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下來，這個學期啊，我們——”
班主任話音被教室門打開的聲音打斷，一時間，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門口。
陸忱之站在教室門口，站姿頗有些散漫，他頓了下，“報告。”
班主任有些不滿地“啧”了聲，“下次別再遲到了。”
陸忱之點頭，“嗯。”
陸忱之回到座位，面前的課桌幹淨得沒有一絲灰塵。
同桌的柳欣笑了下道：“我來得早，就順便幫你把課桌擦了擦。”
陸忱之合上了課桌，“嗯。”
這個學期的新課本還沒發，陸忱之從書包裏拿出了一份練習冊和筆。
他低頭看着練習冊中的題目，右手轉起了筆，黑色中性筆在纖長白皙的指間轉出了漂亮的弧度。
柳欣看了他一眼，湊近了些，“哎你這練習冊我也買了，不過我覺得好難啊。”
感受到她的接近，陸忱之頓住了動作。
柳欣又将頭湊過去了些，“我看看你在做哪個單元。”
她溫熱的肩膀貼住陸忱之的肩膀，頭幾乎靠到了他的胸口。
柳欣的心跳快了些，她轉頭看向陸忱之。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極了，幾乎能感受到對方呼出來的熱氣。
陸忱之看着她，黑眸沒有起伏，薄唇微動。
柳欣的臉紅了些，“你怎麽——”
下一秒，她的話就被打斷了。
陸忱之直接将手蓋在了她的臉上，手指一用勁頂着她的臉将她向後一推。
柳欣瞪大眼，被這樣推開使得她十分難堪了起來，“你——”
陸忱之沒有看他，兀自拿出了張紙巾，低頭擦了擦手。
柳欣咬着下唇，眼睛發熱了起來。
“好了，班會開到這裏差不多了，大家休息下上個廁所，待會兒排座位。”
班主任話音剛落下，柳欣便猛地站了起來，低着頭小跑出了教室。
沒幾秒，幾個男生便站到了陸忱之位置旁。
李威為有些納悶：“忱之，咱們班花怎麽啦？”
陸忱之的手指敲了下桌子，眸子眯了下，話音散漫。
“尿急吧。”
許羚一到田徑場，便看見了幾個熟面孔，這幾人正是早上被關在門外的幾個男生。
他們這兒已經完成了一部分訓練，正大咧咧坐在草地上吃早餐呢。
“哎喲，許羚啊，早上跑得快，現在也要跑得快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輪回，昨天群裏都發公告了，你是不是把群屏蔽了？”
許羚踢了一腳草坪，看向他們，“我的早餐呢？”
體育生的早餐是學校負責分發的。
一個男生提溜了一份早餐，“給你留着呢，我們還能偷吃了？”
許羚摸了下肚子，杏眼彎了彎，“那就好！”
她短暫熱身後，将雙馬尾一撸，重新紮了緊緊的丸子頭便開始跑了起來。
許羚只有158cm的身高在體育生裏面顯得尤為嬌小。
因此，張先義看着她跑了一會兒就沒忍住納悶了起來。
“你們說許羚這小短腿，怎麽就能跑這麽快啊。”
“因為物盡其用了吧。”
“哈哈哈哈此回答過于缺德已被許羚投訴哈哈哈哈”
許羚正好跑到他們在的這段跑道，将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完了。
她跑得慢了些，一張漂亮的臉皺成了鬼臉，朝着他們吼了聲：“說什麽呢！等我跑完後看我不收拾你們！”
吼完，許羚加快速度繼續跑動起來，絲毫不喘。
幾個男生又被她這樣的态度逗笑了，笑了出聲。但是笑聲裏，一個男生的話仍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不過啊，她說她想進省隊是真的嘛，就她這……”
男生話沒說完，男生們的笑聲也漸漸小了。
許羚倒是沒感到那邊氣氛的不對，徑自跑完了罰的圈數。
好在體育老師也并沒有為難的她的意思，讓她做了幾組日常訓練就放她走了。
但饒是這樣，許羚也快累癱了。
她扶着牆，跟只僵屍似的小心走着，臉比苦瓜還難看。
剛到教室，她便瞅着門口貼上新的座位表。
啊，換位了啊。
許羚擡頭找了下自己的名字。
A9，A10
陸忱之，許羚
教室裏，充滿了喧嘩聲，打鬧聲，以及桌子摩擦地板的聲音。
柳欣看了眼陸忱之，眼睛還有點紅，“馬上就換位了，我還有點舍不得呢哈哈。”
陸忱之低頭看着練習冊。
“屋檐滴着水滴，已知：屋檐到窗臺的距離H = 3.2m，窗戶的高度為h = 1.4m。g取10m/s2，請計算水滴經過窗臺時的速度大小及時間。”
經典的水滴屋檐題，考的也不過是重力加速度，但是每每換成這種題型便有些人不會做了。
就像有些拒絕，換種方式便也有些人看不懂。
陸忱之收起練習冊，将東西收拾了下去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剛一坐下，前桌的劉力便道：“你同桌是許羚吧，她好像在訓練，要不先幫她把桌子搬過來吧？她桌子在B4那個位置。”
陸忱之“嗯”了聲，徑自走過去。
突然的，一道清脆的聲音穿過喧嚣的教室撞到了他的耳邊：
