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你竟然說你不認識我!?”她拉着劉志,歇斯底裏的質問着。
眼看着事情越鬧越大,周圍有越來越多的眼睛關注到這邊,劉志的臉挂不住了。他沉着臉拍開她的手,對保安說:“趕緊把她帶出去!無關人士別在這占地方!”
保安也想,但是他一個大男人竟然弄不過一個女人,這讓他實在不好意思說話。但很快就有其他的保安過來支援他。兩個人攔住她,硬生生的要把她架了出去。眼看着她被用那麽粗魯的方式弄出去,劉志咬緊牙關雙手握緊強忍住要去打開那兩個保安的沖動,就站在原地看着她。
眼看着與劉志的距離越來越遠,張芳更加激動的揮動四肢要掙脫,但還是沒有任何辦法。看着眼前那個無動于衷的男人,她的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唰的流下來了。
她張嘴,聲音都帶着顫音:“劉志!你不是人!你還有良心嗎!你這麽對我!”她不傻,以前就覺得他在公共場合就特別疏遠自己,她都以為他是害羞,沒怎麽在意。現在看來哪是這麽回事!他根本就是瞧不起自己,覺得自己給他丢人了!
眼淚越流越兇,她心裏的委屈也越來越重。她值得嗎!值得嗎?
她跟他出來幾年了,什麽苦都吃過了,最窮的時候她甚至連飯都舍不得吃,看着他吃了三天的飯,硬是說自己不餓沒有胃口。她總以為自己的現在苦點累點沒什麽的,好日子在後頭呢,不要急忍一忍就過去了。卻沒想到,他劉志的未來裏壓根就沒有她這個人。
她搭上了青春,搭上了一切,為的是什麽啊!
嘴唇不住的抖動,眼前的一切都已經被淚水模糊。她哽咽着,最終像個潑婦一般不顧一切的大聲哭了出來。
“劉,劉,劉志!我,我就,,,就不該跟你出來!我為你,我做了多少我沒做過的事情!我挨餓,我受凍,我受苦,我受累,最後換來的不過是你的不認識嗎!!你以為我想這樣子嗎!我這樣是為了誰啊!?我張芳不是什麽大家閨秀,但,但好歹家裏還沒有人讓我受苦受罪!我跟了你,你你......”
她嘴巴大大的咧着,雙手毫無章法的朝着他揮打着,可是不管怎麽樣都無法觸及到他。她哭的毫無形象,掏出自己工作的粗手套向着他用力的扔過去。但即便是這樣,那手套也沒有打到劉志,僅僅是停在了他的腳邊。
最終張芳還是被扔了出去。她倒在地上,滿頭的發絲亂七八糟,身上烏突突的衣服也沾上淚水,變的深一塊淺一塊。她保持着那個姿勢,臉貼着地,哀傷大聲的哀叫着,流着眼淚。
看到這一幕,路上的人都不禁停下步子,對她指指點點。
劉志心一抽一抽的,壓抑的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強打起精神,裝作什麽影響都沒有的樣子擡頭就要回去。剛一擡腿就碰到了什麽東西。
他低頭一看,是一只毛絨小狗。他認識這個,是張芳買的。
那是當初他和她一起逛夜市的時候,張芳買的一對小狗挂墜。她說這小狗好漂亮,跟她家養的阿花真像。她把那只大黃狗的鑰匙鏈拴在了他的鑰匙上,黑白花的狗拴在了自己的鑰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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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芳一直很寶貝這個,不管她的工作環境有多髒,她都會讓那挂墜幹幹淨淨的。而他,則是怕人說他幼稚,從來沒有帶過一直扔在抽屜的最底層。
現在張芳這麽寶貝的小花狗都被她扔了過來,足以說明她有多生氣了吧。
不知怎麽的,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件事。
小時候的他就是村子裏出了名的小學究,成績很好,但人卻文文弱弱的,比起其他的小夥伴他實在是廢物的很。
許多男生都看不起他,沒事就喜歡欺負他。女生們跟着起哄,男生們跟着加油,他被打的鼻青臉腫卻毫無還手之力。
可那時候的張芳卻和其他人都不一樣,每次見他被打都會撸起胳膊舉着掃帚把那些欺負他的男生們都趕跑,那樣子宛如護崽子的母雞。別人打不過張芳,就嘲笑他要被女人保護,是吃軟飯的。
可那時候的張芳是怎麽回答的?
