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伴随着歡樂麻将的音效, 雲芊芊和葉凡用兩根一次性筷子把花盆裏的植物挖了出來。
這是一盆蘭花，從上面看沒有任何異樣，但挖出來才能看到, 它的根莖已經被鮮血浸染成了紅色。
“這兩年有好幾個案子都牽扯到這種邪術，被封印的魂魄一般都是橫死或者自殺的, 有的是家人主動求來的邪術，有的則是魂魄自願的, 有人告訴他們，這樣被封印就不用去陰曹地府受刑。以後遇到合适的身體, 他們還能幫他借屍還魂。”葉凡說。
“所以是有這麽一個組織在傳播這種邪術嗎？”雲芊芊皺眉問。
葉凡點頭, “局裏現在也這樣懷疑, 之前抓到了傳播邪術的人, 對方大概是被洗腦了，堅信這種邪術是在幫助他人。”他把蘭花放在一邊, 把花盆裏的土都倒了出來。
“他們傳播這種邪術的目的是什麽呢？”雲芊芊若有所思, “如果是想養陰魂，集中做法不是更方便？現在這樣分散，怎麽驅使？”
“我們也一直沒想通這點。”
臭味彌漫在空氣裏, 陸禮尋皺了皺鼻子，但是沒擡頭，這把排要輸了。
在根莖下面，果然壓着一塊靈牌。葉凡把那靈牌拿出來, 上面寫着“江建寧”的名字，外面畫着一圈符文, 和胡嘉嘉靈牌上的有些像, 但細節處又有不同。
“這個符篆可以隔絕鬼差身上的幽冥之氣, 其他地方應該還有符篆。”
她倆說着拿起木牌走出房間, 用木牌去感應其他的符篆。
左邊牆壁上，隐隐有黑氣冒了出來。
雲芊芊走過去看了眼，“符紙被封在壁紙下面了，看來布陣的是酒店的工作人員。”
另外幾處冒黑氣的地方也都被壁紙覆蓋着。
“算了，先把這裏面的鬼叫出來問問再說。”
兩人又回到房間，葉凡在靈牌上點了兩下，解開了這個靈牌的封印，裏面封着的魂魄立刻飄了出來。
陸禮尋去卧室接電話了，隐約還能聽到他磁性好聽的笑聲。
從靈牌出來的是一個老人的魂魄，周身萦繞着一層黑氣，可見生前不是什麽良善之人。
只是剛從靈牌出來，意識還有些遲鈍，茫然地看着屋中二人。
葉凡卻在老人魂魄出現的瞬間往他身上貼了一張聚靈符。
雲芊芊不解看他，老人的魂魄好像沒有損害到需要聚靈符的程度。
葉凡瞥一眼卧室的方向，“免得小陸出來一不小心把鬼給超度了。”說完還對那個鬼說：“往這邊站站。”
雲芊芊想起下午被陸禮尋超度掉的一排鬼，點了點頭，陸禮尋仿佛割草機一樣，所過之處怨氣鬼氣通通被掃的幹幹淨淨。
雲芊芊在老人眉心點了下，他的眼珠才緩緩轉動，“這是什麽地方？”
“臨江酒店。”葉凡檢查了下老人的魂魄，對雲芊芊說：“十年前去世的。”
“我怎麽會在這兒？”老鬼戒備地看着雲芊芊和葉凡。
“我們正想問你，”葉凡說：“您是這兒的工作人員嗎？”
“你應該是這兒的老板吧。”雲芊芊打量老鬼，雖然老鬼周身一層黑氣，但是雲芊芊還是能看到他生前的大概經歷。
“你，你怎麽知道？”老鬼睜大一雙全是眼白的眼睛。
雲芊芊沒答，而是看向葉凡，“六十三歲去世，被農藥毒死的。幼年貧苦，靠妻發家，開了臨江酒店，發家後抛棄妻子，娶了一個年輕的，對方想繼承財産，把他毒死了。”
葉凡驚訝地看着雲芊芊，“雲小姐居然能給鬼看面相？”
“只要他還有臉我就能看。”雲芊芊笑，“有些鬼的臉變形太厲害，比如跳樓的，溺死的，就沒法看。”這老鬼是毒死的，沒有外傷，也沒有自己改變過外貌，她透過黑氣能看個大概。
江建寧的魂魄僵了下，下意識捏了下自己的臉，早知道剛才就給自己整個形了。
他警惕地打量雲芊芊，“那都是生前的事情了。你們到底是誰？”
“特管局的人，你知道是誰把你封印在這塊牌子裏的嗎？”
葉凡的話音未落，陸禮尋從卧室出來，好奇地問了句，“你們在和誰說話？”
葉凡：“鬼。”
陸禮尋：“哪兒呢？哪兒呢？給我看看。”他說着湊過來，四處看。
葉凡趕緊把江建寧的魂魄拎到一邊：“別鬧，你看不到。”
陸禮尋：“為什麽啊？”他看向雲芊芊，“你也能看到嗎？”
雲芊芊點頭，江建寧身上的鬼氣很重，現在又是晚上，普通人進來恐怕都能看到。
陸禮尋竟然毫無所覺。
