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兩篇書沒有太多的關聯,新讀者也可以看得懂的
着夫郎的死去而煙消雲散。
女皇見她态度,上前幾步,正想開口訓斥,一邊的禁軍統領,卻突然開口了,“大膽,陛下駕到,竟然如此與陛下說話。”
聽到熟悉的聲音,楊尚書身子一震,立即反應過來,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往人群中一往,第一眼便看到印入腦海裏的九五之尊,正想下跪行禮,第二眼,卻看到蘇少靈懷裏死去的楊凡。
楊尚書被驚得連下跪都忘記了,面色慘白,幾個踉跄間,摔倒在地。
“凡……凡……凡兒……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楊尚書幾乎是爬過去的,顫抖的緊握楊凡的胳膊,卻握到一只開始冷硬的手。
楊尚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搖頭,直直的盯着楊凡緊閉的雙眸,慘白的臉色,那裏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機。
“我的孩子……你別吓娘了……你想要什麽,娘都答應你,你想跟她在一起,娘也不阻止了,好不好,你爹已經離娘而去了,你要是再走了,娘可怎麽活下去,怎麽活下去啊……”楊尚書頓時哭了,哭得肝腸寸斷。
蘇少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抱緊楊凡的屍體,哽咽道,“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小凡……”
“太女殿下,萬萬不可,你是皇太女,她只是禮部尚書,萬萬不配的啊。”百裏裳英急忙喊道,上前想拉蘇少靈的胳膊,卻被蘇少靈以眼神阻止。只能與衆人一同跪下去。
“皇兒……皇兒……地上涼……你……”女皇心疼的上前幾步,也想扶起蘇少靈,可蘇少靈卻搖了搖頭,倔強的跪在楊尚書面前。
楊尚書轟的一下,當場驚住。
她們喊她什麽?皇……皇太女?
陛下喊她什麽?皇……皇兒……
難道……難道她就是皇太女納蘭少靈?
楊尚書瞬間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驚到了,也被這個現實給驚到了,連陛下都給驚動了,她……她斷然不可能假冒的。
原來……原來……原來她最看不起的村婦,竟然就是皇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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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原來她心心念念想讓凡兒當上太女的正君,或者側君,其實凡兒早就當上了。
原來……原來皇太女一直在她身邊,可她卻不屑一顧,硬是将她趕了出去。
原來……原來最蠢的人竟然是她。她為什麽要阻止小凡跟她在一起,她為什麽要狗眼看人低……如果不是她一再阻止,凡兒也不可能離家出走,曉弄也不可能因為思念凡兒,繼而把所有精力寄托在郁金香上,不慎摔死。
她到底做了什麽……到底做了什麽啊……老天,這是報應嗎?報應她毀婚嗎?如果要遭到報應,為什麽不報在她身上,為什麽要讓曉弄跟凡兒枉死……為什麽……
楊尚書忽然不顧場合,抱着頭,失聲大哭起來,哭得肝腸寸斷,後悔不已。
蘇少靈鼻子一紅,忍住即将奪眶而出來的淚水。
“皇兒,你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豈能跪在地上,趕緊起來。”女皇微怒,再次斥責。
“太女殿下,您趕緊起來吧,你的身份萬萬不可如此啊。”除了女後與胡少離外,所有人皆随着蘇少靈跪下,苦苦勸慰着。
“太女殿下,求您起身啊。”
“楊尚書,你是何居心,怎敢讓太女跪在你的面前。”百裏裳英厲喝一聲,女皇同樣不滿。楊文書死了,她也傷心啊,她今天不也失去一個皇孫了嗎?還弄得皇兒如此難過,可是她身為禮部尚書,衆目睽睽之下,竟然讓太女給她下跪,她還要不要活了,若不是皇兒攔着,她定要将她拖出去砍頭。
