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有的人你看了一輩子,卻忽略了一輩子;有的人你只看了一眼,卻惦念了一生。
啪!啪!啪!她大聲的切着菜,身旁的鍋裏咕嘟咕嘟的炖着東西,香氣萦繞着整個廚房,讓人不禁食欲大動。
做菜的是一個面帶滄桑的女人,三十出頭的年紀,臉上卻已經帶着與之不符的滄桑和成熟。頭發梳在身後,上面只用一個地攤上買來的卡子卡住。淩亂的發絲徘徊在耳側,其中已經有了絲絲銀白。身上穿着一套樣式老套的藍色布衣,腰上纏着的是畫着海綿寶寶的超市贈的圍裙。
帶着繭子的并不光滑細膩的手握着刀,熟練的料理着。那手的主人的臉雖然十分清秀,但卻是泛着不健康的黃色。此刻那張臉上唯有一雙眼睛泛着亮光,從那裏可以看到幸福的味道。
這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可是她所處的地方卻是十分的不普通。 廚房寬敞又明亮,每一個角落都可以看出是被精心裝修過的。廚房電器用具一應俱全,每一個都看出是價格不菲。僅僅是這一個廚房,其造價就讓人驚嘆。這種地方按理來說應該不是她這樣的人可以買的起的,但實際上她卻是這房子的女主人。
何花是東北農村的姑娘,沒什麽文化和手藝。在十幾年前剛結婚後就跟着自己的男人來到大城市裏闖蕩。老公很有野心和沖勁,在工地忙活了幾年硬是混成個包工頭,後來越幹越大,現在已經成為城市裏的一名知名房地産商了。
何花擡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拿起鍋蓋用勺子舀起一點嘗了嘗。
恩,鹹淡剛好。
她眼睛眯了眯嘴角翹起,點點頭。從下面的消毒櫃裏拿出一個玻璃大碗,将裏面的酸菜排骨裝進去後又裝到托盤裏端到了外面的餐桌上。
電飯煲完成工作,響起了陣陣輕快的音樂,何花走過去,手指衆多的按鈕上面徘徊了一陣後找到了保溫鈕。
沒辦法,她始終都是用不慣這些昂貴的高科技,每次使用的時候需要反應好久不說還要小心翼翼的不敢使勁,生怕弄壞了。廚房裏的數十種制造食物的電器,她只會用幾種,其餘的常年都是那麽擺着。
将早就切好的黃瓜生菜放到漂亮的盤子裏,帶着一小碟黃豆醬擺到酸菜湯旁邊,何花又陸陸續續的弄了幾個菜湊成了四菜一湯後就回到廚房收拾後事。
她拿出雪白幹淨的抹布在濺上菜湯,汁水的臺子上擦拭。擦的時候她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這抹布不是她挑的,是他的男人給置辦的,說是好看。她想着他高興,也就沒說什麽。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每次她清洗的時候都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把它原原本本的清理出來。何花知道家裏好像有臺廚房清洗機,但她根本就不會用。
“這個色(sai)可真麻煩啊。”拿着已經變成花花綠綠的抹布,何花走到水池旁邊接了一盆溫水。将抹布扔進去加入些清潔劑後就開始用力的搓洗。
“這高科技就是好啊,這溫度多好。”溫暖的水讓她覺得很舒服,不禁搓洗的更來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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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将手搓酸了才将那抹布弄成白色,疊好放到了一邊。何花出去看了看表,知道男人要下班後,就局促的坐在客廳裏的昂貴真皮沙發上等着他回來。
時鐘上的分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後卻始終不見男人回來,桌上的飯菜已經涼掉了。何花有些着急,不能是出什麽事情了吧?她拿起茶幾上的電話播出了那個熟記于心的號碼。
響了好久那邊才接起來。何花心裏狠狠的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接起來就好。
“阿強,你加班呢嗎?”她試探的小心詢問道。
那邊回複的是男人不耐煩的聲音:“啊,我還能幹什麽。”
“那,你那邊怎麽那麽吵啊?”
