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新招來女工
到了最後都是陳明輝自己拍板定案的。他大致說些樣子, 馮娜畫圖紙, 陳明輝看後, 哪裏不合格再改, 折騰了幾天, 才做出這麽一件來。
陳明輝想到盒飯店裏還有幾位女士,就把做好的衣服拿店裏去了, 那幾個女士看後,竟非常喜歡。要不是價格貴,還要布票,恨不能當場就穿身上不脫了。
陳明輝一看行, 就讓馮娜按照這個樣式多做幾件。
他自己拿着那些雜志翻來覆去的看, 企圖再研究出幾種新款式,直到廚房裏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響打斷了陳明輝的思緒, 他也沒想出來。
放下紙筆來到廚房,錢宇站在一地瓷片中手足無措。
“我看你忙着, 尋思弄個晚飯,手滑一不小心沒拿住碗。”錢宇委屈着, 想着表現下, 竟搞砸了。
“沒事, 我也有過這時候,你站着別動, 不要紮傷腳。”陳明輝進衛生間拿了掃帚簸箕收了碎瓷片倒進垃圾桶,“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到晚飯點了。”
陳明輝看眼手表,“五點了, 外面都黑了,馮娜你也下班吧,自己敢不敢回去。”
馮娜緊緊攥着自己衣服下擺,膽怯的看着陳明輝不敢說話,局促不安的扭着腳。陳明輝壓住不耐,又問道:“是害怕嗎?”
十二月的北方,五點多已經黑偷了,一個小姑娘自己回家的确有些吓人。
馮娜半晌也沒吭哧出敢還是不敢,陳明輝沒那個耐心和她繼續磨叽下去,小宇這可還餓着肚子呢。
“走吧,我送你。”轉頭囑咐錢宇道:“晚飯你不要弄了,一會兒我去小吃店,讓周姨幫着炒兩個菜,這一天看東西看的頭疼,今不做飯了。”
錢宇也沒矯情,他許久不做飯,廚藝有些生疏,能做成什麽味道他自己心裏也沒數。而陳明輝累了一天了,總不能因為他那點矯情再吃不好,點頭應了。
馮娜摘下套袖和圍裙,拿起外衣連忙跟上陳明輝腳步往外走。一出大門,樓道裏的冷風就刺激的陳明輝打個寒顫。回頭見馮娜外面的棉衣還沒穿上,怕她凍感冒了,順嘴提了句,“穿好棉衣再出來,外面冷。”
馮娜頓時臉紅了,聲如蚊吶細細道:“謝謝你。”
這孩子太害羞了,也不知道成天在家裏受的什麽待遇,養成這麽個性格。過幾天店開起來,她這麽腼腆的性子能不能招待顧客。她之前不是在另一個店裏幹過嗎,是怎麽招待客人的?
Advertisement
馮娜穿好衣服來到陳明輝身邊站定,陳明輝不再想這些有的沒的,打頭帶着馮娜下樓。
外面确實黑,只有一些繁華的主街道才有路燈。馮娜家住在市郊,路過一片黑黢黢的樹林,好在出來時,陳明輝帶了電筒,他一手拿着電筒,一手扶着車把。車下是段土路,騎在上面特別颠簸,就馮娜那瘦弱的體型,陳明輝都怕給她颠摔了,不得不多囑咐幾句。
“你抓緊我衣服別松開,這路不好,颠下去摔壞了。”
“哦。”馮娜聲音小小的應着,臉紅的能滴出血來。這是她第一次坐在男生的後車架上,很不好意思。不由想到之前鄰居家一個大姐和對象出去看電影,回來的晚了就是她對象騎車送她回來的。後來被村裏人看見,就拿這事開那個大姐玩笑,每每都要把大姐鬧得面紅耳赤才肯罷休。不知道為什麽,她不由想到這事,越想越慌,也更加不好意思。
“還有多遠”陳明輝看見馮娜之前和他說的一處标志性建築問道。
馮娜慌慌的擡頭,看見近在眼前的自家房子,莫名一陣心虛。急急道:“你……你就在這裏停吧,前面的路我自己走回去。”
陳明輝沒停,皺眉道:“我給你送到家門口。”不差這麽幾步路,多了都送了。更何況別在因為這麽幾步路馮娜出點什麽意外,他可就真惹禍上身了。