楊尚書一驚之下,微微回過神來,抹掉眼淚,整了整淩亂的衣裳,以頭抵地,跪了下去,帶着濃濃的鼻腔道,“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太女,太女千歲千歲千千歲,臣痛失愛夫愛子,一時失禮,求陛下,太女責罰,求太女起身,臣萬萬不敢當。”
“哼……”女皇拂袖冷哼,不屑的看了一眼處于哀傷中的禮部尚書。
蘇少靈環視衆人,見衆人都伏首跪地,跪得伏直,再看楊尚書惶恐的樣子,微微低頭,摸了摸楊凡冰冷的臉頰,抱着他站了起來,走到楊尚書面前,親自扶起楊尚書,“楊尚書快請起。”
“太女……微臣有罪徽臣不敢,微臣以前冒犯太女,不敢起身。”楊尚書連頭都不敢擡起,依舊以頭跪地。眼裏心裏皆在淌着淚,她錯把珍珠當魚目,她錯了,她錯得離譜……
“楊尚書,過去的事,我們不提,我只知道你是小凡的娘,是小凡最親的家人,小凡的娘,便也是我的娘,無論我是蘇少靈還是納蘭少靈,我還是我,還是您的半個女兒。”
楊尚書身子一震,讷讷的擡頭,含着淚水,看着一臉嚴肅誠懇的蘇少靈,看着滿懷悲傷,隐忍不發的蘇少靈,淚水再次滑下,有着惶恐,有着感動……
她那麽待她,可她不僅沒有恩将仇報,反而還将她當成親人……
“小凡雖然不在了,可是你還有我不是嗎?要是你不嫌棄,可以把我當作你的女兒,我會像小凡一樣照顧您。”蘇少靈抱緊楊凡,握住楊尚書顫抖的手。
女皇一千個一萬個不滿意。她是什麽身份,她又是什麽身份……皇兒認她當娘,那她呢,她又把她置于何方?她可是九五之尊,這麽多人還看着呢。
在場的衆人也是吓得不輕。
太女說什麽,說要把楊尚書當作親生母親一樣照顧嗎?天……楊尚書哪來這麽好的福氣啊,死了一個夫郎,一個兒子,卻換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高官厚祿,這也值了。
“微臣惶恐,微臣惶恐,微臣不敢……”楊尚書見女皇臉色不好,急忙跪了下去。
“若你不起來,我便跟小凡一起跪下去。”
“太女……”楊尚書惶恐的看着蘇少靈,又為難地看了一眼女皇,見女皇示意她起來後,才又重重磕了三個晌頭,這才站了起來,偷偷拭着淚水,低頭的餘光,看到楊凡緊閉着眼睛,毫無氣機,心裏更是陣陣難受。
楊凡雖然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卻比親生兒子還要親。當年撿到他的時候,她便發過誓,要用這輩子所有的愛來疼他,可他到底做了什麽,怎麽會把兒子逼到這種程度,她明知道兒子身子不好的,為什麽要讓他離開帝都,離開家裏,要是他好好呆在家裏,有大夫悉心照顧,也不至于病重。
忽然間,楊尚書好像老了十餘歲,眼角的精光黯然消失,留的只有滿滿的疲憊後悔。
“小凡是病重而亡的,臨死前,一直念着回家……”蘇少靈別過頭,哽咽道,“我想帶他回屋,單純跟他說說話。”
楊尚書欲言又止,招了招手,命管家将她帶回屋子。管家急忙爬起,恭敬的候在一邊,引着蘇少靈回到楊凡以前所住的屋子裏。
看着蘇少靈落寞的身影,看着蘇少靈懷裏的楊凡,楊尚書止不住捂着袖口,低低抽泣起來,若不是女皇在此,只怕她早已失态的倒在地上,號啕大哭了。
女皇嘆了口氣,命人候在屋前,等待太女召喚,自己則在尚書府住了下來。
胡少離緩緩收起鏡子,拖着下巴思來想去,還是淩空而起,飛出尚書府。
罷了,她今天那麽傷心,孩子的事,以後再商量吧,反正他是決定,孩子必須兩個人一起養着。
尚書府裏因為女皇與陛下下塌,頓時忙碌起來,楊尚書痛失親人,女皇也不多加為難,只讓她身子為重,回屋好好歇息。自己則打起了小算盤,無論如何,都得讓皇兒盡快稱帝,否則,也不知道皇兒會不會一個難過,又溜出帝都,隐世避居起來。
可是……現在就把皇位給她……真的好嗎?皇兒從未在朝為官,朝廷裏的事,也不懂,貿然的當了女皇,那幫大臣們,要是欺負她的皇兒可如何是好?
還是讓她以太女的身份,先入朝入理朝政,屆時,皇兒懂了一些政務,再把朝政給她?但是太女身份會不會太低了?萬一皇兒看不起太女這個位置可如何是好?
