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部戲一般很難按順序來拍攝
挺滿的,我家裏有點事,到時候只能由武麗全程陪同你了。”
“你請了多久的假,是不是很麻煩?”楊柳聽得皺眉,“小孩要是真想出道,你就讓他到公司試試,想個辦法讓他知難而退不就好了。”
“沒那麽簡單。”吳亶礙着人多明顯不想深談,這麽敷衍一句就沒再開口。
楊柳便也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他又道:“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我不在的時候武麗會照顧你,以後她就是你的正式助理了。”
楊柳點點頭,“我知道了。”
到停車場,時路不去吃火鍋,吳亶便坐他的車回酒店,剩下楊柳、邝羅舒、易清一起坐孟翡如車去J市一家很有名氣的火鍋店吃火鍋。
加助理經紀人一共有八個人,于是開了一個包間。
“我們吃鴛鴦鍋吧。”易清一坐下便建議道。
楊柳無所謂,她只要有辣有香菜就好,其他要求不高。
鴛鴦鍋實在适合衆口難調的情況,因此沒人反對。
鍋底自然而然的就這麽定了。
兩人一個鍋,幾乎沒什麽意外的,楊柳被分到和邝羅舒一起。
到點配菜的時候,楊柳和服務員強調:“我要香菜,麻煩一定要多來幾份,其他什麽都可以沒有,但一定不能沒有香菜。”
邝羅舒在對面:“……”
旁邊孟翡如看一眼邝羅舒變幻莫測的臉色,很愉悅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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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點完了沖邝羅舒一笑:“邝導你點了幾個青菜就可以了嗎,要不要再點一些?比如羊肉牛肉什麽的。”
“不必。”邝羅舒面色沉沉,陰雲密布。
楊柳暗地裏咬舌,這些真的都不吃嗎,明明味道很好啊,而且冬天吃這個不但可以抵禦風寒還能滋補氣血,這麽一舉兩全的事哪裏找啊。
等正式開動,楊柳吃得額上冒汗,一邊吃一邊用手扇風,“好熱好熱。”
邝羅舒坐在對面,筷子都沒動一下。
孟翡如在一旁道:“小柳子你香菜的味道真的好大。”
“你不喜歡吃香菜嗎?”
“不,”孟翡如看一眼邝羅舒,“我特別喜歡吃。”
楊柳正低頭夾一個蝦丸,沒注意到她的眼神,道:“喜歡你還嫌我香菜味道大。”
孟翡如正要說話卻被打斷。
易清突然插嘴,“邝導你怎麽不吃,不好吃嗎?”
楊柳的丸子終是沒夾起來,一下又滑進了鍋裏。
她索性放棄,恰好聽到易清那話便擡頭看對面的人。
“不好吃嗎?”
“吃飽了。”某人眼神危險地看着楊柳。
楊柳咬了下筷子,小心翼翼道,“可是你都沒吃啊。”
邝羅舒站起來,“你們吃吧,随我請客,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邝羅舒最後眼神都沒賞一個給楊柳,帶着助理匆匆走了。
楊柳眼神無辜又委屈地看向孟翡如。
孟翡如看夠熱鬧,心滿意足、似嗔似笑地瞪她:“就你能折騰。”
楊柳扭過頭,心不在焉地吃了一會,最後吃不下去了,扔下一句“我去廁所”便急急忙忙追出門。
她出來的太不理智,雖然這一層是包間區,外面走道裏除了穿制服的服務員就只有零散幾個客人,但她一沒帶口罩二沒拿外套,包也落在包間裏,一時不免有些後悔,便想着要不要真去廁所然後再回包間接着吃,畢竟已經把那人徹底得罪了,拖一會再見,他氣說不定就消的差不多了。然而她不過轉個身就看到了邝羅舒熟悉的身影,那人帶着助理站在走道盡頭的露臺上,對面是一個和他同樣高大的男人。
天已經黑了,三人身後暗黃的路燈點點碎碎地嵌在樓層之間,朔風滾滾,吹得三人的大衣瘋狂地撕扯其中。
兩人看不出在聊什麽,只能大致看到就像黑白影畫一般的動作。那個男人伸手去拍邝羅舒的肩卻被避開,他似渾不在意一般,雙手插回兜裏,制服橫沖直撞的大衣,又說了兩句,之後便轉身往走道裏來了。
直到他走近楊柳才算大致看清他的模樣。
走道裏燈光昏暗,他一身黑色就像隐在陰影裏,個子很高,楊柳不便一直去看他,只能掃到他線條柔和的面部輪廓以及燈光下明明明暗暗的五官,看不清他具體容貌。
這人帶着一身寒意,目不斜視地從楊柳身邊走過,引得她打了一個寒戰。
男人走的時候露臺上那兩人也轉了身,自然看到她了,然而領頭的那人什麽表示也沒有,在露臺上站了一會才進了走道。
“吃完了?”邝羅舒走到楊柳面前,眸光仿佛染上了寒冬的陰冷,一身寒氣就像帶着冰劍,銳氣淩人。
楊柳不由退了兩步,莫名膽寒。
她只點了點頭。
邝羅舒“嗯”了一聲,道,“吃完了那就走吧。”
他也沒問其他人,沒問楊柳為什麽穿這麽少,東西也沒拿。他徑直往前走,只在楊柳沒跟上來的時候回頭,聲音沉沉地問她,“怎麽?”
