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姜臨摔門而去。
聶莊主聽到了關門的動靜，喝茶的動作一頓，她端着茶杯，來到房門前，微微打開房門，只看到姜臨匆匆入門的身影。她的眉頭一挑，難道，秦無争和姜臨之間還有什麽情況不成？
聶莊主轉着茶杯，沉吟了一會兒，想到了一個主意。
姜臨快步走到隔壁，又氣憤又惱怒，回到房間砰地關上門，不停地洗嘴，不停地漱口。受侮辱的心情，讓他忽視了和她親吻時的那絲熟悉感，只覺得受到了難以言喻的侮辱。
姜臨的心情才平複沒多久，就聽到了不急不慌的敲門聲，他此刻心情欠佳不想理人，只當作沒聽見敲門聲。
“姜五公子，是我，蒼雪山莊莊主，聶清雲。”
姜臨有些驚訝，他和聶莊主并沒有深交，只是在蒼雪山莊的時候見了幾面，她怎麽會來找自己？他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是作為晚輩，讓她在外久等也是失禮，他開了門。
“聶莊主，找我有事？”
“不知道姜公子打算什麽時候會金陵呢？”聶莊主詢問，一抹栀子花的清香就鑽入了鼻孔，她微低頭，就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栀子花，眼裏有光閃過。
栀子花啊，她在這個季節能看到的就是秦無争的那盆花了。
“還沒有定下，怎麽了？”
“我有封信要給謝家阿靜，想着姜公子要是這幾日就回金陵，可以順便幫我交給她，這信很重要，不方便托給信差。”
姜臨有些奇怪，姜家雖然和謝家有姻親關系，但是他在謝家并沒有交好的人，聶莊主怎麽會認為他能把信交到謝靜的手裏？“我并不認識謝靜前輩。”
聶莊主笑着說，“姜公子不用擔心，謝家人不會拒絕你的。”
“什麽意思！”
聶莊主笑而不語，“若是姜公子還不确定，我也不打擾了。”
姜臨目送她離開，只覺得她話裏有話，無論是謝家家主，還是謝家少主，他都只聞其名不見其人，聶莊主怎麽會認定謝家人不會拒絕他？
姜臨思考了一會兒，也沒有頭緒，他抛開這個疑問，聶莊主的話勾起了他歸家的思緒。他許久沒見家人了，是時候回金陵了。蒼雪山莊一夜被滅，太子也失了消息，蘭王世子在此坐鎮，他一個世家子弟留在這裏也沒有用處，反而容易把姜家拉下水。而且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實在不想和秦無争再有什麽牽扯，還是早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好。
姜臨和蕭三商量了歸期，打算今天收拾東西，明天就走，确定了時間，他就去找聶莊主，答應幫她遞信。聶莊主在蒼雪山莊的時候招待過他，而且他本人也是十分敬佩聶莊主的，所以幫這個小忙也不過舉手之勞。況且，他也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把信送到謝靜手裏。
聶莊主非常感謝他，為表謝意送了他一小包茶葉。
姜臨回到房間，随意泡了杯茶，茶色清亮，茶味清新，他不知不覺間喝了好幾杯，他邊喝茶邊感慨，他尋常也不愛喝茶的，只是這茶确實不錯，喝了還想喝，要不是蕭三厭惡茶水，他都想把他叫來一起喝了。
聶莊主送的茶葉不多，姜臨泡了幾壺就喝完了，喝完他還意猶未盡。
可能是白天茶水喝多了，夜裏姜臨睡不着了，只好起身站在窗前看月亮。
月色如水，灑在地面，讓他不由得又想起曾經和筝筝一起月夜聽瀑的時光，此次回金陵，除了看望家人以外，他一定要想辦法找到筝筝！
突然聽到一股栀子花的清香飄來，姜臨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在窗外的曲無筝。
曲無筝輕巧地站在屋瓦之上，手裏拿着一朵栀子花，看到姜臨的目光，擡手遞給他，“蕭三和我說，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來送送你。真是可惜，送花的時間還不到三十天。”
姜臨皺起眉頭，沒有接過花，擡手就要去關窗戶，結果窗戶被曲無筝握住了，他怎麽用力也沒辦法，他無端從曲無筝的力氣上想到了筝筝，會不會筝筝離開他，還因為他是一個弱質書生？他此刻完全忘記自己跟着曲無筝學了好幾個月的拳法，已經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了。他看着被曲無筝抓緊的窗戶，犯了倔脾氣，毫不示弱地跟她較勁。
窗戶在兩人的角力中轟然裂開，姜臨不由得倒退了幾步，差點倒地，被曲無筝眼疾手快地鑽入房間攬腰穩住。
姜臨如同被火燒般，一站穩就彈開，離開了她的懷抱，“請無争女俠自重！”