女皇來來回回,左思右想,終究想不到一個好的辦法。
最後只能一步一嘆氣的走到楊凡以前的閨房門口,擡起手,想敲門,又不敢敲,不敲,心裏又着實放心不下,徘徊彷徨,最終狠了狠心,準備離開屋子的時候,打算明日再說的時候,屋門子裏忽然傳來蘇少靈清冷的聲音,“進來吧。”
女皇一喜,推門而入,一進去,便看到一間書香四溢的雅致屋子,牆壁四面,皆挂着書畫,每一幅書畫,都流暢灑脫,自成一格,每一幅墨畫都栩栩如生,翩若驚鴻,想來寫這些書畫之人,有一身灑脫無争的親和,又有一身細膩獨到,寬廣遼闊的心胸。若不是擔心皇兒,女皇定然要好好細細品味那些書畫。
☆、112:水葬楊凡,奪取兵符
屋子不大,卻極為溫馨雅致,兩邊置立幾個書架,書架裏放着各種各樣的書籍,應有盡有,乍一看過去,仿佛置身書海世界。
再往前看,印入女皇眼簾的,卻是蘇少靈頹然的背影,此刻正坐床邊,握着靜躺在床上的楊凡的手。
“皇兒……”女皇輕輕喚了一聲,想安慰,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勸道,“皇兒別太難過,誰也不希望他死的不是,今天母皇還冊封了他為你的側君,天下人人都羨慕他來着……”
蘇少靈不語,只是緊緊握着楊凡的手,怔怔出神。
女皇嘆了口氣,接着勸道,“人死不能複生,皇兒節哀,若是……若是你喜歡文書這樣的男人,母皇馬上讓秀官去天下各處挑選,母皇一定能幫你找到一個像文書這樣的孩子的。”
“找到又如何,終究不是我的小凡。”蘇少靈苦笑一聲,溫柔的摸着他的臉頰,将被褥拉好,蓋在楊凡身上,如同以前楊凡睡覺時,幫他輕掖着被褥。
以前的楊凡,只要稍微一碰,他便會醒來,沖着她溫柔以笑,而今,無論她如何幫他蓋好被褥,他再也不會睜開那雙溫潤含笑的眸子了。
“會的,只要慢慢相處,就會有感情的,皇兒……就算,就算找不到像文書這樣的,母皇也會幫你找到一個更好的,母皇把逸軒這孩子許給你如何?逸軒比文書還好,容貌好,氣質好,才學好,武功好……”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事兒?”蘇少靈頭也不回,冷冷打斷女皇的話。
她要的,只是楊凡,別人就算再好,于她又有何幹系。
“不是,皇兒……母皇是想……是想把皇位退讓給你,由你來由流國的女皇,可好?母皇知道你不喜歡權勢利祿,更不喜歡當皇帝,你可以慢慢考慮,只要你答應要女皇,母皇馬上把皇位傳給你,母皇知道你可能你會說你對朝政什麽都不懂,沒有關系的,母皇可以慢慢教你,就算你不想學,也沒有關系,你是女皇,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沒人敢對你怎麽樣,更沒人敢懷疑你的話的,皇兒,你……”女皇焦急的想表達自己的意思,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吞吞吐吐的說着,越說越是沒有底氣。
蘇少靈豁然轉頭,眼神清明,無喜無悲,站了起來,背脊挺直,霸氣隐隐側漏,乍一看過去,氣勢竟比女皇陛下還要強上無數倍,一字一句的話,“我可以當女皇。”
“什……什麽……”女皇結巴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蘇少靈,她以為……她以為她還要苦勸很久,皇兒才會應答當女皇。
“我說,我答應當女皇。”蘇少靈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聲音平平淡淡的,心裏卻如同針紮般疼痛。
“真……真的?皇兒你說的是真的?皇兒……皇兒……朕的好皇兒……”女皇喜極,語無倫次,親切的握起蘇少靈的手,喜得不知該說些什麽,努力平複着心中的激動,都平複不下來。
“不過,我有幾個條件。”蘇少靈抽回自己的手,又說出一句讓女皇笑容頓失的話。
“什……什麽條件……”女皇心裏有些沒底,不知道皇兒到底想提什麽條件。
“第一,我要馬上當女皇,最多不超過一個月。”
“沒問題沒問題,絕對沒問題,不用一個月,母皇半個月內,就能讓你登基。”女皇松了一口氣,哈哈大笑。
她本來就想讓她立即接任皇位,好補嘗這些年來對她的虧欠,也是真的厭倦了女皇的位置,早就想下來享享清福了,如今交給她皇兒最好,她皇兒就該是天下最尊貴的人。
“第二,我要你手中所有的兵權?”