“不用。”第一次馮娜這麽堅決的拒絕,看陳明輝不停車,竟然從車上跳下來。好在這是土路,陳明輝車速不快,馮娜跳下後,踉跄兩步就站定了。
“扭到腳沒?”陳明輝強壓着火氣問她。
“沒,沒事。”大抵是盡管壓抑,陳明輝語氣還是難掩怒氣,馮娜忙道歉,“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不過一個小孩子,放在後世,還在上學念書,父母膝下撒嬌,沒必要和一個孩子計較這麽點事。
陳明輝一條腿支着自行車,一手舉着電筒,“我給你照着,你快走。”
馮娜眼眶紅了,飛跑起來。從沒人這麽關心過她,之前她冬天有一次加班到比這還晚,店老板娘可沒說過要送她,就是她自己回家的。家裏更沒因她那麽晚回去迎迎她,反而見了她先是劈頭蓋臉罵了她一頓。後來知道是加班才饒過她,沒人知道她那天晚上自己走路吓成什麽樣子。稍有個風吹草動就吓一哆嗦,到家了還害怕着呢,甚至晚飯都沒吃。這對于馮娜而言并不容易,因為中午店裏是不會讓她敞開肚皮吃飽的,就那麽半碗飯的量,就這老板娘都不樂意。
就着身後的亮,馮娜一口氣跑回家,剛進門就和出來抱柴火的馮母撞個正着。
馮母瞪着慌裏慌張的女兒,探頭朝門外看去,只來得及看見一閃而過的光亮,頓時變了臉色。
“誰送你回來的?”馮母尖銳的質問自己的女兒,“你是不是自己處對象了?你怎麽這麽不要臉,這麽點年紀就敢勾搭男人。我告訴你你自己處的對象,沒個幾百的彩禮別想成。你弟還念書呢,你嫁出去了,誰賺錢供他!”
這些話聽得多了,就習以為常了,馮娜自己甚至不覺得哪裏不對,只是有些難受。難受的不是母親太過偏愛弟弟,而是想着母親什麽時候才能對自己溫暖一點。
“不是那什麽,是我店裏的老板。他看這麽晚了,怕我自己走出事,騎車送我回來的。”
馮母一雙渾黃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兒,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說謊的跡象。但女兒神色如常,馮母知道女兒不是個慣說謊的,這麽鎮定就一定是真的。
這才放過自家閨女,喃喃道:“店裏老板啊,那歲數肯定老大了,估計孩子都得跟小寶那麽大了,可惜了。”
馮母猶自叨咕着,見自家閨女竟然就那麽進屋了,頓時火冒三丈,“還不去給我抱柴火去,這麽晚才野回來,回來就往屋鑽,也不知道幫你老子娘幹點活,這是想累死我啊!”
馮娜忙轉身去院子裏抱柴火去了,屋子裏傳來馮小弟不滿的聲音。
“媽,你小點聲,我看書呢。”
“哦哦,知道了。”
陳明輝先去小吃店請周姨幫着抄了兩道菜,裝了七兩飯,這才反身回家。到家都七點了。
“馮娜家挺遠,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錢宇在家等的都着急,再不回來就要出去找了。
陳明輝點頭,“在市效呢。”
錢宇問:“那以後你都送她?”
怎麽聽這話都充斥着濃濃的醋味,陳明輝好笑的看着錢宇,“她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哪有哪閑時間天天送她。今天是特殊情況,她家裏也不知道她會這麽晚,放她一個人回去我怕她出點什麽意外。估計回去後,她得和她家人說,家裏兄弟或者父母明天應該會來接她。”
這還差不多,錢宇暗腹诽。
“過來吃飯吧,吃完飯我睡一覺,這看一天服裝,比學習還累,昏頭漲腦的。”
陳明輝讓周姨炒了一道香辣肉絲,一道雞蛋餅。都是營養的好東西,雖然時間晚了,但陳明輝也不願意錢宇吃沒營養的東西對付。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跟不上去可不行。
“你又琢磨出什麽新樣式了嗎?”
