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今天是七夕節, 有一些情侶選擇參觀動物園作為約會項目之一，小情侶手挽着手一起看可愛的動物們，還能拍很多照片, 因此，今天動物園的游客比平時要多一些。
很多人看到了賀延和雲芊芊, 但礙于後面有攝像老師跟着，他們知道這是在錄制節目, 也不敢上前。
只是隔着一段距離觀察。
“他倆全程不怎麽交流诶。”
“賀延是真的不待見雲芊芊啊，這臉臭的。”
“再怎麽樣也不該是這個态度吧, 人家雲芊芊才救了他啊。”
“對啊, 不過雲芊芊真的好乖, 好想上去捏臉。”
不僅游客在小聲議論, 直播間的彈幕也都在說，這是他們看過最尬的約會。
【他們真的全程不互動啊！】
【裝也要裝一下的吧, 賀延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是雲芊芊不會說話, 一見面就說人家氣運不行，換誰也不會高興的。】
動物園最受歡迎的就是熊貓館，游客們都在看大熊貓啃竹子。
雲芊芊想進去看熊貓, 問賀延去不去。
賀延搖頭，“你自己去吧。”人太多了，他懶得擠。
雲芊芊看一樣攝像大哥，都到了動物園, 總得拍一下動物們，攝像大哥于是決定和雲芊芊一起去看熊貓。
“那你在這兒等着。”雲芊芊叮囑了賀延一句, 便腳步歡快地去看熊貓了。
攝像大哥和雲芊芊找了半天, 才在另一邊找到個角度好的位置。
大熊貓懶洋洋坐在地上, 兩只爪子動作流暢地從旁邊抓起竹子, 一刻不停地啃。
雲芊芊和周圍的游客一樣，不自覺被吸引，不知不覺就看了好幾分鐘。
她拍了幾張照片，“回去發給我爸媽。”
從人群中出來，雲芊芊和攝像大哥卻沒在剛才的位置找到賀延。
雲芊芊皺眉，四下看看，似乎人已經不在熊貓館裏面了。
“不是讓說好了在這兒等我們麽，又瞎跑。”
攝像大哥和雲芊芊又在熊貓館內繞了一圈，确定沒有賀延的身影，便走到館外。
這會兒已經快十一點了，烈日當頭，游客們都跑到了室內場館，外面的人漸漸少了。
雲芊芊和攝像大哥一眼看過去，舊獨仍然沒看到賀延。
“會不會是去洗手間了？”攝像大哥看到了路牌指示的方向，右拐向前是洗手間。
雲芊芊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但是賀延拿着自己給的護身符，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那我們坐這等一會兒吧。”雲芊芊看到路邊有個供人歇腳的長凳，“賀延只要從那個方向過來，肯定能看到。”
于是二人便坐到了路邊。
【我預感不太妙啊！】
【我也，賀延瞎跑什麽啊，說好了在那等着。】
等了兩分鐘，沒看到賀延的身影，雲芊芊看向攝像大哥，“給他打個電話吧。”
熊貓館裏擠滿了人，還有很多叽叽喳喳的小孩，因為是夏天，汗味兒、香水味兒混雜在空氣裏，賀延站了沒一會兒就受不了，想到外面透透氣，反正雲芊芊他們出來就能看到自己。
外面大太陽照得人睜不開眼，賀延站在屋檐下，旁邊正好有個中年大嬸賣冰鎮礦泉水。
他于是買了一瓶，擰開一口氣喝了小半。
掏手機付款的時候發現雲芊芊送的護身符還裝在口袋裏，他哼了一聲，掏出來随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這女人真蠢，還說自己最近運勢不好，一張不夠，當這世上就她這麽一個人會搞這些似的。
他自認從小到大，就沒有運勢不好的時候，無論學業事業，總能比別人更早獲得成就。要說運氣最不好的事，就是遇到了雲芊芊，還讓他一直糾纏不休，無法擺脫。
來往有幾個游客認出他來，還有一個粉絲上前要簽名。
賀延對粉絲的态度向來溫和，但他此時心裏卻莫名煩躁，冷冷撂下一句，“你認錯人了。”便大步往前走。
“怎麽可以這樣，簽個名都不行？”那粉絲立刻不樂意了，大聲嚷嚷。
她聲音尖細，一下引來周圍游客的目光，賀延剛想皺眉就意識到不對，這些人竟和那粉絲一起，朝自己的方向跑了過來。
賀延顧不上太多，本能地加快腳步。
“太過分了，架子真大！”
“不就是個戲子麽，牛逼轟轟的……”
“今天必須給我們簽名……”
