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該,活該
“趙副校長和王老師竟是那種關系。”晚上關了燈躺在床上, 錢宇扔喃喃不可置信, “我以為她只是因為上次咱們頂撞她的事一直氣不順, 不出這口惡氣心裏難受, 沒想到她竟然……趙副校長可是有婦之夫, 年紀至少長了王老師十幾歲。她一個教師,如此品德, 教出的學生在這方面,會不會被熏染。”
陳明輝側翻過身面對着錢宇側臉,說話時噴出的熱氣打在錢宇臉頰上。“也誤不幾天了。”
“什麽意思?”錢宇急急側頭,正對上陳明輝, 兩人臉面間的距離不到一指寬。縱然有黑夜做掩護看不清彼此臉上的細節, 可錢宇那雙褶褶生輝的眸子卻是一下映進陳明輝的眼裏、心上。他聽見了心底冰封的河流破冰,那是心動的聲音。接着一股不可控制焦灼的燥熱自一處湧向全身。
陳明輝一把将錢宇的臉按埋進自己胸腔。
“別看我, 睡覺。”陳明輝悶聲悶氣,“這件事交給我, 你不用管,我能解決。”
“你怎麽了, 聲音怪怪的, 是感冒了嗎?”錢宇在陳明輝懷裏撲騰着要掙出來, 卻被陳明輝緊緊按着,怎麽也擡不起頭來。
陳明輝不知道自己定力怎麽能這麽好, 他照着錢宇屁股響響的拍了一巴掌,實際上卻根本沒用多大力氣。随後捏着錢宇屁股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按,惡聲惡氣道:“你要是再問, 咱們就用不到等成年,今晚就辦了你。”
身體忽然感受到某處的灼熱,錢宇頓時面紅耳赤,不敢動彈了。
這……這人也是,都這個樣子了,還不放他去一邊,這不是拱火呢麽。
可心底其實美滋滋的,這樣都不願意放開他,寧肯自己難受,應該是真的喜歡他吧。
錢宇甜甜的想着,沒一會兒就呼呼睡過去。陳明輝瞅着懷裏睡的沒心沒肺的小家夥苦笑,他是睡的香香的了,徒留他一個在這抵抗體內熱潮,輾轉反側的睡不着。
大抵是帶着心安和甜蜜睡過去的,這一覺格外香甜,第二日醒來破天荒不是被陳明輝或者他做的飯菜香氣叫醒,而是睡到自然醒。
等等,自然醒?
錢宇轉頭,陳明輝正躺在另一側還睡的香,而窗外已經大亮,太陽都曬屁股了。
“明輝,明輝……”錢宇邊喊人邊跳起來手忙腳亂的穿衣服。
陳明輝迷迷糊糊醒來,被光照在臉上,猛然也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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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睡過點了。”錢宇急的恨不能再生出兩條胳膊幫忙,剛一穿好衣服就沖進衛生間刷牙洗臉。
陳明輝從床上爬起來摸過床頭手表看了眼,九點三十分,看來今天早上兩節課是都錯過了,好在一節語文一節數學。語文可以自學,數學他好好看看應該沒問題,倒也可以給錢宇講。
“看來休息得去百貨大樓買個鬧鐘了。”陳明輝接過錢宇給他捏好牙膏的牙刷道:“要不,我估計以後還得有晚點的時候。”
錢宇沒想那麽多,順嘴回道:“你怎麽知道,之前咱們一直沒用鬧鐘,你都起來了。”
陳明輝輕笑,嘴裏因為含着牙刷,聲音變得模糊而暧昧,“還不是因為小宇越來越誘人了,給看不給吃,我這自然就惦記一休二半夜的睡不着覺,早上起不來不也情有可原。”
騰地一下,錢宇臉着了起來,頭頂似乎都在冒煙。
“你……你不許再說了。”
怕将人逗急了,陳明輝低低笑了兩聲不再說話了。
二人到的時候,正好趕上第三節 上課鈴,正是王老師的課。
王老師站在講臺上看着遲到的陳明輝和錢宇,說不清是心裏怒火多些,還是終于逮到機會可以光明正大懲治他們二人的快意更盛些,兩種表情呈現在臉上,一時轉化不過來,竟有些猙獰。
“陳明輝錢宇,你們兩個假也不請,說遲到就遲到,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師,還有沒有校規。”王老師并不問事情緣由,上來就當着全班同學的面怒斥他們。
一班同學的眼睛都盯在二人身上,如數幾十道箭雨紮在身。錢宇已經漲紅了雙臉,頭也不敢擡了。陳明輝本來就是個重生的,再者之前也是個二流子,別的不行,臉皮是不一般厚。他臉不紅不白狡辯道:“王老師你知道我和錢宇單獨住在外面,今早起來就發現我突然高熱了,你家裏又沒個電話,附近也沒有咱班同學,根本聯系不上你,錢宇只能先顧着我,等買回藥燒退了,已經這時候了,我兩就趕緊趕來了。”
“借口,狡辯。”王老師冷笑,“竟然發燒怎麽不送醫院?”
