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想在沈恪家拆解手扶拖拉機。
——《挖掘機性能記錄本》
唐晚晚不想和沈恪廢話，直接伸手要他的衣服：“衣服。拍照。”
沈恪依着冰箱門揚脖灌了口冷飲：“去吧。浴室洗衣筐裏。”
唐晚晚走進浴室，一眼看見了洗衣筐，裏面堆着他剛換下來的髒衣服。令她窒息的是，最上面放着的是一條男式內褲。純黑色的。
他洗澡前剛脫下來的，說不定還有體溫。
唐晚晚雙手合十念了句大悲咒，心無旁骛地彎腰用指尖把內褲挑走，撈起底部的褲子和襯衫。
站起身來的時候，不經意一掠。旁光（心無旁骛的那個旁）瞥見內褲上的壯觀形狀，明顯是被穿出來的。
福至心靈，突然想起朱珠昨晚說的坐下來一大包的那個包。
阿彌陀佛卧槽。
抱着衣褲快速退出浴室，非禮勿視般的态度一路埋頭到客廳，把衣服平鋪在沙發上，正反拍照錄視頻，整理發給了裁縫。
裁縫秒回：【不是這套。】
唐晚晚：【不都是黑褲子白襯衫？】
裁縫：【你看牌子标簽，這套不是在我這裏訂做的。】
唐晚晚扒開衣領看标簽，某奢飾品大牌。
“這不是你搬家那天穿的衣服？”唐晚晚扭頭問沈恪。
沈恪歪在美人榻裏看手機，聞言擡眼：“不是。”
唐晚晚氣不打一處來：“你明知道不是這套，還看着我在這裏拍照錄視頻瞎忙活？”
“誰知道你要哪套衣服。”沈恪理直氣壯道，“我以為你有特殊癖好，喜歡收集原味衣服。”
“？”
沈恪：“我剛洗過澡你就猴急地過來跟我要衣服，我能做何解讀？誰還沒點小癖好呢？好歹鄰居一場，我只好犧牲自我滿足你的願望了。不用謝。”
“謝你的頭。”唐晚晚想把髒衣服捂在他臉上。
沈恪似是看穿她的想法，賤兮兮道：“唐晚晚，加油。”
你動我一毫，我贈你美人榻一夜。
唐晚晚撇了撇嘴，決定速戰速決賠衣服的事：“搬家那天你穿的那套衣服在哪裏？裁縫要我拍照錄視頻發給他。”
沈恪：“扔了。”
唐晚晚一臉的你在耍我玩？
“髒了，破了。所以扔了。”沈恪看着她，不緊不慢道，“要不你從樓梯上滾下來試試？”
唐晚晚：“……”
“不過。”沈恪又說，“我知道那套衣服的序列號，你把序列號告訴裁縫，他就會知道是哪一套。”
唐晚晚拿起手機：“好啊好啊。”
沈恪慢吞吞念：“tgpnjstdlv.”
和他微信昵稱一樣，但是在唐晚晚眼裏這就是串亂碼，壓根沒往心裏記，所以她這回也沒聽出什麽不妥，沒過腦，在鍵盤敲下這串‘序列號’發給了裁縫。
裁縫很快回：【我知道是哪套衣服，但是——】
唐晚晚：【但是什麽。】
裁縫：【但是沈先生每天的體重和身形都不一樣，每次量裁衣服都要重新量一遍尺寸。我現在在國外，量不了，拜托你量好告訴我。】
每天體重身形都不一樣？他是充氣-娃娃？？
唐晚晚內心瘋狂吐槽一番，回複道：【他前天還在穿，我看非常合身。不用重新量，按照以前的尺寸做就行。】
裁縫：【外行人看不出來，內行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裁縫是我家的家族事業，從我太爺爺起傳到今天，最注重的就是口碑，我們家的家訓是——決不允許任何一件非完美的衣服從手裏流出。】
唐晚晚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麽，是說他敬業呢，還是敬業呢，還是敬業呢。
裁縫：【量尺寸很簡單，普通卷尺就可以。你量好以後發給我，我趁着度假的時間趕出來。正好這裏有合适的布料。】
唐晚晚瞄了眼沈恪，敲字：【要不等你度假回來再親自量？】
裁縫：【我下個季度才能回去。衣服早該換季了。】
唐晚晚相繼提了幾個建議，都被裁縫否決。她最後只得妥協：【行吧。】
裁縫：【加油。】
與此同時，裁縫給沈恪發了個ok的表情：【沈大爺，已按照你的意思辦妥。】
沈恪給他發了個大紅包。
十分鐘後。
唐晚晚拿着卷尺站在沈恪面前，麻木臉：“站起來，量尺寸。”
沈恪慢悠悠站起來：“你不要趁機占我便宜。”
唐晚晚：“……放心。”
沈恪悶笑了聲，配合着她站好：“先量肩寬吧。”
裁縫發給了唐晚晚一份量尺寸的教程，唐晚晚以前在車間經常量磨具，所以學起來并不難。
就當在量活體磨具。
她站在沈恪背後，面無表情拿着卷尺測量他的肩背。
剛開始一切都很順利，卷尺劃過他的脊背，純棉短袖包裹下的肩胛骨張力有型。
唐晚晚目光一頓，想起了他那條好看的脊柱溝。指腹壓着卷尺停在脊柱溝的頂端，兩秒後，指腹被蟄了似的彈開。
