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了起來,“看來符大人當真把事情都忘得一幹二淨。”
他收回手,饒有興趣地看着符安:“雲州稷山有術名換魂,看上去,像是起死回生,可實際上,內裏是換了核。我瞧着符大人,倒像是被誰換了魂。”
有一瞬間,符安吓懵了。心想,完了,自己穿越過來一下子就被人給看出來了,這下完了,要死了!
“符大人之前是什麽人?”
符安決定裝傻:“啊?”
王爺輕嘆一聲,惆悵道:“算了,既然活了就活着吧。”
符安後背濕透,忽然有種心累的感覺,這王爺今天叫他來是遛着他玩的吧?
“今天找你來也沒什麽事,昨日劉追舉薦黃淳接替你任水部司郎中,本想聽聽你的意思……”跟打了柔光一樣的王爺遺憾道:“也罷,前塵往事忘得一幹二淨也是好事,符大人是有福之人。”
符安真心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只覺得這個王爺是個神經病,接見他時還恰巧忘吃藥的那種。
這時忽聽半空中掠過一陣風聲,一眨眼,面前就多出個人。
藏青色的官服,長身玉立,眉清目朗,鬓邊的幾根白發在烏壓壓的黑發中尤其醒目。
那人瞥了坐在一旁的符安一眼,扭頭對閃着柔光的王爺說道:“下月初五聚賢樓盛會,章炳壇那老家夥卻病了,禮部這幾天亂的讓人心煩。”
只聽王爺接道:“阿淑呢?”
“哄孩子,明珠只要鬧起來,美玉一定跟着鬧。”
“哦,那我知道你來幹什麽了。”打着柔光的美王爺站起來從桌下取出一個酒壇,“拿着走吧,你倆就知道打劫我。”
“好說,初五請你喝百花釀。阿淑十年前埋的,也該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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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安很想問問這個王爺,自己能不能走。
突然出現的那個帥哥抱着酒,扭身看他一眼,問:“他誰?看着眼熟。”
王爺輕笑一聲:“死去活來的那個水部司郎中,符安。”
符安聽王爺提起他名字,連忙點頭示意。
抱着酒的那人愣了一下,對他點了點頭。又盯着他看了好久,輕嘆一聲,對王爺說道:“我們稷山雖說有換魂術,但你不能見誰傻了就懷疑他是。換魂換魂,就算成了,也不是起死回生,而是取而代之。”
符安正在驚恐,卻聽那王爺怒道:“我今日找他跟你稷山的換魂術無關!我要說幾遍你才信?你以為我會做什麽?!雲逸都被你燒成灰了,你以為我還能拿那捧灰做什麽?”
那人卻一副明知故問的表情,淡淡道:“雲清還活着。”
撂下這句話後,抱酒的人怎麽來又怎麽走了。
符安看着王爺瞬間萎靡,癱坐在椅子上,面色發青,閉目皺眉。
符安想走。
雖然他們說的什麽他一句都聽不懂,但他要再待下去,是不是就要被滅口了?
“符安。”
“草民在。”
那王爺揮揮手,閉眼嗤笑道:“少來,陛下只是讓你在家靜養,并未革職,不要學那些戲本子稱自己草民了……對不住,今天招待不周,見諒。”
符安默默震驚中,這王爺是不是跟自己有一腿啊?态度怎麽這麽好?
“你回吧,好生養着。”
回到家中,一頭霧水的符安想了好久,叫來管事:“你去四方街西邊的姚府,請姚植來。”
在這個朝代混太艱難了。
每個字都能聽懂但放一起啥都聽不懂,折磨人!
以後一定要跟姚植常溝通常交流,好好學習這裏的歷史知識!
作者有話要說: 沒啥說的,都來看文吧!
☆、姚度娘的歷史課
姚植一路小跑着來了。
符安站在院內看着她倆蹄子歡騰着奔進院子,突然啥都不想說了。
要不要這麽興奮?
“怎麽,我聽說樓和找你了?!”
符安震驚:“我剛剛從王府回來,凳子還沒暖熱呢,你消息也太靈通了吧?”
“講講講,樓和找你都說啥了!”