王剛強眉頭皺死:“是電話出毛病了,我這邊能吵什麽啊!沒事我就挂了!”說完還沒等何花說話,他就挂斷了電話。
何花那句話還沒出口,耳邊就只有嘟嘟的聲音了。她保持着那個動作,久久不能回神。
夜色夜總會
“王總,剛才是誰啊?您發那麽大的火?”一個妙齡女郎坐在王剛強的腿上,摸着他的胸脯,挑逗的問道。
王剛強一改剛才的不耐煩,此刻滿臉笑容的摟着女人,道:“沒什麽,我家婆娘。”
“喲,那是夫人的電話啊!”女郎明顯有些吃驚,現在的老總幾乎全都是非常懼內的,畢竟誰也不想因為妻子而鬧到新聞頭條,就算不怕她,大面上也要過得去。而他剛才那态度她還以為是哪個追債的呢!
“恩,咱們別提她了,掃興。”王剛強湊過親了她一口,緊接着就是周圍一衆男男女女起哄的笑聲。
露骨的歌曲和動作在屋子裏四散,滿是淫靡的味道......
天都快亮了,王剛強才醉醺醺的在一美女的攙扶下回到家。何花是農村人,從小就睡眠非常淺,她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當下就醒了過來,披上外套就走了出來。
結果剛到客廳就看到自己老公醉醺醺的正在全身靠在一妙齡美女的身上。她一身暗紅色長裙,棕色波浪長發垂在背後,纖薄的嘴唇塗着粉色的口紅,眉眼間都是放肆張揚的美。
相比之下,何花她一身睡衣睡褲,炸起的淩亂發絲,滿是滄桑憔悴的臉孔就顯得不堪極了。
見到何花,女子有些意外,随即輕蔑充滿了她的眸子。原來是這種貨色,怪不得王總不待見,換誰也喜歡不起來啊。
女子的虛榮感瞬間爆棚,她擡手指了指何花,高傲的說道:“快把他扶下去,一路都沉死了。”何花不知道怎麽回事,聽到女人的話立刻上前扶住王剛強,一路送他回床上。
女人打理着自己的頭發,順便環視着這棟豪宅。精湛的設計,精妙的裝修,昂貴的造價,女人越看越滿意,對王剛強也是越喜歡的緊。想着自己以後就要生活在這裏,她的心裏就一陣竊喜。
至于何花?哼,她還入不了她的眼!
何花打來溫水,把他擦洗幹淨,又喂了些胃藥換好衣服後小心翼翼的給他蓋上被子就出去了。
見到還在客廳的女人,她一臉感激的說道:“謝謝您了,把阿強送回來。”
女人掃了她一眼,心裏越發的鄙視這個土老帽了,她敷衍的回道:“恩,沒事。應該的。”
何花沒聽明白她的敷衍和她話裏的含義,還一臉小心又有些躊躇的問道:“那個,阿強他去做什麽了?怎麽會又喝那麽多酒?”這事情平時她不敢問王剛強,而他又從來不把他的朋友介紹給她,這回難得有個人她能接觸到,自然是要問一問的。
這回女人是連看都懶得看她了,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道:“出去談生意了呗!啊啊,我渴了,有沒有什麽喝的?”
何花一愣:“啊,啊有有的,我去給你弄。”說完就匆忙的去廚房沖了杯茶,放在女人面前的茶幾上。女人只是掃了眼就沒了興趣:“我說我渴了,你給我弄杯熱茶算怎麽回事啊!這東西現在能喝嗎?”那高高在上的語氣俨然就是這家的女主人在訓斥不懂事的仆人一般。
但何花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有些惶恐的道了聲歉後又去給她倒了杯涼白開。她在這些自恃高傲的城裏人面前彎腰習慣了,現在見到這個漂亮的像畫裏走出來的女人心裏下意識的就緊張起來。
女人把杯裏的水一飲而盡,起身說道:“給我找間屋子,我困了。”何花沒反應過來,讪讪的問道:“在,在這住嗎?”她實在是不明白,她為什麽要住在她家?
女子冷哼:“這麽晚了,你還想讓我自己回去嗎?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怎麽辦!?”