好像是‘我就是保護他怎麽了!有本事你們也找個女人保護你們啊!’
從那時起,張芳在他的意識裏就是強大的,不可打倒的。可就是那麽強大的張芳,那麽堅強的她,在今天卻哭了,那麽無力的哭着向他扔東西,那麽委屈傷心的一遍遍的,一次次的叫着他的名字。想起剛才她被人拉扯,發絲淩亂的狼狽模樣,心髒突然就痛了,就像是心髒病一般,強硬又蠻橫的痛感瞬間侵占了他的整顆心。他感覺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吐血。
她真的生氣了吧?她......還會原諒他嗎?他擡頭,看向玻璃門外,地上那個倒着的身影依舊維持那個姿勢,沒有變化。他眼睛縮了縮,腳不禁往外邁了一步,但接着身後經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虛榮與愛
? “劉志!你怎麽還在這?!報表呢!?”
劉志回過神:“啊,已經在我手裏了,您看。”
接過表,經理松了口氣:“還好,快,咱們快上去。”
劉志嗯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跟着她走了。
現在是初春,地上還很涼,可再冷也沒有張芳的心寒。她和劉志來城裏的時候想過很多事情,她想過他會事業有成,想過他會腰纏萬貫,想過她會過上好日子,甚至還想過劉志有錢後會包養情人,但就是惟獨沒有想到過他會指使人把她架起來扔出去!沒想到過他會在所有人面前說他不認識她!她的青春,她的辛苦,她的美好,她的......愛最後全都抵不過一個面子。
她就保持着那個姿勢,臉對着地身子一顫一顫的哭泣着。
就在她覺得自己的臉都麻了的時候,她被一股力量扶了起來。眼裏還挂着淚水,她擡頭就看到了一張年輕的臉。
和劉志一樣的年輕,一樣的英俊。
“張芳,你這是怎麽了?我看到他們把你扔出來了,他們也太欺人太甚了!瞧不起人啊!我去找他們領導!”王川扶着她一臉憤怒的說道。
張芳一驚,趕緊自己站起身,邊擦眼淚邊回道:“沒事,沒事,可別去了!咱們跟他們那種人扯不起的!”王川是她快遞公司的同事,兩人平時一起工作,關系還很不錯,在這看到他,她還挺意外的。
王川眼睛閃過一道暗光,難掩怒氣的問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無緣無故的他們憑什麽把人扔出來?”
提到這,張芳心裏一抽,想起了劉志剛才那副躲閃的表情。她低頭聲音苦澀的說道:“沒事,就是我,我,我進去送快遞,把人給碰倒了。”說到‘送快遞’的時候,她的心簡直就是在挨刀子。
“那也不能那樣啊!還無法無天了是怎麽啊!就他們城裏人身子金貴,摸不得碰不得啊!”接着他又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回問道:“不對啊,你今天不是輪休嗎?也不用送貨啊?”
張芳不想過多的在這個話題上停留,于是她拉了拉王川的衣袖,轉移話題:“啊,是家裏人的件,我就順便來送一下。那個王川,你這是來送快遞?”
王川沒有再糾纏下去,道:“恩,我是來這送東西的,剛要回去就看到你被人扔出來了。”
她心裏難受,已經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去跟熟人聊天了,她現在只想找個小地方去盡情的哭一場。
“王川,那,那你就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王川連忙擺手:“說什麽呢!我正好上午的東西也送完了,來,我送你回家吧。”
似是看出了張芳要拒絕的意思,他趕緊補充道:“快吧,周圍這麽多人呢,再不走,那樓裏面的人也該看到了!”他說話的時候,‘樓裏面的人’這幾個字說的格外有深意,只是心情失調的張芳注意不到罷了。
經過他的提醒,張芳這才發現他們都快被路人包成圈了。臉一發燙,她點頭上了王川的電動車。
“張芳你家在哪啊?”
“XX小區3棟501”
她剛一說完,王川就極其震驚的說道:“你住那?”
