最終繼承大統!
而今時今日,便叫孟雲深碰到個好機會,可不就是新來的詹事大人陸輕舟?
陸輕舟乃是皇後的親弟弟,身份地位不賴,若是能拉攏一二,便是與皇後娘娘搭上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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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太子荊白玉納罕道:“這孟雲深要拉攏母後?叫母後幫他?莫不是瘋了罷?這怎麽可能?”
厲長生直言不諱,道:“太子殿下您倒是想一想。說白了,太子殿下不是皇後娘娘親生,毫無血緣關系可言。而那荊博文與皇後亦是毫無血緣關系,其實說白了并無相差太多。而兩位又都是皇之正統,是也不是?”
荊白玉還是不信的,道:“母後才不會抛棄我呢。”
“是是是。”厲長生笑着道,“只是這孟雲深拉攏陸輕舟之意,倒是再明顯不過。”
“哼,”荊白玉插着腰道:“這陸輕舟就是麻煩,一來就帶來了這麽多事兒!我看他對孟雲深印象也挺好,莫不是要投靠了他去?”
厲長生道:“這倒未必,着實讓長生也吃了一驚。”
“怎麽的?”荊白玉好奇的仰頭瞧他。
厲長生說:“這陸輕舟便是個兩面三刀的典範,人前對誰都笑呵呵的,仿佛沒脾性的老好人,還有些個纨绔之感。可這人做事倒也內明的厲害。”
孟雲深與陸輕舟寒暄,陸輕舟并未說一句拒絕或者疏離的話,但是也沒叫孟雲深多言什麽,輕輕松松便此抽身離去,這其中意思或許聰明人都能理解。
厲長生皺眉道:“這陸輕舟似乎不想與陵川王為伍,倒不知是什麽緣由。”
“我頭都大了……”小太子荊白玉苦着一張小臉。
厲長生拍了拍他的發頂,道:“太子該過去了,莫要讓孟先生等急了。記得一會兒切莫任性了去,要禮遇孟先生。”
“切……”荊白玉不以為然,道:“我知道,不就是要慢慢腐蝕他嗎?我定然會表現給他看的,我比陵川王要聰明,要識大體,要更适合這個皇位!”
“是了,太子殿下可要努力啊。”厲長生說。
“不過手到擒來的事,我去了!”荊白玉立刻跳竄竄跑開,果真活力十足。
孟雲深入殿等待,片刻功夫荊白玉便來了,并未有托大,進來後也無廢話,便與孟雲深談起了置辦慶功宴的注意事項。
這些個事情,雖說小太子頭一次做,可這乃是他領下的第一大差事,哪裏能不上心,自然是做了功課的,講的是一板一眼,毫無差錯。
孟雲深不由多看一眼荊白玉,表情卻未有絲毫改變。
兩個人一碰頭,随即便一同離開,準備先去探看一下慶功宴的場地,也不好紙上談兵不切合實際。
荊白玉本來欲要帶着厲長生一同出去探看場地,但是轉念一想,将陸輕舟一個人留在殿中,若是他做了手腳怎麽辦?
荊白玉幹脆神神秘秘的拉着厲長生說悄悄話,叫他留在殿中監視着陸輕舟,不可叫他胡作非為。
厲長生倒是沒什麽異議,讓靈雨與四月一同跟着小太子伺候着,免得出現什麽纰漏。
靈雨與四月皆是細心之人,厲長生是再放心也沒有的。
陸輕舟見太子要外出,也無硬是要跟着,等太子殿下離去,他便也出了太子殿中,又往皇後娘娘那面去了。
陸輕舟能當值太子殿中詹事大人,全賴皇後娘娘提拔。他心中清明的很,皇後之所以不滿厲長生,便是因為厲長生已然漸漸脫離了皇後的掌控。
所以陸輕舟一日三次的往皇後那面走動,便是想讓皇後知道,自己是最為聽話順心之人。
果不其然,皇後甚是滿意陸輕舟的作為,便是陸輕舟無事禀報,亦是要走這一遭,以顯得恭敬小心。
陸輕舟才出了皇後宮殿,行到一半路上,好巧不巧的便遇見幾個人,排場着實不小,可不就是出來散步的馮夫人?
