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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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出來遇到赫爾曼其實在琴酒計劃之外,當初系統給他的那些資料,琴酒只看了和組織有關的部分,雖然想到過白蘭地,但在琴酒的想法中,和組織沒了交集的他應該不至于影響什麽,事實上他也确實沒有影響組織什麽,只不過是變成了另外一個機構的高層……罷了。
他來得比琴酒預想的早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對赫爾曼來說,“有人在屠殺通緝犯和□□”和“一個似乎和自己哥哥有關的人出現”這兩件事的優先級顯然是不一樣的,如果琴酒不是琴酒,他也不可能得到fsb副局長親自上門的待遇。
這稍微有點影響了琴酒的計劃,畢竟他只是打算活動一下筋骨順便釣組織,并沒有真的把當前的這個身份搞成通緝犯的想法,粟木琴先生只是來旅游的,至于為什麽他旅游的地方會有通緝犯死掉,作為文學工作者的粟木先生怎麽會知道。
然而赫爾曼出現之後情況稍有變化,變化的不是外部環境而是琴酒的內心,确實有那麽一瞬間琴酒開始覺得被他追殺也不錯……那才是他和赫爾曼原本該有的關系嘛。
他甚至還想了幾秒鐘在這種情況下要怎麽繼續把主線劇情走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琴酒的演技确實不怎麽樣,這主要是因為他的忍耐條比較短,一開始那些圍着他的槍他還能忍,但赫爾曼舉槍的時候真的威脅到他了,琴酒沒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應。
然後事情開始在奇怪的道路上飛馳,但最終的結果反而和他最初的想法沒什麽區別,雖然赫爾曼認定了他就是那些案件的制造者,但他顯然做好了把這一切壓下去的準備,琴酒也只好再回到之前的軌道,繼續當他無辜的翻譯先生。
只不過是有了一個平行世界的弟弟……
這樣一想,這個世界的赫爾曼确實是真的擁有一個在組織裏死去的哥哥……然後再度移情到了琴酒身上,這人怎麽就這麽倒黴呢。
懷着少見的對某個人的同情,琴酒在洗漱後躺到床上,決定按照赫爾曼的建議,真正在這個國家放松一下。
接下來的幾天裏琴酒真正開始了“正常”的旅游,他去了不少景點,異世界休假的好處在于哪怕他還是那副标準的“琴酒”裝扮也能自由地當一個普通游客,這對琴酒來說确實是個全新的體驗。
在他休閑期間,系統帶來一個并不出乎意料的消息。
“組織注意到你了。”和世界意識聯動的系統消息快了很多,“應該會派人來試探你。”
琴酒點頭應了一聲,然後繼續看風景。
這件事才是真的在他計劃之中,琴酒在行動中完全按照自己的習慣(換句話說,也是這個世界琴酒的習慣)辦事,要釣的當然不是他當初根本沒想到的赫爾曼,而是組織,他不想和這裏的組織有太多的交集,然而他畢竟長着琴酒的臉,也并不打算改變自己的外貌和衣着習慣,又住在米花,遲早會被組織注意到,既然這樣,琴酒還是更習慣把節奏掌握在自己手裏。
原本他猜測組織會在俄羅斯就找上他,但既然被fsb搶先了,組織應該就不會再在這裏行動,那麽這次試探大概會在他離開俄羅斯之後——這樣一想,更有多玩幾天的興致了。
在琴酒預備離開的那天晚上,有人敲開了他的房門。
他對赫爾曼的到來并不意外,男人看起來和前幾天不太一樣,他沒有穿正裝,而是一身休閑裝,神情也很放松,現在他看起來不像是特工,而更像來串門的鄰居了。
“有些禮物想要送給你。”他笑着舉了舉手上拎着的袋子。
應該不會是酒吧。琴酒看着那個一看就分量不輕的袋子下意識地想。
結果第一個掏出來的真的是酒,赫爾曼找出兩個杯子,倒上自己帶來的伏特加:“咱們邊喝邊說吧?”
琴酒略一沉默,點頭坐下了。
盡管琴酒沒有開口,但這無聲的應允還是讓赫爾曼很高興,他喝了一口酒,說道:“我當初是為了他加入fsb——那時候還是kgb——的。”
琴酒沒有打斷他,默默地聽着黑發男人的陳述,他對于這個人在不同世界的軌道變化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好奇。
“我加入的時候他已經去卧底了,”他看着自己的酒杯,“我本想追随他……但是我的上司告訴我,他在那裏陷得太深了,必須要有一個能把他拉出來的人。”
那些高興的情緒随着敘述慢慢地散去了,赫爾曼露出苦笑:“我的上司認為我是最好的人選,我也覺得我可以的……”
“但我不可以。”他痛苦地閉上眼,“我沒能做到……就算站的位置再高,我也救不了你……”
“他從沒想過要回來,”琴酒神情鎮定地說,盡管沒有這個琴酒的記憶,但他認真看過對方的經歷,結合自己的性格,對他的想法也能猜個大概,“你救不了自己想溺死的人。”
赫爾曼拿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緊,他睜開眼,滿是無奈地看向琴酒。
“果然是你……”他輕聲嘆息,“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明明我認定了你是我哥哥,卻這麽容易就接受了所謂的平行世界?”