楊柳吸口氣,搖搖頭,乖乖跟上去。
然而到他面前卻見他沒動,楊柳不禁疑惑地看他。
邝羅舒回望她,古井無波的眼就像藏着黑洞,深不見底。
過了一會他脫下大衣,将楊柳裹起來,然後牽過她的手,帶着她往前走。
楊柳被他牽着莫名心慌,這種感覺太不好,自他從露臺出來,楊柳就覺得他渾身的氣場很不對勁,那種就像将冬夜的寒冷與黑暗皮肉剝離的血腥氣彌漫他身周。這一刻,他仿佛正一步一步帶着楊柳,走向無邊地獄。
楊柳無意識地掙紮,惶恐就像地上的灰色濕痕,慢慢慢慢擴大、延伸、蔓延,直到籠罩。
邝羅舒牽着她的手力道越來越大,完全不容抗拒。
楊柳被疼痛驚醒,無助又徒勞地看着他的背,安分下來。
邝羅舒的司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把車開了過來,正候在停車場裏。
上車後楊柳就像冷得不行了,裹着邝羅舒的大衣瑟瑟發抖,嘴唇發白。
邝羅舒用毛毯裹住她,囑咐Allen把空調溫度再調高一點。
楊柳擡頭看他,眼神帶着無助。
邝羅舒卻扭開頭,他打開電腦處理工作,無聲的環境裏他打字的輕微聲響襯得車廂比往常更安靜幾分。
車子開得很快,不多久就回了酒店停車場。
下車後,楊柳一直安靜地跟在邝羅舒身後,一直跟到他房裏。
然而邝羅舒從頭到尾都沒和她說一句話,回房間後就把她一個人留在了卧室裏,自己去了起居室開視頻會議。
室內溫度很高,但楊柳愣愣坐着半晌也沒想起來要把外套脫掉。
窗簾沒拉好,留了一個縫隙,但并沒有什麽影響,十幾層高的樓注定了會融在黑暗裏,透不進一絲光。
但楊柳還是走過去,想把窗簾拉好,然而室內的燈光投出去,隐在黑暗裏的驚喜就這麽從天而降。?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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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得遠了看到的是一片黑色天幕,湊近了才能看到它影影綽綽的身影,小巧的,精致的,脆弱的又輕盈的。
她曾那樣近距離的感受過它的溫度,微涼的,像一口淡雅的薄荷茶。它也曾乖順的躺在她的指尖,像一個小孩,撒着嬌,融化,從她的指縫溜走。
楊柳在水汽迷蒙的窗玻璃上用手指畫了一個圈,一撇一捺,一座小山。一個表情。
有人從後面走過來,帶着她熟悉的味道,帶着如冬陽一般的極淡極淡的暖意,披着柔和的燈光,用微啞的聲音問她,“在幹什麽?”