符安把袖子挽起,一邊吃着清湯面一邊說道:“就是不知道王爺說的什麽才找你來的。”
姚植自來熟地叫管事給她也端碗面來。
符安白了她一眼,回憶道:“他問了我幾個問題,之後突然就說你肯定是換魂了。簡直吓死我!還以為下一秒他就會砍死我。”
符安平複了一下小心髒,又道:“然後回來前,他突然說,不要自稱草民了。對不起啊,今天招待不周什麽的,哎,你說,我是不是之前認識他,跟他有一腿啊?這年代有同性戀嗎?”
姚植扶額,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深吸口氣後,說道:“你臉真大。樓和誰啊,歷史書上最有名的癡情種,年輕時有個初戀,結果還沒修成正果初戀就死了。”她頓了一下,解釋道:“他初戀女的。”
符安一掌拍在桌子上,激動道:“他初戀是不是叫什麽雲!”
“對啊,雲逸,雲鶴帝君的妹妹。”
符安點頭:“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然後小夥子低頭安心吃了口面,還沒咽下去,突然想起了什麽,擡頭問道:“等等,誰的妹妹來着?”
“我男神的妹妹啊。”
符安怔愣了三秒,默默把面放下,用嚴肅而又遺憾的語氣說道:“姚植,我今天還見了個人,好像是你男神。”
“卧槽,你說什麽?!”姚植蹦了起來。
“就今天我跟王爺正說着話,突然從房頂飄來一人,長得濃眉大眼,像是個主角長相。看着也像是上了點年紀,兩邊的白頭發挺明顯的。主要是那人來了之後跟王爺說話不帶跪的,說了兩句孩子什麽的,然後王爺給他了一壇子酒,他也說過幾天送王爺個十年前的酒。然後突然就說起了換魂術,王爺當時就炸毛了,說我沒想換魂術,我初戀都被你燒成灰了之類的話,然後那人說,還有雲什麽來着還活着。說完就走了,把王爺氣的,臉都青了。”
姚植忍不住吐槽:“你那什麽破記性。”
之後又道:“那就是他。”
說完,呵呵兩聲,接着望天道:“蒼天無眼,憑什麽我就見不到我男神!”
“你穿來三年,還是個禦醫,怎麽會見不到呢?”
“你以為皇上帝君就那麽容易見到?我這身份,不僅是禦醫還是已故襄陽帝君的親妹妹,然而我還是見不到皇帝和帝君。”姚植撇嘴,“而且,就算是經常做群衆工作的樓和,我來這裏後也才見過兩次。唉,你不知道我這個職業的痛。說是禦醫,可我一個月在宮中待的時間不到十天,工作性質類似于藥劑師,去了就是坐在那裏看方子抓藥。畢竟年齡在這兒放着,資歷太淺,還不能獨自開方。就連我娘,混了二十多年,也還沒資格給皇帝看病,充其量就是幾個太醫開會商讨用藥時,她旁聽然後講講她的建議而已。”
姚植哀嘆一聲,默默心痛:“唉,其實我要是早穿來半天,就有機會在葬禮上見到雲鶴帝君了。這都是命啊!瞧我這運氣……”
還好管事端來了一碗面,堵住了姚植的哀怨。
面吃了半碗,姚植不饞也不餓了,慢悠悠說道:“給你科普一下歷史知識吧。”
符安為了生存,打起精神來聽她講。
“樓和呢雖然是王爺,但他這人挺随和,平時在官場上,是把咱這一群當同僚對待,一般見面只稱他樓大人就行。你要是喊他王爺,他還會嘲諷你肯定心裏有鬼有求于他。他最有名的一個技能就是開嘲諷了,《舊成史》中有記載,說他平時聽好說話待人和善,但在朝堂上一旦開啓嘲諷技能,能生生罵哭一排官員。當然,最神經病的是,有次上元節他去看燈,一官員見他喊了句殿下大安,他當場就把人給諷刺哭了。他呀,歷史上特有個性的王爺,吸粉無數。我們之前上歷史課,好多人崇拜他。再加上他癡情,更加分了。可壞就壞在,他的那些腦殘粉很煩人,捧他就捧吧,何必踩我男神?哼。”
符安筷子掉了。
姚植一看他那副表情,就知他今天肯定犯傻了。
“符安啊,你該不會趴地上喊殿下大安了吧?”
“啊?”符安剛撿起的筷子又掉了,“等等,咱先來對對答案啊,正常情況下,你們見王爺應該怎麽稱呼。”
“殿下大安啊,怎麽,你們不是?”