“因為他是不會說這種謊話的,”赫爾曼的臉上浮起輕微的笑,“他不是永不說謊的類型,但即便是謊言,他也不會選擇這樣荒謬的種類……這只能是實話。”
琴酒不得不承認,赫爾曼确實很了解自己……了解琴酒。
黑發男人說到這裏微一停頓,轉過頭看向琴酒:“我可以問問你是來這裏做什麽的嗎?”
“度假。”他平行世界的哥哥這樣幹脆地回答。
赫爾曼有一瞬間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但随即,他露出了一個格外高興的笑。
“來看看我給你的禮物吧。”他沒有針對“度假”這件事說什麽,而是輕快地笑着,從那個袋子裏掏出一個盒子,放在桌上,推到琴酒面前。
看到盒子的時候琴酒就隐約猜到了那是什麽,他伸手打開,赫爾曼微笑着說:“他喜歡□□,所以我猜你也是。”
琴酒把槍從盒子裏拿出來,沒說什麽,他的沉默并不影響赫爾曼在邊上絮絮叨叨:“不知道這把你喜不喜歡,我不知道你的習慣,但我還挺喜歡的……要是不喜歡就當是紀念品吧,真奇怪,你到底是把槍藏在哪裏了?要是帶不回去的話我可以派飛機送你。”
“不必,”琴酒說,“我可不想那麽高調。”
“哈哈,确實,”赫爾曼笑道,“翻譯家粟木老師。”
他一手撐着臉頰,側過臉去看琴酒,銀發男人垂眸看槍,羽睫投下一圈小小的陰影,那神情永遠不會屬于一個翻譯。
琴酒沒有試槍,直接收了起來:“多謝。”
對□□的喜好應該是琴酒加入組織之後才養成的習慣,這裏的赫爾曼和他哥哥比看起來琴酒那邊要親密得多。
……也是,畢竟那邊的完全是半途拉上的關系。
赫爾曼露出笑容,又從那個百寶袋似的袋子裏掏出一個盒子:“還有這個,這才是我最想要給你的禮物。”
琴酒有點無奈,但還是打開了,然後他微微一怔,盒子裏躺着幾本證件,不用打開他也大概能知道那是什麽。
“他原本的身份已經不能用了,”赫爾曼說,“我不知道你現在這個身份是哪來的,它相當完美,毫無破綻,但是我猜對你來說還不夠,所以我幫你完善了一下,父親是日本人,母親是俄羅斯人,這樣和你當前在用的身份也能連上。”
“我僞造了你的全套檔案,你在俄羅斯長大,母親死後才前往日本,随後在那裏定居,”他語氣很随意,好像那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如果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安排幾個你以前的‘同學’。”
不得不說,這個身份對琴酒來說很有用,系統給他安排的身份無法和本世界的琴酒沖突,但赫爾曼沒有這種限制,他能夠捏造出一個全新的,沒有一點案底的身份,這對琴酒将來處理和組織的關系是很有幫助的。
但他還是有點想嘆氣。
失去兄長的赫爾曼看起來比白蘭地成熟很多,但也更偏執了,白蘭地想要自己的兄長活着,而赫爾曼太想要彌補失去的一切了,琴酒毫不懷疑,如果不是深知自己不會同意,赫爾曼絕對會把自己的假身份捏成fsb。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他确實和琴酒很像,系統會把他們安排成兄弟顯然不是純粹的意外。
琴酒沉默太久,這讓赫爾曼有點緊張:“怎麽了?”
“我只是想幫幫你。”他略顯急切地補充。
“沒事,”琴酒把盒子關上,放到一邊,“多謝你。”
黑發男人的神情放松下來,他高興地笑道:“哪裏,舉手之勞罷了。”絕口不提為了這“舉手之勞”加了多久的班。
“我很感謝你,”琴酒點頭,看向他,“但是,到此為止了。”
他用的是命令的語句,語氣倒是很平靜,赫爾曼一愣,然後輕聲嘆息:“好的,哥哥。”
琴酒克制自己沒有去更改他的稱呼,繼續道:“我會在兩個月,或者三個月之後離開,這段時間如非必要我不會再來俄羅斯,也希望你不要來找我。”
赫爾曼的眼神動了一下,但他還是點頭:“好的,哥哥。”
“那麽,你還有什麽事嗎?”琴酒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之前的一切随和都是錯覺。
赫爾曼垂下眼:“他什麽都沒有留下……”
“我也什麽都不會交給你。”琴酒打斷他的話。
黑發男人擡起眼,目光深刻地像是要把兄長的樣貌又一次刻印在心上:“好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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