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溫灼傷

第20章 章節

哥，你穿上點吧，別着涼。”許思行這一開口才意識到不對，自己的嗓子啞了。

“我沒事，倒是你，發燒三十九度還淋雨，鐵打的人也經不起這麽造，也不怕燒壞了腦子！”

“我發燒了麽？當時還以為是連續幾天沒睡才會頭疼的。”

“這麽大的人了，連發燒和頭疼都分不清，還好意思說！”

“是是是，排長大人您就別生氣了吧，先把衣服穿好。”

“手上還打着針呢，亂動什麽！給我老實點！醫生說，你這只手會因為輸液導致溫度降低，還是蓋着吧。”

許思行忽然有了個‘絕妙’的主意。

“城哥，蓋着只會避免散熱，卻不能發熱，我還是覺得冷，要不你給我暖暖吧！”

高城不疑有他，一摸，許思行的手還真是冰涼，他将外套穿好，兩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許思行那只正在輸液的手，幫他升溫。

許思行沒想到高城會這樣，一時間被這樣的他擊中，心髒怦怦亂跳，臉上不覺間就泛起了紅暈。高城一邊給他暖手，一邊念叨“許思行同志，你現在也是一手的繭子了，這回不用嫌棄我了吧！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嬌氣的很，嫌棄老子手上的繭子刮疼了他的皮肉！”

許思行被高城逗笑，一笑卻又牽動了嗓子，忍不住咳了起來。高城連忙給他倒水，喂他喝下。“別鬧，給我消停點，诶？你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又發熱了！”高城伸手摸了摸許思行的額頭，覺得摸不出什麽來，索性用他的額頭抵住許思行的額頭。許思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屏住了呼吸，生怕他聽見自己紊亂的心跳。

“不行，你這還是有點發燒，我再去給你打些熱水，你發發汗就好了。”

“城哥，我不想喝熱水，你別走，就在這陪我行麽？”

高城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嘆了口氣，又坐回陪護椅上，握住許思行冰冷的手指，不知在想些什麽，兩人都是默默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沉默被一陣敲門聲打破，高城放開了許思行，看向來人。那人身形挺括，神情嚴肅，一身軍裝板板正正，卻是一張兇悍的黑臉，不是齊桓又是誰呢。

“怎麽是你！”高城心不甘情不願地将人放了進來，齊桓沒理他，徑直往許思行的病床邊走去，将帶來的水果放到了床頭的桌子上。

“思行，你好點了麽？”齊桓目光炯炯，氣勢非凡，肩上的一剛三星格外引人矚目。許久未見齊桓，許思行格外驚喜“師兄！你怎麽會來這！”

“這不演習麽，你昨天忽然暈倒，可是驚動了不少人，連你們團長都知道了，鋼七連有個兵，演習三天沒合眼，帶病堅持到演習結束。”

許思行這才想到，昨晚那個跟王團長說話的上尉的聲音，不就是齊桓麽！自己發燒迷迷糊糊，到現在才算是想明白了一切。“師兄，你現在好厲害啊，昨天咱們也算是正面迎上了，差一點就着了你們藍方的道。”

“有什麽厲害的，最後還不是輸了。”

“诶，長官，昨天那個最後算平局。”高城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心裏直泛酸，忍不住插嘴，打斷兩人親親熱熱的交談。

“比你們慢了八秒，本質上還是輸了。高城，我聽說昨天是你親自帶手下的兵去端的我們的指揮部？”

高城點點頭，算是回應。

“你是怎麽确定你去的那處就是指揮部，據我了解，你們應該沒有那麽多導彈供你們浪費吧。”

高城一臉驕傲“是思行，他做了個裝置給我，那個裝置可以對指揮部信號做出準确判斷。”

齊桓看向許思行“我早該想到，小師弟，你這幾年是越來越厲害了！”

許思行腼腆笑笑“總不好丢了咱實驗室的面子不是！”

一看兩人又聊了起來，高城又不是滋味兒了“那個，長官同志，能不能麻煩你幫忙打壺熱水回來？”

齊桓斜眼看向高城“你是沒長手，還是拎上暖瓶胳膊會斷？不會自己去啊，沒看我正跟我小師弟說話呢麽！”

高城趕緊握住許思行的手“思行輸液手冰涼，我要留在這給他暖手。”