符安有氣無力道:“幸虧我今天沒選擇喊王爺千歲……我們那裏見皇帝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見王爺喊千歲千歲千千歲。不過今天我大概喊的是叩見王爺。”
姚植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哈哈哈,你們那裏的人都口吃嗎?哈哈哈哈,小心皇帝砍你腦袋,還萬歲千歲,分明就是諷刺人家活不了那麽久。哈哈哈哈,不行了,我好想笑,怎麽跟唱戲的一樣。只有唱戲的才會這樣啊……”
符安默默記下,示意道:“你繼續,就當給我補補課。”
“我剛講哪兒了?哦,我随便講吧。今上呢,三年前死了女兒,現在只有倆小孫女,雙胞胎,年初剛滿三歲。大名我記不得了,反正我爹娘叫她倆明珠美玉。不過我可以提前告訴你一聲,這倆小孩兒長大後,姐姐繼位,妹妹造反,但失敗了。不過造反時妹妹把姐姐的帝君給弄死了。姐姐一怒之下把妹妹給囚禁了,之後沒多久妹妹就抑郁而亡。而後她男人就被姐姐給拐宮裏立帝君了,順便把妹妹家的孩子也接進昭陽宮。後來孩子長大了,被立為儲君,最後還繼位了。”
符安評價:“這劇情好羞恥好狗血……”
姚植點頭道:“所以說,我現在要想想怎麽外調出京,二十年後我才四十五,對醫生而言正是發光發熱的好時期,但二十年後可是會宮變的,宮變知道吧?雖然歷史書上就幾句話,但實際上可是真刀真槍真流血死人的。萬一宮變時我一不小心被不長眼的箭射死了,豈不是很倒黴?”
符安點頭贊同:“還好有你在,不然我稀裏糊塗還真不知道這些。”
待姚植一碗面吃完,符安突然問道:“我剛剛想了想,你們這裏的皇帝不開後宮嗎?就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嫔妃什麽的?”
姚植愣了一下,答道:“啊?他們現在還是婚姻制度啊,既然是婚姻制度的話,怎麽會有那麽多配偶?會把利益搞複雜的吧?”
符安也愣了一下:“呃,就沒遇到這種情況,比如這個皇帝只有一個女人,結果這女的只生了一個兒子還不成器,或者說這女的不會生,那這皇帝不就後繼無人了?”
姚植本來在喝茶清口,聽到這話,噗地一聲噴出來,驚詫道:“有順位繼承啊,再者說,歷史上也沒這種情況。并且……兒女數量少不是上層階級的标志嗎?這是皇家向來引以自豪的啊!”
說完後,姚植忍了又忍,終于沒忍住,又科普道:“那個,我知道你從父權社會穿來的,所以你大概不知道,後繼無人這種情況,一般不适用于男性。”
“嗯?什麽意思?”
“就是說,我是說,親子确定性什麽的,只有母親那邊可以百分之百保證後代同你的親緣關系,但男性由于親子的不确定性,所以……而且遺傳信息什麽的,應該是母親那邊的比較完整。大概就是這樣,我不是專攻這個的,但是意思就是這樣,我搞不清專業術語,不過印象裏老師教過,大概是男性只負責遺傳基因的多樣化之類的,智商啊關鍵的基因遺傳啊什麽的還是靠母親……總之我的意思是,真要看重血緣繼承的話,父系一脈根本沒資格有繼承權,這也是我來之前他們高層一直在掐的一個話題。就是說,他們一直在讨論到底承不承認兒子同女兒一樣應該享有相同的繼承權。”
“卧槽,我現在不聽還來得及嗎?我不想被你這種從奇怪的社會穿來的女人用奇怪的知識洗腦,我們那裏傳遞香火的都是男人,好多人家裏要是沒生兒子,那就叫斷子絕孫啊!”
姚植同情的看着他:“唉,你們那裏的男人被騙的好可憐……真要傳遞香火應該生女孩才對啊。從生物學角度講,男孩根本就沒資格傳遞香火啊……他們又不會生孩子。”
符安感覺自己多年來的三觀全毀成了渣:“姚老師,換個話題吧,我不想上奇怪的生物課,接着講歷史吧……”
姚植沉默了會兒,思考了一下基本常識,問他:“你知道五月初五的聚賢樓盛會嗎?”
“這又是個啥?!”