按理來說,皇後與馮夫人近日越來越不對盤,陸輕舟身為皇後弟弟,對馮夫人也應是愛答不理才是,誰料陸輕舟眸子一轉,便恭恭敬敬主動上前行禮。
“哎呦喂,這是誰啊?”
馮夫人乃是爽朗性子,見着來人乃是皇後家子裏的,哪裏有不嘴賤刻薄冷嘲熱諷之道理。
馮夫人道:“這不是陸詹事陸大人嗎?怎麽有空在此閑逛呢?”
“回禀娘娘的話,”陸輕舟禮貌周全,模樣極為卑微的道:“太子這會兒正替皇上辦差,臣這不是偷了半日清閑,眼下也該回去與厲掌事合計合計,關于太子日常成例的事情。”
陸輕舟顯然話中有話,說着說着便主動提出了厲長生的名字。
果不其然,馮夫人乍一聽“厲掌事”,頓時表情便有些個不大一樣。
自從上次與厲長生聊了會天兒,馮夫人是頗為欣賞厲長生的。說起來馮夫人也不過十八九歲,按照現代年紀來說,也就是個剛剛入學的大一新生而已,正是談情說愛的青春年紀。
她入宮并非被人逼迫,乃是自願做的妃子,一入宮便封了夫人,地位尊貴備受寵信。但是話又說回來,皇上終歸年紀大了,年輕時再俊美無俦又有什麽用處?馮夫人是從未見識過的。
平日裏也不覺得如何,只瞧着皇上這麽一個男子。可那日見識了厲長生的模樣和花言巧語,頓時便有些按捺不住,每每午夜回想之時,總覺得心跳如雷股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馮夫人再想偶遇一番厲長生,與他說說有意思的話兒,卻也無有這個機會,只聽說厲長生忙得很,小太子是一刻也不能沒了他的。
馮夫人不似方才那般爽利,倒是有些個猶豫起來,道:“這……這厲長生不過一個掌事內使,竟是比你這個詹事還忙?怕不是你故意刁難他罷!”
“娘娘冤枉啊!”陸輕舟趕忙求饒,道:“臣可不敢,那厲掌事有太子殿下和娘娘您的青睐,臣如何敢呢?”
“呸!”
馮夫人一時間滿面羞紅,嬌聲啐了一下,道:“你說的什麽話?誰青睐他了?不過一個寺人罷了。”
“是臣說錯了話!娘娘勿怪啊!”陸輕舟一連的告饒。
陸輕舟說到此處,忽然壓低了聲兒,神神秘秘道:“請娘娘給臣一次将功補過的機會。這會兒太子殿下不在殿中,那厲長生其實也無甚麽可做的要事。若是娘娘您願意,臣立刻便将厲長生叫出來,命他陪着娘娘您排憂解悶說話談天,娘娘您看這……這還稱心?就莫要記怪臣剛才一時口滑了!”
“梆梆!”
馮夫人那心裏,仿佛打更人敲棒子似的,狠狠便被敲了兩下,竟是跳漏了半拍。
馮夫人顯然心動不已,暗自尋思着,我找他來又不是要做什麽,不過叫他陪我說說話,或者給我畫個面妝,那皇後都能叫厲長生過去,我怎麽就不能了?如今我可比那皇後還要受寵的多呢!
馮夫人面上有了笑意,道:“你且去,莫要讓我等久了。”
“是是,臣這就去。”陸輕舟道。
陸輕舟卑躬屈膝,一打疊的答應過了,随即轉身大步離開。他方才一轉身,臉上那表情便大不相同,嘴角挂着一絲冷笑。
陸輕舟低聲道:“這太被人中意了,也不見得是個好事兒啊……”
厲長生這會兒就在太子殿中,眼看天氣冷了下來,太子身邊要加衣物,要加火盆子,這些個瑣事全有厲長生管着,一點兒也不得落下。
“厲掌事!”陸輕舟笑盈盈的走過來,道:“厲掌事,可找到你了!”
厲長生回頭瞧他,道:“陸詹事可有什麽事兒?”
陸輕舟道:“是了,方才我在滌川園正巧碰見馮夫人,她似是有大事兒要尋厲掌事,火急火燎的,好像還和窦将軍有些個關系,叫我傳個話,找厲掌事你過去一趟呢。”
“哦?”厲長生一聽,道:“馮夫人找我?”