“我……”曲無筝有些懊悔，她踏前一步，姜臨跟着往後退了一步，她不得不停下來，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複雜。
姜臨看到她欲言又止，不想再和她有牽扯，還想說拒絕的話，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重影，腦袋開始有些發暈，他扶着額頭，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突然被抽走了。
曲無筝看到他眼神恍惚，腳下不穩，快步走近他，扶住他的胳膊，“長鹿！你怎麽了！”
姜臨聽到了“長鹿“二字，他此刻已經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但是熟悉的語氣，胳膊上傳來熟悉的感覺，他想抓住曲無筝的手，想質問她為什麽要模仿筝筝，但是他還來不及行動，已經沒了意識。
曲無筝看着昏倒在懷裏的姜臨，失聲叫出他的名字：“長鹿！”她連忙搭在他的手腕上，查看他昏迷的原因，卻驚恐地發現，他也中毒了！中了和喬臻和周紹戈一樣的毒！她解不開的毒藥！
“無争女俠，不必驚慌。”
曲無筝看着突然打開房門的聶莊主，眼神不善，“你為什麽要對長鹿下毒！”
“無争女俠是這一輩江湖子女中的翹楚，是我們無憂宮需要的人才呀，只是我看得出來，女俠是不願意效忠無憂宮門下，為了将來不與女俠為敵，我只能先做一些未雨綢缪的打算。”
“你把解藥給我，我答應你，不與無憂宮為敵。”
“我知女俠一諾千金，只是我這人，被男人用甜言蜜語騙過，哼，已經不再相信承諾了，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與其擔心你未來反口，還不如此刻就以絕後患！”
曲無筝抽出長劍，劍光凜冽，還未近身，已經割破了聶莊主的衣袖。
聶莊主往後退了一步，“別着急啊，我話還沒說完了。這毒沒有解藥，你如果想要救姜五公子，可以把他的毒轉移到你自己的身上。我話已至此，接下來怎麽做，就看無争女俠了。”
曲無筝放下姜臨，朝她刺劍而來，聶莊主出手接下，只是沒想到曲無筝在盛怒之下，劍招威力巨大，她抵擋了不久就招架不住，口吐鮮血，轉身要跑，被曲無筝一掌擊倒在地。
曲無筝一腳踩住她的肩膀，“給我解藥！？”
聶莊主吐出一口血，語氣輕松，“我說了沒有解藥。”
“我不信！”她腳下力度更大
聶莊主吃痛，“我沒說謊，你與其在這裏逼問我，還不如早點把姜五公子身上的毒過到你身上，這毒霸道得很，我還加重了劑量，你再不救他，他撐不過明天的。”
曲無筝氣急，一腳踩碎了她的肩膀，聶莊主疼得差點昏過去。曲無筝不再理會她，抱起姜臨快步離開房間，敲響了二師妹的房門。
二師妹睡眼朦胧地開門，看到曲無筝一臉焦急地抱着姜臨，還有些懵，“師姐，你要找大姐夫快活，怎麽跑到我房間來？”
“師妹，長鹿中毒了，我要把他身上的毒過到我身上。你來幫我護法！”
二師妹瞬間清醒過來，連忙将床榻讓了出來。
過毒的過程中，曲無筝發現，毒素一進入她的體內，就瘋狂地沖撞她的經脈，好像要找什麽東西，随着越來越多的毒素進入她的體內，經脈被沖撞得越發厲害，她的氣息越來越不穩，在毒素只過了一半的時候，她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身子越來越熱，過毒的動作不得不中止。
二師妹扶住她，“大師姐！你怎麽了？”
曲無筝擦去嘴邊的血跡，“這毒太霸道了，我覺得我再繼續過毒下去，會走火入魔。”她抓住二師妹的胳膊，“師妹，我一旦走火入魔，就完全失了心智，我們不能在這裏過毒，不然整個客棧的人都要死在我手上！我們去蒼雪山莊，帶上小師妹一起。在我喪失心智的時候，讓她彈奏《鏡湖月》，說不定能喚回我一絲理智！如果我還是醒不來，你把我打入懸崖，那個山洞旁的懸崖，聽到沒有！”
“師姐！”二師妹驚呼，眼裏帶了淚光，“我不要師姐這樣做！大姐夫吉人自有天相，他不會有事的！師姐不用為他犧牲的！”
曲無筝輕笑，“傻姑娘，同為大夫，我會不知道長鹿中毒之後有多危險嗎？師妹，我是心甘情願的，我很喜歡長鹿，我本來就活不久了，用這條命去救他又有何不可？”
二師妹搖頭不允，“我們不去懸崖，要是真的走火入魔掉下懸崖，師姐，你一線生機都沒有了！我們就在客棧好不好！”
可是曲無筝堅決地說：“不行，我不能讓無辜的人因為我走火入魔而喪命！師妹！這毒拖得越久，我越危險，你快去叫小師妹。”才說完，她又吐了一口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