“走開走開！”賀延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逃，被表情猙獰的游客們團團圍住。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表示着不滿。
更讓賀延窒息的是，他發現這些游客都長着同一張臉，和一開始找他簽名的那個“粉絲”一模一樣。
賀延渾身戰栗，口中無助地大喊着“走開走開！”
他奮力推開了兩個擋在面前的“游客”，往前面跑。
後面的“游客”一邊罵一邊追，他跑了一陣，感覺有毛茸茸的觸感在自己脖子上掃了一下，接着就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怡州動物園有猿猴館，飼養了十幾只小猴子，猴子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會和游客互動，小朋友們格外喜歡來這邊玩兒。
這邊正好幾個小朋友剝開香蕉想給猴子喂食，就看見原本伸着爪子等在面前的猴子突然眼睛一亮跑了，不僅他們面前的小猴子跑了，猴山的所有猴子都跑向了同一個方向。
大家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一個男人跑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在了衆猴子面前。
猴子們擠成一團隔着圍欄，沖那男人瘋狂大叫。
在猴子眼中，賀延身邊圍滿了猴子，脖子上還騎着一個。
猴子們也是有領地意識的，突然見到這麽多同類，只當這男人是帶着猴子來搶地盤的，當然不樂意了。
紛紛露出了兇惡的表情，要不是有圍欄，早就沖上來了，有的性子急的，則是瘋狂抓撓圍欄，想從空隙裏鑽出來。
一時間猴山吵成一片。
“那不是賀延嗎？他在幹什麽？為什麽給猴子下跪？”
“拍戲嗎？可是後面沒有攝像啊！”
原本活潑可愛的小猴子現在各個表情兇狠，有小朋友被吓得哇哇大哭，家長們忙着哄小孩，剩下的游客則試探着到了賀延邊上。
“賀先生，您這是……”
他們話音未落，就見跪在地上的男人撓了兩下脖子，站了起來。
“您沒事兒吧？”猿猴館的管理員也聞訊趕了過來。
“沒事沒事，”賀延扯起嘴角，動了動胳膊腿，從人群中擠了出去。
這邊，攝像大哥給賀延打電話，無人接聽。
他也感覺有點不妙了，站起來道：“我去洗手間看看。”
雲芊芊于是接過直播設備，她好奇地看了看直播間的彈幕。
【哇！芊芊好美，瘋狂截圖！】
【芊芊可以算出賀延去哪兒了嗎？】
【算卦也是要耗費心神的吧，賀延估計就是去洗手間了。】
雲芊芊是取象起卦，她擡頭看了下四周，在心裏默默起了一卦，然後就皺起眉，看向路的另一頭。
她手裏的鏡頭也朝着那個方向，下一刻，直播間的觀衆們就看到一個年輕女孩走進了鏡頭。
她一邊走，一邊回頭看，仿佛身後有人跟着她。
接着，大家就看到了跟着她的人，竟然是賀延。
只見賀延那張一向冷淡的英俊臉龐上此時卻露着猥瑣的笑，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那女孩露在外面的手臂。
“賀延，我不是你的粉絲。”女孩簡直莫名其妙，她剛只是覺得賀延有點眼熟，多瞅了兩眼，沒想到對方就跟了上來，還表情奇怪地沖着自己笑。
雖然賀延這張臉很帥，但在這樣猥瑣的表情下，女孩還是有點毛骨悚然，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她說完，那個賀延卻還是嬉皮笑臉的，一雙眼睛上下打量女孩。
“要不要給你簽個名？”明明是低沉悅耳的聲音，語氣卻像是小流氓似的，他還一邊說一邊抖腿，就更像了。
雲芊芊皺眉，把鏡頭轉了過來，正想和觀衆們說暫停直播，那邊一個男人就沖了上去。
一聲悶響，接着是一聲痛叫，賀延被那人直接打倒在地。
“臭流氓？光天化日敢調戲我女朋友……”
他剛才給女朋友買水去了，約好了在路口見，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女朋友被一個猥瑣男纏上了。