陸禮尋只看到一張符飄在空中，他很好奇，想去摸那符紙，被葉凡伸手擋開，“大哥，別打擾我們審案。”
陸禮尋：“為什麽你們都能看到我看不到？”之前也有一次，劇組人都說鬧鬼，就他看不到。不怪他不信，是真沒見過，光聽別人說，就跟聽故事似的。
雲芊芊從他語氣裏聽出了幾分不滿，忍不住笑了，“見鬼又不是什麽好事，你不害怕呀？”正常人就算看不到鬼，見他們和空氣說話也會覺得毛骨悚然吧。
陸禮尋的一雙大眼睛裏卻只有好奇。
陸禮尋：“讓我先看看再說。”他盯着雲芊芊，“聽說你很厲害，有辦法讓我看看嘛？”
雲芊芊：“沒有。”
陸禮尋：“……”
他坐回位置上嘆氣，“你們都能看到就我看不到。”
葉凡：“怎麽聽起來還挺遺憾。”他輕咳兩聲，注意力重新放回江建寧身上，“江建寧，你老實交代，你知不知道是誰把你封在這個牌子裏的？如果不說，我們只能把您送到地府去了，但你生前罪孽不清，恐怕要被打入地獄舊獨受刑。”
“我都已經死了，當然什麽都不知道。”江建寧說：“我也不懂這些……”
“等等，”雲芊芊看了看江建寧的魂魄，“他會不會是自己……”
“自己讓人把魂魄封印起來的，這樣就可以逃過去地府受刑了呗。”陸禮尋靠在沙發上，閑閑道。
江建寧回頭盯着陸禮尋，臉上露出猙獰神色，“你怎麽知道？”
陸禮尋當然是聽不見的，跟葉凡他們吐槽，“這劇本太簡單了。讓警方查一查他臨死前都和什麽人接觸過就知道了。”
“不對啊，他不是被第二個老婆害死的麽？”葉凡皺眉。
“對，就是那個小毒婦！”江建寧臉上露出怨恨的表情，“就是她讓人把我封印起來的！”
雲芊芊皺眉站起來，繞着江建寧轉了一圈，“你很厲害麽，竟然能從勾魂索下逃脫出來。”
“是啊小姑娘，爺爺就讓你見識一下爺爺的厲害！”江建寧突然扭過頭，沖着雲芊芊張開嘴，噴出一口腥臭的血。
雲芊芊退後兩步，飛起一腳踹在江建寧的魂魄上，“你好煩，真惡心。”
發明隔離符就是為了防範這種鬼的，雖然不會被這些鬼傷到，但是經常被他們惡心到。
江建寧的魂魄被踹得踉跄後退，頭頂的聚靈符也掉了。
陸禮尋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突然沖着空氣飛出一腳，震驚地睜大眼睛，站了起來，“雲小姐，你沒事吧，你們在打架嗎？我要不要騰地方？”
他說着挪了兩步，正好挨到了往後縮的江建寧。
原本還戾氣暴漲的魂魄突然一頓，瞬間變得透明，然後在功德金光下消失了。
雲芊芊：“……不用了。”
“鬼已經被你打跑了嗎？”陸禮尋見雲芊芊坐回位置上，笑眯眯誇道：“芊芊，你好厲害！”
雲芊芊：“不是，我沒有。”
葉凡沒好氣地看了陸禮尋一眼，這人好用的時候是真好用，就是有點難控制，這也是為什麽他輕易不叫陸禮尋參與案件的原因。
“不過也不打緊，”雲芊芊說：“幫兇應該能感受到法陣被破壞了，接下來看他有什麽動作。”
葉凡點頭，“我去聯系現在的酒店老板，說不定能問出些信息。”
雲芊芊點頭，“還有一件事要麻煩葉先生，我們錄節目的那個宅子，花園裏有一個聚陰陣，陰魂進了宅子就出不去，我剛到的時候宅子裏足足有幾千只鬼，現在我已經把聚陰陣封住了，宅子裏的鬼也超度的差不多，至于這個聚陰陣的真正目的，還要麻煩你們調查。”
葉凡皺眉，“這麽厲害的聚陰陣？我後天去看看。”
“是，而且怡州老城區的厲鬼很多，鬼差又非常少，只有一個活無常在負責大部分的工作。”
“現在不僅怡州鬼差少，各地都一樣。前幾十年人口大爆發，地府工作明顯跟不上速度，現在雖然逐漸改革了，還是有很多當年滞留在人間的陰魂。”葉凡嘆氣，“偏偏能對付這些厲鬼的天師很少，我們特管局工作量一直都非常大。”
“特管局？”陸禮尋拍拍葉凡的肩膀，“我才知道你還有這兼職呢。”
“我早就和你說了，你不信啊。”葉凡八字純陰，從小能見鬼，高中的時候就加入特管局了，還帶陸禮尋去看他捉鬼，結果這家夥就只看見自己耍桃木劍，根本不信。
陸禮尋：“我還以為你們是什麽中二組織，和青龍幫差不多的。”
雲芊芊笑出聲。
葉凡：“……總之你回去別告訴別人。”
“那肯定，”