張芳不明所以:“恩。”
“我們是鄰居啊!我住502。”
這下張芳也吃驚了,“那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啊?”
王川也裝作疑惑的樣子:“我之前也沒見過你啊!”
這件事多少分散了些張芳的注意力,她道:“那真是太巧了!咱們這麽有緣分啊!”
王川啓動車子:“可不是嗎!”
兩人坐在紅色的電動車上,往張芳的家開去。
“小志,你怎麽了?從剛才起就心不在焉的?”出了會議室,項目經理疑惑的問道。
劉志這才突然回過神,一驚一乍的回道:“啊!啊,沒事,我,我,不好意思經理我剛才走神了。”張芳被人強拉硬拽的樣子以及她滿臉絕望哀傷的神情不斷的回放在他的腦海裏,讓他心神不寧同時也恐慌不安。他幾乎沒有辦法集中精力去回複經理的提問。
看到他這表現,項目經理的臉色有些下沉:“那你注意點吧,以後可別犯這樣的錯誤了。”說完就加快腳步在前面拐彎進了辦公室。
他想追上去去解釋,但是昏沉沉的腦袋又讓他停下了步子。他就那麽站在原地,眼睛裏都是茫然和無措。
“你看,我就住這,咱們真是鄰居啊!”王川指着自己家的門牌號對張芳說道。
“恩,真是巧了啊。那什麽,家裏亂,我就不請你進來了,改天咱們再聚,鄰居的話以後就都方便多了!”
王川答的爽快:“行啊,那你先回去吧,我走了。”
張芳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王川的人影漸漸消失,相應的張芳臉上的神色也一點點的黯淡下去,最後化為一攤死灰。
她抖着手抽出鑰匙打開房門。一進去,熟悉的氣息和家的氛圍就包圍了她。她眼睛一酸,紅着眼睛一屁股坐倒了。
情人是和親人朋友完全不同的角色,對于親戚朋友你希望他們能夠有個美好的未來有個合适的愛人,而對于情人,則是下意識的占有性的就要求對方的未來要有你,那個最親密的位置必須是你。
這個性質就決定了情人的地位之高,以及情人所帶來的傷害之大。
家裏那邊流傳過一句話:女人可以和男人共患難,男人卻無法和女人共富貴。
現在想起這句話,張芳難過的想哭。劉志還沒有富貴,卻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和她甩開關系,如果真的的有錢了,那他是不是還要把她遣返回老家?
她和劉志的關系就如同捆綁在一起的麻花,看似緊密無比實際卻脆弱的要命。當麻花的一個節點被解開的時候,前面的一切都會輕易的分開。
今天發生的事情就如同那被解開的節點一般,将之前的一切親密無間全都無情的拆分開。那些過往也都清晰的在張芳的腦袋裏得到了解析。
她自己顧不上吃午飯,卻一定要給他做好送去。而得到的永遠只是一個陰暗狹窄的胡同以及一張慌亂不耐的臉。
她視若之寶的情侶挂墜被她天天随身攜帶,而他卻從未放在身上,任由灰塵一層一層的堆積在上面。
她被高強度的工作折磨的不成人形,期望能夠換個離他近一些的工作,卻只因為他的虛榮心而被嚴詞拒絕。
回憶如同開閘的洪流拼命的湧進她的腦海,一樁樁一件件清晰又犀利。
眼淚順着下巴滴下,她卻無暇顧及,只是靠着牆壁眼神發直的笑着:“原來,原來他早就不認識我啊,早就不認識我啊,我一直,一直都是送快遞的啊!”
“我,我活該啊!誰,讓你笨啊......我活該啊,為什麽那麽笨啊......這麽清楚......的事情都看不出來,我他媽真是活該啊!”她突然憤怒的大吼一聲,手裏的鑰匙被她用力的甩出去,砸到牆上。
她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着,同時站起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她要離開!她張芳不是破爛貨,也不是沒人要,她何必要去委屈自己和不愛自己的人将就?她要走!離他遠遠的!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面了!
她想的氣勢洶洶,但臉上的淚水卻越來越多。
她是真的疼啊!渾身上下都是那種掏心挖肺式的疼痛,她想的再厲害,心裏的感情卻是無法騙人的。
她滿臉淚痕的拿出自己的手機,顫抖着手指給劉志打電話。她要告訴他,她要離開他!再也不要見到他!
