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截然不同
彭格列來的人比綱吉想象的要晚,直到哈利波特已經基本融入一號家族,直到沃爾特學會了簡單的意大利語對白,綱吉才終于見到了那個長的和他一模一樣的青年。
相似又不同,對方長成了綱吉日後的樣子,眉梢眼角都帶着柔軟的笑意,金色的短發像是從太陽中截取了光輝,橙色的眼眸中卻燃燒着屬于人類的火焰,和綱吉的寡淡神情形成的鮮明的對比,也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兩人的區別。
并非來自于外表,而是更深層次的一些東西,來自兩人截然不同的成長環境,來自兩人生來不同的靈魂色彩。
在綱吉看着自己血脈的先祖的時候,Giotto也在好奇的打量着綱吉,他并不知道這是他的直系後輩,但這并不妨礙超質感的提示,面前的少年和他有着很深的淵源,但Giotto卻對綱吉充滿了莫名其妙的,絕對不是一見如故的好感。
這并不正常,Giotto的理智在發出警報,一向可靠的超直感卻沒有半分表示,這讓金發的青年感到有些不适,卻又有着幾分新奇,這種難得出現在他身上的複雜情緒讓他開始不由自主的觀察起面前端坐着的人。
面前的少年有着棕色的半長發,卻無端透出些寡淡的味道,一雙褐色的眼睛裏面什麽都沒有,讓人不敢多看,不是怕被折了心魄,只是覺得那不是人的招子,而是兩眼無底的枯井,一進去就再也走不出來。
少年的眉目精致,仔細看上去容貌不差,周身卻始終泛着死寂,明明是長開後就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在他的身上就是那活力四射的太陽,在綱吉身上卻成了難以接近的孤月。
Giotto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的覺得有點心疼,明明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少年,卻總覺得少年不應該是這幅樣子——孤單冰冷,難以接近。
那是什麽樣子?
心裏有個聲音在悄悄的發問,Giotto卻始終答不出來,只是超直感依舊在低低作響,讓他莫名的有些煩躁。
“什麽事?”
綱吉的聲音依舊帶着沙啞,簡短的幾個字還是讓他的嗓子一陣陣抽痛,精致的服裝讓他看上去像個大型玩偶,蒼白的面容和周身揮之不去的疲憊更是加重了這種奇怪的感覺。
他不屬于這裏,也并不屬于任何地方。
Giotto突然想到了這句話,又開始嘲笑起自己的胡思亂想,面前的少年依舊端坐在自己面前,他既然接受了首領的位置,那就永遠無法徹底和這裏分割。
這是每一個黑手黨都知道的事實,也是每一個黑手黨無法逃離的結局。
莫名的悲哀浮現在心頭,Giotto皺眉甩開那些令他茫然的東西,這個首領實在是太過奇怪了,如果不是Giotto有超直感,他甚至會懷疑綱吉是否真的會某些蠱惑人心的巫術。
“巫首領......”
Giotto的話只開了個頭,就被綱吉有些驚訝的打斷了。
“嗯?”
一個短短的,幾乎聽不清語氣詞,綱吉用最簡潔額話語表示了自己的驚詫與疑惑,畢竟綱吉沒有說過自己的姓名,而他也不信巫。
“繼續。”
把心裏的疑惑暫時壓下,綱吉看着突然住口(不知道Giotto聽到了他的聲音)的彭格列首領,有些不情願的再次開口。
痛!
喉嚨的刺痛變得越發明顯,綱吉有些孩子氣的皺起了眉,現在的他終于有了那麽一絲活氣,不再像那泥胎木塑一般不可親近,可惜的是Giotto恰好低下了頭,錯過了綱吉難得一見的小表情。
“請問......”你為什麽來這裏,又是從哪裏來?
Giotto的話又只說了個開頭,就被外面的喧嘩聲給打斷了。
三番五次的打斷談話就是尋常人也會不高興,而綱吉的脾氣其實并不好,雖然平時并不會與人結仇,但真正該死的人他一個也沒有放過。
明明是清晨,窗外卻紅透了半邊天,有白煙從窗口湧進來,火蛇慢慢的從各個角落攀岩而上,吞噬着它能夠灼燒着的一切。
這一切并不至于讓綱吉太過動容,真正讓他變了臉色的是從窗口傳來的打鬥和哭喊聲,有的熟悉有的陌生,少年甚至聽見了兵戈的聲音!
綱吉的面上多了幾絲寒氣——這個家族是幼崽最好的成長環境,每一個殺馬特都是一項技能的老師,少了哪一個都可能導致任務的失敗,而自己教導...綱吉想了想就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殺人他拿手,教人...