女皇一怔。兵權?要兵權做什麽?
不過,皇位都給她了,她要兵權也是早晚的事,給她又何防,她的東西就她的。女皇一笑,無所謂的擺手,“沒問題,朕不僅把手中的兵權都給你,朕還會想方設法把大臣們手中的兵符收回來,一并給你的。”
“不必了,她們手中的兵符,我自然會奪過來的。”蘇少靈望着窗外的明月,神色如常,聲音卻冷得讓女皇有些不自在。
忍不住問道,“皇兒,你能告訴母皇,你要這麽多兵符做什麽嗎?難道你是要……皇兒,不是母皇說你什麽,或者母皇阻止,可是……可是你如今一下子奪了太多兵符,大臣們心裏會不安的,很有可能舉兵造反,如果你去攻打別國,如今你才剛剛接手朝政的事,恐怕……”
“不需要你管,你只城告訴我,答不答應。”
“答應,自然答應,母皇把天下都給了你了,又怎麽會不答應你這事兒呢,母皇只是擔心你……”
“第三,我要立楊凡為鳳後。”蘇少靈淡淡道,卻是轉過身,看向睡得一臉安祥的楊凡,嘴角含笑,笑容落寞。
女皇當場跳了起來,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不行,這件事絕對不行。”
“皇兒啊,你要知道,逸軒這孩子,才華橫溢,文武雙全,運籌帷幄,決策天下,咱們流國多少次面臨滅國的危機,都是挺身而出,憑着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如果他能當上鳳後,對你将來,可是大有益處啊,而且逸軒這孩子,生性善良,性格随和,若能娶到他,那當真是天大的福氣啊。”
蘇少靈蹙眉,“我心裏的鳳後,只有楊凡一人。”
“母皇知道你喜歡楊凡,母皇可以給他任何封號,唯獨不能給他鳳後之位,要是給了他鳳後之位,逸軒那裏,我怎麽去說呀?他肯定會不滿的,皇兒,就算你給文書鳳後之位,那又能怎麽樣,他如今畢竟已經死了,也幫不上你什麽忙,就算他活着,也幫不了你什麽啊,你聽母皇的話,別立他一個死人為鳳後啊,就立逸軒吧。”
蘇少靈登時不悅,臉色逐漸青紫,一股怒氣蓄事待發,殺氣一閃而過,冷冷吐出一句,“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兒。”
“好好好,是母皇錯了,母皇不該說他不好,但是,但是你不能立他為鳳後啊,絕對不可以啊,皇兒,你就聽母皇一句好嗎?女皇也沒要求過你什麽。”女皇一驚,她的皇兒怎麽氣勢這麽強?強得連她都陣陣心驚。
“好啊。”
什……什麽?好?
女皇一喜,她就知道,她的皇兒不會那麽不懂事的,她的皇兒一定會為天下大局為重的。女皇心裏忽然狂喜起來,一顆心妥妥的放了下來。
誰料,她的皇兒又加了一句,讓她差點抓狂的話,“若是不能立楊凡為後,這個女帝,我也不當了。”
剛端起茶水準備喝茶的女皇手上一抖,所有的茶水溢了出來,吓得臉色大變,震驚道,“皇兒……你……你怎麽可以為了一個男人,連帝位都不要了。”
“我一直都不想要,如果不是楊凡前苦苦哀求,我根本不會答應你女帝之位。如果楊凡不能成了為我的正夫,那我要這皇位做什麽。”蘇少靈眼裏一閃,很快又被她掩飾過去。也許楊凡的死,會成為她心裏一輩子的痛吧。
“皇兒,朕知道,朕知道你不喜歡這個皇位,可是咱們納蘭家,只有你一個子嗣,若是你不當,流國該怎麽辦?難道交給一個旁枝皇裔,或者交給一個異姓之人嗎?”女皇越到蘇少靈面前,苦苦乞求着,就差沒有跪下來,“皇兒,母皇答應你,母皇可以給他鳳後的喪禮,讓他風風光光的入喪,可是……可是鳳後之位,實在……實在不行啊……逸軒會不高興的。”
蘇少靈沒有回答女皇的話,而是走到床前,抱起楊凡的屍體,柔聲道,“小凡,你本來就是我的正夫,既然她們不肯承認你的身份,而我又不想當女皇,我們便如以前所說,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吧,到時候,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天荒地老,你說,好嗎?”