“正是。”陸輕舟道。
厲長生面露猶豫之色,道:“這……如今太子不在殿中,若是長生私自去見馮夫人,恐怕惹了太子殿下心中不快啊。不若還是等太子殿下歸來,容小臣禀報了之後,再行去見馮夫人的好。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陸詹事。”
厲長生可是一副八面玲珑的心肝,說話周周全全,想的也是滴水不漏。
陸輕舟一笑,道:“你不用這般小心翼翼,太子待你是最好的,這大家夥全看在眼裏,如何會為了這等小事兒便與你為難呢?再者說了,若馮夫人真是要與你說些關于窦将軍的事兒,這可便要緊了,一旦耽誤說不定壞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兒啊!咱們可吃罪不起。”
厲長生佯裝恍然大悟,道:“是了,還賴陸詹事提點,倒是這個理兒。那請陸詹事幫長生留意一番,等太子殿下歸來,再替長生禀報一下,長生便先行往馮夫人那面去說話。”
“是是是,”陸輕舟道:“你快些去罷,這面有我幫襯着你呢!你無需擔憂。”
“多謝陸詹事。”厲長生不再多言,微一拱手便轉身離去,很快身影消失在陸輕舟的視線之外。
“如此……”陸輕舟勝券在握的低聲一笑,道:“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厲長生走了沒有片刻時辰,小太子荊白玉便歡歡喜喜的歸來。
他與孟雲深探看了一番筵席場地,稍微一合計,今兒個之事也就結束,将孟雲深一送走,小太子荊白玉便撒了歡兒,接下來不用習學亦不用射箭騎馬,簡直放了羊,哪裏能不歡心?
“厲長生,厲長生,我回來了!”
還未瞧見小太子人影,殿內的宮人們倒是率先聽到太子殿下的聲音。
陸輕舟趕忙軀步迎上,熱絡的道:“太子殿下您回來了。”
“是你啊。”荊白玉眼瞧不是厲長生,反而是那讨人厭的小舅舅陸輕舟,一下子什麽歡喜都無,愛答不理的道:“本太子先進去了,你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罷。”
“太子殿下。”陸輕舟追上荊白玉兩步,道:“啓禀太子殿下,這會兒厲掌事并不在殿內,若太子殿下要尋厲掌事,恐怕是要讓您失望了。”
“不在?”荊白玉有些個納罕,這會兒竟然不在,不知是去做什麽了。這一天天兒的,厲長生倒是比自己還忙還累。
陸輕舟趕忙又追一句,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是馮夫人那面聽聞太子殿下您今日繁忙,便将厲掌事抽空尋了過去,好像是有什麽悄悄話兒,想要與厲掌事說。”
“咦?”荊白玉皺了皺眉,道:“馮夫人尋厲長生過去了?”
陸輕舟一瞧小太子皺眉,當下打蛇随棒上,又道:“是,千真萬确。按理來說,這厲掌事乃是太子身邊之人,若是想要離殿去做些個什麽,理應與太子殿下您禀報了再去。可那厲長生才一聽說是馮夫人找他,便一百二十個歡欣鼓舞模樣,竟是等不及太子殿下您回來,急匆匆便去私會!這……這實在是……”
陸輕舟這話中意思再明顯不過,什麽“私會”這樣的詞兒都說出了口,顯然便是要給厲長生背地裏使絆子。
只是陸輕舟千算萬算,卻并未算中小太子荊白玉此時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
荊白玉并未着惱厲長生,對他也無半分不信任之意,乍一聽馮夫人尋厲長生過去,反倒有些個擔心。
這馮夫人雖說上次幫了他們,可後宮裏勾心鬥角,哪裏有什麽盟友可言。這會兒馮夫人趁着自個兒不在殿中,将厲長生叫去,莫不是要發難刁難?那可如何是好?
荊白玉一陣擔心,眉頭是越皺越緊,雙唇也緊緊板着,倒讓陸輕舟以為太子殿下正欲發怒。
“嘩啦——”
荊白玉一甩袖子,當下便道:“我去找厲長生回來!”
“臣随太子前去!”陸輕舟趕忙說道,這一道去了,說不準還能火上澆油一番,将厲長生徹底擊垮。
“這是要去何處?”