他也沒聽清說什麽，直接沖上去先揍他丫的。長得人五人六，居然這麽猥瑣！
“這是賀延……”年輕女孩趕緊拉住還想再踹一腳的男朋友。
“我管他是誰，流氓就該挨揍！”男生個頭大，嗓門更大。
一嗓子把剛從熊貓館出來的人都吸引過來了，管理員也圍上來。
“這位先生，有話好好說，怎麽能打人呢。”工作人員一邊勸，一邊扶起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的賀延。
“人家可是大明星啊！怎麽可能是流氓，小夥子誤會了吧。”一位大姐看過賀延的電影，不敢置信地道。
“大明星？”男生皺眉，仔細打量樣子狼狽的男人，如果無視自己剛才打出來的兩個黑眼圈外，這人長得确實挺帥，甚至有那麽一點眼熟。
那邊亂成一團，雲芊芊看了兩眼便收回目光，正好攝像大哥從洗手間的方向過來，一眼就看到了路那頭圍着的一群人，走近一些才看到賀延被圍在中間。
隐約聽到“流氓”、“性騷擾”等詞，他第一反應是賀延見義勇為抓流氓。但看到坐在長凳上表情一言難盡的雲芊芊，又覺得不太對。
“賀延怎麽了？”攝像大哥問。
雲芊芊壓低聲音：“被……被打了。”
準确的說，是賀延的身體被打了，那男人一拳把賀延身體裏的魂魄打了出來，竟然是只老猴子。
老猴子的魂魄一溜煙跑了，身後還有一群小猴子的魂魄起哄，現在被大家扶起來的賀延，是真的失魂落魄，魂魄正生無可戀地站在一旁。
事情發生的太快，雲芊芊手裏拿着一堆直播設備，晚了一步，接着男生沖出來，場面就陷入了混亂。
她現在也不知道上前該說什麽了，畢竟剛才“賀延”那眼神動作确實透着猥瑣，如果沒人管，他下一秒很有可能就上手摸了。
“什麽？”攝像大哥趕緊拿起雲芊芊手裏的直播設備，彈幕上果然都在好奇剛才到底怎麽回事。
【賀延在幹什麽啊？】
【我怎麽聽到了吵架的聲音，怎麽回事啊？】
【咦，賀延又猥瑣又油膩，我突然對他這張臉沒感覺了。】
“大家不用擔心，賀延回來了，因為一點小插曲，我們的直播暫停，謝謝大家。”攝像大哥迅速說完便中斷直播，朝人群的方向沖過去。
這種糾紛雲芊芊也不知道該怎麽管，只是跟着攝像大哥一起走了過去。
“賀延，剛才到底怎麽回事？”圍觀群衆還在問賀延，“你說，我們都相信你。”
但被工作人員扶起來的賀延卻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賀延的魂魄在熾烈的陽光下越來越蒼白，他急得在自己身體周圍打轉，他身體周圍籠罩着一層黑氣，讓他不太敢靠近。
因為這玩意兒和那天招財貓表面的有點像。
“他不敢說話，那就是心裏有鬼！”男生聽到賀延是明星的時候也愣了下，內娛明星素質再低，也不至舊獨于當街調戲粉絲吧，是不想在娛樂圈混了麽？
可他分明看到這人一臉猥瑣地看自己女朋友的胸前和雙腿，好像還說了句什麽，女朋友立刻表情古怪。
這其中難不成有什麽誤會？
他于是看向賀延等他解釋，誰知工作人員和圍觀群衆問了半天，他都不說話。
“你會不會把人給打壞了？”圍觀群衆還是更向着賀延的，畢竟他平時冷傲矜貴的形象十分深入人心。
“不可能啊……”男生也有點慌。
雲芊芊擠進人群，揪住賀延的靈魂，往他身體裏一拍，“賀延！說話！”
在圍觀群衆眼中，就只見一個纖細的身影擠進人群，在賀延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語氣奶兇奶兇，甚至有點不耐煩。
下一秒，一直不開口的賀延終于動了動嘴唇，“我……這都是誤會。”
魂魄剛剛歸位，他整個人的表情都有點恍惚，語氣也顯得十分虛弱。
“哎喲，太好了太好了，可算是說話了，就是啊，有什麽誤會解釋清楚就行了。”大姐松了口氣，還看向雲芊芊，沖她笑了下，顯然是知道她和賀延的那點八卦，“賀延還是聽你的話啊！”
雲芊芊：“……”
大姐又看向那高個小夥，“那就是小夥子你不對了，不問清楚上來就打人……”
圍觀群衆和工作人員立刻用譴責的目光看向高個小夥。
這時，年輕女孩終于開口了，“這也不能怪我男朋友，賀延剛在那條路上就跟着我，眼神怪怪的，我都說了我不是他粉絲，他還問我要不要簽名。”
衆人：“……”
衆人又一言難盡地看向賀延。
連攝像大哥都頭疼地扶額，這也太自戀了吧。