“就是從前遼開始,每年五月初五都會在昭陽京聚賢樓開盛會,早期辯論會的雛形。影響意義深遠,歷史書上有背過,屬于除考試舉薦之外,另一個發現人才的方式。聚賢樓不設門檻不看出身,只要你五月初五坐在了聚賢樓內,開個話題,大家就能一起辯論或者針對某個問題提出個什麽策略。管你是乞丐還是世家子女,只要你有才能,就能上去當主辯,然後接受質疑反駁。其他人可以站正方支持,也可以站反方反對。總之大概是這種形式的試才會。每年都開,蕭成利用它招攬了無數有用之人,像以後那個有名的丞相梅閣,還有之前今上她祖母文成皇後,都是從聚賢樓一戰成名的。”
符安心中感嘆,這姚植之前肯定是個學霸,太厲害了!
“哦,順便提醒你一句,你姐姐家的奕和璋倆小孩就是來這裏看聚賢樓盛會的。記得月底時先約個位置,最好在二樓或者三樓挑一個好一點的位置,不然去的晚只能站大廳了。”
“成,我記下了。”
“說這麽多,渴死我了。”
“謝謝啊,你簡直就是百度……百科全書!”
姚植咧嘴笑道:“那是,沒我你還怎麽混?哎,以後遇到事記得問我,我能幫就幫,雖然不能保你榮華富貴升職加薪,不過普通的溫飽還是可以的。”
“有你這句話就行!”
☆、歷史技能太雞肋
從王府回來後,一連十幾天,天天都有以前的同僚或者同鄉或者同一書院出來的到符安府上登門拜訪。
這情形跟姚植估計的恰巧相反,符安措手不及,每天都要開門迎客。
時間久了,符安發現這個朝代的男男女女性別差異還真不大。
起碼幹起架來,從沒有人考慮過性別問題,該出手就出手,不留情不要臉。
比如有一次在他家院子裏,同僚們都在喝酒敘舊,突然跟他同職位的一個郎中,女的,因為某件符安聽不懂的公事,當場跟另一位郎中,男的,撕了起來。
只見那女官員撸起袖子,跳起來飛腿朝那男官員踢去,那男官員也顧不得形象,張牙舞爪地撲過去,二人滾作一團,又罵又掐。
符安一口肉還沒放嘴裏,筷子就被吓掉了。
他身邊坐着的一位女官員笑眯眯沖他拱手:“符大人,見笑,見笑。”
随後迅速變臉,一掌拍在石桌上,喝道:“張行川!老娘看你不順眼多時了!”
明顯處于下風的男官員立刻喊道:“夫人,快!參她一本!老子也看她不順眼多時了!”
于是這位女官員立刻加入戰鬥。
那個叫張行川的女郎中哇哇大叫道:“好你個江豫!有本事單打獨鬥啊!仗着人多打我一個你可真不要臉!”
男官員猙獰笑着:“哼!我江豫今天還真不要這老臉了,打的就是你!”
符安索性不去彎腰撿筷子了。
撿了也白撿,反正還會被吓掉。
不過,雖說是打架,但這些人總會在打一架再吃一頓之後,一笑泯恩仇。
符安震驚于這個年代人的真性情。
回頭跟前來給他補習文化知識的姚植描述,姚植搖頭道:“你懂什麽,這裏人相處都這樣,平時不順眼了當場就撕,撕完就好,好了之後扭頭就把萬言告狀折子屁颠屁颠放今上案頭了。他們啊,都是些奇葩。”
符安心驚膽戰補充:“而且還夫妻倆合夥撕一個!”
“哦,那你說的肯定是楊照跟江豫。”
“咦?你怎麽知道?就是這名字,你一說我就又想起來了!”
姚植繼續跟他科普:“夫妻倆同進同退一起胡鬧的也就他倆了。其他的,但凡夫妻二人同在官場的,對外時一般态度都很微妙,這樣不太容易把人往死裏得罪,也容易給人留下做事公正不偏袒的印象,以後晉升更方便。”
符安:“這裏頭套路挺多啊!”
姚植點頭:“你要是皇帝,你也會喜歡這樣的人。朝堂上只對事不對人,有的夫妻倆還站不同陣營對撕,可出了昭陽宮,立刻就你侬我侬,歡歡喜喜把家還,夫妻關系和睦極了。”
符安評價:“這都什麽毛病!”