便是此時,忽而聽聞一個溫和的聲響。
荊白玉趕忙擡眼去瞧,驚訝的道:“厲長生,你回來了呀!”
來人可不就是厲長生?
就瞧厲長生單手托着個小碟子,不疾不緩,施施然走上前來,笑着道:“太子何出此言,長生并未離開。倒是太子殿下,這急匆匆是欲往何處而去?”
“你沒有離開?”陸輕舟心中咯噔一下子,有些個慌了神兒,連忙鎮定下來,道:“厲掌事,你竟敢随口欺騙太子殿下,可是覺着太子年幼,便如此肆無忌憚!”
厲長生見他發難,仍舊笑臉相迎,道:“陸詹事這是何意?小臣的确未曾離開殿中,若是不信,大可詢問其他殿中宮人。小臣方才不過去後面小膳房端了些點心,尋思着太子殿下出去跑了一圈,恐怕腹中正是饑餓,正要用這點心墊一墊。”
果不其然,就瞧厲長生手中正端着一盤點心,色香味俱全,瞧得荊白玉的确食欲大開。
有人從旁上前,恭恭敬敬說道:“太子殿下可莫要冤枉了厲掌事,方才掌事大人的确在小膳房,婢子可為掌事大人作證。”
靈雨一開口,那面四月也便跟着開了口,竟是有好幾位宮人都瞧見了厲長生出入小膳房,人證頗多鐵證如山。
陸輕舟心中更是咯噔一下子,這才恍然大悟,恐是自己中了厲長生的圈套,反是被他擺了一道。
陸輕舟想的不錯,方才厲長生聽了陸輕舟的話,便有些個好笑。這陸輕舟想要算計自己,卻不肯花費一些大工夫,只是想着随随便便一揮手就解決了自己,這豈不是看自己不起?
厲長生當下如他所願,一口應承下來,随即裝作離去模樣。其實厲長生出了殿門,一轉身便從側門回來,繞開陸輕舟眼目,就去了小膳房轉悠。
這會兒小膳房人頭攢動,宮人皆在忙着準備太子殿下晚膳,乃是一日之中最繁忙的時刻,厲長生專門往人多之處走動,自然無需他多言,便有一衆宮人為他出頭作證,也可省去些許麻煩。
厲長生輕嘆一聲,佯裝不解模樣,道:“詹事大人,小臣全不記得何時得罪過詹事大人,若是真有此事,還請詹事大人明示。若不然小臣一直被蒙在鼓中,又被詹事大人如此針對,實在是……畢竟大家都為太子殿下做事,這心不和力不齊,豈不被旁人鑽了空子?是也不是這個道理?”
“是!”
陸輕舟這回是說不出話來了,這一聲接口的乃是小太子荊白玉。
荊白玉脆生生的接了一句,道:“本太子覺着厲長生說的有道理,陸詹事你呢?”
“這……”陸輕舟臉面上已然變色,再不是先前那油滑模樣,有些個悻悻然,道:“太子殿下教訓的是。是臣一時……一時考慮欠妥。但太子殿下明鑒,臣也只是過于憂慮太子殿下,所以才會……”
“好了好了,”荊白玉擺擺手,打斷了陸輕舟的話頭,道:“本太子身邊的人,多做事少說話,事兒做好了比什麽都好,可知道了?莫要一天到晚只知道說旁人的不是,可知道了?”
“是,臣記住了。”陸輕舟哪裏敢不答應。
荊白玉當下挑了挑眉,遞給厲長生一個勝利的笑容,又對厲長生招了招手,道:“我餓了,快把點心端進來罷。”
“敬諾。”厲長生道。
小太子一竄竄的進了內殿,看起來心情仍是不錯,一點子也未有受到影響。
厲長生走的稍慢一些,路經陸輕舟之時,還微微一頓。
厲長生低聲笑着道:“這日頭濃烈,若讓馮夫人久等了,恐怕馮夫人會遷怒陸詹事您啊。”
他丢下這麽一句話,也不多言,随即跟着小太子荊白玉就入了內殿。
陸輕舟心情已然差極,如此一聽更是氣得渾身打癫。
厲長生說的無錯,陸輕舟可是一口答應了馮夫人,要給她傳話将厲長生叫出來的。如今馮夫人在滌川園等了半晌工夫,已然被太陽曬花了眼睛,卻遲遲不見厲長生前來。
“這陸輕舟!”
