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決戰前夕(中)
發話的正是米特拉達梯,他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身份,甚至還剃去了引以自豪的濃密的胡須,塔克席勒放眼看去:旁邊的方陣槍如葦列,持槍的兵士密密挨着,全都戴着頂部彎曲的“馬其頓頭盔”,持着小小的圓盾與輕甲,在方陣最前面由重甲衛隊衛護的,帶着紅色羽毛頭盔的,确實是哥迪尼國王查爾努斯,臉上陰晴不定“是的,如您所見,我的陛下”塔克席勒壓低了聲音zee“看來我們的查爾努斯不太高興的樣子”
“是的,陛下,聽說上次他就臨陣脫逃過,看來他不願意跟着您的女婿一起瘋狂了,要擺脫附庸的地位”
嘿嘿,與他交談交談吧——他有一支精銳的公民兵,而且他的妻子剛剛亡故——有誰能告訴他,我願意把我明媚動人的小女兒阿狄安娜,送入他的內室呢?”
“如您所願,我馬上派人去交涉”塔克席勒立刻答應了“對了,塔克席勒,我的臂膀,在出征後你要不斷地進谏特格雷尼斯”
“叫他主動出擊羅馬人嗎?”
“不,相反,你要不斷勸誡他,避開羅馬人的鋒芒”米特拉達梯狡詐地說果然,當亞美尼亞極其龐大的軍隊離開特格雷塞塔後,塔克席勒就一日三次地勸說特格雷尼斯,建議他要吸取之前慘敗的教訓,不要與羅馬人硬對硬,最好采取謹慎對峙的戰術,等待羅馬人糧盡退走,這樣可不戰而勝“塔克席勒,有人稱贊你是本都原野上的公牛,沒想到你居然是如此膽怯的鼠輩,我需要的是堂堂正正擊敗羅馬人的榮耀”有時候,特格雷尼斯就是如此生氣地對塔克席勒說——他和羅馬人決戰的雄心,就此越來越強烈了随他一起出征的,亞美尼亞王子小特格雷也就愈發憂心了二十多萬人的部隊,浩浩蕩蕩,極其臃腫,加上是來自各個不同的民族,導致整個行軍就像武裝大游行般,各個國王與酋長時而宴會,時而争吵,特格雷尼斯簡直無法調度,就這樣帶着自己的禁衛軍(他唯一指揮靈敏的部屬)走走停,以一天五十到一百斯塔狄亞的龜速挪動着特格雷尼斯記的,清楚的日子,十二月初一個新月如鈎的夜晚,一名氣喘籲籲的斥候舉着十萬火急的情報,告訴他和小特格雷:“吾王,羅馬人的一支大部隊,已經推進到了特格雷塞塔的城下,着手攻城了!”
“混賬,怎麽可能!”特格雷尼斯又驚又怒,自己數日前剛從這座城市領軍出發,前去尋找羅馬的主力決戰,結果羅馬軍團鬼使神差,居然穿過自己軍隊的縫隙,插入去了特格雷塞塔?“會不會情報有誤,是跟在後面的我的同盟軍?”
那斥候喝了口水,毫不客氣地否決了萬王之王的幻想,“就是羅馬人,他們的兵士都穿着暗紅色的鬥篷,戴着黃銅盔,穿着狼皮或熊皮鬥篷的掌旗官手裏的營旗,表明了他們都是路庫拉斯屬下的第十一軍團”
這正是第十一“八目鳗魚”軍團,離開索菲尼後,他們一直在靜默而疾速行軍,六千人走起來如陰雲裏的閃電般,居然穿插過了特格雷尼斯那龐大的營地,直驅特格雷塞塔城下,而無人知曉!
特格雷尼斯一屁股坐在了寶座上,冷汗直流,下面的各個酋長,還在狂呼暢飲着,旁邊的小特格雷說到:“父王,必須急速回軍,在特格雷塞塔與羅馬人決戰!”
