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生氣了！”小師妹不開心地走在前面，腳下還踢着石子，但是目光卻時不時地朝曲無筝看去。
曲無筝好脾氣地遞給她剛買的糕點，“小師妹消消氣，都怪師姐反應太遲鈍了，應該你一撲過來，我就認出你，你也就不會掉水裏了。”
“哼，大師姐認錯這麽快，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你了。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你一定要第一時間認出我哦。”
這種事情，下次再發生，曲無筝也是做不到立馬認出她了，未免她揪着這個話題不放，她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你不是說下山三個月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哦，我在路上碰到一個朋友，他有事來從樂找我，我剛好身上沒什麽事情，就回來找他啦。”
曲無筝見她說起這個朋友的時候，神采奕奕的，忍不住揶揄，“只是朋友？”
小師妹有些害羞地推她一下，“哎呀！大師姐自從有了大姐夫也開始變得會取笑人了！”
曲無筝忍不住渾身一抖，她從未見過小師妹這樣肉麻的模樣，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你正常點。”
小師妹斜她一眼，“這個人，我和你說過的，是喬臻呀。”
等等，喬臻？難得就是昨天遇到的那個喬臻？
“你忘了？就是十五歲那年，我在山下遇到的美少年呀，我當時可喜歡他了，有什麽好東西都要送給他，一完成課業就跑去看他。後來我和他表白了，可惜他拒絕了我。”
“是那個害你被二妹罰跪了一個月的美少年？”
鏡湖月并不收男弟子，所以門中弟子的婚嫁一般都很自由，其中有些弟子修的是逍遙法，情緣淺薄，潇灑不羁，随心所欲，一生無所執着，無所摯愛，所以從不嫁人生子，但是并不是說她們不風流，不懂風月。二師妹剛好修的就是逍遙法，她出門游歷的時候不知道經歷了什麽，回來之後非常偏愛美少年，常常關顧山下的南風館，與小倌們風流一度。
掌門座下就三個關門弟子，大弟子曲無筝修的是迷花倚石心法，追求的是至高無上的武學境界，這一脈的弟子很少婚嫁。二弟子叫曲二妹，修的是逍遙法，追求的就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本心。三弟子叫曲小妹，修的是門中最主要的東流水心法，沒什麽大的追求，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強身健體，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一切，這一脈的弟子大部分都在下山游歷的時候成親生子了。不過鏡湖月一向教導弟子做事随心，及時行樂，所以很多原本弟子并不适應山下的風俗，有些會回來，有些會改變。曲無筝的娘就是回來的那一波。
二妹和小妹是掌門撿回來，鏡湖月的掌門都要收弟子繼承這三門心法，當時曲無筝已經拜在她門下了，有了大弟子，這倆徒弟名字就取的比較随意。
可能因為倆人的名字同樣随意，二師妹非常疼愛小師妹，幾乎小師妹提出的要求都不會拒絕，有什麽好東西都會給她。所以發現小師妹被人拒絕了，傷心了，她就打算下山去把那個美少年抓回來，逼着他喜歡小師妹。但是她回來的時候兩手空空，沒有帶着那個美少年，反而把小師妹打了一頓，罰跪了她一個月。
那時曲無筝剛好準備閉關，二師妹說等她出來再告訴她詳情，不過等她出關的時候，小師妹又恢複了蹦蹦跳跳的狀态，她就忘記問了。今天聽到小師妹提起這個人，她覺得得好好去問問二師妹當年的實情。
回到鏡湖月，剛好趕上了飯點，曲無筝就和小師妹一起去食堂，在食堂遇上了吃得正歡的二師妹，和食欲不振的姜臨，兩人趕緊打了飯和他們坐在一起。
二師妹看到小師妹問的問題和曲無筝一樣，小師妹的回答也和之前一樣。
姜臨聽到喬臻兩個字，欲言又止，看向了曲無筝，猶豫片刻，還是把遇到喬臻的事情和小師妹說了，他與小師妹相處了一段時間，不忍心這樣天真可愛的小妹妹被壞人欺騙。
誰想，話一說完，二師妹和小師妹異口同聲：“不可能！喬臻不是那樣的人。”