馮夫人氣得不行,道:“恐是戲弄我的!說不定全無幫我傳話的意思,不過叫我在這裏白等!真是氣死人也!不愧是皇後的弟弟,與皇後一般惹人厭煩!”
馮夫人一甩袖子,着實是等不下去,憤憤然帶着宮人回了寝殿休息。
陸輕舟沒能整治厲長生,反倒被小太子一頓訓斥,還被馮夫人給記恨了去,實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兩頭不受待見,賠本賠到了家去。
此時此刻,小太子荊白玉一面食着點心,一面笑得合不攏嘴,道:“哼哼,辣怒京鄒佛該!浪他四壞!”
那陸輕舟活該!讓他使壞!
厲長生翻譯了一下小太子口齒不清的話語,有些無奈的道:“太子殿下,小心嗆着,不如吃完了再說?”
“唔唔——”
荊白玉三兩口把點心塞進口中,肉肉的腮幫子都揣的圓鼓鼓的,狼吞虎咽模樣,也不知是太餓了,還是太歡心了。
荊白玉食了點心,端起耳杯喝了一大口水,才道:“哼,這陸輕舟果然便是來針對你的。這樣不行,我瞧着他便心煩,厲長生你要想個法子,将陸輕舟趕走才是,趕得越遠越好呢!”
厲長生眼眸微眯,心道陸輕舟的确麻煩,若是能快些趕走,的确可免後顧之憂,看來自己要下個狠手才可。
【恭喜玩家“厲長生”成功觸發任務6】
【交善!請玩家“厲長生”施展人格魅力,使得敵人陸輕舟對你心悅誠服】
厲長生心中計較着要如何下狠手才好,哪裏知道就這時刻,系統竟然出現了任務提示。
還是叫厲長生與陸輕舟交善的任務。
這……
【#任務6規則如下#】
【1.請務必使用一款香水】
【2.陸輕舟好感度需>40】
【3.系統提供任務6金額2000元】
【系統提示:陸輕舟好感度>80時,HE結局概率≈28%。陸輕舟好感度<50時,HE結局概率≈1.8%。請玩家“厲長生”慎重選擇是否完成任務6】
厲長生剛還在想着,若是完不成系統任務,似是也無有什麽懲罰,只是拿不到系統贈送的盲盒饋贈而已,一個盲盒自己還是輸得起的。
但眼下……
荊白玉見厲長生突然進入沉思,仿佛入定一般,道:“厲長生,你怎麽了?在想什麽呢?”
厲長生溫和一笑,道:“沒想什麽。就是覺着……”
厲長生話鋒一轉,仿佛天生的老好人,道:“就是覺着,這陸詹事也并非大奸大惡之人,尋我麻煩不過是為了皇後娘娘辦事兒罷了。再者說了,皇後娘娘乃是太子您的母後,長生為了太子與皇後之間的感情,亦不能與陸詹事交惡不是?”
“啊?”荊白玉一臉全懵模樣,眨着迷茫的大眼睛去瞧厲長生,道:“不是說好了趕走他嗎?你怎麽的變卦了?”
“全是為了太子殿下您着想。”厲長生滿面微笑大言不慚的道。
“這……”小太子荊白玉聽了心中一動,瞧着厲長生的眼神兒便有些個不同起來,道:“你這樣為了我,會不會有危險呀!”
厲長生保持着優雅的笑容,心中那微微滋生的罪惡感着實妙不可言。
荊白玉道:“那真是難為你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厲長生!你打算怎麽做呢?”