女皇一聽,吓得不輕。
她的皇兒可不能隐居啊,不然她的皇位怎麽辦?她的流國怎麽辦?她的子民怎麽辦?
女皇急急的攔着,咬咬牙,“皇兒,母皇怕了你了,母皇答應,母皇答應讓他成你的正君,将來你稱帝後,他便是鳳後,你的第一任鳳後,母皇都答應你,這還不成嗎?”
“謝謝。”蘇少靈這句話說得很真誠,看着女皇為難的樣子,眼中有着絲絲霧氣。她知道,她很寵她,很愛她,巴不得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只是她什麽都可以退讓,唯有楊凡的事,她不會退,不管以前,還是現在,或者将來,楊凡都是第一個走近她心裏的人,也是她最愛的人。
“哎……真不知道要怎麽跟逸軒這孩子交代,朕都不知道要怎麽勸他才能讓她成為你的正君,如今又出了這事兒……算了算了,朕再想辦法,跟他好好說吧。不過,皇兒,母皇可告訴你,這鳳後之位,将來絕對是逸軒的,誰也不能取代,你可不許再給別人了啊。”
“可以。我還有第四個要求。”
“什麽?還有第四個要求?”女皇差點跳了起來,剛剛那個要求,就差點讓她夠嗆了,怎麽還有第四個要求。
“第四,我要冰魂珠。”蘇少靈态度堅決,直視女皇。
女皇氣得臉色鐵青,“皇兒,你知道冰魂珠有多重要嗎?咱們流國總的也就只有三顆,我算過了,你一顆,朕一顆,逸軒一顆,正好三顆,沒有多餘的啦,朕連皇孫都舍不得給啊,那冰魂珠可是能夠保持容顏萬年不腐,價值連城啊,你難道要把冰魂珠給他嗎?”
“冰魂珠我自在必得,就算你不給我,我也會想方設法得到的。”蘇少靈眼神黯了黯,态度卻是堅定得無法商量。
“你……你……你簡直氣死朕了,朕看你的魂都讓他給勾走了,你連冰魂珠這麽重要的東西你都要給他。是,你給了他了,他的屍身不腐不爛了,可是你想把誰的舍給他?朕的嗎?還是逸軒的?又或者你的?皇兒啊,朕雖然不是什麽明君,可朕也希望自己的屍身能夠流傳古今,受萬人景仰啊,逸軒更別說了,他功勞赫赫,為人又好,你說這麽漂亮的一個男人,要是死了後,化為一堆黃土,那該多可惜啊,再說說你吧,你是朕最疼愛的女兒,又将是流國的下一任女帝,你百年之後,難道不留下屍身嗎?”
“你只要知道,你百年後,你的冰魂珠絕少不了你就可以了。”
“你這說的什麽話,皇兒……你……”女皇氣得還想再說什麽,可看到自家女兒那雙清冷的眸子下隐含的悲痛,又不在如何開口,只能甩甩袖子,憤然離去,“罷了罷了,朕老了,什麽都扭不過你,冰魂珠一會我讓人送來給你,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母皇知道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母皇先讓人去辦登基祭天的大事。”
女皇嘆了口氣,就算有再多的心疼,也只能離開,盡快讓皇兒登基。想當初,皇兒的父後剛離開她的時候,她也跟她一樣難過,過了多長時間,都沒能走出來。如今希望她的皇兒比她堅強吧。
女皇走後,屋子又跟剛剛一樣,死一樣的寂靜,只有她低沉的喘息聲,以及窗外落葉簌簌而下的聲音。
蘇少靈眼角一滴淚水,終是止不住落了下來,滾在楊凡谪仙的臉上,化為水珠,倒映着蘇少靈一張疲憊傷痛的眸子。
“小凡,你知道你回家了嗎?這是你以前住過的屋子,有你的點點滴滴,他們說,你的屋子,從來都沒有人動過,是你爹親自打掃的……你的屋子就跟你的人一樣,讓人感到舒服,溫雅……”
蘇少靈癡癡的說着,低頭印上一吻,“我有一雙陰陽鬼,我能看到死去的人,可我為什麽看不到你?是你不願見我嗎?還是你在怪我,怪我沒能護住你還有我們的孩子……”
蘇少靈眨下眼淚,努力去看屋子裏是否有楊凡的魂魄,可無論她如何看,都看不到楊凡的半絲蹤跡。
“小凡,別玩了,出來好嗎,我知道我可以看到你的,只要你出來,我便能看得到你,我也知道,你不是怪我沒能護住你們,你是怕我觸景傷情對嗎?我有滿腹的話,沒有對你說,我不敢想像失去你的後果,沒了你,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留戀……如果你心裏還有我,如果你也在擔心我,就請你出來好嗎?”