何花點點頭,也是,這麽漂亮的人兒晚上出去的話真的很危險。
“那,你等等,我去給你收拾一下。”這個家裏沒有請鐘點工清潔夫,全部的清理的工作都是何花在做。不需要做別的,光是這些清潔幾乎就占據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簡單處理了下房間後,女人就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不耐煩的說道:“好了,沒你事了,出去吧。真是,慢死了。”
何花緊了緊花外套,抿嘴轉身退了出去。她脫下外套,給王剛強塞了塞被角後無聲的躺倒在他的身邊,阖眼睡了。
幾個小時後,早上七點,何花就醒了過來,她蹑手蹑腳的出了房間,去準備胃藥和早飯。
王剛強睡到了十一點多才頭疼腦脹的起來,環視一周,看到了是自己卧室後,就習慣性的扯脖子吼道:“阿花!過來!”那語氣既像是叫仆人,也像是在叫......狗?!
很快,何花就急匆匆的開門走進來,一臉緊張的詢問道:“強子咋了?頭疼嗎?餓了嗎?”
人在宿醉的時候是非常容易發火了,王剛強這個土生土長的東北漢子自然就更是,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把自己心裏那股不明火發到了何花身上:“媽的,你咋這麽慢啊!還不趕緊給我揉揉腦袋,疼死了!他媽的也不知道你還能幹點什麽!!養你這麽個敗家娘們有什麽用!一天就知道吃吃吃......”?
☆、農民的妻子
? 何花不說話,臉色暗淡有些委屈的上前給他按腦袋。這種事情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何花對他怎麽發火以及怎麽安撫他非常熟悉。
雖然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可是每次見他那張臭臉和他說的那些話何花就覺得自己心裏不得勁,她不知道那感覺是什麽,只是覺得非常的不得勁。明明他以前從來不這樣的,可是近幾年這種事情卻頻繁發生。
她不輕不重的按着他腦袋上的穴位,一言不發。她知道,這個時候她要是說話的話,一定會招來強子更大的怒火。
何花的手很有力氣,揉捏的也很到位,很快的腦袋的脹痛感就沒有那麽強烈了,王剛強的臉色也稍微好了點。
“好了,好了,不用你了。”他躲開何花的手,又自己揉揉腦袋。
何花收回手,站到床邊,醞釀了一會,試探的問道:“強子,那個昨晚送你回來的小姐現在咱們家。”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會計較為什麽他背着她去喝酒等等的事情,但後來每次她問這事,他就會跟他大吵起來,到現在她已經是不敢再去管了。
王剛強一愣:“小曼?她在咱家?”聽着自己的丈夫親密的叫着別的女人的名字,何花只覺得心跳的極快,心慌的不行。
“恩,她,好像還在睡呢。”垂在身側的手不自禁的抓上了自己的衣角,無聲的揉搓着。
王剛強倒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猛地掀起被子起來道:“那你可千萬別去打擾她!”說完沖進浴室洗漱去了,那動作怎麽看都有些迫不及待。
聽着嘩嘩的流水聲,何花只覺得心裏冷的厲害,碎花布的衣角也早被□□的盡是褶皺。
到了中午,何花将剛做好的飯端到桌上時,羅曼才睡眼惺忪的起來。但美人就是美人,即便在素顏的時候依舊是美的驚人。慵懶的神情,上挑的眉梢,舉手投足間都是風情。
原本還坐在餐桌旁的王剛強見她出來,立刻就起身招呼上去:“小曼起來了?昨晚睡的好嗎?”羅曼順順頭發,打了呵欠,道:“恩,睡的很好。但是王總,我餓了。”原本就纖細的音調再加上剛起來的原因,話傳到他耳朵裏就跟撒嬌似的,讓王剛強的心都酥了。
但還沒等他說話,何花就熱情的招呼道:“正好我剛做好飯,曼......小姐快來吃吧!”羅曼走過去,掃了眼桌子上的家常菜後嫌棄的撇撇嘴,扭頭看王剛強道:“王總,您平時就吃這個?”上挑的語氣滿是詫異。何花僵住了,她有些無措的抓住自己的衣角,滿臉蒼白的望着王剛強,眼睛裏是尴尬,是祈求,是期盼......
當羅曼走到桌子旁的時候,王剛強的眼裏就正好同時容下了何花和她。兩人天翻地覆的差距讓他的心偏的不像話。然而在看到羅曼帶着厭惡嫌棄的目光,以及聽到她詫異的詢問時,心裏竟是出現絲絲憤怒。他不知道那憤怒的來源,只能盡數把它歸咎在是何花讓她出醜了!