“沒。”現在一聽到這個陳明輝頭就大,“我本來是想走自己品牌的,現在看來還是先算了,明天我給馬叔寫信,讓他在海市給咱們聯系一下,等上面布票一取消,就給咱們發些當季的新款衣服。等年後開學,我請個假去趟海市,看看那邊的大學或者專科,有沒有畢業生是學服裝設計的,或者是對這方面敏感的都行,請個服裝設計師回來創造咱們自己的品牌,總之我是不行了。這腦子想不來這個。”
這還是錢宇第一次見陳明輝搞不定什麽,挺新奇的,以前遇到什麽問題,陳明輝總能解決,完美的不真實。現在有什麽是他搞不定的,錢宇反而心裏踏實了。這個人不是他一個人孤身在黑暗裏走久了幻想出來拯救他的假人。
陳明輝伸手捏了捏錢宇的小臉蛋,可細膩了,也長肉了,手感不錯。“傻樂什麽呢。”
錢宇對他做了個鬼臉,低頭吃飯。
收到陳明輝的信,馬超越就和幾個朋友通氣了,那幾個朋友心裏有了底,早早做了準備,算是欠了錢宇人情,答應他只要上面真取消布票,他要的五百件服裝,一定在七天內給他郵過去。有了這層保障,陳明輝心裏踏實多了,也就不逼着自己整日整日看那些雜志照片了。
睡一覺起來腦袋好多了,不疼了。騎自行車去了趟百貨大樓,正好看見有賣大蝦的。他們這邊不靠近海,海鮮不常能吃到,而錢宇正好這口,陳明輝就排隊買了五斤。
其他人都是一斤二斤的買,這東西在他們這價格和肉一樣。可肉多實惠,稱多重就是多重,這東西去掉蝦殼,沒多點肉,也就是嘗嘗鮮。
所以當看見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少年一下買了這麽多時,就連服務員都不免多瞅了他兩眼。
買了蝦,又買了些肉,陳明輝打算回去給錢宇做肉和蝦仁兩摻的水煎包,配上一疊腌蘿蔔,一碗粘稠的肉絲粥,小宇肯定喜歡吃。
陳明輝起的早,回去才七點。關上卧室和廚房門,陳明輝開始輕手輕腳揉面煮粥。包子剛下鍋裏煎,就有人捏響了門鈴。尖銳刺耳的門鈴聲使陳明輝皺起眉頭,忙關了火去開門。
門外站着風塵仆仆的馮娜。她對着陳明輝讨好一笑,“昨天那個時間太晚了,一天也做不多少衣服,今天我特意早早從家出來。”
馮娜想着陳明輝對她這麽照顧,她也應該投桃報李,故而便宜做主提前趕過來。她想着沒有主家不喜歡加班加點勤快的工人,就沒想着和陳明輝商量。
結果沒等到陳明輝高興的表情,反而見他眉頭微皺,似不高興,頓時讪讪起來。
陳明輝深深嘆口氣,側身讓條路,“進來吧。”
“哦。”
“你早上沒吃飯吧,正好我做飯了,一會兒吃口吧。”盡管不滿意馮娜便宜做主提前來了,但陳明輝的心理年齡使他做不出來當面和小姑娘甩臉子的事。只能壓抑着不快,轉身進了廚房。
重新起火煎包子,等他忙活完從客廳出來,才發現馮娜坐在縫紉機上噠噠的幹了好一陣活了,陳明輝差點沒壓抑住脾氣,進卧室就發現錢宇已經被吵醒,坐在床上迷糊地看他。
“都九點了,我怎麽感覺今天好早。”
“沒到呢。”果然給人吵醒了,他之所以讓馮娜九點來,可不是心疼她,而是為了錢宇能睡個早覺。都是當學生的,也只有短暫的假期才有機會睡到自然醒,被個自作主張的女人給攪了。陳明輝壓低聲音,在錢宇面前不掩飾自己的厭煩,“不知道怎麽想的明明告訴她九點,偏要來這麽早,把你都給吵醒了。”