蘇少靈放下楊凡,圍着屋子,來回查看,每一個角落都舍不得放過,可依舊沒能找到楊凡的魂魄,連一絲一縷都不能找到。
蘇少靈有些頹然的坐下。對自己的一雙陰陽眼開始懷疑了。
為什麽她看不到楊凡?為什麽她在清水村,能看到那麽多死去的村民?難道……是因為小凡剛剛離開嗎?
蘇少靈忍不住害怕起來。
害怕自己的這雙陰陽眼,自此以後,連楊凡的魂魄都看不到。如果連這雙眼睛看不到他的魂魄,那她還有什麽辦法與楊凡相會?
雙手捂臉,蘇少靈腳下一軟,跌坐在地,無助的傷痛。良久良久,才踉踉跄跄走到床前,抱着楊凡的屍體,乞求楊凡能夠回來看她。
這一等便是足足七天,七天過去了,楊凡的魂依舊沒有回來,只有一具冰冷的屍體。
許是因為服下冰魂珠,能使屍身不腐不爛,楊凡如今與剛死的時候并沒有什麽區別,依舊美是讓人驚心動魄,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都道人死七天之內,鬼魄不散,缭繞屍體周身,可她…什麽都看不到,連做夢都沒能夢到楊凡……留給她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屍體。
七天來,蘇少靈幾乎不吃不喝,裏面一片安靜,外面卻是一陣喧嚣。
尚書府人心惶惶,太女殿下自那天進去後,便再也沒有出來。太女到底想怎樣?她難道想一直在裏面呆一輩子嗎?
楊尚書更加煩惱。本來一天之內,連死夫朗與兒子,最親最近的人統統離她而去,就已經讓她傷白了頭發,而今……而今……都過了七天了,兒子的屍體是不腐不爛不臭,可她正夫的屍體卻已經不臭不可聞了,整個尚書府都能夠一股股的腐臭味,再不下葬,只怕都要長蛆了。
按理說,她是想把兒子與夫郎安葬在一起,他們生前父子情深,死後,想來也是想在一起的。
可是,楊凡如今已經是太女的人,前幾日,宮裏傳來封賞,封楊凡為太女正君,如今楊凡乃是太女妃了,也就是皇家的人,她哪有什麽資格把兒子跟她夫郎安葬在一起。
想了想,楊尚書只能單獨把夫郎葬了。可是……可是……可是太女一直呆在她家裏,她總不能在太女在她家的時候,吹起哀樂,大辦喪禮吧?那可是太女,萬一驚擾了她,可是死罪一條。何況太女剛剛認祖歸宗,正是大好的日子,哪容她哪此大辦喪事。要是她辦了,陛下不砍了她的頭才怪。
楊尚書陣陣為難,葬也不是,不葬也不是,為了這事兒,兩頭鬓發,發白半邊。偏偏陛下就是遲遲不下旨意,讓他如何安葬。
尚書府的人一片死氣沉沉,連平日裏最愛來此停留的雀鳥也無影無蹤,只有尚書府帝都街道的百姓們好奇的談論紛紛,有人悲有人嘆有人傷感。
禮部尚書公子在她們流國可是一大傳說,才華橫溢,號稱兩大才子之一,能夠成為太女的側君,大家都不意外,意外的是,他年紀輕輕的,竟然就這麽死了。
死了就算了,居然還能被封為太女正君,未來的鳳後。
別說流國開朝以來,就算是歷史上,也從沒有未婚先死,還封太女正君,未來鳳後的啊?這是多大的榮耀,多少人活着想得都得不到,卻讓他一個死人都給占了。也不知道太女與楊公子是如何相識的,人都已經去了,還如此情深意重。
尚書府內,楊尚書無奈之下,正欲命人将自家夫郎的遺體扛到陵山草草埋葬時,那扇緊閉的大門終于哐啷一聲打開,蘇少靈抱着睡得安詳,谪仙出塵的楊凡走了出來,晨曦的餘光,将她們的身影長長拉長。
嘩……