一腳踹開了大門,迎面而來的便是漫天的火光,綱吉靈活的閃避過去,也終于看清了當前的局勢,這讓他的心情更不好了,眼白處甚至隐隐有着血絲浮現。
Giotto只能看到綱吉的背影,卻也能隐約的猜測出少年的心思,他想開口說什麽,但少年的動作比他想象的更快,而綱吉在他面前消失的那一瞬間,Giotto清楚地看到了他手上憑空而來的火焰。
熟悉又陌生......
金發的青年眼中難得染上了迷茫,明明現在是最好的刷好感度時機,他的腳下卻和生了根一樣,動一步都艱難,剛剛的那點點火焰似乎化作了繩子,将他束縛起來,只能呆呆着站在這塊小小的安全地帶動彈不得。
Giotto最後還是動了。
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金發的青年沿着綱吉開辟的安全道路直接沖了出去,也許他是想要幫忙,也許他只是單純的來看看是怎麽回事,但不管怎麽樣,他都已經晚了一步,戰鬥已經結束了,棕發的少年沉默的站在原地,孤獨卻拒絕任何一人的接近。
他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一切都晚了。
Giotto的超直感發出了哀嘆,金發的青年不由自主的有些失落,面前的少年離他不過咫尺,兩人實際上卻已經隔了天塹。
綱吉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血花飛濺,衆人哀嚎,他的部下被打的七零八落,一個個都直接被他人踩在了腳下,好在并沒有出人命,只要好好養上一段時間就不會有太嚴重的後遺症。
但是啊......
少年的嘴角微微勾起,精致的面容顯出了幾分莫名的詭異,明明場上打的熱火朝天,衆人的背後卻莫名的升起了寒意,遲鈍的直覺似乎被瞬間激活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嚷着逃跑,逃出這一片土地。
明明一個兩個都是身高八尺的大漢,明明每個人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此時此刻卻像是被天敵盯上的小動物,明明身體在不斷示警讓他們趕緊逃亡,恐懼的本能卻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呆在原地,近乎絕望的等待着即将到來的殺戮 。
綱吉的動作優雅又迅速,他殺人的時候像一陣清風,敵人只感覺到微微的涼意,下一瞬間便已經失去呼吸,眼中的疑問還未來得及浮現,生命的燭火便已經被輕巧的熄滅。
少年的家族并不算大,來的敵人也并不算多,平時看着辣眼睛的七彩頭發現在成了救命的東西,因為綱吉是用頭發的顏色分辨敵友,殺戮中的少年心思單純又直接,每一個動作都會收割一條人命。
無聲的黑影在綱吉的身後裂開嘴角,輕巧的匕首已經被認作死神的鐮刀,少年的身影如風一般劃過這片土地,戰鬥結束的也悄無聲息。
血液從致命的傷口中流出,染紅了腳下的土地,卻沒有一絲一毫沾染到精致的少年,他半倚着柱子合上眼睛,在場的人不由自主的放緩了呼吸,入目所見綱吉是唯一的純白,但只有活下來的人才知道純白中藏着多少血腥。
Giotto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綱吉精致的服裝甚至沒有多少淩亂,天地之間唯一的聲音竟然是他急促的喘息,所有的人都凝固成了古老的畫卷,棕發的少年半合着眼睛似乎正在休息。
已經死亡的人傷口還在流淌着鮮血,老辣的一刀斃命讓見慣了殺戮的Giotto也暗自心驚,所有的人身上都是一模一樣的痕跡,區別只是致命之處的不同。
在Giotto的嚴重後果,綱吉身上的疲憊更加的濃重了,明明手中精致的匕首還在向下滴着血珠,少年的身上卻連一絲灰塵都沒有,幹幹淨淨像個嬌生慣養的小王子。
可惜這一切都只是表象,周圍的紅色刺痛了Giotto的雙眼,明知道是敵人流出的血液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感覺悲傷——一種單純的,看着生命消逝的疼痛,輕微又綿延不絕。
棕發的少年終于睜開了眼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是,綱吉的眼睛裏依舊幹幹淨淨,什麽都無法映入其中,他的氣質更加的缥缈,讓金發的青年有種他會随風而去的錯覺。
金發的青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只是聲音幹澀的表示自己改日再來,得到了少年的一個輕輕的點頭,目光劃過Giotto,瞳孔中卻依舊沒有他的身影。
莫名的失落彌漫在Giotto的心中,面上卻還是一片淡然,像太陽的青年漸漸走出了綱吉的領地,消失的一瞬間終于得到了少年的一個眼神。
可惜Giotto沒有回頭。
幸好Giotto沒有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指環戰,然後是西西裏島,再然後就是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