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許羚暈暈乎乎地上了一上午的課，等到了中午時，狀态才好了些。
但可惜的是，許羚的好狀态沒有持續多久，因為下午第1節 課是——體育課。
許羚班裏的體育老師正是李教練。
下午換運動服的時候，她便磨磨蹭蹭的，心裏滿是不情願。
扪心自問，許羚知道李教練并非是惡意的人，可是她作為他口中的主角實在沒辦法心胸寬廣起來。
九月的天兒悶熱極了，許羚光是走在太陽下，便只能感到一陣陣的困頓。
“站好，報數！”
李教練中氣十足。
“1，2，3……”
一個個報數完後，李教練在考勤上勾了個全勤。
他手背在身後，道：“今天，我們要訓練的是三步上籃，先找人示範下你們再去跑個八百熱熱身。”
李教練說着環視了一圈學生，這班裏有幾個張教練帶的體育生，雖然各自有專攻，但是三步上籃這種基本項目體育生也是要練的。
他挑了幾個體育生，“劉毅強，祖不沖之，還有……許羚上來各示範一下三步上籃。”
李教練點許羚倒不是為難她，相反，除去她體育生這個身份，李教練其實還是比較喜歡許羚的，活潑可愛，說話也好聽。
許羚被點了名，看了眼李教練，磨磨蹭蹭地出了列，挑了個籃球站好了。
李教練見她這樣，有些想笑。他又看了眼其他兩個體育生，這才想起來他們倆都挺高的，她被挑出來和他們一起估計是覺得不好意思了吧。
于是李教練笑着調侃道：“算了，許羚歸列，這麽個小矮子不太行啊，李鳳英上來。”
許羚兩手抱着籃球，忽然有些呼吸不過來。
她眼睛發熱，将籃球放回地上，走了幾步沒忍住大聲道：“我矮，行了吧！”
李教練被這麽一吼，愣了下，接着便冷了臉，“許羚，你說話什麽語氣！”
許羚抿着嘴，鼻頭有點紅，轉身要進隊伍。
李教練表情愈發難看，他向來好面子，被個學生這麽一吼算什麽。
于是他沉聲道：“許羚，張老師教不好你我替他教教，尊師重道都不會？現在繞着操場給我跑三圈！”
許羚攥着拳頭，咬着牙就要往田徑場上走過去。
走過男生女生們排成的長列前，她強迫自己昂着頭，才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陸忱之瞥了眼向這邊走過來的許羚。
她小身板挺得直直的，黑眸裏碎光浮動，下巴昂得高高的，鼻頭卻有點發紅。
明明眼裏都含着淚了，卻攥着拳頭，裝得煞有其事。
陸忱之挪開了目光。
真是個傻子，被說句小矮子不痛不癢的，至于激動成這樣麽。
再說了，就算是剛才，只要服個軟也有轉圜的餘地，何必呢？
陸忱之幽深的黑眸垂着，纖長的手指點了下褲邊。
許羚大步經過他的面前。
陸忱之狹長的黑眸擡起，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許羚一個猝不及防，被絆倒在地，整個人半跪着。
她懵了半秒便要張口，卻突然感覺到一個身影将自己的目光完全遮擋住。
陸忱之彎腰，半跪着，将她的腦袋緊緊扣在懷裏。
陸忱之話音低沉，透着些驚訝，“老師，許羚暈倒了。”
許羚瞪大眼，用手推拒了下他的身體，卻被他緊緊控制住了手腕。
這人幹嘛啊？！
“怎麽回事？中暑了？”
李教練聲音有些驚訝。
“可能是因為許羚今早發燒了吧。”陸忱之話音頓了頓，道：“老師我先帶她去醫務室看看吧。”
誰發燒了啊？！我只是感冒。
許羚想說話，卻被他摁着後腦勺抵着他的胸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教練道：“行，你帶她去吧。”
接着，許羚只感覺自己身體一輕，一雙手禁锢住了自己的腰部，一手繞過脖子緊緊捂住了她的嘴巴，确保她不會發出半點動靜。
許羚：“……”
許羚動了動身體，表情猙獰地盯着他。
陸忱之低頭看了眼她，黑眸微沉，面色冷漠，威懾意味十足。
許羚：“……”
好兇QAQ
許羚一抿嘴，老老實實地躺着了。
就這樣，陸忱之抱着她出了操場。
老實說，被這樣公主抱了幾分鐘，許羚便覺得有些安逸了起來。
但是剛走出了操場，陸忱之微冷的聲音便響起了，“你自己下來還是我扔你下來。”
許羚：“……”
她噘嘴，十分自覺地翻身跳了下來。
她小聲道：“你是在幫我嗎？謝謝。”
陸忱之活動了下手臂，語氣冷淡，“個子挺小，體重不輕。”
許羚：“……”
她在心裏“嘁”了聲，卻還是知道他剛才确實是在幫自己，便也沒再頂嘴。
許羚頓了幾秒才道：“可是沒事的，我可是體育生，跑三圈灑灑水啦！”
陸忱之嘴角翹了下，“不是幫你。”
他繼續向前走，“只是不想跑步而已。”
“你去哪兒啊？”
許羚有些懵。
“醫務室。”陸忱之腳步頓了下，語氣淡淡，“去吊個水。”
“你為什麽要去吊水啊，你又沒感冒。”許羚好奇了起來。