此刻的她披着他的黑色大衣,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蜷在角落裏,帶着點得意,帶着點竊喜地看着窗外。
“下雪了,”楊柳回頭看他,笑着去拉他的手,“你快看。”
邝羅舒被她拉得一愣,然後在她期待又似藏着小心的眼神裏妥協,和她一起湊到了窗前。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畫在窗玻璃上的随手塗鴉。
楊柳拉拉邝羅舒的毛衣袖子,“快看阿舒,雪在那。”
楊柳指給他看,眼神裏帶着興奮,還有和親近的人分享驚喜的快樂。
最近的那朵晶瑩的雪花,在黑暗裏像一葉小舟慢慢悠悠地飄蕩着,最後貼在了楊柳塗鴉的背面,還未眨眼便融化。
楊柳默默将那個表情擦掉,想扭頭看一眼那人的表情,卻終是沒動。
半晌後,楊柳輕聲開口。
“我家在K市,南方,看不到這麽大的雪,更多時候,冬天根本就看不到雪。”
楊柳手指在窗戶上随意地畫着,又畫了一個簡易的小雪人出來。
“但十八歲以後,我的每個冬天有大半時間都是在北方過的。”
“所以,”楊柳又将那個雪人擦掉,“其實下雪對我來說,已經沒那麽稀奇了。”
“我見過比這更大的雪,鋪天蓋地地落下來,漫山遍野刺眼的白,就像要把世界都覆蓋,都淹沒。”
“好像就在幾年前,在B市,好像也是這個時候,”楊柳抱攏雙臂,好像回到了那冰天雪地的世界,感受到了那個世界徹骨的寒,“那個時候,只有我一個人,一個人待在沒有供暖的公寓裏,因為沒有任何通告,室友經紀人都回了家,而我原定的那趟飛機,因為大雪,沒法起飛。”
“那個時候,我沒有一點暢想未來的心思,只在一刻不停地想着,要怎麽才能不那麽冷,我一遍遍打着電話想要定一間房,最後卻失敗了,因為那一年B市正在辦一場舉世矚目的活動,我能聯系上的每一家賓館都沒有空房。”
“我只能選擇安分地待在公寓裏,為了驅逐寒冷,我幾乎每一刻都在動,不敢松懈,只要一松懈寒冷就會乘虛而入。所以我最怕晚上,因為,人有再多的能量也總有累的時候,也總是要停下來休息的。”
“可是,不管我再如何畏懼逃避,夜晚總是會來的,也因為畏懼逃避,它反而來得更快。”
楊柳一頓,話鋒一轉,“其實,當一個人因為生活而手忙腳亂的時候,她是沒有太多精力去想其他東西的,能夠過好當下,才是她最大的願望。”
“所以,那一刻我從未想過今天,想過自己這一天也能為工作忙得不可開交;想過自己也能站上燈光炫目的舞臺,為自己高歌;想過有一個你,為我鋪好路,只要一步一步,順着往下走就可以了。”
“但其實,安穩的時候,這些東西卻無時無刻不在侵蝕着我的大腦,那一年我想紅想到近乎瘋魔,恨不得用一輩子去換取三分鐘站在舞臺上受萬人矚目的時間。”
“但時過境遷,時移世異,人的心思也總是變幻莫測,我現在,只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很可笑。”
說到這裏,楊柳終于安靜下來,白淨的側臉就像古井的水,說不出的平靜。
“楊柳……”邝羅舒忍不住開口,卻在她突然扭頭對他微笑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柳上前一步,慢慢抱住他。
“阿舒,謝謝你。”
邝羅舒的手緩緩擡起,落在她背上。
“但你知道,我八年前出道到今天,我一直未變的信念是什麽嗎?”楊柳在他懷裏擡頭看他。
“什麽?”邝羅舒手撫在他背上,神色溫柔。
楊柳一笑:“不管我走到哪一步,我所得到的都必定是我自己靠實力争取的。”
邝羅舒手一頓,皺眉。
楊柳就像沒看到,将頭埋回去,“就算我曾經瘋魔過,也依舊保留着這一絲理智。”
“楊柳,”邝羅舒要推開她,“你什麽意思?”
楊柳耍賴地抱緊他,“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感謝你,我特別感謝你,真的,你都不知道你說要參加今晚的晚會的時候我有多高興。”
邝羅舒聞言将她一把抱起來,走到床邊再将她放下,皺眉看她,“你就是因為這個和我啰嗦了這麽一大堆,還花了一天時間和我置氣?”