雲芊芊說：“我先回去了，葉先生後天來的時候提前聯系我。”
“我送你吧。”陸禮尋放下手機站起來，“大晚上的一個人坐車太危險啦。”
雲芊芊擺手，“不用。”
“走吧走吧，我順便溜一圈看看夜景。”陸禮尋回頭看一眼葉凡，“待會兒我直接回我的酒店了啊。”
葉凡探究地打量他一眼，似笑非笑點頭。
雲芊芊和陸禮尋走出房間，陸禮尋非常自來熟地跟雲芊芊聊起來，“你們第二階段在什麽地方錄啊？”
“好像就在京城附近。”
“那好啊，離家近。”陸禮尋若有所思點點頭。
他倆正等電梯，電梯間的燈突然閃了下。
雲芊芊擡頭，就看到了房頂上的一個渾身是血的嬰兒，嬰兒被一雙手從房頂扔了下來，就掉在他倆腳邊。
陸禮尋也擡頭了，當然什麽也沒看到，他往前挪了一步，正好一腳踩在那嬰兒身上，然後身上的功德金光就把嬰兒包圍了。
嬰兒翻了個身，消失在金光裏。
房頂上又掉下來一只女鬼，應該是那嬰兒的母親，她直接朝陸禮尋撲過來，“我的孩子，還我孩子……”
眼看着她的長發掃過陸禮尋的臉，身上便又被功德包圍。
功德金光一點點燒過她身上的怨氣，女鬼的魂魄變得逐漸透明。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女鬼也被超度了。
兩人走進電梯，陸禮尋還和雲芊芊讨論，“你們白天要工作，晚上還要捉鬼也太辛苦了，捉鬼有工資嗎？”
“葉先生可能有，我沒有。”雲芊芊說。
“那你圖啥啊？”陸禮尋看看女孩纖瘦的身形，瞧把人累的。
“我們可以獲得功德。”只是今天一點也沒撈着。
“功德有什麽用？”陸禮尋問。
“可以超度鬼魂，提升修為，當然在現實生活中也可以獲得福壽雙全的生活。”雲芊芊耐心普及。
“整天和鬼打交道這麽危險，還能福壽雙全？”陸禮尋表示懷疑，而且一個人打兩份工，累的跟孫子似的，這怎麽看也不像福壽雙全啊1
雲芊芊見跟他說不通，“你不是不信這些嗎？怎麽又好奇？”
“以前是不信，但你和葉凡都是幹這一行的，我不想信也不行了。”陸禮尋撓頭。
如果是別人，他可能還會懷疑對方有妄想症、精神分裂之類的，但葉凡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兒，雲芊芊又這麽單純乖巧，他倆怎麽也不會是精神有問題的人。
陸禮尋和雲芊芊前腳剛走出臨江酒店，酒店前臺就打開了微博，打出了一串感嘆號。
【！！！！雲芊芊和陸禮尋一起從我們酒店出去了！】
她還艾特了好幾個娛樂號，結果只有幾個吃瓜網友在下面要實錘，兩家粉絲和娛樂號根本懶得理她。
【這瓜太離譜了也。】
【姐妹一定是看了上午的直播得出的靈感吧。勸你一句，這種cp不要磕，還不如去寫小說。】
陸禮尋到怡州後就租了輛保姆車，出去玩兒比較方便，也不怕被人認出來。
上車後他還給雲芊芊拿了瓶牛奶。“捉鬼也是體力活啊，要多補充能量。”
雲芊芊接過牛奶，平時捉鬼可能确實是個體力活，今天完全沒有，這一晚上過的太輕松了。
她打開牛奶一邊喝一邊琢磨該去哪兒找幾個厲鬼超度，盡快畫完城隍司要的隔離符，人家連錢都打過來了，自己拖太久不好。
正這時，手機振動了下，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提醒她回去別忘了投心動紙條。
雲芊芊嘆氣，今天的倒還好說，明晚的選擇才真叫人頭疼，她還沒和齊予杭商量。
等紅燈間隙，陸禮尋偷瞄坐在副駕乖乖小口小口喝牛奶的女孩，她低垂着眉眼，微微抿着唇像是有心事。
雲芊芊察覺到他的目光，擡眸與他對視。
如果他是這個節目的男嘉賓就好了，自己就選他當室友，反正他什麽也看不到，膽子還大。
想起他剛才鬧着要見鬼的樣子，她忍不住彎了下唇角。
陸禮尋收回目光，抓着方向盤的手微微出汗，“那個……你們這節目後面還會來新人嗎？”
“應該不會了吧，沒聽導演說過。”雲芊芊歪頭看他，“怎麽了？”
“沒事，就是覺得現在六個人好像沒什麽火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