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顧雁回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敲她的門？？？
她的頭發妝容衣服都亂七八糟，活像在家宅了一個月的宅女。而他換了一身衣服，既不顯得太正式又十分得體，隐隐還能聞到淡淡的沐浴液香。
啊！她死了！
桌上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肯定是阿剛來電話，舒雨朦沖過去接聽起來，想問問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她的經紀人和她的小助理統統消失了？
“喂？寶貝~我和小助理在外面采購，保镖我們也帶出來了，你自己乖乖去樓下餐廳聚餐哈。”
舒雨朦直接挂斷，沖進了浴室。二十分鐘以後她收拾完畢，換上了一身及膝黑色窄身吊帶連衣裙，微卷柔順頭發披散下來，挑了一雙高Jimmy Choo玫紅色漸變水晶高跟鞋穿上，整個人收拾妥當了才出門。
沒走幾步，轉身發現顧雁回居然站在門口牆邊沒有離開，她一驚，脫口而出“你怎麽還在？”
對方淡淡道，“導演讓我帶你下樓吃飯。”
舒雨朦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自己邋遢的形象就這麽被他全看到了，尴尬死了。将房卡塞進手包裏，撩了一下肩頭的發左右看了看尋找電梯，剛才是從哪裏上來的來着。
“這裏。”
顧雁回往右手邊走，舒雨朦跟了上去，他個子高，走在她面前幾乎将她的視線全部擋住。
到了電梯口他伸手按下向下箭頭，電梯要從一樓上來。他們住的一層是這家酒店最高的樓層，兩間總統套房全在這裏了。不知道他會待到什麽時候走，如果電影拍攝期間他全程在這的話，那不是意味着要住對門好幾個月嗎？
電梯很快就上來了，門打開的一剎那，出乎舒雨朦的意料，竟然有人從電梯裏出來，她下意識地扯過身邊那人的手臂拉到她面前，自己躲到他身後。
舒雨朦有這毛病，如果出了房間門在人少的地方忽然遇到陌生人，保镖或者助理不在的話她會莫名得很緊張。
“清潔人員而已，已經走了。”被她當做擋箭牌的人提醒道。
舒雨朦看了一眼長廊，果然剛才從電梯裏出來的是過來打掃房間的清潔人員，此時正推着清潔車往裏走。他側過頭，看了看手臂，緊攥着顧雁回袖子的纖手一下就松開了。
“不好意思。”舒雨朦尴尬道，伸手去撫有些褶皺的地方，企圖将那處撫平。
他卻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瞬間将手移開，“沒事。”很平淡甚至有些冷漠的兩個字。
他擋了下電梯門，示意舒雨朦先走進去後才跟進來，按下了餐廳的樓層。她站在左邊的電梯角落，他卻站到了右邊的電梯角落，有意離得她遠遠的，舒雨朦就一個感覺，這位網絡小說大神真的有恐女症。
不能怪她反應過激，以前有好幾次在酒店，那種瘋子一樣的粉絲潛入進來，直接來找她。大概五年前有一次，有個狂熱粉絲尾随她進電梯，封閉的空間那個人忽然掏出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說是自己很喜歡她，想跟她一起死。
那次之後，她就有了這方面的恐懼症，一個人等電梯的時候，總感覺裏面會沖出來一個帶刀的瘋子。晚上做夢也時常夢到，直到現在還在看心理醫生。
撫上自己的胸口，心髒跳動得很快，呼吸也有些急促，身邊大概誰都不會相信她對此的恐懼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步。
走進包間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落座了，留了兩個靠在一起的空位給她和顧雁書。導演則坐在舒雨朦的另外一側，她已經迅速調整好了狀态。