姚植挑眉:“這證明倆人分得清公私,明白事理啊!今上和帝君也是如此,你應該多了解了解,見多了就習慣了。”
符安表示我還真不想習慣你們這裏的奇葩社會。
自從對接上同樣是穿越者的符安,姚植幾乎天天往符安這裏跑。
符安也從剛開始暈暈乎乎聽天書的狀态變成了認真聽講,時不時做個筆記畫個關系圖的好學生。
好學生符安問道:“所以說,現在的這個帝君是跟我一個籍貫?”
姚植點頭:“對,雲州稷山的。你還記得我說過,今上和雲鶴帝君往上數三代是一家嗎?”
符安連忙做筆記:“有印象。”
“蕭成的開國皇帝叫蕭蘭卿,就是成世祖。她跟她家帝君的感情最是曲折,在我們那個年代,只要拍古裝劇,十有九部都是講蕭世祖和蓮華帝君的。他倆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繼位,小兒子出生沒幾天被下毒,命是保住了,但那毒應該是有腐蝕性,把他嗓子給燒壞了,所以小兒子是個啞巴。後來蕭世祖就把小兒子交給蓮華帝君的師父帶回稷山養病去了。哦,那個師父就是雲州稷山的一位隐士大能,這個我不太清楚,我看好多古裝劇都說位隐士活了二百來歲,挺神的。”
“別講歪,你講主線好不好?”
“哦,總之就是,小兒子賜父姓,姓步,封了穆王。之後跟着他爹的師父回到了雲州稷山,然後就在雲州紮根了。現在呢,今上的這個雲鶴帝君姓步,大名步雲鶴,就是初代穆王的後輩。”
“懂了,所以說現在的皇上跟她老公是親戚。”
“老公是啥?”
符安:“……丈夫。”
“……我繼續。”姚植在他畫的關系圖上指着一條線道:“雲鶴帝君跟今上成婚,雲州穆王的王爵就由他妹妹頂上。這段我沒正經看過正史,但電視劇看了不少,大約是,帝君有兩個妹妹,一個叫雲逸,一個叫雲清。雲逸應該是姐姐吧,就是樓和的初戀,結果十七年前涼州動亂,電視劇裏演,雲逸死于動亂後的大規模鼠疫,所以屍體被雲鶴帝君燒了。樓和痛失初戀,終身不婚。另一方面呢,妹妹雲清活着,繼承了穆王王爵,留在了稷山。但雲清跟雲逸長得挺像的,歷史上不知道,反正電視劇裏是一個演員分飾兩角,然後樓和就一直對雲清有不清不楚的暧昧,看臉思初戀。”
符安摔筆:“這都什麽玩意!”
姚植羞愧地說:“電視劇嘛……都改編的比較狗血。”
符安撿起筆,思索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說,有沒有可能,這樓和真的不死心,想用雲清的身體換雲逸的魂?”
“不可能吧?為什麽這麽想?”
符安嚴肅道:“我想起來之前去王府,你男神讓樓和別打換魂術的主意,說那不是起死回生是取而代之,樓和說雲逸被你燒成灰,我還能用換魂術做什麽?你男神就說,雲清還活着。”
“爹的!”姚植一個激靈,跳起來:“要這樣的話……完全有可能啊!”
“是吧是吧,所以說,我會不會被滅口?”
姚植原地轉了幾圈,拍了會兒腦袋,停下來思索道:“應該不會,你想,首先是,如果真拿雲清身體換雲逸的魂,那歷史書上的結局是什麽?肯定是樓和同那個雲清在一起了!但實際情況是,歷史上,這樓和是終身未婚,而人家雲清繼承王爵後有王君也生倆孩子了。畢竟雲州步氏一脈二百年後接替蕭成王朝建立了大延啊!再者說,雲逸都死了十幾年了,就是有魂也早散了,那還折騰着換什麽魂?還有就是,大概再有個幾年,樓和就該死了。我沒記錯的話,就是今上的孫女,雙胞胎裏面的姐姐被立為儲君那年,代王樓和病逝。”
符安呆愣道:“姚植,你簡直可以當個神棍去給皇帝講未來了……你牛掰的像開了外挂。”
“其實我知道的這些對自己沒用。姚植這個角色在這個朝代就是長河中的一粒沙,可有可無。我就算精通這四千年的歷史,了解各個歷史名人的結局,對自己而言也全都沒用。說實話,當知道自己穿了之後,有一瞬間深感遺憾,你說我怎麽就不穿成現在的皇上呢,雖然不會搞政治,但起碼還能睡到我男神。再不濟穿成邵飒也行,邵飒的詩我都會背,完全冒充是沒有問題的,還能在思歸樓背她的千古名詩,之後泡到思歸樓的老板,達成名詩泡美人的成就。”
符安捂臉。
這姑娘節操何在?