“你不信我,”楊柳将他的外套脫下來,笑眯眯道,“我是真的很高興。”
“高興你在意我。”楊柳主動抱緊他脖頸。
你都不知道,你對我的每一次在意都會讓我往萬劫不複的地獄越陷越深。
“阿舒,我只是不喜歡炒作,”楊柳親昵蹭蹭某人的臉,懷柔道,“不管是別人炒還是自己炒,我都不喜歡,我不喜歡別人對我評頭論足,更不喜歡別人對你評頭論足,所以我想到這個晚會之後會發生的事我就覺得頭疼。”
“而且我還不喜歡你将就,不喜歡你因為我而沒了原則。”
邝羅舒看她半晌,慢慢道:“你是個很好的談判師,寶貝。”
“但到現在為止,我既沒有因為你而将就也沒有因為你而喪失原則,我做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覺得值得去做。”
“你值得我這麽去做,所以在你的事上,于我而言,既沒有将就也沒有所謂的原則。”
“從某個方面來說,這證明了你的實力。”
他輕撫過楊柳的臉頰,“還有一點,我也很不喜歡炒作,但這是無法避免的,如果你炒不起來,那只能證明你不夠紅。既然避免不了,我所要做的就是,控制它,控制它往你想要的那個方向走。”
“不管是找水軍還是你自己親自站出去,”他在楊柳的額上親一下,“所以如果你實在不喜歡,這些東西都可以交給我來幫你處理,另外,”他一頓,眼裏有戲谑,“你只要一心拍戲盡情地證明你的實力就好。”
“……你取笑我!”楊柳瞪他,然而心裏卻因為他這番話又柔又軟,簡直就像任人揉捏的面團。
“不,我很高興,很高興你今天和我說了這麽多,我尊重你說的所有,也期待你和我傾訴更多。”他湊過來,卻在離楊柳的唇三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眉頭皺着,退開。
楊柳不解地問他:“怎麽了?”
邝羅舒放開她往床下走,“我覺得你需要去刷個牙,久一點。”
楊柳:“……”
她瞬間反應過來,下一刻大笑着追過去,“你跑什麽啊,這個味道很好的,你試試吧。”
邝羅舒被她壓在沙發上,無奈道:“我沒法接受這個味道,你如果不怕我吐你一身,你可以親下來。”
楊柳怒道:“你以為這樣威脅我我就不敢了嗎?”
“從你敢明目張膽地和我鬧別扭開始我就不這樣以為了,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邝羅舒手扶在她腰上,眼裏帶了幾分笑意,還有那些不加掩飾的寵溺與縱容。
楊柳看得面上發燙,只覺得要溺在他眼裏了,于是一閉眼一橫心吻了下去。
“你不可以躲。”唇齒依偎的感覺太好,感受到邝羅舒輕微的排斥,她盡量放柔了動作,溫柔的引着他進入自己的世界。
克服心裏障礙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只要有那麽一個人能讓你心甘情願地妥協。
等倆人氣喘籲籲的分開,都已經衣衫淩亂。
楊柳眼神迷離地抱緊他,“我和我媽,嗯,還有我劉哥他們家,都喜歡吃香菜,還有牛肉、羊肉、魚肉……很多肉,我劉哥他……”
邝羅舒眸色一暗,低頭堵住了她的唇。
已經完全沒有心理障礙了。
正式晚會時後臺人來人往,電視臺的工作人員、明星帶來的助理經紀人或者是明星本人每一個都忙得熱火朝天。
服裝組工作人員抱着衣服一路小跑;茶水工則要負責明星茶水到位,就算他們不喝,耍起大牌怪罪起來也受不起;而催場則焦頭爛額地拜托晚到的明星盡快到前面候場。
楊柳在喝過一次水後補了下妝,眼見着催場過來了便知道該他們上了。
“邝總,各位老師,馬上就要到你們了,可以先過去候場嗎?”催場走到這的時候說話相當恭敬,眼睛并不和邝羅舒對視,但基本是朝着他這個方向。
其實這個時候還有一個不屬于劇組的男明星,因為來的早,似乎和邝羅舒孟翡如很熟般化完妝後一直坐在這邊,不時與幾人說上幾句,甚至讓助理買了零食過來,但可惜最後沒人領情,還都覺得他很聒噪。
其實期間還有幾個女明星過來搭讪,但劇組人都不冷不熱,嘻嘻哈哈客套一番,再由邝羅舒一言不發只做冷眼旁觀便把人給打發走了。
沒人比這個男明星更黏糊人的。
催場說完這話他便哈哈笑道:“幾位要上場了那我就不打擾了。”說完他又特地和邝羅舒打了個招呼,在看到邝羅舒連眼皮都沒擡一下之後終于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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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舞臺入口處時,冷風瞬間便沖走了身上在後臺染上的熱氣,楊柳身子骨薄,沾着一點冷風便忍不住打寒顫,更何況她只是穿了一條輕薄的紗裙。
他們站的這裏算是燈光與黑暗的交界處,一片朦朦胧胧中其實只能把人看個大概,楊柳只感覺到身邊有人伸手攬了她一下,那人手指觸碰到她手臂的溫度和觸感,都熟悉無比,這令得楊柳不自覺地勾了下嘴角。
她在主持人下面有請的報幕聲裏拉了拉身邊人的西裝下擺。
“不要鬧。”邝羅舒扭頭看她一眼,在音響的掩蓋下聲音不算低,微微沙啞,在這影影綽綽的世界莫名性感得一塌糊塗。
楊柳居然就這麽犯了花癡,直到走上舞臺被燈光一晃眼才算回過神來。
“觀衆朋友們,驚不驚喜,我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國民男神、黃金單身漢、萬千粉絲的追捧對象邝羅舒邝總帶着他的劇組,今天來到了晚會現場,驚不驚喜,在這個寒冷的夜晚,用你們所有的熱情,大聲告訴我!”