然而在號碼撥出去的同時,她心底又未嘗不是期待着對方能給自己一個解釋,一個挽留。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正忙。”機械的女聲徹底打斷了她的念想。
她哭笑着收起手機,用手抹了一把臉後拿出自己的背包,把她那些地攤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塞在裏面。在看到昨晚劉志送她的那瓶護膚品的時候頓了下,然後轉頭繼續裝自己的東西。
他看不上自己,自己也看不上他的東西!
把一切都弄好,她一臉決絕的背着包出去了。她從來都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當初和劉志一起出來,家裏所有人都反對,她卻依然決然的出去。當初所有人都不看好劉志,父母沒少勸說她和劉志分手,但她還是和他在一起。
周圍的人都說她是男人的性格女人的身子。這樣的人,一旦動情那就很難再變心,可同樣的,一旦她下定決心,那就是天王老子也很難讓她改變!?
☆、虛榮與愛
? 張芳背着包正要離開,就遇到了騎着電動車慢悠悠的從外面回來的王川。
看着她一副遠行的樣子,王川驚訝道:“呀!張芳你這是要去哪啊出遠門?”
張芳也吃驚道:“啊,又碰到你了。我打算離開,去單位和老板說一聲我不幹了。”
王川從電動車上下來,一臉緊張的湊過去:“咋了?咋想起不幹了啊?是家裏出什麽事兒了嗎?”
張芳嘴裏發苦,臉上還是強忍着沒露出什麽凄慘的表情:“沒啥,這活太累了,我實在是幹不下去了。”
王川嘆了口氣,一副發愁的樣子:“咋不是呢,可你不幹這幹啥去啊?這城裏的物價可高。咱這行掙的還不少呢。”
張芳握緊拳頭,眼眸低垂:“我,我也沒啥主意,但就是不想幹了,這活太累人了。”實在不行她就回家去,反正她是不能再在這待下去了!
王川眨眨眼睛,道:“那個啥,小芳啊,那我跟你商量個事呗。”
“什麽事?”
王川搓搓手:“我幹這行也有幾年了,比你時間還長,說實話,我感覺我這身體都快累完了,我也不想幹了。這幾年我攢了點小錢,正好你也沒打算,我想和你一起開個小飯店,你看咋樣?”
張芳心裏一喜,剛想答應又為難的說道:“這,這,可我身上沒啥錢啊,拿啥和你合夥啊?”
王川笑着擺手:“那有啥,本來也沒打算讓你出錢。我看你每天中午帶的飯都挺香的,就想讓你當廚子。我出錢,你出手藝,你看成不成?”
張芳正愁不知道幹啥呢,王川這想法簡直是給她解了燃眉之急啊!
她露出了笑容:“那行啊!我就給你幹!你給我開工資就行。”
王川也笑了:“那可好,那就這麽說好了。其實我早就有這想法,以前送貨的時候就一直注意着哪有合适的門面房呢。”
“那有相中的沒?”
王川摸摸頭發:“還真別說,我還真有相中的。”
張芳追問道:“哪啊?”
“就在你今天白天去的那個寫字樓旁邊,那有個小門市,老板家有急事,房子着急出租呢,我估摸那價格得低,比周圍其他的門市得便宜不少!”
一聽是在劉志公司的旁邊,張芳面露難色:“在那啊......”
王川問道:“咋了?那不挺好的麽,人流大,旁邊還有好幾個公司呢,咱們可以承包午飯啊。”
張芳咬牙,她沒做什麽對不起劉志的事情,是他辜負了自己,她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該丢臉的是他!
“行!其實那挺好的,要是在那開飯店,一定能火。”
王川把粗手套拿出來戴好:“那行啊,咱現在就過去看看,然後和老板說咱不幹了!你上來。”
張芳點頭,坐上電動車和王川一起去了快遞點。
去了快遞點後兩人一起和老板說了要不幹。老板一聽頓時就犯愁了:“這哪行啊,咱們這多缺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這還沒找好人呢,你倆要是走了我這可咋辦啊?你們得容我幾天啊。”
王川也是知道行情,自然不會難為他:“我們再幹幾天,然後老板你這幾天趕緊招人,這樣可以嗎?”