“說起這個,你聚賢樓盛會的位置預定了嗎?”
“二樓西角,四座的那個。”
“行,反正我家的情況是,自從我哥死了之後,我爹就沒再出去熱鬧過,我娘作息規律,從來都是在家睡覺休息。我姐遠在崖州,這輩子估計都回不來幾次。所以五月初五我去二樓西角找你好了。”
“成。”
“記得點心要蓮子糕啊,我男神的最愛!茶水就随意把。”
符安:“哦。”
這姑娘,還是個迷妹。
作者有話要說: 沒啥說的,收藏能再多點就好了。
☆、賀璋以後會很忙
五月初一的早晨,管事在東門接到了符安長姐家的兩個孩子,那時,難得早起的符安正在街口捧着一碗豆花吃得歡。
快正午時,他才提着一尾鮮魚回來,剛進院子,就看到小院兒裏的柳樹下,一十五六歲的少年站在井邊洗臉,身邊蹲着另一個少年,正拿着毛巾擦臉。
符安頓了頓,輕咳一聲。
站着的那個瘦高個少年立刻轉頭看向他,臉上的水珠在陽光下閃光。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熱情地招手喊道:“二舅舅!”
符安瞎蒙道:“鄭奕?”
“哎!”蹲着的那個孩子放下毛巾仰起臉,迎着陽光眯起眼,脆生生應道:“二舅舅。”
符安不敢出聲了,蹲着的應該是個女孩,細白的脖子,細眉細眼,五官柔和。
等等!蹲着的那個女孩子才是鄭奕,那這個先出聲叫自己二舅舅的小夥子應該怎麽稱呼?叫他小璋會不會露餡兒?
啧,分母姓父姓真是麻煩。
“二舅舅,老管事說您上個月生病了,發高燒給燒傻了。”站着的那個少年快步走近,左右打量着符安。
符安沉默不語。
哦,看來不用裝作認識了,老管事已經告訴他們我傻了。
“管事還說你什麽都忘了。”
符安靜默了一下,爽快承認道:“确實……什麽都不記得了。”
鄭奕匆匆跑來,詫異道:“可二舅舅看起來也不像傻了呀,雙目清明,也識得人。”
符安以袖掩嘴,悶聲說道:“識不得人……我其實真不知道你們是誰了……”
鄭奕愣了一下,和她弟弟目光交流,末了,說道:“賀璋,這……還是要寫信跟娘說一聲吧。”
賀璋鄭重點頭:“夜裏就寫。”
鄭奕又問符安:“我聽老管事說二舅舅你現在辭了官在府中養病?”
符安紅着臉點點頭。
總覺得在小輩面前一副混吃等死的樣子不太好。
果然,兩個小孩兒對視一眼,嘆了口氣。
“舅舅不如等聚賢樓盛會過了就回雲州去吧……大不了從頭再來,慢慢的,興許還能想起來。雖說再考入昭陽京的機會不多,可留雲州進書院也不是沒可能啊!”
符安滿頭汗,好想跟這倆小孩兒講實話啊,你們這個‘二’舅舅是個文盲,并且這輩子恐怕都得是文盲了。要說這兒的字若是繁體字興許他連蒙帶猜還是可以認下來的,但關鍵就是,這裏的文字并不是漢字的繁體啊!一個個,都長得跟鬼畫符似的,他現在認識的只有符安倆字,還是姚植教給他的。
就這倆字,他也是拄着樹枝在院子裏畫了一下午才堪堪記下的,尼瑪主要是太抽象了啊!總共有五十五劃!寫個字跟跑了五千米一樣,太累!