女主持激情澎湃地煽動着現場氣氛。
而所有人都極為給她面子,又或者是給邝羅舒面子,尖叫聲仿佛能掀翻了會場的頂棚,連乘虛而入的寒冷都好像被吓到般退出場地,把空間留給這些喊出滿頭大汗的瘋狂的人類。
“好,這樣吧,我們一個一個來,和大家打個招呼,順帶介紹一下自己在劇裏演的角色好嗎?”男主持及時控場。
“導演先來吧,”女主持一揚手,微笑示意,“邝導好嗎?”
邝羅舒微一點頭,不過是試了試麥克風,還沒說話,場下就又是一片尖叫,甚至還有清晰可聞的齊聲呼喊他名字的聲音。
“看來我不用說了。”邝羅舒原本還有點笑意的臉現在徹底變得面無表情。
場上不過片刻安靜下來。
“如果想尖叫,等我說完,”邝羅舒不緊不慢地開口,“今天晚上很高興能夠來到J市跨年晚會現場,和在場的電視機前的所有觀衆朋友們歡度新年。新的一年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來臨了,在這裏,邝某祝福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邝羅舒一番話說得相當正式而客套,從頭到尾連個笑臉都沒有。
但底下觀衆就是買賬,銅鈴大眼睜着,耳朵恨不能伸到邝羅舒嘴邊,他說完那瞬間便再次将氣氛推到□□,歇斯底裏的尖叫聲不絕于耳。而這次居然不再需要邝羅舒控場,場上再次沒多久就安靜了下來。
簡直收放自如。
楊柳嘆為觀止,忍不住扭頭和旁邊的時路說了一句話。
就在邝羅舒打算展開第二段發言的時候,眼尖的女主持恰好看到了便笑着打斷,“邝導,我要舉報哦,那邊有個同學說悄悄話呢。”
邝羅舒聞言看過來。
這邊時路易清還有孟翡如都齊刷刷看向楊柳,瞬間将她暴露出來。
邝羅舒便對她問道,“說我壞話了?”
“哪敢,”楊柳在他面前一抱拳,“邝導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翩翩君子,小的哪敢說你壞話,花癡還來不及。”
“不要拿你主持那一套對付我,說什麽了?”邝羅舒不買賬。
“說你畫風突然這麽……”楊柳絞盡腦汁找了個詞,“溫柔。”
邝羅舒嘴角一抽。
“哦,”男主持很快接腔,“那看來邝導平時在劇組很嚴厲了?”
“豈止是嚴厲啊,”話頭一打開,楊柳時路易清瞬間倒不完的苦,“你去試過就知道了,邝導的厲害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我已經被訓得百毒不侵了。”
“都快要開始懷疑人生了。”
“這麽誇張,那我們還是不要領教了,光是聽都覺得應該退避三舍啊,不過邝導,在這麽多觀衆朋友面前你要不要,”女主持笑着詢問道,“要不要為自己解釋一下呢?”
“解釋?”邝羅舒看向觀衆,“毀壞他人名譽難道不應該直接發律師函嗎?”