“好問題。”陸忱之冷冷地看着她，“所以需要吊水的人是誰呢？”
許羚：“……”
許羚小小聲地問：“是我嗎？”
陸忱之手插在褲袋裏，慢悠悠地走了起來，沒有理她的弱智問題。
許羚悶聲，邁着小短腿跟着他。
兩人靜靜地走到了醫務室前，陸忱之轉身就走。
許羚握住了醫務室的把手，沒忍住轉頭叫住了他，“陸忱之。”
陸忱之腳步沒停。
許羚輕聲道 ：“謝謝。”
陸忱之應了聲，“嗯。”
許羚又道：“你為什麽要幫我呀？”
她和陸忱之相處幾天，她知道陸忱之并不是什麽古道熱腸的人，相反，他冷漠疏離到幾乎拒人于千裏之外。
陸忱之這會兒倒是停了腳步，他轉了頭，側臉英挺，略微挑起的眼角襯得他氣質愈發倨傲。
許羚握緊了醫務室的門把手。
好幾秒，陸忱之才給出了回答。
他道：“因為我叫雷鋒。”
許羚：“……”
陸忱之說完，像是被自己都笑了似的，喉間溢出了聲笑。
他轉過頭去，兩手插在口袋裏。
許羚注視着他的背影逐漸變小，也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想：神經。
她搖了下腦袋，擰開了醫務室的門，話音比人先進去：
“劉老師，我生病啦！再不救我我要死啦！”
樓梯口處，陸忱之慢悠悠地下了樓。
他伸出了只手，手指沒忍住敲了敲扶梯，“梆梆梆”的聲音回響在樓梯間。
為什麽幫她呢？
陸忱之漫無邊際地想：大概是因為自己也是這樣的傻子吧。
吊了個水，又在醫務室睡了小半個下午，許羚訓練的時候已經可以說是生龍活虎了。
所幸訓練的時候，整個體育組的老師都去開教師總結會了，許羚和其他體育生進行的都是自由訓練。
結束訓練後，許羚洗了個痛快澡，這會兒她可知道要吹頭發了。
許羚将蓬松的頭發紮了起來，蹦蹦跳跳地回了教室。
剛到教室坐好了，許羚就沒忍住戳了戳陸忱之，“陸忱之，真的謝謝了啊，你有沒有想吃的啊，我請你吃啊？”
請吃東西便是最大的感謝，高中生們的道謝就是這麽簡單粗暴。
陸忱之頭也不擡，“不用。”
許羚才不甘心，繼續戳他，“別害羞呀，你想吃啥我都滿足你，說嘛說嘛。”
陸忱之話音微冷，“不用了，我要學習了。”
“啧，別這樣拒絕我，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許羚扯着他的袖子，“你要別的也行，我有錢！”
“刺啦——”
陸忱之被她猛地一扯，手一動撕下了半頁書。
他沉着臉轉頭看她。
許羚眨了眨眼，松了手，舉起兩手以示清白，尴尬地“哈哈”了兩聲。
陸忱之卻突然開了口，“你想感謝我的話，就不要煩我了。”
許羚咽了口口水，做了個拉上嘴拉鏈的動作，猛點頭。
陸忱之轉頭，繼續看書。
幾秒後，一張紙條塞到了他的眼前。
“你真的不想吃什麽嗎？這樣吧，你有什麽要求就提出來，我一定滿足你。”
陸忱之：“……”
“鈴鈴鈴——”
夜間放學的鈴聲打響，一整個班幾乎在瞬間暴動了起來，紛紛準備沖出教室。
幾乎是幾分鐘內，整個班就沒多少人了。
陸忱之收拾了下課本，準備離開。
可惜許羚卻仍在收拾着零碎的東西，他道：“起來。”
許羚“嗯嗯嗯”應着，邊起了身。
陸忱之剛要出去，兩個相貌姣好的女生便在門口喊了句：“陸忱之！”
陸忱之“啧”了聲，有些煩。
那兩個女生見到了他還在教室，便壯着膽子進來了。
許羚眼睛轉了下，想要起身離開，不願當電燈泡。
“坐着。”
陸忱之話音很沉。
許羚滿臉不情願，“啊？”
陸忱之話音低低的，“你報恩的時候到了，現在保護我別被女妖精吃掉。”
許羚：“……”
她瞥了眼走過來的兩個女生，一咬牙坐下了。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看了眼她：“同學能起來一下嗎？”
許羚咽了口口水，“可——”
陸忱之手指敲了下桌子。
許羚眼睛一斜，裝作沒看到她們一樣小聲唱道：“可不可以在一起，我們之間有太多的回憶……”
陸忱之：“……”
兩個女孩一愣，其中一個女生不管了，直接開問了。
她道：“陸忱之，可以加個Q.Q嗎？”
陸忱之幹脆地道：“沒有。”
她咬牙道：“微信呢？”
陸忱之接着道：“沒有。”
兩個女孩對視一眼，她仍不死心，“手機號碼也可以。”
陸忱之頓了下，“沒有手機。”
許羚：“……”
操，好尴尬啊，為什麽要讓她待在這裏。
但是萬萬沒想到，更尴尬的是，一陣手機震動聲從陸忱之口袋裏響起。
女孩子瞪着眼，惱怒得臉色發紅，“你要拒絕就直說，為什麽要這樣！”
他其實拒絕得夠明顯了。
許羚在心裏小聲比比。
陸忱之拿出了手機，他黑眸沉沉，話音帶了幾分疑惑。
“許羚，你把手機放我這裏幹什麽？”
許羚：“？？？”
作者有話要說： 許羚：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