這異口同聲讓曲無筝和姜臨很驚訝，姜臨沒想到她們被蒙騙至此，正要開口勸被曲無筝阻止，想到這是她們姐妹的事情，他不再開口。
曲無筝不解地問：“你們怎麽這麽堅定地反駁？”
二師妹吃了一口肉，語氣有些豔羨，“當年小妹不是喜歡喬臻嗎，我就特意下山去見他，去的時候他在睡覺，夢裏叫的名字都是小妹，我就把他叫醒了，問他既然做夢都想着小妹，為什麽還要拒絕她。然後他說，他有一個心上人，叫梅花，是他要娶的人，他不願意讓招惹他人。我去看了那個叫梅花的人，長得一點也沒有小妹好看，我真是氣不過小妹被這樣羞辱，就給他下毒了，告訴他只要他喜歡小妹放棄那個醜醜的梅花，我就給他解藥，他不願意妥協。他說他寧願死也要和小梅在一起，我可不信他說的話，就給他下了點逍遙散，丢到青樓去了。這小子對自己真狠，撿了塊鋒利的石頭，把自己劃得傷痕累累保持清醒，硬是從樓上跳到水裏，性命去了大半。我救了他之後，問他後不後悔，他說不悔，他喜歡梅花，他沒有做讓她傷心的事情。他說這話的樣子，還是挺讓人動容的，我可以看出來，小妹今生是無望得到他的青睐了。回去把這些事情告訴小妹讓她放棄，她竟然被感動了，還想對喬臻死纏爛打，我氣不過狠狠打了她一頓，讓她跪了一個月才讓她長點記性。”說到這裏，二師妹一把揪住小師妹的耳朵，“你說你是為了喬臻回來的？這麽多年了，你還不死心？”
“哎喲喲，哎喲喲，二師姐你輕點，輕點，我早就死心了，只是以前畢竟喜歡過他嘛，他有事請我幫忙，我就想着去看看嘛！不會再喜歡他的！你快放手，放手！”
二師姐這才放開她，不理會小師妹怨念的眼神，若有所思：“不過，他中舉，說不定已經被那些榮華富貴吸引了。我也去過金陵，最喜歡在百官設宴的時候去了，喝着美酒，摟着美人，再看座下載歌載舞，實在是享受。別說吃的喝的了，就是睡覺都舒服得像睡在雲裏，要不是我心志堅定，我都回不來。這樣一想，我又覺得他變心也是能理解。”
小師妹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喬臻一定還是之前全心全意喜歡梅花的喬臻，我才不信金錢權力會改變他，他一定有苦衷。”
“一定是他變心了。”
“一定是他有苦衷！”
兩人各執一詞，竟然說着說着産生了分歧，最後她們看向曲無筝，同聲問：“大師姐，你說我們誰說得對？”
曲無筝拍拍兩人的肩頭，“小師妹不是要去幫他的忙，那我們就去找他，找到他問問他不就知道了？他要是不說，小師妹就拒絕幫他呗。你們在這裏争，争的都是猜測又不是事實。”
兩人在曲無筝這裏沒得到支持，一致看向姜臨：“大姐夫，你覺得呢？”
姜臨起初聽到她們這樣稱呼的時候，很不好意思，後來聽多了，也沒見曲無筝解釋，就欣然接受了。他其實更相信喬臻變心了，因為他親眼看到他怎樣對待從前心愛的人，“他肯定是因為權勢地位變心了，他之前深情，是在他一無所有的時候，現在他有權有錢，就變了，說明他不是一個好人。”
二師妹聞言，看向曲無筝，然後才重新看向姜臨，“大姐夫，難道在你眼裏只要好人壞人嗎？喬臻哪怕真的變了心，也是想讓自己過好一點，只要不損人利己，其實沒什麽好指責的，他和梅花沒有婚約，只是口頭承諾，算不得德行有虧。這并不能說明，他不會成為一個好官。”
姜臨皺起了眉頭，“見微知著。”
曲無筝和小師妹對看一眼，這個成語她們好像不認識？
二師妹笑笑：“因噎廢食。”
眼見他們也要跟着争起來，曲無筝擡起雙手，“好了好了，我們趕緊吃飯，吃完就去找喬臻，找到他了，你們才知道該不該争，要不要争。是不是？”
二師妹看看姜臨無神的雙眼，皺着眉沉默了。
衆人剛吃完就有守門弟子傳訊，有人拿着小師妹的信物求見。這個關頭，拿着信物求見的人，除了喬臻不做他想。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衆人來到會客廳，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喬臻夫婦。喬臻非常虛弱，而且整個人傷痕累累，腦袋上紮着白布，露在袖子外面的兩只手上也是包紮的痕跡。
小師妹驚訝地開口：“喬臻！你怎麽傷得這麽重？！”
喬臻嘴角也有傷，可是依舊輕笑着回答：“不是什麽大傷，曲姑娘，今日喬某來此，是求你施以援手，救救藍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