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日常
瑪蒙依舊不見蹤影,斯庫瓦羅昏迷不醒,整個人的腦細胞卻異常活躍。
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七枚被分為兩半的指環閃爍着微光。
像是在守護什麽,又像是在抵禦什麽。
......
黑風仗着自己全身是毛不怕蚊子,晚上直接睡在了鋪在院子裏的木板上,而綱吉能怎麽辦呢?當然是順着它呀。
輕輕幫黑風把每一撮毛梳順,綱吉輕輕地走到死羊幣邊小心地把它提了起來,進屋處理。
氣歸氣,黑風這麽努力,綱吉也不忍心黑風看到辛苦抓來的獵物明天早上腐爛掉。
小心地關上門,确定羊傷口處的大蒼蠅都被關到門外後,然後從廚房裏拿出幾把不同的刀,抄起其中一把利落的把羊肚開了個口子,掏出了裏面的羊下水。
再抽出另一把将羊皮扒了,又拿剔骨尖刀将羊肉分成了幾大塊,傷口處被特意剔掉了,沒什麽別的原因,純粹覺得心裏膈應。
他們家後面就有口井,綱吉用早上打好的水将羊肉粗略的沖洗一遍,就放到水桶裏丢到井水處冰着,這個年代,井水就是天然的冰箱。
羊血是個好東西,但因為黑風咬到了羊的頸動脈,沒剩多少了,但做起來簡單,味道也不錯,綱吉也打算一并處理了。
洗幹淨雙手,羊血盆中放水放鹽,然後手伸進去用力的攪拌,不多時便出了許多泡沫,再将泡沫撈起來,就可以暫時擱在一邊不管了。
現在綱吉重點要處理的,是羊下水。
種花有道名菜叫魚羊同鮮,據說被稱為當世第一鮮,雖言過其實,卻也說明了羊的滋味。
而羊下水這東西,處理的好,那就是停不了口的存在。
羊心羊肝,直接用清水洗幹淨,只不過要多洗幾遍,算是最好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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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腸表面洗完還要把它反過來洗,綱吉表示自己消受不起,果斷放棄,單獨扔到一個地方,打算處理完剩下的就把它挖個坑埋了。
羊肚雖然和羊腸的洗法相同,但沒那麽惡心,綱吉還可以接受,在洗之前燒了壺開水,洗完正好燒好,把開水往羊下水的盆子裏一倒,拍拍手收工。
院中角落的竈臺有了火光,那是綱吉在煮羊血。
冷水入鍋,羊血倒入,綱吉控制着火勢大小,保持文火狀态,慢慢的确保羊血成功凝固。
羊血凝固花的時間較長,但綱吉還是完成了完美收尾,成功收獲了小半盆羊血。
綱吉将羊血放到一邊,張口打了個哈欠。
想想自己的身體狀況,綱吉也懶得做什麽耗費時間的菜式,打算直接炖一鍋羊雜碎湯,好做又好喝,花的時間還長,讓他有時間休息。
羊肚羊血等一系列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用熱水焯一下去血水,再統統撈出刷洗幹淨,放到提早準備好的幹淨大盆。
将鍋洗刷幹淨,又拿出幾根提前用剔骨刀提出來的羊大骨,再重複上面的的動作。
你問為什麽不一起?
當然是怕把雜碎弄成糊糊影響食欲啊。
再刷幹淨鍋,倒入井水,也懶得管太多,羊骨羊肚羊心羊肺就那麽撲通撲通下了水,綱吉又熟練的扔了兩個調料包進去。
塞柴,加火!
短短幾分鐘,星星之火便成了燎原之勢,火舌舔着鍋底,不溫柔卻足夠有力度。
不多時,水開了,綱吉迅速抽出了幾根燒的正旺的柴火,讓火勢轉小。
武火破防,文火入骨,一文一武,方成佳肴。
綱吉看着爐竈裏的小小火焰,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後去另一個烏漆抹黑的角落裏拿出了一捆柴。
解開上面幾乎爛掉了的草繩,綱吉拿出其中一根柴火颠了颠,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丢了兩根到爐竈的角落,保證裏面的柴火快要燒完的時候,這倆根能接上力。
這捆柴火是租給他房子的人以前買的,據說是樹根處劈出來的硬柴,一根就能燒半天,特別适合用來做熬湯之類的事。
綱吉以前覺得這是瞎扯,今天一颠才發現不一樣。
羊雜碎湯要熬兩個小時以上才好喝,綱吉體弱,夏日晚風對他而言還是有點冷,想了想,他索性把躺椅拖到了爐竈邊,打算今晚就睡這裏了。
黑貓用嘴抓了一塊小毯子,悄無聲息的出來了,黑風似乎擡了擡頭,仔細一看還是睡得正熟的模樣,毯子被黑貓猛一甩頭飛了出去,正好貼上了綱吉的肚子。
......