本來像他這種從農村出來的人最怕的就是被城裏人瞧不起,所以家裏才處處選用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王剛強無視何花的眼神,用大眼睛狠狠的瞪了眼她,抱住了走過來的羅曼,柔聲道:“哪啊,這都是她自己做的,我可不吃那東西。走,咱們出去吃。”
看着眼前摟在一塊的男女,何花顧不上兩人對她的侮辱,蒼白着臉,顫抖着伸手問道:“強,強子,你你們倆這,這是......”她十幾歲就跟王剛強在一起了,幾乎是把一輩子都搭在了他的身上,王剛強就是他的天,她從來沒有想過她的男人會和別人好。此刻看到這景象,她仿佛覺得她的天,塌了。
羅曼鄙視的看了眼她,摟住了王剛強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口。王剛強對她笑了笑後又沉着臉對何花道:“媽的,我們倆怎麽樣跟你有什麽關系。”說完就摟着她轉身要出去。
偏偏這個時候一向老實的何花突然發猛,沖上去一把拉住王剛強大聲道:“王剛強!你是我男人!你竟然跟別的女人搞在一起!”
因為何花拉住王剛強,導致了在他懷裏的羅曼被壓到了。她誇張的大叫道:“诶呦!疼死了!”
見懷裏的人叫痛,王剛強當時就火了,他大力揮手把何花推個跟頭,罵道:“媽的,你算個什麽東西!滾!這他媽的是老子的房子,你趕緊給我滾出去!”
何花被推到,坐在地上。頭上的廉價卡子掉到地上,滿頭淩亂的頭發散開,讓她看起來狼狽無比。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剛強,唰的一下眼淚就流下來了。
見到她的眼淚,王剛強一愣,心裏有些不忍和絲絲酸疼。但懷裏沖他嘟嘴撒嬌的羅曼又讓他顧不上別的。他摟着她轉身,道:“趕緊滾,我回來的時候可不想看到你!”
砰!昂貴的實木門發出巨大的聲響。
望着那無人的玄關,何花呆住了,她愣了一會後突然大哭起來。往日的委屈,丈夫的不重視,男人的不忠全部湧上她的心頭。她坐在地上,兩腿大開,披頭散發,還時不時的拍打着地板,哭的毫無形象。眼淚如洪流一般止不住的往外湧,頭發被潤濕了一部分,藍色的碎花衣也濕了好幾塊,變得深深淺淺。
她哭的很醜,一點女人的嬌弱和美感都沒有,但卻是帶着什麽也比不上的辛酸可憐。那一聲聲發自內心的哭泣足以讓任何一個聽到它的人心疼。桌上的飯菜還熱着,不斷的散發出香氣,嘲笑着她那個家的幻想。
良久哭聲漸漸弱了,她一抽一抽的用手擦拭着眼淚,扶着旁邊的櫃子慢慢的站起身走回卧室。
她的男人不要她了,跟別人好了,現在要她滾出去,不想再看到她......她眼睛發直,腦袋裏只是一遍遍的重複着這個念頭,連頭發都顧不上梳理。
她沒有皮箱,只好從床下掏出自己以前不舍得扔的大塑料袋,把一件件舊衣服疊好放進去,放東西的時候她的手甚至都在抖!她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偌大個房子裏她的東西竟然還裝不滿一個塑料袋!
早年的時候,家裏很窮,王剛強在工地裏搬磚的時候經常會受傷。時間長了骨頭就變形了,總是叫疼。當時聽說有種美國的藥膏,只要長期外塗就可以矯正骨頭,她記了下來,開始節衣縮食的攢錢。結果錢還沒攢夠,他就已經當上了包工頭,有了很多的閑錢。
這份錢當時沒能起上作用,在現在也不會再起上作用了吧?何花握着那藏着五百多塊錢的帶着補丁的荷包,眼睛又開始發紅。
多像啊,她和這荷包。
草草的用手抹了把眼睛,她把自己一直視作寶貝的房門鑰匙放在床頭櫃上,最後看了眼這豪華的房子,拎着塑料袋走出了房門。
時光壓塌了她的脊梁,纖細的微微駝背的身影走在路上不免有些凄涼。四月的和風吹在她的臉上,竟讓她感覺到絲絲寒意。
以後她在這裏連個擋雨的地方都沒有了吧?她咬住嘴唇,死死壓住喉嚨裏的哽咽。 想到之前見到的羅曼,她苦笑。這也是應該的啊,那人那麽漂亮,像畫兒裏的人似的,哪是她能比的?任誰都會選她的吧?