這時，有幾個從猿猴館出來的游客經過，看到賀延又被圍住了也湊過來。
一個被爸爸抱着的小朋友一眼就認出了賀延，“這不是剛才給猴子下跪的那個叔叔麽？”
“什麽？”衆人看賀延的目光更奇怪了。
攝像大哥趕緊說：“我們有話找個地方說，站在路上影響游客參觀。”
他說完便拉了拉賀延，工作人員就帶着他們去了辦公的地方。
男生以為賀延他們要求索賠，梗着脖子，“不能因為你們是明星就欺負人啊，大不了調監控。”
“剛才的事情不是我幹的。”賀延說：“我被鬼附身了！”
衆人：“……”
男生連賀延都不大認識，自然不知道賀延遇到鬼打牆的事情，當即一拍桌子，“你這人怎麽敢做不敢當呢？以為我們是傻子啊？”
“真的！”賀延提高聲音，但屋裏沒一個人相信他，就算知道鬼打牆事件的工作人員也不信，哪有人出來錄個節目就能遇到鬼的。
“賀先生，我看這件事就算了。”一個領導模樣的中年人走了過來，笑呵呵道：“就當是一場誤會，鬧大了也不好，你說是不是？”
“剛才真的不是我……”賀延解釋完，又想起什麽，回頭看向坐在一旁的雲芊芊，“芊芊，你說，我剛才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雲芊芊：“這大白天的哪兒有鬼。”動物園還這麽多游客呢，如果傳出賀延在這被鬼附身，人家動物園還開不開了？
況且那老猴子的鬼魂一般根本上不了人身，實在是賀延身上的晦氣太重了，對鬼魂來說，他就像唐僧肉一樣，誰都想上來嘗嘗。提醒他好幾次，他就是聽不進去，那就讓他感受一下好了。
賀延：“雲芊芊！”
雲芊芊無辜臉。
“賀老師，算了算了。”攝像大哥只當賀延是想找個理由掩蓋自己騷擾女孩的猥瑣行為。畢竟他前兩天遇到鬼打牆的事情上了熱搜，大家很可能就信了。可鬼上身也不是這個症狀啊，總不能解釋說上他身的是個色鬼吧，那給猴子下跪又是怎麽回事，還不如說自己有精神分裂來的可信。
最後，這件事就算扯平了，賀延也沒和高個小夥要索賠，一臉生無可戀地走出辦公室。
他只感覺好奇打量的目光瞬間從四面八方投了過來，不是那種看明星的好奇，而是好奇他一個明星為什麽會有這種嗜好。
“小夥子可以啊，明星都敢揍，是個男人！”一個大哥沖着後面出來的高個小夥和他女朋友喊。
高個小夥驕傲地挺了挺胸脯，然後摟住了女朋友的肩膀。
賀延：“……”
經歷了這事兒，賀延和雲芊芊的約會時間也所剩不多了。
雲芊芊嘆氣，“好不容易來一趟，就只看了個熊貓。我還想去看看猴子、獅子、老虎。”
“對了，猴子好看嗎？你看到了嗎？”雲芊芊看向神情空白的賀延。
賀延：“不好看。”
雲芊芊抿唇笑，“那就不去了，看看老虎我們就回去。”
“我不……”賀延剛說完，就想起自己剛才的遭遇，改口：“好的。”
誰知雲芊芊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沒讓你去。”剛才賀延的事情在游客中間已經傳開了，大家都對他指指點點的，雲芊芊才不想跟他走在一塊。
其實如果可以，賀延現在更想原地蒸發，他已經受不了那些奇怪的目光了。
“那你能不能給我一張護身符？”賀延的語氣裏帶了幾分懇求。
雲芊芊挑眉，“給？”
“買，6666是不是，我這就付款。”賀延說着就要掏手機。
雲芊芊：“六十萬一張。”她送過兩次符，一次被退回來，一次被扔掉，現在再買當然不是原價了，就翻個一百倍吧。
“雲芊芊你不要太過分！”賀延瞪眼，低吼道。
雲芊芊撩下頭發，“我說了，你滿身晦氣，出奇的倒黴，普通護身符根本擋不住。”
她似乎也不太想做這個生意，說完便探頭看向還在和動物園領導交代解釋的攝像大哥。
兩邊達成共識，動物園絕不會查看監控，宣傳這件事，也請賀延回去不要在說什麽鬼上身的理由，影響動物園的聲譽。
攝像大哥走過來，看了眼手機，剛剛沈天辰給他發消息，讓他盡快恢複直播，如果賀延的狀态還不穩定的話，可以只拍雲芊芊。
他跟二人轉達了沈天辰的安排，對賀延道：“您去車裏休息會兒吧，下午還有一場約會呢。”
賀延六神無主地點點頭，雲芊芊和攝像大哥剛要走，他又上前，一把抓住了雲芊芊的手腕。
“六十萬是吧，我現在就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