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 頓時,屋裏侍立的大氣都不敢喘了,都以為薛雲上還在為午後的事兒惱着呢。
徐二丫也被薛雲上說臊了,臉紅脖子粗的,連忙打疊起精神來,好不容易才伺候薛雲上用罷飯。
可給薛雲上上了茶,又出了不對。
薛雲上呷了一口茶湯,雖說也是好茶,只是不是這幾日飯後喝的那個味兒了,一時竟習慣不來了。
所以喝了一口,薛雲上便重重放桌案上了,唬得徐二丫人等又是一跳。
“怎麽上了這茶,才吃了飯怪膩的,也不知上些解膩的。”薛雲上道。
不說那些站地上伺候的,就是卷耳也不明白的,這樣的好茶都覺着不好,什麽茶才解膩?
只是大夥都不敢做聲的。
薛雲上見了只打發她們都出去了,大夥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夏末漸去,日子便見短了。
掌燈之時,觑着薛雲上看書不讓人上前打攪的空兒,徐二丫便悄悄出了續齋。
在離了續齋不遠的一個犄角旮欄裏,見不得光的假山子石後頭,藏着一個人。
徐二丫輕車熟路地過去,将今兒的事兒都說與藏假山子石後的那人聽了。
以為終于把葉勝男給擠走了,自個也算是将功補過了,徐二丫正得意。
就聽躲着的那人道:“她走了,太妃就不能再打發別的人來?沒把主子吩咐的事兒辦妥當,還自作聰明。”
徐二丫心裏一緊,再不敢做聲。
Advertisement
那人又教訓了徐二丫好一頓,這才從衣襟裏又摸出一個小油紙包來,道:“這是最後一點子了,再沒了。這回你要再不仔細,仔細你的皮。”
徐二丫一疊連聲忙答應,“是。”
又說了幾句話,徐二丫才走。
那人看着徐二丫走遠了,這才從假山子石後頭出來。
只是那人才一露面,就被人按倒,堵嘴捆了。
待人被捆結實了,方有人點了燈籠過來一照,只見是個仆婦。
而那仆婦“嗚嗚”地倒在地上,也瞧見了抓她的人,不是葉勝男還有誰的。
再說徐二丫。
徐二丫回到時,了續齋的婆子正要關門落鑰,見是她,便道:“卷耳姑娘什麽時候出去的?好險,遲一步就要關外頭了。”
徐二丫悻悻地應付了幾句便往裏走,走一路事故無人又往張歡喜屋裏去了。
進了張歡喜屋裏,徐二丫掩了門,便不知道她在裏頭要做什麽了。
關雎從暗處走出來,看着張歡喜窗戶上倒影出的兩人,思思默默了一會子,便走了。
一時也不知徐二丫和張歡喜說了什麽話,兩人一并出來往薛雲上上房去了。
徐二丫和張歡喜進了上房,張歡喜竟沒半分不情願,還撒着嬌給薛雲上告了自己的輕狂之罪。
薛雲上連眼都沒擡,只揮揮手便示意讓張歡喜去了。
張歡喜面上自然不好,瞅徐二丫一眼。
徐二丫會意,上前一步道:“三爺,時候也不早,奴婢們伺候你沐浴,也該歇了。”
薛雲上放下手上的書,揉了揉眉心,罷了才看看自鳴鐘,“備水。”
擡水的小丫頭們被萬麗兒領着來了。
張歡喜看了萬麗兒一眼,哼了聲便過去了,萬麗兒也不理會她。
薛雲上沐浴都不用人伺候,徐二丫以此把人都打發了出去,只留張歡喜。
“那東西你可要揣好了,再沒了的。”徐二丫輕聲叮咛罷,也跟着出去了。
張歡喜雖說一心想要用身子服侍薛雲上的,可到底也只是個黃花大閨女,羞恥之心上來,還是生了幾分退意的。
可一想到家裏的老子娘,和今後自個的前程,張歡喜又狠下心來,一件一件解下自己的外衣,只留內裏的主腰和亵褲,外頭一件薄薄的紗衫,玉膚依稀可見。
聽着屏風內的水聲,張歡喜羞怯怯地低下了頭,蓮步小移便要往屏風後頭去,做自薦枕席的勾當。
就在張歡喜忐忑又期許之時,忽聞有人道:“我當怎麽巴巴把人都打發了出去,原來是要做這勾當。”
張歡喜被突如其來的話給吓了一跳,張惶驚懼地回頭,只見萬麗兒在那裏冷顏譏諷。
聽聞萬麗兒的聲音,不少人外頭進來,再瞧張歡喜那副模樣,不由得都羞紅了臉面,指指點點的,一句句“不知羞”,“不要臉”等語,劈頭蓋臉而來。
憑張歡喜是個再敢說敢做的,此時也是受不住的。
抓起地上的衣裳掩在胸前又擋了臉,張歡喜撞開幾人,沖了出去。
關雎知道後,道:“果然像依怙說的,只要有萬姑娘在,張姑娘那裏不愁她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外頭的動靜,薛雲上自然是聽到了,只是待他攜一身水汽出來,張歡喜已跑幹淨了,只萬麗兒過來告狀。
薛雲上聽了冷笑一聲,道:“往後還有這樣的,只管打出去。”
萬麗兒笑着直答應。
讓釆蘩和蘀兮給他收拾清楚,薛雲上便說要歇了。
錦衾還是那錦衾,紗帳還是那紗帳,鳳尾簟還是那鳳尾簟,可薛雲上躺上頭總覺着不對,好似少了點些甚。
好一會子,薛雲上才想起,原來是沒那淡淡的香氣。
是以,薛雲上又爬起,道:“今兒怎麽沒炷香?”