“算了,我起了,一會兒再和她說說,別來這麽早。”
“成。你早飯在卧室吃吧,她也沒吃早飯,讓她在客廳。有她在,我看你吃飯都不好意思吃了。”
“也不是不好意思吃,就是有點別扭,可能習慣着就好了。”
陳明輝道:“用不着習慣,沒幾天店裏開業,她就過去了。之前說好了,不管飯吃自己的。這是在咱們家裏,撞上飯口不好意思讓她幹看着罷了。”
錢宇起來洗漱,陳明輝給他把早餐端進去。馮娜那份就放到客廳,也給她夾了四個水煎包。這四個是之前第一鍋被打斷制作,賣相不完美的幾個。
這幾個水煎包陳明輝嫌棄不給錢宇吃,可馮娜不嫌棄。她家孩子多,上頭六個都是女娃,到了她這是第七個,被左鄰右舍嘲諷為七仙女,為此她們七姐妹甚至一度不允許出門,省得丢人現眼。家窮孩子多,飯自然就吃不飽。後來上頭六個姐姐相繼出嫁,馮母要了不少嫁妝,可家裏生活卻沒有改變。因為這些錢是要存着給小弟結婚或者讀書用的。也就是說,一直到現在,馮娜還處于吃不飽餓肚子的狀态。
乍見這金燦燦的水煎包,和混着滿滿肉絲的米粥,她口水都要淌下來了。但常年的生活壓抑,被她母親教育有好東西一定要先緊着弟弟的原則,馮娜不敢吃。
“我,我喝粥就行,這包子你吃吧。”馮娜不要,推拒着。
“沒事,你吃吧,不差你這幾個,我煎了很多,夠吃了。”陳明輝道:“今天的陷裏有大蝦仁,別的運來了,正好你嘗嘗鮮。”
馮娜只吃過村裏小水泡中的小蝦,味道可鮮了,吃過一次她至今念念不忘。聽到這水煎包裏竟然還有大蝦仁,馮娜猶豫了,最後實在沒抵過肚子裏的饞蟲夾了一個吃起來。
她沒想到包子竟然是全肉的,一點菜都沒有,唯二的就是一樣貴的蝦仁。這包子一個還不得五角錢,這帶肉的粥也得三四角,這一頓就是幾塊錢。
馮娜吃的又心疼又羨慕,同時對陳明輝印象更加好,自覺更親近。
她看見陳明輝将早餐一樣樣端進卧室,知道是裏面的另一個老板在卧室吃了。不禁心生羨慕,做陳明輝的弟弟真幸福,可以被他這麽無條件的寵着,要是愛人的話,恐怕會更加無底線的寵溺吧。
想着想着,馮娜臉上火辣辣的。她一個大姑娘的,想什麽呢,也不害臊。馮娜趕緊搖搖頭,把腦子裏的東西搖出去,吃口水煎包壓壓驚。
吃過飯碗是馮娜洗的,這是她自己主動提出來的,陳明輝也沒推辭,讓她洗過碗,自己做活,他進卧室和錢宇一起看書。
終于因多了一個馮娜,陳明輝怕做少了,小姑娘不好意思吃。就做了四道菜,一道紅燒大蝦,一道紅燒肉炖土豆塊,還有豆角炖土豆,裏面也加了肉。另一道是香菇雞蛋餅。
這幾道都是肉菜,馮娜家只有過節時或者家裏來了很重要的客人,馮母才會做這麽多肉菜。所以馮娜不免多想,還以為因為她這個‘客人’的原因,致使陳明輝破費,做了這麽道肉菜。因此在看到前兩道肉菜後,馮娜就着急忙慌的制止道:“夠了,夠了,別做那麽肉菜了,太浪費了,我吃不了。”
陳明輝頭也沒擡,淡淡回道:“沒關系,你不來我們每天也會做三道菜,今天怕不夠吃不過多加了一道不礙事。”
馮娜自然不信,誰家會多多吃肉,還一吃就好幾個肉菜那麽吃。別的不說,肉票哪裏去整。但話說到這個份上,馮娜也沒法再阻止陳明輝。只是默默記下這份情意,更加認真勤奮的做工。