可是,可是即便是明白那麽回事,她心裏還是那麽想哭!委屈難過的想哭! 她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麽,小心翼翼的為他搭上了自己最美的年華,為他做飯洗衣服,把自己最好的全都給了他,到最後她能擁有的卻只是手裏的這個幹癟塑料袋!
她沒文化,不知道該怎麽描述自己心裏那種感覺,但是她清楚的是那感覺裏最強烈的是痛!她太疼了,以至于都顧不上路人輕視詫異的目光。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一個人影擋在了她的面前,她僵住的腦袋慢慢擡起,看着眼前的人。是早年王剛強還在給人打工的時候的老板,也是她唯一一個認識的王剛強的商業夥伴。
“何花?你這是怎麽了?”王川有些吃驚的看着眼前這個披頭散發一臉狼狽的女人。
何花盯着他發呆,良久才反應過來,有些驚慌的彎腰道歉:“對,對不起!王老板我,我剛才走神了,您,您別介意!”
王川擡手攔住她的動作,和藹的說道:“沒事,沒事,你這是怎麽了?”他瞟了眼她拎着的塑料袋以及裏面露出的衣角,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裏嗎?”
聞言何花一驚,下意識的就把手裏的塑料袋藏在身後,她搖搖頭道:“沒,我沒要去哪。”
看她這副表情,王川基本明白了怎麽回事。他在心裏嘆了口氣,哎,這個女人被傷的不輕啊。
“那今天正好遇到了,方便去我那坐坐嗎?”王川毫不介意她的隐瞞,反而笑着對她發出了邀請。
何花擡頭看他,對他的行為很不理解。?
☆、農民的妻子
? “這,您方便嗎?”被分散了注意力,何花恢複了些許的神智,她不禁低頭握緊自己帶着水漬的碎花布衣,語氣裏帶着明顯的羞怯和自卑。
王川笑笑,道:“哪有什麽不方便的,來吧。”他打開車門,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何花哪裏受過別人的這種态度,當下惶恐的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她握緊手裏的塑料袋,小心翼翼的彎腰坐進車裏。進去後還僵住身體定在一個地方,生怕把這車裏的幹淨高級的皮墊弄髒。
前面的王川看着後面的何花,嘆了口氣,多老實的人啊,他怎麽就不要了呢
車子一直往王剛強家的方向開去,何花認出了這條路,驚慌的問道:“王總,咱們,咱們這是去哪?”
“去我家啊。”
她伸出手指指着窗外,顫巍巍的說道:“這,這,您家在這附近?”
王川笑眯着眼睛,道:“咱們是鄰居啊,你不知道嗎?”
何花這回可是吓到了,她大驚,道:“呀,真的嗎!我,可,可我沒見過您啊?”身邊有這麽個大人物她是從來也不知道的。
她話音剛落,王川就正好将車子停在自己家的車庫裏,他下來為何花拉開門,道:“我的生活沒什麽規律,咱們倆對不上所以應該見不到面。就連強子都不知道呢。”
見王川為她開門,何花惶誠惶恐的趕緊彎腰出來,生怕耽誤到他什麽。
見她那拘束不安的樣子王川也沒說什麽,只是面帶笑容的領着她走回自己的家。
他讓她坐下,自己沖了一壺好茶招待她。
雙手捧着那價格昂貴的瓷杯,聞着裏面的淡淡茶香,何花的心緒稍微平靜了些。
“何花,你是被強子趕出來了吧?”王川開口,一針見血。
聞言何花一僵,剛剛平息下的心緒立刻緊張起來。
見狀王川趕緊補充道:“我昨晚回來的比較晚,剛好看到了強子回來。”實際上他哪裏知道這些,都是他現查的,用學校給他的信息庫。這個信息庫使用是有代價的,查詢一次就需要扣除總成績的20分。
何花微微擡頭,尴尬的笑笑道:“是,不是!昨晚是那位小姐送強子回來的,我我......”何花還下意識的要去給自己的丈夫開脫,但是到後面卻是怎麽也編不下去了,她本來嘴巴就笨,不擅長這些。現在要她現場編謊話可是難為死她了。
她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來,只好握緊茶杯低頭。
王川笑笑,沒有戳穿她,而是轉而對她說道:“何花你要是沒有地方去的話就先在我家住下吧,你看我這房子也挺大的,空着也是空着,你正好給我這裏帶點人氣兒!”