臺下瞬間一片花癡尖叫,臺上則是一片哀嚎。
“好了,廢話少說,”邝羅舒很快結束了這個玩笑,繼續道,“這次選擇來J市電視臺,或者說劇組拍戲中途參加晚會是有原因的。”
“原因很簡單,一是,我們的女主早已重新确定了,就是孟翡如,我和她算是朋友了……”
“什麽叫算是朋友,合着混了這麽久都白混了?”孟翡如故作不滿打斷他。
“現在我和她連朋友都不算了,”邝羅舒看也不看她,“好,我們繼續。”
孟翡如:“……”
場下大笑,尖叫連連。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們J市電視臺的盛情邀請,雖然我很有錢,但還是心動了,具體數字不便和大家說,畢竟說了也不是你們的,最後一個原因,确實是像你們猜測的那樣,是為了楊柳。”
他一頓。
“我确實是想捧她,你們有意見?”
所有人:“……”
“不過她還不願接受,覺得我要包養她。”邝羅舒看一眼楊柳。
“導演你快饒了我吧,我都殺青了。”楊柳哭笑不得。
“其實她還挺順眼,”邝羅舒施施然道,“不然我順勢這麽說好了?”
場下立刻一片慘叫,居然都在齊聲大喊“不要啊”。
邝羅舒難得在節目上露出點微笑,“那就不要吧。”
下面群衆瘋狂點頭。
“時間不夠了,不和大家開玩笑了。”邝羅舒示意孟翡如接話,算是結束了講話。
孟翡如則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角色,然後又說了下自己接這個角色的原因就将接力棒扔給了楊柳。
“大家好,祝大家新的一年幸福快樂,健健康康,”楊柳自如笑道,“我是本臺幸福向前沖節目的主持人楊柳,也是大晉風雲裏的秦若風,這次晚會會為大家帶來一支新歌國殇,這支歌也是大晉風雲的插曲,敬請期待。”
楊柳說完又朝邝羅舒微一鞠躬,開玩笑般道,“謝謝邝導捧我。”
邝羅舒面無表情,“不用謝。”
下面立刻又是笑又是尖叫。
接下來便是時路易清。
等最後這二人說完主持人才開口。
“好,觀衆朋友們,時間短暫,歡樂無限,你們還記得我們大明湖畔的抽獎嗎?”男主持笑道,“幾天前我們臺官博發了一個微博讓大家轉發猜測神秘嘉賓,現在,猜中的同學可以去私信官博你的地址郵編領取你的大獎了!”
“本次大獎有3000元現金獎勵、筆記本電腦一臺,更有大晉風雲劇組演員和導演獨家簽名合照一張。在這裏恭喜中獎的同學。好,接下來就由我們的女主慶陽公主帶來歌曲時光裏的秘密,請欣賞!”
女主持話音一落舞臺燈光便瞬間暗了下來。
楊柳和邝羅舒從一側臺階下去,工作人員很快過來領着楊柳去另一個入口。
等孟翡如唱完,楊柳便要從另一個入口上臺,接着唱《國殇》。
這個入口觀衆很多,安保牆內,不少年輕觀衆在看到她時都瘋狂地把手伸出來,還大喊着楊柳,那模樣就仿佛是被困在監牢裏的囚徒,而楊柳是他們唯一的救贖。
楊柳笑着和他們打招呼,揮了揮手,知道他們這些尖叫不一定是為了自己,但有關注到底還是讓她小小的高興了一把。
輪到她唱的時候她站在一個圓臺上,追光打下來,然後圓臺慢慢上升,到和舞臺齊平時,她走向舞臺,向觀衆揮揮手,伴着音樂開始唱。
半掩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
我亦長相思,炊煙荒冢孤墳
我亦長相憶,刀光劍影憐人
故國殇,胭脂如塵
故國殇,何能高枕
天欲雨,半抹燈花欲剪三更
天欲雨,孑然憑欄幾葉霜楓
牡丹花開,天街小巷
雨打梧桐,斷橋枯紅
雁字回時紅衣如火,血染江上
那些如畫的繁華,不過是寥寥空夢
……
這好像真的是她一個人的舞臺,清麗的歌聲,血色的紗裙,溫柔的追光。
世界是暗的,唯有她站在光下,音樂是她的背景,歌聲是她的全世界。
有着淡淡哀傷的眼,讓人驚豔得說不出話來,妝容精致,讓她的美越發無可言說。
她美得那麽純粹又那麽炫目,明明只有那麽一抹單調的追光,卻讓她就像站在山間遼遠的日光裏,有着一回頭,沁人心脾、深入肺腑的賞心悅目。
這一刻全世界都是她的。
到音樂一轉換成楊柳和孟翡如的合唱曲目伴奏時衆人還有點回不過神來,後知後覺地開始尖叫。
燈光漸漸從柔和變到華麗,在□□來臨時開始閃耀,五光十色,仿若綻開的煙花。
這首歌歡脫無比,楊柳和孟翡如在臺上又唱又跳,成功把上一首歌的沉緩憂傷盡數驅散。
在尖叫聲裏下臺的時候楊柳已經額上冒汗了。