大家都驚了,紛紛跪下行禮,“參見太女殿下,太女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起來吧。”蘇少靈淡淡道。臉色平靜,舉止從容,若不是她眼圈濃濃的黑影以及疲憊的神色,略微淩亂的衣發,以前她懷裏的楊凡,衆人都要以為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今天是令夫郎的大喪的日子嗎?”蘇少靈問道。怎麽都沒想到,短短七天不見,楊尚書好像老了十歲,脊背沒以前挺了,眼神也沒以前有神了。
“回太女殿下,今天是……是內夫發喪的日子。”楊尚書心裏五味雜陳,低低拭淚,癡癡的看着自家的兒子。
“怎麽那麽冷清?”蘇少靈環視過去,只有一口楠木棺材,一些身穿孝衣的下人,再無半點喪禮上用的紙錢等等。
楊尚書垂眸不語,管家卻是悲傷的代楊尚書回道,“太女有所不知,您在尚書府,又是新冊封的太女……”
“管家,別說了。”楊尚書阻止管家的話,對着蘇少靈又行了一禮,“太女殿下,管家無知,您別把她的話放在心裏,內夫喜歡安靜,微臣想安安靜靜的送他離去。”
蘇少靈一看他們的神情,再聞着腐爛的味道,心裏多少明點了什麽,清冷的眸子閃了閃,淡淡道,“讓他風風光光的走吧,雖然他喜歡安靜,可他畢竟是尚書二品夫郎。”
“多謝太女,多謝太女……”楊尚書一陣狂喜。她何嘗不想讓自家夫郎風風光光的走,誰願意一副棺材卑微的離開人世間,何況她的兒子雖然死了,畢竟還是太女妃啊。
“太女……臣……臣能請問一下嗎?凡兒……就是太女妃,後事該如何……如何……是否以太女妃的身份下……下葬……”楊尚書驚喜過後,又是傷感的看着自己谪仙出塵的兒子。
蘇少靈眼神一閃,沒有作答,而是命人以一品诰命夫郎的身份下葬楊凡之父。很快朝廷便傳來一道聖旨封楊凡之父為一品诰命夫郎,封楊尚書為一品中丞兼禮部尚書,給予楊家無上榮耀。
蘇少靈一路抱着楊凡,親自送楊凡之父下葬,算是了結了楊凡的願望。
尚書府雖是辦喪事,可死去的兒子卻得到從未露過面的太女的喜愛,如今才剛剛下葬,楊家一門又得到陛下的重賞,怕是以後尚書府前途無量,許多官員盡相巴結,紛紛前往憑吊,誰知卻被陛下的一道旨意給攔了回來,說什麽太女心情不好,不喜歡人多眼雜,弄得她們只能恹恹的返回,連太女的面都沒見着一次。
蘇少靈帶着楊凡參加他父親的喪禮後,便抱着他獨自前往清揚河,後面只跟着楊尚書,小蠻,餘管家及幾位楊家老下人。
清揚河雖說沒有大海遼闊,卻比一般的江河還要大上千萬倍,一眼望去,無邊無跡,江水連綿,波濤怒號。陽光照在波光細細的河面上,像給水面鋪上了一層閃閃發光的碎銀,又像被揉皺了的綠緞。
僅僅只是站在清揚河邊上,便讓人感覺心胸寬廣,微風緩緩吹來,吹出一種詳和的舒适感。
清揚江邊圍繞的是青山碧峰,山峰倒印在清澈的江水上,越發顯得這裏環境清幽,空氣清新。
清揚江上,是一艘正方形形狀的清雅畫舫,畫舫不大,卻很細致,雕梁畫棟,格窗細缦,一縷縷雪白的帷幔将畫舫添了幾層神秘感。
微風輕輕扶過,隐約可以看到,畫舫裏面鋪滿各種盛開的郁金香,暖風拂過,郁金花香四溢,聞得人一陣陣心曠神怡。郁金花在流國,可遇而不可得,每一朵皆是價值千金,若是有人看到有人将郁金香摘下,鋪滿整艘畫舫,定要說此人奢侈。
除了郁金花香,還整齊的擺放着各種書籍,尤其是醫書。
楊尚書有些不解,太女帶她們來這裏做什麽?還不許別人跟着,難道……難道他是想把凡兒放在畫舫裏,随風飄蕩嗎?這怎麽成?萬一有人撿到她的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