“你在幫我搬桌子嗎？謝謝啦，不——”
陸忱之側頭看過去，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三兩步竄了過來。
是樓梯口碰到的那個。
她見到他，杏眼瞪圓了點，吓到了似的讷讷道：“呃，我桌子有點重。”
新學期伊始，又沒有發新課本，一張桌子能多重。
陸忱之心下哂笑，單手握住桌角，彎腰微微一用力……
桌子安然無恙，紋絲不動。
陸忱之：“……”
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
許羚尴尬地“哈哈”兩聲，試圖緩解尴尬，“我桌子是有點重啦，你擡不起也正常，不是說擡不起來就顯得你很弱——”
陸忱之瞥了她一眼，眸色淡淡。
許羚咬住下唇，把話咽了下去。
陸忱之再次彎腰，雙手扶住桌角，比剛才用勁了些。
這下，桌子成功地被他擡起來了。
他對她昂了下下巴，示意她跟上，接着便搬着她的桌子走向了座位。
許羚眨了眨眼睛，跟了上去。
陸忱之将她的桌子搬到位置上，随後拉開椅子坐下。
許羚縮在位置上，悄悄地轉頭看陸忱之。
陸忱之低頭從抽屜拿出幾本習題，黑發垂下，略微遮掩住他晦暗不明的黑眸。
不知道為何，許羚對這個看似優等生的陸忱之有點發怵。
不過發怵歸發怵，道謝還是要的。
許羚想了想，擡起桌板，從桌洞裏拿了個橙子遞給了他。
陸忱之側頭看過來。
“我叫許羚，你是陸忱之吧，謝謝你剛才幫我搬桌子啊。”許羚用指頭戳了下橙子，又道：“請你吃橙子。”
陸忱之看了眼桌子上的橙子，小小的橙子皺巴巴的，有一處顏色已經變了，明顯壞了。
許羚看過去，這才發現不對，一把将桌上的橙子拿走，“這、這個順手拿的！”
接着她擡起桌板，将頭埋進桌洞裏翻了起來，活像只找糧的松鼠。
幾秒後，她翻出了個頭頗大的漂亮橙子，心頭松了口氣。
許羚将橙子遞過去，“這個給你，這可是最大的一個！”
陸忱之接過了橙子，話音淡淡，“謝謝。”
許羚見他也沒想象中那麽兇，便有些開心地道：“不用不用啦，我桌洞裏還有一堆呢，你還想吃可以問我。”
陸忱之随口應了聲，幾秒後，他意識到有些不對。
他轉頭看過去，“一堆？”
許羚眨了下眼，“昨天啊，昨天下午學校開門啦，我就提前放了點水果，省得早上提過來。”
她頓了下，明白了陸忱之的言下之意，連忙道：“我就買了一兩斤，沒有買很多啦，你看——”
許羚大咧咧地打開桌板，桌洞內的東西一覽無遺。
陸忱之順着她的動作看過去，橙子、桃子零散的擺滿在抽屜裏，幾顆檸檬、一鐵罐蛋白.粉、跳繩、還要幾塊透明的像膠質物體。但真正的重量來源并不是在這些，而是……
陸忱看着她抽屜裏角落的東西，挑眉，“你帶着啞鈴來上課？”
許羚反駁，“不呀，我做力量訓練用的。”
陸忱之道：“一般體育器材庫有。”
“有是有，但是——”許羚頓了下，小聲比比，“太醜了。”
接着，許羚驕傲地指着自己的啞鈴道：“你看我自己買的多好看啊！”
兩只小巧的杠鈴粉不拉幾的，上面還印着更加粉不拉幾的卡通豬。
陸忱之：“……”
陸忱之沉默幾秒，決定不再和她繼續說這些無用的廢話。
“鈴鈴鈴——”
上課鈴打響的瞬間，班主任也帶着七八個抱着一摞課本的高壯男生們進了教室。
新課本一摞摞變少，帶着油墨味道的課本分到了每個人手上。
課本分發完後，數學老師簡單地說了幾句話後便開始了板書。
上了課，許羚的神經倒是放松了不少，身體因訓練而酸痛的直覺也逐漸恢複了。
她身子縮着，軟趴趴地趴在桌上，眼睛瞄着數學課本。
陸忱之正做着筆記，卻不知為何他猛不丁寫歪了個字。
他話音微冷，“許羚，別抖腿。”
“啊？”許羚下意識地道：“我沒有抖腿的習慣啊。”
陸忱之放下筆，看着輕微晃動的桌子，低頭看過去。接着，他看見許羚的兩條小腿腳不沾地，懸在低空快樂地晃蕩着。
許羚指着腿道：“你看，我沒抖腿呀。”
說完，她的腳又得寸進尺地晃了晃。
陸忱之：“……”
陸忱之被氣笑了似的，薄唇勾起了個弧度。他狹長的黑眸深沉，喉間話音都沉了些，清俊的臉上沒有表情。
許羚：“！”
陸忱之突然的變臉實在過分可怕，許羚瞬間坐直了，讓自己的小短腿“着陸”了。
她露出客套的假笑，聲音小小的，“開、開個玩笑。”
陸忱之“嗯”了聲，轉頭看起了課本。
許羚乖巧安靜的像個木頭人似的，坐了幾分鐘，許羚越發覺得兩腿酸，想動彈。
忍一時越想越氣，許羚抿着嘴，腮幫子都鼓成了河豚。
幾秒後，她看向學習的陸忱之，小聲比比：“真兇”
陸忱之轉着筆的動作停了下，仍低頭看着課本，喉間溢出了個單音節，“嗯？”
許羚迅速埋頭裝死，蔫了吧唧的。
陸忱之手指一動，黑筆轉出個漂亮的旋兒。
真的不經吓。
作者有話要說： 等小羊和他熟了，橙汁就吓不住她了。
以後的小羊：“你怎麽這麽兇啊！你越兇人家越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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