等到晚上照例五點下班,只不過這次當陳明輝讓馮娜走時,馮娜沒立刻離開,而是穿好了棉衣杵在客廳中央。
半晌,陳明輝才發現馮娜沒離開,好像等着什麽。
他奇怪的看過去,不解問:“是有什麽事嗎”
這時候馮娜又恢複那悶不吭聲的性子,不說話,幹咬嘴唇讓人猜。
誰願意猜她這份心思啊,她又不是她的誰。
陳明輝收起溫和,疏離道:“等你家人過來接你嗎?那你坐着等吧。”說完進了卧室,獨留馮娜自己在卧室杵着。
一進屋陳明輝就不掩飾自己的煩躁了,對錢宇小聲抱怨,“那個馮娜在客廳杵着呢,也不走,問她是不是有事也不吱聲,有什麽就說呗,我這一天忙死了,哪有心情猜她那海底針。我自己男朋友還沒讓我那麽猜呢。”陳明輝稀罕的在錢宇臉上親了親。
想着外面還有人,錢宇不好意思的推開陳明輝。不過馮娜的心思錢宇倒是猜到了,“估計是等你送呢?”
陳明輝不可思議道:“她怎麽會這麽想我可是她老板,這當老板的還有做員工司機的,這不開玩笑呢嗎?”
“我猜你昨天送她回去的時候一定沒和她講過今天不送她了,讓她告訴她家人接她。所以她覺得你今天還會送她。”
陳明輝用一種沒瘋吧的口氣問:“她憑什麽這麽覺得正常人誰會這麽覺得”
兩人正低聲讨論着,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客廳裏只有馮娜,陳明輝和錢宇住嘴,打開門。
門外,馮娜似乎受了很大欺負,眼眶通紅,眼淚竟然泡在眼圈。
“沒人接我。”陳明輝只得了這麽劈頭蓋臉一句話,說完後,馮娜就再次不吱聲了,還大有陳明輝不再說點什麽,她就能哭出來,淚淹長城。
陳明輝差點沒犯擰,你不是不明說自己的訴求叫我猜,那我就猜不到。看一個大姑娘還敢在我這裏過夜是怎麽地。後來一想這還是個孩子,算了,別和小孩計較。但心底到底煩了,再說話也沒那麽客氣了。
“馮娜,我不知道你之前惦記老板什麽樣,是不是下班會送你回家,但我要明确告訴你,我這裏沒這個規矩。我是老板,不是互送你的保镖。是我給你開工資,不是你給我開工資。而且我也沒這個時間。你要是覺得我不送你回家,這份活你就不能幹了,那也沒關系,我現在就給你結賬,明天你就不用來了。”
馮娜仍舊一聲不知,被陳明輝這麽不留情的說着,眼淚噼裏啪啦的往下掉。
陳明輝只覺得煩,煩得恨不能真就不管他了。
“行了,別哭了,這一哭好像我們欺負你了似得。”陳明輝不快,語氣很重,“一會兒我會送你回去,但是明天不行了,你和你家人說明白點,明天讓他們接你。”
“走吧。”陳明輝穿好棉衣,見馮娜不動彈,回頭喊人。
馮娜低着頭,光影打在臉上,可憐得跟賣火柴的小姑娘似得。
“我……我家人不會接我的。”
“那你什麽意思”陳明輝這回是真壓制不住怒氣了,“你要是不能幹,行,我現在給你結賬,明天你不用來了。”陳明輝掏兜數錢,點了五元出來,“給你,這幾天的工錢。”
馮娜不接,往後稍。
“你到底什麽意思,說話,你啞巴啊”陳明輝火冒三丈,這就是個女的,要是男的他早就摁着打一頓了。本身他就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人,否則也不會把人給捅了。這是和錢宇在一起,再加上上輩子做生意,什麽人都能遇見,賠笑臉多了,會裝了,可骨子裏那脾氣始終沒變。現在全被馮娜刺激出來了。