今夜上夜的是徐二丫和萬麗兒。
這二人聽聞聲響,披衣過來,道:“爺要什麽?”
薛雲上又道:“香,怎麽沒炷香?”
徐二丫和萬麗兒一怔,道:“這……這只依怙會了,奴婢那裏知道的。”
薛雲上只得自己起來侍弄。
填香灰,埋炭,打香筋,這些薛雲上都能,可到了點香露便不知道到底配的那幾樣,又是個什麽量。
看着螺钿匣子裏琳琅滿目的香露香油瓶子,薛雲上全無頭緒,便問徐二丫和萬麗兒道:“從前你們瞧着依怙,是點的那幾樣?”
徐二丫嫉恨葉勝男,自然不屑葉勝男做的那些東西,那裏還能留心看的。
萬麗兒倒是瞧過,道:“好像有藍香草的,還有那個玫瑰的,還有……還有一個也是青花瓶兒裝的,叫什麽來着。不想的時候,心裏常有的,這會子要了怎麽就記不起來了。”萬麗兒越急越想不起。
薛雲上也回想道:“這香薷也是有的,還有這甜杏仁的……”
三個臭皮匠,你一言我一語,把能倒的都倒了,湊了一盞大雜燴。
待銀杯中的氣味兒散開,三人細心聞來。
那香味兒似乎有些微妙,薛雲上他們三人臉上,一時神色各有不同。
徐二丫皺着眉,一時也不敢太确定,道:“怎麽有股子臭腳丫子的味兒?”
少時,薛雲上領着頭就跑出上房,後頭徐二丫和萬麗兒捏着鼻子将大雜燴香爐端了出去,又讓人趕緊大開門窗,疏散疏散裏頭的氣味兒。
關雎聽得前頭鬧哄哄的,自然要問的,聽說緣故後笑得直往床上倒,“依怙那促狹的,還真把缬草露給留下了。”
旁人不明白,就問:“缬草怎麽了?可是不好?”
關雎抹着眼淚道:“我也只是聽依怙說過,這缬草原是天竺僧人冥想入定時用的香草。那草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因有一股子臭腳味兒。”
折騰了一回,鬧得院裏人仰馬翻的,薛雲上只得作罷,在床上輾轉幾番後,好不容易才入睡了,只是做了一宿聞到臭腳丫子味兒的夢。
次日一早醒來,薛雲上惡心得不行,吃了一碟子烏梅才壓下去了。
關雎見了,問道:“三爺今兒是怎麽了?可是昨夜沒睡好?”
薛雲上陰着臉,暗道:“被臭腳纏了一宿,能睡好便奇怪了。”便打算着到正院去請安罷,回頭再睡一會子。
只是這日注定不是個讓人安生日子,了續齋的院門一開,王妃身邊的許嬷嬷領着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就進來了。
薛雲上聽丫頭來回,請了許嬷嬷進來。
許嬷嬷進來福身道:“三爺安。”
“什麽事兒?”薛雲上道。
許嬷嬷道:“昨兒個在了續齋外頭拿了個偷雞摸狗的,一頓棍棒下去她招了說,得人指使給三爺院裏的人傳遞不幹不淨的東西。”
一旁的徐二丫一聽,一陣心驚肉跳的。
薛雲上睨了眼他跟前侍立着的人,對許嬷嬷道:“媽媽先說說,到底是什麽人偷拿了什麽東西進來,又給了我院裏的誰,現如今這東西又藏哪兒了?”
許嬷嬷将一個五花大綁的仆婦押了進來,按倒跪下。
徐二丫一見那仆婦,當下便頂梁骨走了真魂,臉上再無人色。
許嬷嬷看了看眼徐二丫,道:“牛二家的,還不快說,東西給了三爺屋裏的誰?”
牛二家的被刑問了一宿,早支持不住招了,如今更沒有不實說。牛二媳婦顫巍巍地擡眼,在看到徐二丫時,道:“小的把東西給了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