在場坐了一圈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導演介紹了一番，基本都還是電影學院的學生。
“不是說有有二十個億的投資嗎？怎麽你們一副請不起演員的樣子。”舒雨朦低聲對旁邊的導演說。電影學院的學生演技自然沒有出道幾年的演員好，帶帶這些新人是沒錯了，可是一下子帶這麽多，反而會拖慢進度。
“是這麽多投資沒錯，但是道具特效就要燒掉好幾個億的經費，而且大頭不還是你的片酬嗎？”
“你的意思是我要價高？誰讓你們跟暴發戶似得給了三億，請別人不行嗎？”舒雨朦道，否則她現在估計都在家休息了。
“沒辦法，作者大人指名要你來演，不是你的話就不賣小說影視版權。”導演瞄了瞄在舒雨朦右手邊端坐着喝茶的顧雁回。
“雁書大大是你的粉絲啊。”
“瞎說。”舒雨朦笑道。導演想哄她開心也不用說這種鬼話吧。有這麽冷淡的粉絲嗎？見過有愛豆問粉絲要簽名，粉絲還矯情着不給的嗎？
“你們兩個加個微信，平時多交流，雨朦你這次的角色非常難演，書裏的主角有十個階段的心裏變化，你也知道這本小說讀者多。對我們來說也是個巨大的挑戰。”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這個角色沒有演好，就會被很多人罵吧。
加微信？她有些為難，自己的微信很少給人，怕被洩露出去，曾經有一次自己的手機哈洩露出去，被打爆了，後面就不得不換號碼。
不情不願地拿出手機，看向顧雁回，“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身邊的人放下茶杯，看向她平靜道，“我沒有微信。”
？？？？下一秒舒雨朦把手機塞回手包，只當剛才什麽都沒發生，果然這種宅男網文寫手都是怪咖啊怪咖。她的小助理現在還一無所知，要是換了她來跟他相處，這就跟網友見光死一樣，很快什麽好感就都沒了。
聚餐到一半，有幾個新人過來敬酒，都像是18、19歲的模樣，手裏都拿着手機和簽名本。
“雨朦姐，可以跟我合個影嗎？”小女生有些膽怯道。
“當然可以，來吧。”舒雨朦大方道。一般粉絲很多的公衆場合舒雨朦都不太會多做停留，他們提出的合照簽名要求統統都會被保镖駁回。私底下其實她挺願意和粉絲交流的。
開了這個先例，聚餐變成了粉絲見面會，一衆的小孩排着隊的要簽名跟合照，導演為了方便還騰開了位置。舒雨朦坐在椅子上跟吉祥物一樣機械地跟他們合影。
小孩們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座位以後就開始玩手機發微博。
“我擔心這次票房了。”這群學生能演好戲嗎？
“有你在，我沒有怕的，而且投資方說了，虧本也沒關系。”導演樂呵呵道，眼神若有似無地朝着顧雁回瞟了一眼。
“投資人不太聰明的樣子啊，我的片酬八千萬頂天了，非要給我3個億？這種肯定是個敗家二世祖。”舒雨朦抱着手臂道“不過這種敗家二世祖多來幾個，我估計就可以退提前息影了。”
“噗！”導演剛喝下去的一杯酒直接噴出來然後開始咳嗽。
“怎麽了？喝慢點啊。”舒雨朦好心關懷了一下，抽了張紙巾遞過去。
一個小時以後，幾杯酒下肚，她是那種外人面前高冷，熟人面前話唠的人，又是在飯桌上，逮着導演這個老熟人，手裏拿了跟筷子，話匣子就關不上，講到激動的時候還會敲面前的酒杯。
她吐槽的重點就在于今年的金雀獎被她的競争對手韓暮拿了，獲獎的那部片子不管在口碑還是票房上都沒有她的那部來得好。
導演話也很多，看着眼前的年輕孩子們，“你就知足吧，韓暮是背後有人，你看看眼前的這群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熬出頭。你18歲的時候已經演女二了吧”
“我那個時候已經開始拍戲了，給文姐做女配啊。”
“文姐？她是出了名的會刻薄新人，你忍得下來？”導演道。