厲長生四平八穩,仍是笑容不改,道:“這事需從長計議。”
這話若是翻譯翻譯,其實可以說成,小臣也未曾想好……
系統任務來得太過突然,厲長生倒是一時間想好了七八種辦法,一準能将陸輕舟轟出太子殿中。可如今一種辦法也用不得了,還要重新反其道而行之,着實需要好生籌劃才行。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厲長生準備先去摸摸這陸輕舟的底細。
陸輕舟乃是皇後家裏人,這一點知者衆多,但若說其他,一般人還真是知道的不多。
但這紙裏包不住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皇宮幽深偌大,寺人宮女們平日裏除了做活伏侍之外,也無甚麽打發時間的娛樂,最多聚在一塊嚼嚼舌頭根子,說說各位主子的八卦趣事兒,若誰知道的多了,便是誰面子大。
厲長生本就生着一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俊美面容,如今又成了太子殿下面前紅人,那臉面便更好使了千百倍,誰見了皆要給些好臉色。
厲長生着人去打聽陸輕舟那些個不為人知的事兒,沒成想不到一日工夫,還真就叫他打聽到了不少,其中不免一些驚世駭俗傳聞。
“呵,這陸輕舟倒是能個的。”厲長生低聲一笑,心中便有了一番計較。
如何與一個人交好?最佳答案自然是雪中送炭。
這錦上添花之事雖好是好的,卻往往容易被人忽略,哪有雪中送炭來的趕巧?
只是如何雪中送炭,這就耐人尋味的多。
厲長生仰頭瞧這天兒上懸着的烈日,負手一笑,道:“這麽好的天,看來是不會六月飄雪,只好辛苦一番,為陸詹事造一場大雪才是。”
陸輕舟在厲長生與小太子荊白玉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傷了顏面不說,還讨了一頓訓斥,陸輕舟被迫安分了兩日,這兩日裏都未曾尋厲長生的晦氣。
只是這沒臉的事兒,陸輕舟亦不會往皇後娘娘面前捅,免得皇後心生不悅,覺着自己沒甚麽本事。
這兩日陸輕舟也未有閑着,花了不少銀錢,一個勁兒的在宮中打聽。竟是與厲長生想到了一處去,也想仔細研究一番對手,好一舉出其不意,殲滅敵人!
只是陸輕舟收獲甚微,厲長生這人沒甚麽“趣聞”,最多的便是他昔日裏“細作”身份的傳聞。只是這八字沒一撇的事兒,也沒個證人證物,若真拿着缥缈無影的把柄編排厲長生,指不定被怎麽回擊,若是再被倒打一耙,被說是誣陷诋毀,豈不雪上加霜?
陸輕舟有些個悶悶不樂,悶頭往前徑直而去。
再過兩日便是窦将軍的慶功宴,小太子可忙得是團團轉,生怕筵席上有絲毫的差池。
太子忙了起來,這不是便指了讓陸輕舟替他跑腿一趟。
這太子不舍得叫厲長生跑腿,亦是不叫小寺人小宮女跑腿,偏生就叫陸輕舟去,這其中意思……
陸輕舟也知太子殿下對他多有不滿,所以并不敢多言,本本分分答應了,刻不容緩這便從大殿出來。
“陸輕舟!”
他才走到半路,沒成想被喚了名字。
這叫他名字的還是個女子聲音,動聽又婉約,期間說不盡的癡纏之意。
“咯噔——”
“糟了!”
陸輕舟不曾擡頭去瞧,只聽那女子聲音,心中便是一沉,止不住低聲自然自語。
“陸輕舟,真的是你!”
“真的……”
“真的是輕舟哥哥啊!”
那女子急匆匆快步而來,差點子便跑了起來,滿眼期待的俏生生立在陸輕舟面前,激動得簡直便要落淚。
“臣……見過娘娘。”陸輕舟後退兩步,頭垂得更低,一副本分又疏離的模樣。
“輕舟哥哥,你……你如何與我這般生分?你莫不是已然忘了我!”
“不,不是這樣的……”
“這兩年裏,我日日夜夜皆是想着你、念着你,你難道不曾想我?”