何花猛地擡頭,不确定的問道:“可,可可以嗎!不不會打擾到您吧,夫人不會介意嗎?”
王川擺擺手:“我哪有什麽夫人啊,我還是單身呢。不會打擾什麽的,你就安心住下吧,想住多久都可以。”
王剛強帶着羅曼去了市區的高級法國餐廳,點了最昂貴的吃食。看着對面的一副優雅的美人,王剛強卻沒有什麽好的胃口以及欣賞的心情。
他一向對這些叫不上名字的少的可憐的法國菜不喜歡,相比這些他更喜歡何花做的那些原滋原味的東北菜,量大也夠味!
兩人慢悠悠的吃了頓午飯後,王剛強才帶着羅曼開車回去。
當他進家門的時候,桌子上那些做好的他愛吃的菜依舊原封不動的擺在那裏,只是熱度卻盡數散去,變得冰冷無比。
王剛強換好鞋子,看着空蕩蕩的屋子愣住了。他大喊兩聲何花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王總,她應該是走了吧?”羅曼見他那副有些震驚的表情,不由‘好心’的提醒道。
王剛強有些機械的扭頭看她,嘴裏嘀咕着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她為什麽要走?”
因為王剛強從小在農村長大,經常幫家裏幹活,所以身體素質非常好,肌肉飽滿線條流暢,即便是過了幾年腐敗的生活身體依舊沒有走形。羅曼對王剛強這點也是相當的滿意。她走到他身邊,用手挽住他結實的胳膊,道:“不是你讓她走的嘛,還用那麽嚴肅認真的語氣說的,要是我也得走。”羅曼嘟嘴,笑的得意。
王剛強身子一僵,眼睛浮現出些許錯愕。
他那只是氣話啊!他從沒想過讓她離開啊!他們過了這麽多年了,她不是應該很了解他的脾氣嗎!怎麽,怎麽真的走了呢!!
想起剛才她坐在地上的哭相,王剛強心裏有些發慌。他有多久沒見過她哭了?上一次她哭好像是因為他在工地幹活被砸傷的時候吧?那時他自己都以為他這輩子廢了,心裏像死水似的,覺得天都塌了。可是何花呢?好像是在剛知道的時候大哭了一場之後就跟沒事兒一般每天變着法的給他做好吃的,小心的呵護他照顧他。
而當他痊愈的時候,他對那些來看過他的工友和朋友是各種感謝,對最辛苦的何花卻是一句謝謝都沒有說過。
她一定都怕死了吧,那時的何花。
那麽堅強的何花,那麽不愛哭的何花在今天竟然哭了,還是被他罵的。這麽想着他心裏就像突然生出一堆蟲子,細細麻麻的啃食着他的心髒,一抽一抽的疼。
羅曼沒有發現他的不對,還加大摟着他的力氣,魅惑萬千的說道:“王總,你看,現在你也單身了,身邊是不是得找個伴啊?你看我怎麽樣。”說完還挑逗的揚揚眉梢,風情萬種。
王剛強臉色蒼白,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媚态,只是聽到單身那兩個字後身子僵硬的更厲害了。
她怎麽就離開他了!?他怎麽就成單身了?
心裏有些不甘的叫嚣着,理智卻漸漸回歸身體。是啊,是他自己叫她滾的,現如今還能說什麽呢!
胳膊彎曲,他将羅曼攬進懷裏,低頭對上了那雙漂亮的眼睛。
更何況眼下他已經有了更好的不是麽?還何必去在乎那個醜女人!
