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決戰(上)
“其貌不揚的人總要多吃點苦頭”——古希臘名将斐洛波門阿狄安娜愕然了一瞬間,然後帶着那種特有的高貴與輕蔑并存的笑聲,說:“什麽名字,笑死人了”
“不用笑!我本叫李必達,我本有自己的氏族與家園,是個自由而高貴的人,至少身份不比王女閣下您低下,現在的奴隸只是拘囿我的某種身份罷了,但我和德米特留斯不一樣,我并非天生的奴隸,更不甘于永遠做奴隸——請你不要尋我開心,外加挖牆腳了——另外,那天夜晚,我是當作與你接吻來做的!”
王女的面貌有些不自然了,原本流利典雅的希臘語都磕巴起來,“大膽,僭越的混混蛋……”
但卡拉比斯沒有再理會她,收拾好東西,便徑自回去了晨曦初起,星辰尚未沉下,營帳的篝火前,路庫拉斯跪在壁龛神像前,不停地禱告着,随後凱利遞來了一把象牙柄的寶劍,路庫拉斯将其接過,挎在了自己的腰上,站了起來,走到立鏡前,幾名奴隸前前後後幫他穿好铠甲披風胫甲護腕,最後凱利遞來了主帥的華麗的頭盔戴正後,路庫拉斯看到了站在一邊的卡拉比斯,便從鏡子下的箱子裏取出一件衣物,交給了他,卡拉比斯接過,展開一看,是件半舊的暗紅色鬥篷,挺厚實的“卡拉比斯,我的兒子,我十分的抱歉,在今天我暫時還沒想到有更好的禮物,送給你這還是我在二十年前對馬西人的戰争(古羅馬的同盟戰争,即意大利拉丁同盟為争取羅馬的公民權,與羅馬城的戰争,最終拉丁同盟城市戰敗,但卻獲得了永久的公民權),穿戴之物,放心,它不值錢,但是卻十分暖和——挺适合今天的天氣的”
卡拉比斯感激地将鬥篷裹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後路庫拉斯對着衆人點點頭,“生死是由命運決定的,但勝利是靠自己博取的”講完,他一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凱利卡拉比斯等幾名貼身奴隸緊緊相随昨晚的雪一直星星點點,不成規模,仿佛給黑色的土地與白色的營帳,帶來了些許銀色的點綴,到處都蓋了薄薄的雪,路庫拉斯走到營地前沿的鹿砦時,穆裏拉全身戎裝在出口處待命“特格雷塞塔,就交給你了!”路庫拉斯與穆裏拉擦肩而過時,擊拳約定“放心,他們一個也別想溜出來”身後,傳來了穆裏拉的許諾這時,鹿砦邊待命的兩個軍團的兵士,紛紛在百夫長的號令下起立,檢查利劍與标槍,路庫拉斯面無表情地在兵士的行列裏穿過,“閣下,別忘了許諾特格雷塞塔的戰利品”
“閣下,別讓阿米蘇斯重演”
有人就公然在隊列裏這麽說道,兵士們的頭盔與铠甲上都蓋上了霜雪,他們很多人在衣物裏塞上了皮革海綿或者毛毯邊,用來抵禦寒冷盡頭處,色克底流斯龐波紐斯克勞狄等副官,馬刺叮當,騎在馬上,周圍全是精銳的羅馬騎兵,鷹旗權杖如林,金光燦燦路庫拉斯随後跳上了自己的坐騎,白色的駿馬,對着所有将佐大聲下令:“正面第一波攻擊,就投入兩個第一大隊!”
“後繼的十八個大隊,由龐波紐斯帶領,全力壓上去”
“我與莽夫克勞狄,帶着色雷斯傭兵,與四個大隊,迂回到西邊的河曲那裏去,從側翼擠壓敵人”
布置完畢後,路庫拉斯的紅色披風與流蘇在寒風裏飛舞,他一把拔出寶劍,對着全軍高呼:“兄弟們,我們一定要贏,我們一定會贏!天佑羅馬!”
萬名羅馬兵士,一起舉着标槍短劍,高聲齊呼——“天佑羅馬!”
頓時,整片戰場上,殺氣騰雲,勁風凜凜
阿狄安娜靜靜地站在營地裏的一處塔樓上,看着整個戰場的局勢,她從內心裏還是不信,只有二十四個大隊出戰的路庫拉斯,能打敗擁有二十萬人馬的特格雷尼斯從阿狄安娜的角度往下看去,整個戰場被一條淺淺的河流劈開了,但是這條河流在一處丘陵那裏,折了個彎,呈現一個“”形,而特格雷尼斯的軍隊,就在這河曲的東邊布下了極其龐大的陣勢二十萬蠻族的軍隊,他們說話和武器的聲音,簡直就是片狂怒的後,特格雷尼斯的營仗與旗幟,在陣容核心的一處高阜上,身邊是五百名重甲騎兵衛護河流的正面,密密排着人馬,第一線是那一萬名米提人的弓箭手;第二線是哥迪尼的軍隊與敘利亞的希臘重甲傭兵;第三線才是極其龐大的連分隊都不會排列的蠻族步兵的方陣,足有十餘萬人,他們不但遮蔽了別人的指揮視線,也遮蔽了自己行動的目光;最後一線,是特格雷尼斯的指揮中樞;長長延伸的兩翼都是亞美尼亞的騎兵為了防止羅馬人在西邊的河曲處搞側攻,特格雷尼斯早有準備,他讓手裏最精銳的亞美尼亞禁衛騎兵,駐屯在河曲的丘陵上,一旦敵人越河來襲,就沖鋒下去,将他們全部趕回河流裏殲滅!而在丘陵的那邊,則是同樣龐大的亞美尼亞辎重營帳隊,足有幾萬人,騾馬的數量與人相差不大,夾在了禁衛騎兵與指揮中樞之間“小特格雷,羅馬人動了”純金馬車裏的特格雷尼斯,陡然緊張起來,因為他看到羅馬人的陣地裏煙塵滾滾,随後看到路庫拉斯領着一彪人馬,沿着河的對岸奔走但當他定神下來,開始估算羅馬人的人數時,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這支人馬,撐死不過五千人上下,還不夠亞美尼亞一線弓箭手的數目“可憐的羅馬人,他們就這些嗎?”特格雷尼斯又恢複了神氣,對着身邊的侍衛和寵臣笑談道一名擅長滑稽的寵臣乘機阿谀說:“天啦,吾王,這就是羅馬人?微臣覺得,作為一支軍隊,他們的人數太少了點;但作為一個使團,他們的人數又顯得太多了點”這笑話顯然讓特格雷尼斯很滿意,他開心地笑了很長時間,然後就對小特格雷說:“他們是不是要逃跑了?”旁邊的王子小特格雷說話直言不諱:“父王,恰恰相反,我知道的,羅馬人在進攻時不會穿着華麗的衣服,也不會舉着鑲着寶石的盾牌,他們有時連甲胄都不穿,只在頭上與肩膀上披着鬥篷或皮革,就像一群灰色的野狼,這表明他們要與敵人決一死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