張芳之前已經和他商量好了,對王川的話她自然是同意的。
老板犯愁的看了眼兩人,這倆人幹的是最好的,勤快還老實,他還真挺舍不得他們倆離開的。但他也知道這工作确實累,不是長久的工作。
“行,就這麽辦吧。”
老板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就把招聘啓事貼出去了。
下班後,倆人去了那家要出租的店鋪。那家店位置非常偏僻,原本是一家零件商店。兩人到了的時候那家店已經搬的差不多了,屋子裏基本是空的。店門沒開,兩人站在玻璃門外把裏面的情況看了看。
“你看,裏面有個小隔間,咱們用它當廚房,然後在外面的廳放幾張桌子。”王川指着裏面對張芳說道。
張芳皺眉,“這,這位置太偏了吧?咱們開飯店在這種胡同裏,能有人來嗎?”
王川笑笑:“這你就不懂了,咱們主打的不是讓人來咱這吃飯,而是承包周圍人的午飯。這周圍是有很多飯店,但那些飯店的消費水平都特別高,大部分的上班族都不可能天天去吃。根據我的了解他們有很多人都是用手機直接叫的外賣。咱們可以直接承包他們的午飯,價格肯定比他們叫外賣便宜,再加上你的廚藝,咱們肯定不會賠!”
張芳想起劉志跟他說的他同事誇她的廚藝的事情,眉頭松開了:“這,能行?”她是第一次做生意,不免有些發憷。
王川比劃比劃自己的腦袋:“我這腦袋可是主導過幾千萬的大生意,信我的沒錯!”
張芳笑了,當他是跟她開玩笑,卻不知道王川在別的世界真的做過幾千萬的大生意。倆人商量了後就決定了在這,王川當時就給房主打了電話,和他定好了明天和他商談。
之後,張芳打算和王川分開去找個小旅店,剛要走就被叫住了:“張芳,你幹啥去?咱倆一起走啊。”
“我,我去找個旅店。”她身上沒有多少錢,不夠去租房子所以她才想着去住小旅店。
王川納悶道:“你找旅店幹啥啊?咋不回家呢?”
張芳暗自心傷:“那房子前幾天就到期了,我這不今天剛搬出去嗎,東西也就這些。”
王川一拍腦門:“我就說你之前拿那麽多東西幹啥,原來是房子到期了啊,那你也不能去住旅店啊,這啥時候是個頭啊?咋不去租房子啊?還有你對象呢?他咋沒跟你在一起啊?”
比起劉志對張芳的藏着掖着,張芳可是誰都知道她是有對象的人。
天天跟伺候兒子祖宗似的,頓頓不落的給人送飯做飯的,可把快遞點裏的一幹老爺們羨慕壞了。
他們做夢都想找到個像張芳這樣的知道疼人的還能吃苦的媳婦。要是能找到這麽個媳婦,不愁家不起啊!這妥妥的就是旺家妻啊!
可他們誰也沒想到這旺家妻竟然也會被人嫌棄!
“啊,我,我這不是圖便宜麽。還有,我跟我對象分了。”張芳有些不自在的找了個理由。
王川一下就明白了她隐含的意義,先是驚訝的嘆了口氣,然後安慰道:“那小子也太沒福了吧!眼睛瞎了啊!你這麽好的對象那簡直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啊!咋還能跟你分啊!有他哭的時候!”