“行,你不說話是吧,那就甭說,我也不想聽。錢給你放這了,想明白拿着自己走人,我還不管了。”陳明輝擰身進屋,砰地摔上門。
門外馮娜嘤嘤哭着,錢宇不知道怎麽哄她,幾十分鐘後,錢宇進卧室道:“哄好了,不同意辭職,以後提前一個小時給她下班,她自己走回去,不用咱們送。”
陳明輝罵了句經典國罵,“早放屁不就完了嘛,說了句就那麽費勁,猜猜,老子猜她娘。”
“別罵人,還有走吧,今天還得送一趟。”
陳明輝起身道:“這麽冷的天,我自己去,你在家。”
“別了,鬧這麽一出,我可放心不下。”
想想也是,陳明輝就讓錢宇跟着了。這一路上,陳明輝就問過幾次錢宇冷不冷,除外一句話沒有。終于到了馮娜家門口,陳明輝冷聲道:“明天要是還想來,記得九點到,別那麽早,打擾我家小宇睡早覺。還有,之前關于我就說過,我們不供夥食,你自己帶。”
說完不理馮娜反應,陳明輝早一步帶着錢宇離開。
“真冷,要不是因為她,這時候咱兩晚飯都吃完了,哪還用餓着肚子遭這罪。”
錢宇嘆口氣,“別說了,太冷了,凍得我嘴瓢。”
兩人匆匆趕回家,也沒做米飯,煮一鍋熱乎面條,喝了一碗湯下肚,才覺得緩過來了。
兩人不免後悔當初怎麽就招了這麽個人回來,真是鬼迷心竅了。只顧想着老實,老實得太過頭了,話都不會說。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
之後幾天,只要馮娜一來,陳明輝就躲進卧室。終于也做飯,叫小吃店那邊的送餐員順便給他送飯過來。這是花錢訂來的,不讓馮娜也能說過去。好在馮娜只是不說讓人猜猜猜的性子,其他方面倒不傻。知道自己帶飯。
等到開業那日,一共做出來二十件服裝,有毛呢大衣,喇叭褲,蝙蝠衫。這時候上面同時傳來布票取消,陳明輝立馬去市裏紡織廠進了一些正流行的料子。而紡織廠廠長正愁布料賣不出去,陳明輝來得早,還給他算便宜許多。等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反應過來這是一個商機,再去市裏進貨時,卻沒陳明輝這個待遇了。
開業當天,陳明輝買了鞭炮在店門口噼裏啪啦放了。喜慶的爆竹聲吸引不少路人,都知道這條街上,新開了家服裝店。
許多過路行人匆匆路過,随意往屋裏一瞟,就能透過擦得程亮的鏡子看見室內模特身上那件漂亮的妮子大衣。裏面是針織的蝙蝠衫,下面是喇叭褲。這是最新潮的裝扮了,電視裏出來的電影明星都是這身裝扮。
有好美的大姑娘小媳婦就會進店看看,正好這時候海市那邊的服裝也郵來,被三人整理出來挂在牆上。海市是引領服裝時尚的标杆,那邊過來的衣服很是新潮打眼,再時尚的女人都挑不出毛病。
眼見着進店的幾個女同志雙眼發亮,腳下生釘,看着模特身上那套都邁不動腿了。可馮娜卻看都不看一眼,就自顧自的踩着縫紉機,似乎進來的客人和她全無關系。
這是不知道第多少次陳明輝心生不滿意了,但看在她手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