齊桓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被高城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吃了這個癟，一邊還小聲念叨着“幾年沒見，怎麽一個個的都變得娘們兒唧唧的！”說着，拎起暖瓶就往開水間走去。

許思行看着兩人的鬥嘴，只覺好笑，一個上尉，一個中尉，都已經是帶兵的人了，見了面還跟以前一樣互不相讓，真是不知道這兩人的歲數都長哪去了。好在，吵歸吵，鬧歸鬧，高城最終還是沒再搗亂，知道齊桓能留在這裏的時間有限，許久不見的兩人肯定有話要說，于是中午主動提出去買午飯，将空間留給了這對許久未見的師兄弟。

“思行，我前些日子回學校看望老趙，聽他說，你拒絕了實驗室的邀請，畢業了想直接進一線部隊。”

許思行沒說話，點了點頭。

“為了高城？”

許思行猶豫了下“如果是之前的話，我會告訴你，是。但現在，不完全是。”

“怎麽？還有什麽能夠絆住你的？”

“是七連，我和高城所在的部隊。我很喜歡那，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那麽喜歡過一個地方。”想到七連，許思行的臉上流露出了溫柔。

齊桓對許思行如此變化倒是有了幾分欣慰，卻還是決定開口“你怎麽确定你畢業之後還能回到你的七連。”

許思行嘆了口氣“我不能确定，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留在學校，就真的與鋼七連再也沒有關系了。”

齊桓沒再勸，他坐到陪護椅上，“說說高城吧，你們倆什麽打算？”

許思行愣住“啊？什麽什麽打算？”

齊桓白了許思行一眼“跟我就不用裝了吧，你們倆都黏糊成那樣了，別跟我說你倆還是好兄弟！”

許思行腦袋嗡地一聲，他和高城，不是好兄弟，又能是什麽呢？心裏有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他卻不敢相信自己的心聲。

齊桓看着許思行的臉色風雲變幻，忽白忽熱，顯然，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意識到，他們的相處模式，早已經不像是一對兄弟了。暗恨自己多嘴，現在事情被自己這樣點破，怕是要出大事了！他語無倫次地說“思行，我只是一個外人，我的判斷不一定準确，有些事情還是相信你自己的內心，不要管其他人。我對你們的過去了解有限，誤會也是存在的，你……你就當什麽都沒聽見行不行？”

許思行沉默着，他腦中回想起過往與高城的種種，許久許久後，他歸于平靜，看着齊桓滿臉的擔憂，卻是笑了出來“我想，你是對的，是我一直沒想明白。”許思行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齊桓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笑，他想，至少這一刻，許思行是幸福而滿足的，可是這份幸福又能持續多久呢？

如果現在可以開腹，他齊桓的腸子現在一定是青的，他做了一件無可比拟的蠢事！

災難

許思行回到鋼七連的時候，已經是演習結束後的第三天。

“報告！”連部門外，許思行敲門。

“進來！”

許思行推門而入，向連長敬禮“報告！鋼七連一排三班許思行報道，請首長指示！”

“思行，你這次回來，就得開始着手準備畢業的事情了吧！”

“是，寫完實習報告，拿到各位上級長官的評估報告後，就得回學校了。”

方坤起身，走到了許思行身邊，看起來心情很好“這次演習，你可是給立了大功，團長跟我說，已經給你申請了個人三等功，等上面批下來，對你畢業評銜應該也有好處。”

“謝謝連長！”許思行非常開心，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擔憂“連長……等我畢業，還能回來麽？”

方坤嘆了口氣“我是希望你能回來的，不過，以你的能力，不覺得來咱們連裏屈才麽？”

“鋼七連就是最好的連隊，除了這，我哪兒都不想去！”

方坤聽他這麽說，心裏是說不出的熨帖“別說這種孩子氣的話，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如果你能回來，我們都高興。但是如果回不來，也別難過，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人來人走，大家都看得開，你也要看開一些。只不過，你要記得，無論到了哪，都不能忘了咱們七連的根，不能給七連丢人！”

“是！”

方坤拍了拍許思行的肩膀“好小子，快回去吧，三班那群兔崽子一直念叨着你呢！”

“連長……我……”

“有話直說，別猶猶豫豫的！”

許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連長“連長，我舍不得您，舍不得七連，舍不得三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