陸輕舟聽着纏綿情話,頓時一身冷汗,已然懊惱非常。
眼前這女子可不是普通女子,這皇宮之中的俏麗佳人,哪個不是皇上的女人?這女子自然也不免俗,正是皇上兩年前才納入後宮的鄒美人。
滌川園中一番偶遇,叫陸輕舟差一點子魂飛魄散,心中止不住嘀咕,怕是今兒個出門未曾瞧過黃歷,便叫災星一不留神撞了上來。
陸輕舟可不知,他的災星并非鄒美人,而是正在太子身邊伏侍的厲長生。
靈雨急匆匆入了殿,果見厲長生與太子皆在。
靈雨垂頭回話,道:“太子殿下,掌事大人,那陸詹事已然在滌川園偶遇了鄒美人。”
“好。”厲長生微微一笑,道:“着實皇天不負苦心人。”
荊白玉有些個摸不着頭腦,道:“鄒美人是哪個?未曾聽過。”
這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什麽夫人美人數不勝數,新人舊人那就像割雜草一般,一茬一茬接着一茬,春風吹又生,無窮無盡的。
荊白玉未曾聽聞的後宮妃子不在少數,這鄒美人便是一個。
厲長生解釋道:“是均輸令的女兒,家裏沒甚麽太大背景,太子無有聽說過,亦是正常。”
這鄒美人家族并不興旺,就算她想在宮中争搶,亦是無有後臺,難度比旁人大得多。又正趕上這鄒美人一顆心根本不在宮中,整理日根本不願出屋,只一個人以淚洗面,恐怕皇上也早已忘了她這大活人。
旁的後妃若是不得皇帝寵幸,恐怕怎麽也要憂心忡忡寝食難安,而鄒美人則不是這般,皇帝不來尋她,倒也合了鄒美人的心思。
這鄒美人心裏頭有個情郎,便是入了宮裏,也只想着為他守身如玉。
荊白玉托着肉肉的腮幫子,歪頭好奇的問:“咦?鄒美人喜歡的是陸詹事?可是真的,你沒騙我?”
厲長生一笑,沒成想荊白玉小小年紀,竟如此八卦,一副興趣盎然模樣。
荊白玉的确覺得稀罕,道:“從小到大,我只見過對父皇一見鐘情,愛得哭天搶地的女人,還未曾見過不鐘情于父皇的,真是稀奇。”
“呵——”
厲長生笑了一聲,那哪裏是什麽一見鐘情,不過是銷尖了腦袋,想要得到皇上的寵信和賞賜罷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有的時候,權勢的确要比愛情靠譜的多,且實在的多。
厲長生道:“太子殿下,您才八歲,從小倒是有的,可到大卻是未有。”
“我已經是男子漢了,是大人了!”荊白玉不滿的仰着頭瞧他。
厲長生并不再逗他,繼續說那正經兒事,道:“鄒美人與陸詹事乃是青梅竹馬的關系,自小認識。若不是均輸令千方百計送鄒美人入宮,恐怕這鄒美人定是要嫁入陸家的。”
“呀,還有這樣的事兒!”荊白玉聽得興趣盎然,道:“你再給我仔細講講。”
厲長生有些個好笑,這小太子喜歡聽他爹腦袋上冒綠光的事兒,說出去怕是旁人都不肯信。
厲長生打聽到的趣事兒,便是鄒美人與陸輕舟的過往。
這陸輕舟模樣清俊,在京城裏是出了名兒的,好些個千金小姐都鐘情于他,鄒美人便是其中之一。
陸輕舟這人一瞧便不是鐘情之人,對于鄒美人也無什麽心思,不過見了面便說幾句好聽話,倒叫鄒美人牽腸挂肚,怎麽也便忘不得。
後來鄒美人被迫入宮,沒了法子,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的輕舟哥哥,哪成想……
“哦!”荊白玉像模像樣的點點頭,道:“所以你就犯壞,讓人将陸輕舟在滌川園的消息,透露給鄒美人,給他們制造了一場巧遇?”
厲長生一派坦然,道:“這雪中送炭,自然要先有雪,否則如何能顯現出炭火的溫暖?”
“厲長生……”荊白玉叫了他一聲。
“怎麽的?”厲長生問。
荊白玉皺着鼻子道:“你可真是個大壞蛋。”
厲長生有些個哭笑不得,道:“多謝太子謬贊。如今也該長生前去雪中送炭,等長生回來再與太子細細禀報。”
荊白玉趕忙從席間跳起,道:“我想跟你一起去!我也想頑啊。”
厲長生一連的不贊同,道:“太子還是留在殿中的好,明日師傅可要嚴查背書,太子可曾背好了?”
荊白玉有些個底氣不足,道:“背……背得差不離!”
厲長生一笑,揮了揮手,便自行離開,趕着往滌川園去雪中送炭。
那面兒陸輕舟哪裏敢與皇上的女人獨處,道:“臣還有其他事情,便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