臺上主持人在感謝倆人的精彩演出,臺下邝羅舒時路他們則都在倆人下來的地方等着。
由于吳亶武麗都不在,邝羅舒的助理臨時負責照顧楊柳,等楊柳一下來他便将大衣披到楊柳身上,道:“楊小姐,我們直接回酒店。”
楊柳點點頭,自然沒有意見。
幾人從後臺側門一個偏僻的通道離開,易清因為要急着回D市拍戲,已經先走了。剩下幾人便都坐了孟翡如的豪華保姆車。
回去的路上,雪雖然停了,但路面已經有了積雪,因此車子開得很慢。
因為馬上就要分開,某兩人的心裏簡直火燒火燎。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等各自回房了邝羅舒才去找楊柳。
門一關上倆人便抱在了一起,唇就像兩塊異極的磁石緊緊糾纏。
楊柳幾乎整個人都纏在了邝羅舒身上,她紗裙還未換下,迷糊中聽到嘶啦一聲被吓了一跳。
她躲開邝羅舒的唇,撐着他的肩去看,頓時淚奔,“裙子是借的,你就這麽撕了?”
“沒關系,”邝羅舒把她按到床上,“買下來就是了。”
楊柳擡腳踢他,而後便被他順勢拽住腳拖到身下。
“乖一點,還有兩個多小時我就要離開了,小笨蛋。”
楊柳紅着眼,乖乖地攬住他脖頸。
有的時候,真的只有分別的那一刻才會知道有多少不舍有多少相處時隐而不發的愛。?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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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過澡後邝羅舒抱着楊柳拿着ipad上網。
楊柳昏昏欲睡,“你不要收拾東西嗎?”
“有些東西昨天上午就收拾好了,剩下的是Allen的事。”
“嗯。”楊柳靠在他胸前犯困,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困成這樣?”邝羅舒揉揉她肩。
“嗯。”楊柳攬着他脖子,在他肩上蹭蹭。
暖黃的室內燈光讓人只覺得懶洋洋,靠在一起的溫暖讓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舒服得尖叫。
“舍不得。”楊柳迷迷糊糊地将攬着邝羅舒的手臂收緊,小奶貓一般細聲呢喃。
“有多舍不得?”邝羅舒将ipad放下,借着燈光細細打量她。
他的小姑娘實在漂亮得驚人,就算此刻素面朝天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孩一般縮在他懷裏也依舊如此,清麗的模樣在光下帶着點嬌憨,帶着點慵懶,還有些乖巧。
他想起晚會的時候,他在後臺,其實就算站在舞臺邊也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但就算只是一個背影也已經很讓他心動。
原來她這麽适合舞臺,幾乎是從骨子裏散發着奪目的光,不管多亮的燈都不能掩蓋她徐徐而發的鋒芒。
邝羅舒輕輕吻在楊柳的發上,問她,“想不想出專輯開演唱會?”
上次他也問過,卻不過随口一問,當然如果她那次答應了他,他也會着手為她辦這些事。
他可以給她娛樂圈最好的資源,而她也受得起這些資源給她帶來的榮耀。
而他懷裏的楊柳打了個小呼嚕,居然已經睡着了,完全沒聽到他這話。
邝羅舒失笑,摸摸她的頭。
早上楊柳被敲門聲喚醒時還有點迷糊,爬起來去開了門,回來才看到床邊放着一只考究精致的暗紅色錦盒。
她拿過來,揭開盒蓋,發現裏面是一條鑽石項鏈。
銀白色輪廓,呈水滴狀,線條優雅柔和,仔細看能看得出是兩個交纏在一起的花體英文字母,L和S。項鏈吊墜的下方鑲了一顆精致的鑽石,不大,鮮紅色,流光溢彩。上方則點綴着一顆更小一點的鑽石,光下一晃,有極淡的藍色,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整個鑽石晶瑩剔透,如水般潤澤。
“天吶,”敲門的是武麗,跟進來後便看到楊柳打開一個錦盒拿出了一條低調又不失奢華的項鏈,“太漂亮了,邝總送給你的?”
楊柳沒說話,将項鏈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