陳明輝露出一個驚詫萬分的表情,“王老師,難不成你每年換季時候不小心受涼感冒都要上醫院嗎?那你家裏真是太有錢了,我和錢宇卻不行,家裏農村的,供我們讀書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者不是大病吃點藥就好了,犯不着折騰進醫院。”
別說八十年代就是後世也沒幾個因單純發燒去醫院的。
王老師大口喘息着,“這都是借口,借口。我看你們兩個不一定幹了什麽壞事才會這麽晚回來……”
“王老師,您是老師,說話要講究證據,空口白牙造學生的謠可不行。”陳明輝冷聲道:“我确實是有病了,您如果堅持不信,我可以把我的家長叫來和你談。”
王老師想到那個農村上來的蠻不講理的潑辣老太太,腦袋就針紮了一般的疼。
“不要叫上次那個家長來。”王老師趕緊道。
“抱歉,我住在舅媽家裏,一切事都歸舅母管,舅一向不管這些的,所以要請家長,只能是舅母來。”
陳明輝的家庭情況,王老師經由上次的事,多少從趙副校長那裏聽說了一些,知道他監護人就是舅舅一家。現在人家舅舅不管事,舅母非要來,她一個老師總不能攔着人家來。
王老師劇烈喘息兩口,實在講不出別的,就指着錢宇道:“讓你家長來。”
李翠怎麽回來,就算能來,錢宇也是十萬個不願意的,他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她,又怎會想再和她攪在一起。難道被賣一次還不夠嗎?
錢宇的頭更低了,死死咬緊嘴唇,一聲不吭。站在他身旁的陳明輝甚至能感覺錢宇身體的戰栗,一雙眼睛瞬間變得陰暗而寒冷。
“王老師,難道您都不看學生入學時填寫的表嗎,那上面應該清清楚楚登記着我和錢宇具是父母雙亡,借住在親戚家裏吧。難道您沒看見,我兩填寫的親戚是一個人嗎?我兩是表親。”
陳明輝注意到他說父母雙亡時,錢宇顫了一顫。
王老師楞了下,本來她還有所懷疑的,可一看陳明輝那個陰沉的模樣,顯然就是被戳中傷疤後的惱怒,和錢宇幾近就差當場失聲哭出來的表情,便明白這兩個孩子說的是真話。
這一刻,她心裏不但沒有愧疚,反而惬意極了。該,活該!陳明輝錢宇這種學生就該有這樣的身世,這種天生反骨的人就應該好好被生活磋磨,這就是和她作對的下場。
王老師心底痛快得很,再說話語調都輕快了不少,專門往人傷口上戳。
“算了,你們兩個也挺可憐的,沒個自己的親生父母,這事就算了,這節課去走廊站節課算作懲罰,回頭再寫個檢讨,下午自習當着全班同學檢讨這事就算了。”
陳明輝極冷極冷的瞥了眼王老師就拉着錢宇去走廊罰站去了。只是這一眼,連句話都沒有,卻生生将王老師給凍得一個激靈,脖頸後面汗毛倒豎,仿佛被什麽陰森的東西盯住了一般。
此時正是上課時間,走廊上空無一人,靜悄悄的,錢宇微弱的吸鼻子聲格外清晰而刺耳。陳明輝輕輕擡起錢宇的下颌,就見他雙眼通紅,眼淚就在眼底随時都可能流下來。
他想抱一抱錢宇,可這裏是學校,要是有好事的同學往外瞅一眼就會看到兩個男生抱在一起。這不是他們鄉下的小地方,他一個流氓的小名頭就能鎮住他們,這裏是市裏,縱然只是在校學生,懂的也比較多,一下就會想到同性戀。
要是打上無父無母的孤兒加上同性戀的标簽,他和錢宇就真的無望了。
陳明輝極力克制着,只伸出手輕輕擦掉錢宇的眼淚,柔聲道:“別哭,小宇,你還有我,今後的路一直都有我,這輩子我會陪着你。父母能給你的,我都會給你,不能給你的我也會給你,絕不會讓你再受委屈。”
“至于今天這個……”陳明輝的目光似穿過厚厚的牆壁刺進教室,釘在王老師身上,冷酷絕情的道:“她敢這麽對你,我就一定會讓她付出足夠的代價,足夠到這輩子她只要想起來就會後悔。”陳明輝的眼神陰寒而森然,令人不寒而栗。
“吃顆糖,甜的,吃了心裏就不苦了。”陳明輝在兜裏摸到一顆大白兔奶糖,剝開喂進錢宇嘴裏,他不知道除了這個此刻還能為錢宇做什麽。言語是那麽的蒼白徒勞。
好甜。
錢宇含着糖,眼淚默默流着。
上午四節課,陳明輝錢宇只聽到最後一節。錢宇心裏難受,翻來覆去的想着王老師的話,最後一節課聽的也稀裏糊塗,心不在焉,頻頻走神。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放學,陳明輝把他帶到食堂,找到張琪等人,安置在一起。
“小宇,我中午出去辦點事,一會兒就回來,你自己吃。吃完了就和張琪他們玩一會兒球,別回班看書等我去找你。”
錢宇問:“什麽事,吃了午飯去辦不行嘛。”
“等晚上回家和你說。”陳明輝匆匆和錢宇交代句,就囑咐張琪道:“張琪,人我交給你了,好好幫我照着,這周末請你們吃飯。”
張琪等幾個吃過瞬間問道:“還是上次國營飯店的廚師做的?”
“對。”
張琪等人拍着胸脯保證道:“人交給我們你放心,少一根頭發絲,都算我沒照顧好,你找我。”
“那我就放心了。”
陳明輝匆匆離開學校,返回家一趟,拿了一些錢和票,轉而去了百貨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