聽他這誇張的話,張芳嘴角翹了翹,心裏好受了點。
看她笑了,王川也笑笑,道:“那啥,要是你不嫌棄的話就去我家吧。我家正好是兩室,那個房間一直也都空着沒人住,正好你住。你啥時候想搬出去了再走。”
張芳眼睛一亮:“這,這好嗎,那我付你房租吧。”她也是個要強的,單純靠人救濟的事情她做不出來,現在沒錢大不了先欠着以後還。
王川擺手:“啥房租啊,也不是啥好地方,都是朋友,住就住了吧。”
張芳搖頭:“這可不行,一碼歸一碼,我也不能白住你的啊。”
王川眨眨眼睛想了想:“那你每天幫我做飯吧,你那廚藝沒的說了。”
“這,這。”張芳還是覺得她占了大便宜,做個飯能值幾個錢啊。
王川看出她的拒絕,趁她說話前搶道:“行了行了,咱倆還是合作夥伴呢,現在分這麽清楚可不行啊。就這麽着了。”
張芳被逗笑了:“還合作夥伴呢,多大個生意啊。”
“嘿嘿,多大也是個攤子。”
于是兩人便一起回到了王川的家,看着他旁邊就是自己家,張芳心裏不免生出了些抵觸,但搖搖頭還是轉身跟着王川去了他家。
屋子不大,但很幹淨,不像是一個獨居男人的屋子。
王川打開一間屋子的門,抓抓頭對着張芳道:“你就住這個屋吧。我也沒怎麽收拾,你別嫌棄啊。”
張芳過去,看着那個幹淨的小屋覺得挺舒服:“哪啊,挺好的,太幹淨了。”
......
劉志一下午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經理和組長沒少說他。但說完也不見一點變化。
他把張芳扔過來的粗手套和鑰匙扣都放到了西服的口袋裏,沒事就去捏捏。說實話,他現在心慌的不行,恨不得立刻扔下工作回家去找張芳說清楚。
可,說清楚?他能說清楚嗎?是他裝作不認識她,是他看着她被兩個男人扔出去卻依舊無動于衷的。他能說他只是為了他那可憐的尊嚴嗎?
他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終于熬到了下班時間。他沖出辦公樓,也沒擠公交就直接招了輛出租車。
他心跳極快的打開門,以為家裏小客廳上還會照樣支起布着飯菜的桌子時,卻發現屋子裏冷清一片,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沒人?!怎麽會沒人?!
“小芳!小芳?你在哪?”他顧不上換鞋就往廁所,廚房,卧室,陽臺走。
結果哪裏都沒有找到張芳的身影。
這麽晚了,張芳去哪了?
劉志急的滿頭汗,拿出手機給她打電話。
......
王川靠坐在椅子上,滿足的摸摸肚子咂咂嘴回味道:“啊,張芳啊,和你一起開飯店我是保證不能賠!你這手藝,絕了!”說着他還給她豎起個大拇指。
張芳怪不好意的,“哪有啥手藝啊,就是農村大鍋飯。”
王川咂嘴:“那可不是啊,我這麽多年也吃過不少飯店,那些啥啥大廚的,可沒有你做的飯吃着順口。”
王川的贊揚讓張芳的心情好了不少。?
☆、虛榮與愛
? 吃過飯,張芳收拾碗筷清理廚房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老年機的幾大好處就是持久,大字兒,響亮!
放在卧室裏的手機一響,整個屋子都能聽到。她跑過去拿起手機,一看,上面的小志倆字讓她心裏驟然一跳。
她醞釀了好久才按下接通鍵。
“小芳你在哪?都這麽晚了怎麽還沒回來?!”聽到電話接通,劉志心裏一松,接着就吼了起來。
聽他那好像是着急的聲音,張芳差點笑出來。這就是她看上的人啊,做出那種事情後還能理直氣壯的對她大吼大叫!
張芳深吸了一口氣,“劉志,我們完了,我張芳不是沒人要的破鞋,你要是不認識我就早點說!別讓我給你又當爹又當媽伺候你好幾年以後才說!你真麽不是東西,劉志,你真讓我惡心!”說完她也不等他反應,直接挂斷了電話。
說完之後,她長舒一口氣後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坐在床上,久久沒有動一下。心裏酸酸澀澀,又疼又苦,滋味複雜得她根本品不出什麽來。
劉志聽到張芳的話後整個人都愣住了,還沒等他說話就被挂斷了電話。他拿着已經沒有聲音的電話,眼睛瞪大,裏面都是錯愕和不可思議。他舉着電話半天,終究是沒敢再給她打回去。
他做夢也沒想到張芳會和他說分手!他以為張芳會生氣會發火會和他冷戰,他多哄一哄就好了,但怎麽也沒想到她說出要和他分開!