塔克席勒則眼珠一轉,說:“不,我建議您兵分兩路,我可以與王子殿下領着所有的騎兵火速回去,與城下的羅馬人作戰;而吾王您領着所有的步兵,堅守此處,以防還有其他的羅馬人”這本是個最明智的建議,但塔克席勒明知道這位剛愎自用的萬王之王的脾性,想起了米特拉達梯的叮囑,才有意這麽說的“不!”特格雷尼斯果然将手用力一揮,“按照王子的說法去做,我整好和特格雷塞塔的守軍兩面夾擊,徹底殲滅這個第十一軍團,聽說路庫拉斯只有三個軍團,此次投入作戰的就兩個,一下滅了他的一半實力,不怕他不屈服”
塔克席勒便站起,将手放在胸口,像特格雷尼斯鞠躬:“這樣艾吾王英明,是卑職多慮了——那麽,就讓我領着本都的仆從軍,留守此處,為吾王您擋住其他羅馬人”
第二日太陽升起時,綿延三百斯塔狄亞的亞美尼亞軍營地,一片忙亂,特格雷尼斯坐在純金的戰車上,風馳電掣,五千名渾身鐵甲皮革的亞美尼亞禁衛騎兵的馬蹄聲,激起了灰色的飓風,沿着大營的道路,朝特格雷塞塔方向奔去“前隊變後隊,全軍回特格雷塞塔,與羅馬人決戰!”這個命令,引起了龐大隊伍更大的混亂,“怎麽回事?羅馬人怎麽可能會在特格雷塞塔出現?”許多酋長與國王都不相信這是真的,直到一撥人切實跟着“萬王之王”走了,其餘的人馬才自發地跟上,但不知情的後面的軍隊才開來,很多人擁堵在道路上,擠在了一起,戰車騾馬奴仆與兵士就像無頭的蒼蠅,從營地的這頭,到那頭,叫喊着,斥罵着,往前或往後無目的地移動着,每個人都折騰得精痞粳卻不知道在做什麽“我可憐的女婿……”高處一處矮松林前,塔克席勒駐馬此處,觀看着下面最喧鬧最龐大的鬧劇,他身後從頭到腳都披着黑色鬥篷的本都之王米特拉達梯,靜靜地反複着這句話良久,米特拉達梯發話了:“塔克席勒,我們得向反方向走了,目标就是我們的舊土,後之地,本都這兒不會有什麽羅馬人來了,我是說,但願不會有羅馬人來了——我可憐的女婿”說完,米特拉達梯呦呵了一下,他胯下的神駒長嘶一聲,馱着主人急速離去了入夜後,八千名原本該留守營地,阻斷羅馬人後繼部隊的本都軍,全都按照米特拉達梯事先的安排離去了,特格雷尼斯的宿營地連一根雞毛都沒留下——三刻鐘後,路庫拉斯帶着第七軍團,越過了枯水期的幼發拉底河,抵達了此處,當巡邏隊将前方營寨空無一人的消息告訴主帥路庫拉斯時,這位久經戰陣的人,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特格雷尼斯真是個拙劣的跋扈小醜,我如此費周折對付此人,說不定是我的恥辱,而非光彩”
接下來,路庫拉斯對馬後的卡拉比斯與凱利等奴仆,用平靜的語調下着命令:“讓號手吹起急行軍的命令,每個百人隊隔着一弗簍二百米)的距離,保持索敵狀态,目标——特格雷塞塔我将在彼處收取我的勝利,就像收割我莊園的小麥那麽容易”
“我倒是很有興致,觀看您是如何以這麽些人,戰勝萬王之王的龐大軍隊的這也許只是你的大言,依我看,你能把孤軍深入的第十一軍團救出來,就算是神妓”路庫拉斯旁邊的馬車上,阿狄安娜的語氣霎是刻薄她剛和自己的父親,以三刻鐘之差,擦肩而過但路庫拉斯卻很有風度地回答:“王女閣下的觀戰,将是鄙人最大的榮幸”
滴滴答答的號聲,在寒夜裏一聲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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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相信軍團,只相信軍團
只相信巴克斯,只相信巴克斯
我們替父親們(元老)作戰,殺掉敵軍的男人,強奸肥嫩的女人,搶光他們的葡萄酒,這都是父親們教給我們的榮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