綱吉在這邊睡得正香,斯庫瓦羅可沒有這種運氣。
他吃的多,消耗的也快,在天黑之前肚子裏就空空如也了,最後咬咬牙,用僅剩的幾個銅幣買了個人家不要的面餅子吃。
面餅是新手作品,沒油沒鹽還硬的要命,斯庫瓦羅的牙都差點啃掉了,才将這塊嚣張的餅子囵吞下了肚,勉強算是止住了腹部的雷鳴。
然後他就肚子痛了。
斯庫瓦羅是個堅強的漢子,區區腹痛何足挂齒,于是他就帶着劇痛的肚子一路狂奔到了教堂,然後放了個屁。
斯庫瓦羅:......
他真的沒有亵渎教堂的意思,但是身體不聽他使喚啊。
而且更慘的是,他感覺他腹部有東西直直下墜,咕嚕咕嚕的聲音不斷響起。
這讓他想到了一些相當久遠的記憶。
——時光倒流中——
城堡外,花園裏。
幼年的斯庫瓦羅還是短頭發包子臉,精致的像個小姑娘。
“請你吃。”
他穿着相當精致的衣服,卻孤零零的站在大樹下,與其他的小朋友格格不入。
然後一個聲音傳來,他擡頭,啥也沒看到。
斯庫瓦羅:...
“我在這——”
奶聲奶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斯庫瓦羅這才發現,聲音是從下面傳出來的。
到他腰的粉頭發小姑娘捧着一塊糕點,樣子很精致,只是是怪異的紫色。
“請我的?”
斯庫瓦羅有些不太敢相信,這張臉讓他一直飽受困擾,小女孩把他當姐妹,要他穿裙子,一起上女廁所,男孩子笑話他沒有男生氣,而大人是不管這些的。
斯庫瓦羅既不想當女孩子,又不想被男孩子嘲笑,最後漸漸地就沒有了朋友,算起來小女孩還是這幾天唯一一個和他說話的。
當時斯庫瓦羅十分激動,沒想太多就把這塊糕點吃了下去,然後就肚子痛了。
再過了一小會兒,就狂奔廁所一瀉千裏。
後來的幾天,斯庫瓦羅一直沒上課,據說是身體出問題需要休養。
再後來,斯庫瓦羅更加努力的練劍,且患上了微妙的恐女症,直到現在還是只單身狗。
當然,在他恢複後他就去查了下那個小女孩的身份,然而什麽線索都沒有,讓他差點因為急火攻心而活活氣死。
他永遠也不知道,當年的粉頭發小姑娘名叫碧洋琪,他吃的糕點是她第一次的練手之作。
至于為什麽查不到監控,只能說是一些巧合,因為那個時候碧洋琪應該是和父母一起上了去旅游的飛機,但不知為啥被落下了,還沒有一個發現。
——轉回現在——
斯庫瓦羅的臉色赤橙黃綠青藍紫輪流轉變了一番,最後依舊選擇狂奔回去上廁所。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已經要一瀉千裏了。
多麽熟悉點的配方,多麽熟悉的味道啊...
‘哪個人在面餅裏還下了瀉藥?!’
他一路狂奔咬牙切齒的想到。
‘而且我還沒發現?!!’
斯庫瓦羅面色蒼白,捂着肚子在房梁上跑酷,正好錯過下方的黑影。
于是,斯庫瓦羅今晚的活動正式宣告失敗!
他依舊永遠也不會知道,賣給他的面餅子其實什麽都沒放,至于他為什麽會一瀉千裏難以自拔,只是因為那個學徒名叫碧洋琪而已。
......
熬了一晚上,羊雜湯的香味已經飄滿了院子,溫柔的喚醒了熟睡的少年。
黑風的眼睛睜開了,靜靜地看着角落處忙活的綱吉。
少年的臉上有着煤灰的痕跡,穿着随意,可眼中卻滿是放松的笑意。
換句話說,就是他的眼中有光。
這是黑風第一次看到少年眼中有光。
動物以直覺為生,它們的眼睛一向純淨而透明,所以能看到一些人看不到的東西。
在動物的眼中,每個人的眼中都是有光的,只不過有大有小,有強有弱罷了。
如果一個人的光熄滅了,那他(她)就離死不遠了。
但綱吉是個例外。
綱吉的眼中從來都沒有光,用俗人的話來說——那兩顆眼睛就像是死魚眼珠子,看了就叫人讨厭。
常人眼中若無光,最多活不過三日。
綱吉不一樣。
從黑風第一次與他見面,他的眼中就是空茫一片,卻依舊頑強的活着,怎麽都不肯向死神低頭,他的雙眼不是魚眼珠,是鏡子,照的出世間百态。
說起來似乎有些誇張,但事實就是這樣,前世今生加起來,這是黑風第一次看到綱吉雙眼明亮的模樣。
他的眼底有着灼灼燃燒的火焰,并不猛烈,卻足夠溫暖。
在許久以後,黑風才知道,人們管他們眼中的光叫——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名人士:綱吉你怎麽知道羊血成功凝固的制作比例的?
綱吉:超直感
綱吉的希望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