他知道是這麽回事,可是心裏那不安的感覺卻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
“王總!”他正想着,那雙漂亮眼睛的主人卻已經親過來了。王剛強抱住她,試圖用她去驅逐腦袋裏的那些邪念。
王剛強和羅曼在一起了,雖然沒有結婚但至少是同居了。羅曼年輕漂亮又是城裏人,對于農村來的王剛強來說帶出去實在是特別的有面子。
兩人一起參加的活動多了,圈子裏的富豪們也慢慢知道了兩人的關系。真正的良友們見他為了這個華而不實的女人而抛棄原配,開始覺得王剛強這個人的品質有問題。而他的那些酒肉朋友則是調笑着,祝福着,甚至還鼓勵王剛強去辦個聚會去公開兩人的關系。
王剛強本來沒有這個意思的,但是羅曼卻是樂意的很。她不住的磨蹭王剛強,他被她弄的煩了,最後同意了這個意見。
王川有些苦惱,他知道王剛強對何花是有感情的,但自從何花離開之後王剛強一次也沒有來找過她不說還和那個女人打的火熱。何花每天看起來挺好,實際上他也看的出來她是有多憔悴悲傷。
兩個人的反應他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現在他又不好去勸告王剛強,萬一他問他,他怎麽知道這麽多的,他該怎麽說?難道說實話說他有超能力?他第一次做這種任務,現在還不太熟悉也不太習慣,更沒有什麽技巧和經驗。
事情好似陷入了盲區,他實在是很苦惱。
這天,王川剛要下班就接到了王剛強寄來的邀請函,上面寫的只是普通的朋友聚會,但是他知道這是要公開他和羅曼的關系了。
他把那邀請函收好,眼睛暗了暗。成敗在此一舉了!
何花白吃白住王川家覺得十分的不好意思,她是個粗人也不懂那些花花腸子,所以就選擇了打掃房間和做飯這種最實惠的方式去報答他。
開始的時候她還怕他這個城裏人吃不慣她們這些鄉下人吃的東西,緊張了挺長時間。後來見王川不但沒有侮辱,反而還贊譽有加時,她就放寬心了。
王川把車停好,站在自己家門口深吸了好幾口氣,醞釀了下情緒後才打開門。一進屋他鞋子都沒有換,直沖沖的就去了餐廳。見到何花已經做好了飯,正在等他,當下就把手裏的公文包扔到地上,怒氣沖沖的對着她喊道:“太他媽的不是人了!我可真是看錯他了!真不是個東西啊!”那聲音大極了,就連那玻璃的餐桌都好像震動了起來。
一向溫和有禮的王川什麽時候發過這麽大的火?何花被吓壞了,雙手下意識的握緊自己的衣角緊張的看着他。等他罵完了之後,她才諾諾的問道:“王,王總,怎麽了?您生這麽大的氣?”?
☆、農民的妻子
? 王川喘着粗氣,看起來像是氣極了!他從懷裏拿出邀請函甩給她,道:“你看看!你看看!這是什麽東西!虧我以前還覺得他是個好人!原來是我瞎了!”
她顫巍巍的接過那邀請函,打開看了看。她不認識幾個字,但是那字跡卻是她熟悉無比的東西。紅豔豔的燙金邀請函配上張揚飛舞的文字,何花的瞳孔縮了縮。
“王,王總,這,這是?”她擡頭,抖着嘴唇問道。她不認識這漂亮的紙上寫的是什麽,但是她下意識的就害怕,害怕那上面寫的東西。
王川胸口不住的起伏,歇了好一會後才吼道:“他要辦個場子,跟我們介紹他的新情人!時間地點都選好了!他是鐵了心不要你了!”
聞言何花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她咬住嘴唇,眼淚大滴大滴順着臉滑下來。她的手抖的很厲害,甚至連那張薄薄的紙都拿不住,掉到了地上。
王川看她這副樣子當下就心軟了,多麽好的一個人啊,王剛強那小子怎麽就給踹了呢!
這幾天她給他做家務,洗衣做飯,把他這一向冷清的地方弄的都有了家的味道,這麽個溫暖的人他都快眷戀起來了,怎麽就沒人會去珍惜呢?
她咬着嘴唇,嘴巴抿的死緊,拼命壓下喉嚨裏的哭聲,但還是有細細碎碎的哽咽從嘴角傳出。聲音不大,卻是讓人心碎的酸。
她不住的抽鼻子,又突然想起了是在外人面前,于是極力的要忍住哭泣。擡手随意的抹着臉上的眼淚。無奈那淚水像是和她作對似的,她越擦流的就越多,到最後她幹脆就一手捂着心,一手蓋着臉,蹲在地上小聲的哭起來。
從王川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她毫無光澤的頭發以及裏面那些分外明顯的銀絲。這曾經也是個美麗的女人啊,為了他連愛美的天性都舍棄了啊。
他嘆了口氣,拿了紙遞給她。
何花不斷抖動的身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