他和張芳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以至于他都覺得他們倆就會這麽一輩子。他倆之間無論發生什麽最後都一定會化解,他一直是堅信如此的。但剛才張芳的一句話徹底震碎了他的觀點。
他怕了,他真的的怕了。他害怕張芳用那種語氣和他說話,一點都不喜歡她像對陌生人一樣對他!他倆認識這麽多年了,張芳從沒有這麽對過他,從來都是和顏悅色,對他的話無比信任。
劉志抿緊嘴巴,抱着手機,一動不動。
等等吧,明天她氣消了就好了。她只是今天太生氣了。他這麽安慰着自己。
王川老神在在的抱着杯熱茶一點點的品,屋子不大,張芳的話他全都聽到了。他眯着眼睛,想着該怎麽促成這對愛人。
劉志握着手機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五點多就醒了。
心裏有事,怎麽也睡不着。看着手裏安安靜靜的手機,他心裏是說不出來的鬧心和失落。接着又突然是想到什麽似的,立刻在手機上進行了一連串的操作。
他其實把張芳的號碼給屏蔽了。也是因此張芳每次給他打電話他都是在通話中。
解除了屏蔽,劉志握着手機眼帶期待的盯着屏幕。然而随着時間的流逝,他眼睛裏的亮光也漸漸熄滅。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了,他猶豫了會,還是咬牙按下了撥號鍵。
王川和張芳兩人要去上班,所以早上起的很早。張芳正在廚房裏做飯呢,她的手機大喇叭就又響了起來。
在廁所裏刷牙的王川聽着那堪比廣播的音量,心裏呵呵了一下。
張芳擦了擦手,趕緊回屋去接電話,拿起來一看,又是劉志。
不是她希望劉志給她打電話,而是幹快遞這行的手機不能關,在外面送快遞,全指着手機聯絡呢。偏偏她自己別說弄什麽來電防火牆了,甚至是連有這麽個東西都不知道,于是只能讓劉志一打一個準兒。
張芳接通了電話,但卻沒有說話。對面的劉志也沒敢出聲,等了好一會電話裏都沒有動靜,他奇怪的拿起手機看了看,确定上面是顯示正在通話後才又貼到耳朵上。他小聲的試探的開口:“小芳?”
再度聽到這個聽了好幾年的聲音,張芳心裏有些感觸但更多的卻是憤怒:“劉志你還好意思給我打電話?!”
劉志的心縮了一下,被她如此呵斥沒有憤怒,只有難過。
“小芳,你先消消氣,我們談談,那天,那天的事情都是誤會。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劉志平靜了心緒,語氣無比溫柔的說道。
一提起那天的事情,張芳的眼眶就有些發熱。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她最愛的人指示幾個男人架着她的手腳把她扔出去,任憑她怎麽嘶吼,劉志都無動于衷,冷眼旁觀。這件事對她來說不僅僅是恥辱,更大的是傷害。
愛人是什麽,那是榮辱與共,風雨同行的人!可看看他劉志都做了什麽!她也是人,也會疼也會哭,她做牛做馬的伺候他這麽多年,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如果當初她沒跟着他進城,他劉志如論如何也到不了今天的位置!可就她這麽掏心掏肺的對待他,換來的是什麽!?
她是真的心寒了。
想想這麽多年她為他做的事情,堅強如她也不禁紅了眼眶。她抽了抽鼻子,回複道:“談談?我和你還有什麽好談的?我個送快遞的哪裏入的了您的眼。”
她的鼻音很重,通過電話劉志都能想象出張芳此時的表情。劉志的心一下子就疼了。
張芳這個拿起棍子就能和幾個老爺們單挑的女人,此刻正舉着電話眼裏含淚,語氣哽咽的和他說話,呼吸間都能感受到那獨屬女人的脆弱。這麽想想他幾乎也快被逼出淚來。
“小芳,咱們談談,咱們得談談,這都是誤會。你不能跟我分手。”他極力的解釋,可是說完後他自己也笑了,解釋?誤會?如果那天發生的都是誤會,那實情是什麽?說他因為虛榮心,怕別人瞧不起他嗎?
歸根到底還是他的錯啊,從來就沒有什麽誤會啊......
張芳閉了閉眼睛,回道:“誤會?劉志,是否是誤會你自己清楚,你瞧不起我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了,咱倆哪次出來你正眼看我了?一直擺着一副‘你不認識我’的表情,恨不得離我遠遠的。我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