“我要是沒忍下來能有今天嗎？每天拍戲壓力都很大，文姐簡直把我當她助理使喚了。那個時候不是已經有那種博客了嗎，我一回家就寫博客解壓，”
“哈哈哈？都是在罵文姐嗎？她當年可是娛樂圈皇太後，你們這些小演員根本不是她對手。”導演也回憶起來，十分感慨。
“當然咯，寫博客就跟寫日記一樣嘛，區別在于前者是公開的。好幾次我都覺得忍不下去了想退圈，随便幹點什麽都比拍戲強是吧。”
“是啊，那個電影還是文姐投資的吧？她把片酬壓得很低。”導演熟知娛樂圈的一些往事，知道舒雨朦她完全是靠自己的實力外加運氣一步步起來的，并沒有走什麽捷徑。
“是啊，後來我博客有了一個粉絲，這個粉絲就每天安慰我，鼓勵我堅持下去。”
“我記得你不是靠文姐那部電影出名的啊？”導演道。
“那部電影拍得辛苦，結果上映的時候把我的戲份剪掉了大半，後來我就拍文藝片《松枝》。”
舒雨朦說的都是事實，別人都以為她是出道即巅峰，其實她十七歲開始拍電影，經歷了一年多迷茫艱苦的日子，那個時候唯一發洩方式就是把自己每天的生活記錄下來。
她的父母都是老師，一開始十分反對她從事這方面的工作，她帶着錢獨自從家裏偷跑出來的，沒想錢花完以後她沒有試鏡成功，後來她媽媽找到了她，告訴她如果真的想走這條路就堅持下去，還給她塞了一萬塊錢。
她運氣好，跑了幾個龍套以後被當時的影後文姐看上讓她配戲，但是片酬少得可憐，還被當做助理各種使喚。當時租住的房子有一臺破電腦，她就每天寫博客，每天寫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自己的各種小情緒，比如被導演批評了，片場來了一只小狗，體重減輕了諸如此類。
一開始沒有人看，她就當做日記本了，後來有了一個讀者，那個讀者看完都會留言。通常是很簡短的話，她講的笑話下會有一句“哈哈”。她的抱怨下會有“堅持”這樣的回複。
兩個人沒有很深入的交流，可是每天都有你來寫我來評論這樣的默契。想想當時如果沒有這樣的一個人，自己估計早就放棄演藝這條路了，或許回到家鄉繼續讀書然後當個老師，說不定現在小孩都可以上幼兒園了。
聚餐散了以後，舒雨朦和顧雁回坐專用電梯上樓，他還是站得離她遠遠的，席間他也只是沉默着喝茶，在舒雨朦心中坐實了怪脾氣宅男這樣設定。
“雁書是你的筆名，顧雁回是你的真名是嗎？”舒雨朦打破沉默。
“嗯。”他很簡單地回了一個字後，電梯裏又安靜下來。
“你的博客還有更新嗎？”顧雁回忽然開口問她。頭頂的白熾燈很亮，打在臉上，顯得他的眼睛也亮了些，眼底暈染開一層水霧。
“當然沒有更新了。都是我的黑歷史啊。”舒雨朦道。
“那你有想過，那個讀者會一直在等你？”顧雁回莫名其妙道，他身材高大挺拔，說話聲音低沉像是在隐忍什麽情緒。
這麽入戲的嗎？果然是寫小說的，看事情的角度都不一樣。“我不是寫小說，我是寫博客。況且每個人在現實裏都有事情做吧。”那個網友是男是女她都不知道。
電梯開門，舒雨朦擡腿走了出去，不想在和這個怪人說什麽話了。
“啊！”腳下一軟差點就摔倒了。
身後的人反應迅速一手擋住電梯門，一手扶住她的手臂，讓她保持住平衡。她左腳的鞋跟卡在電梯縫隙裏了。
“別動。”顧雁回道，下一秒，白皙纖長手握住了她的腳踝，拖着鞋底，稍微一用力就幫她掙脫出來。
“謝謝啊......”舒雨朦有些尴尬道。
她這是和電梯有仇啊有仇，等電梯門關上她狠狠伸手打了一下，而後脫下鞋子提在手裏，帶着些怒氣赤足往自己房間走。
顧雁回跟在她身後兩米的地方，看着她白皙的雙足踩在灰色地毯上，忍不住去踩她踏過的地方。她走得潇灑，吊帶裙擺微微甩起，背影纖細，雪白的背和纖細的手臂更吸引人，卷發披散在身後跟随者她的步伐輕輕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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