媽呀，剛差點兒用手指頭把他的脊柱溝當滑梯玩。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流氓？一定是被朱珠傳染的，也不一定……吧？有可能是沈恪這貨的身材太逆天，就像她的摩托車，一摸就會讓人愛不釋手。
太邪性。
量尺寸的時候，唐晚晚掃了圈客廳裝潢。
一看就很貴的裝修風格，倒不是皇帝寝宮的那種貴，更像是、更像是一個冷兵-器庫，整體氛圍涼森森的。可是地板又全鋪了厚厚的暖色調地毯，家裏有棱角的地方也都用特制的絨棉包上，稍稍中和了裝潢的冷硬風。
唐晚晚覺得自己可能傻逼了，她居然會覺得這裏的氣氛親切。如果在這裏裝卸摩托車、拖拉機、挖掘機、變形金剛……
嗷嗷嗷，簡直是人間天堂。
唐晚晚被自己的腦補秀到了，傻笑出聲。
沈恪正伸着胳膊讓她量臂長，見她一個勁兒傻笑，挑眉道：“很享受？”
唐晚晚拉直卷尺，在他胳膊上比劃：“你讓我想起了手扶拖拉機。”
沈恪：“……”
過了片刻，不知想起了什麽，他笑了出來。
都說笑聲是會感染的，唐晚晚翹起唇角，忽然覺得她和沈恪之間的距離被拉近了。
十年沒見的隔閡和陌生消失不見，好像回到了以前做鄰居時的樣子。
沈恪垂眸，看着唐晚晚在自己身上量裁忙活。
兩人距離太近，呼吸時不時糾纏在一起，空氣變得黏稠。她白皙透亮的肌膚、烏黑水亮的雙眼、紅潤的嘴唇，甚至她臉上細細的絨毛……這都是使空氣變黏稠的原因。
卷尺在他腰間游走，唐晚晚認真記錄尺寸。
沈恪看着她，腦海深處的一個畫面浮上來，咕咚咚冒着泡。
那是高一下學期的一天，學校籃球賽，他贏了比賽後，滿球場女生瘋狂的尖叫聲中，他風-騷地故意把球衣撕爛，尖叫聲震耳欲聾……
從籃球場出來，路過學校科技館時，他看見了唐晚晚。
初三暑假，他和爺爺奶奶從幸福裏小區搬走，住進了桐市新灣富人區，高中在桐市國際學校就讀；唐晚晚一直在幸福裏小區，高中去了附近的九中，一所普通高中。
兩個學校不在同一個區，距離有點遠。
桐市科學月，到處都是和科技沾邊的活動。全市所有學校聯合起來舉辦科技創新比賽，中學組的承辦方是沈恪就讀的這所國際學校。
唐晚晚是來參加比賽的。
沈恪和唐晚晚小學初中都在同一個學校，兩家又是對門鄰居，以前的九年裏，他們幾乎每天都會在一起，拌嘴吵架吃飯上學逃課……自從沈恪搬家後，他們關系日漸生疏，雖然有彼此電話，但唐晚晚幾乎沒主動聯系過他。
沈恪在科技館前站了會兒，最終晃了過去。
別人的展示櫃上都是些機器人無人機之類的東西，唐晚晚與衆不同——她展示的是手扶拖拉機。
沈恪往她跟前一站，嗤笑道：“唐·拖拉斯機·晚晚。”
唐晚晚擡眼，看見他身上挂着的稀爛球衣，震驚道：“球衣破成這樣還要穿？你家現在不是超級有錢嗎？”
沈恪：“我爸媽虐待我。”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科技創新賽展示結束後，沈恪騙到唐晚晚給他縫補球衣。
唐晚晚從小賣部買了針線盒，站在他跟前，很認真地穿針引線，扯着他身上稀爛的球衣縫縫補補。
那個時候，看着她埋頭在他身上活動，沈恪冒出一個念頭：唐晚晚仇富？不然怎麽解釋自他家一夜暴富後，她不再聯系他，但得知他被爸媽虐待穿破爛球衣時，毫不猶豫動手給他縫衣服。
越想越有理。
沈恪試探道：“我這個月的夥食費用完了。”
結果就是，他貼着唐晚晚蹭吃蹭喝了一個月，直到有天唐晚晚在街上偶遇了沈媽媽。
幸福裏小區602.
此時此刻，沈恪垂眸看着唐晚晚給他量尺寸，腦子一抽，喉頭上下滑動：“我破産了。”
“哦。”唐晚晚剛開始沒在意他說什麽，待量好腰部尺寸記錄下來數字後，她才猛然驚醒，“破産？”
沈恪：“……嗯。”
下一秒，他毫無預兆朝前栽倒，一腦袋紮進唐晚晚懷裏。
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宋遇失眠症，沈恪嗜睡症，反正就是不讓他們好好睡。
本文，沈恪動不動随時随地睡着，都是為了劇情服務，不要較真哈。
宋遇是《沒關系，是你呀》的男主，和本文無關，也不會來客串，我就是單純多嘴提他一句2333
·
[地雷]：dahliaim
[營養液]：啊鹿 *x1；daydayup x1；樸智旻的小仙女x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