賀璋見他面色難堪,只得嘆了口氣:“這些天就叨擾二舅舅了,等盛會過了,我倆再同母親商量。”
他年齡不大,但說話倒還是挺老成的。
晚間用過飯,姐弟倆就貓屋寫信去了,符安一個人坐在小院裏,思考着未來的出路。
修河道他肯定不會,工程之類的東西也容不得糊弄,所以有生之年他肯定是做不回那個水部司郎中了。
識字讀書再考功名,也肯定是來不及了。
做生意吧,他穿越前就是個頭腦簡單的金融廢,掙多少存多少的那種,穿越後他還是個廢,畢竟他沒主角光環,不可能穿越後還帶着提升智商,讓他一下子能從沒頭腦變成學富五車富甲一方的商業巨子。
想來想去,符安無奈嘆氣:“竟然連一條出路都沒……”
第二天一大早,兩個小孩兒跑到都城有名的四京書院旁聽去了。
符安昨晚失眠,天蒙蒙亮時才迷迷糊糊睡着,等醒來時已經是晌午了。
洗漱完出了屋,才見姚植已經來了,正大咧咧坐在小院內,一邊吃着酥餅一邊盯着一張鬼畫符看。
姚植聽到身後動靜,伸出爪子揮了揮打了招呼,問道:“奕和璋來了?”
“嗯,不過倆小孩出去玩去了。他倆昨兒到的。一個女孩一個男孩,忘問年齡了,大概十四五吧。女孩叫鄭奕,男孩叫賀璋。”
姚植驚了。
“你再說一遍,男孩叫啥?”
“賀璋。”
“賀璋!”
“啊,是賀璋啊。怎麽了?”
“我湊……”姚植立刻數着指頭神叨叨念着:“賀璋,成初詩人,詞人,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早期生長于神宗盛世,初期作品多華麗磅礴,中年因經歷明德宮變,親人離世,女兒夭折,作品風格悲戚,晚年隐居鴨川看透世事,作品樂觀豁達……”
符安下巴驚掉了。
“這特麽說的是我認識的這個賀璋?!”
姚植深吸口氣:“對上號了!就是他!我好想揍他一頓……”
“啊?”
“爹的,八年制基礎課古文必修,只要碰上他的詩詞文章,都要全文背誦!!”
姚植拍桌恨聲道:“以前被他文章虐的時候我就在想,要是有朝一日能遇見賀璋,我一定要拽着他領子問他,你寫那麽多詩詞幹什麽啊!一生寫了兩萬多首詩,數不清的文章,這簡直就是話唠晚期啊!最後自己夢中逝世,無病無災的,但為毛要留下那麽多的詩詞文章折磨我們!”
符安代入魯迅李白杜甫之類的文學大家,稍微一想,連忙點頭表示理解。
姚植悲憤完,又嘤嘤嘤哼唧起來,“可是轉念一想,我離歷史名人好近啊……有種賀璋從書本裏活過來的感覺,好神奇……”
符安撇嘴:“這我真的不能理解,雖然感覺也挺新奇的……但他又不是我們那兒的歷史名人。”
姚植同情地望着他,半晌,拍板道:“我今天要留下來等他回來!我一定要見見他長什麽樣子!”
符安表示您随意。
姚植捧心感嘆:“哎呀,這感覺可真微妙,我們上課時最喜歡的就是在他的畫像上塗鴉了,哎,他真人長得如何啊?反正插圖看起來還成,雖然是老年畫像,但眉眼還是挺秀氣的,長得也不奇怪。”
符安回憶了一下,認真道:“一般吧,單眼皮,瘦高個,倒是挺白的……”
姚植直愣愣盯着符安,說道:“那不就是你麽……”
符安啊了一聲,這才想起自己是魂穿,模樣跟以前的自己不一樣,想了想,摸着頭嘿嘿笑了起來。
“啊,對啊,我都忘了。”他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那,你說我這長相……說得過去嗎?”
“一般呗,你自己都說了。看多了會有種錯覺,覺得你還挺順眼的。”
符安突然想到了最近正在愁的事,谄媚笑道:“還有啊,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就是……我昨天失眠了一宿,想來想去,自己什麽都不會,這京城恐怕也住不下去了,上個月底同事給了我五兩銀子,看那意思大概是病休期間的撫恤金之類的,我問了下管事,每月五兩銀子根本不夠平常的開銷,所以,你能幫忙想想看,我以後能幹什麽?”
姚植詭異沉默,看他的眼神很複雜。
符安:“??”
姚植湊過來,壓低聲音問道:“那你剛剛問長相是啥意思?你難不成想進思歸樓?”
雙方沉默數秒。
符安立刻悟道這個思歸樓恐怕不是個好地方,估計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