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沒想到還會有你……
“沒想到還會有你這樣的人存在，真傻。”陶汐癡癡地笑了笑，是不是該對這個世界報一些希望呢。
“那我們走吧。”莊夢蝶興沖沖地拉着陶汐的手往外走。
“小蝶，不是那麽容易的，我的賣身契還在老鸨那裏。”陶汐向莊夢蝶解釋，住在這裏要交錢，賣身契就是這個錢數。
“哦，你等我，我會盡快把賣身契拿回來。”莊夢蝶直奔老鸨，要拿回賣身契。
“這就是陶汐的賣身契，五十兩。”老鸨谄媚地看着莊夢蝶。
“只有五十兩？好便宜啊。好的，你等我，明天我就給你。”
好便宜，當時莊夢蝶不知道賣身契的真正含義，說出的是這句話。
當她再上樓的時候，看到有一個人在糾纏陶汐，說了一些讓她很不舒服的話。她急忙上樓，重重咬了那個男人的手。那個男人大痛，一巴掌把莊夢蝶打翻在地。
“不許欺負陶汐姐！”莊夢蝶不顧身上的疼痛，還要去咬他。
“哪來的雜種！敢壞爺的好事！”那個男子又抓住了陶汐的手，“要想立牌坊，還會來這種地方嗎？她既然是樓裏的姑娘，大爺我想要怎麽樣就怎麽樣！”
莊夢蝶大概知道因為這五十兩的緣故，陶汐被逼着做自己不願做的事。莊夢蝶急了，也學男子開口大罵：“我馬上就會把那五十兩還了！你沒見她不願意嗎，給我松手，你這雜種！”
“小兔崽子，敢罵我！爺今天花了錢，不可能空手而回，怎麽遇上了你這麽個不長眼的！她不願意，難道你要替她！”
“我替她！你要幹什麽，我來！”莊夢蝶的話讓這嫖客先是一愣，而後，露出淫邪的目光。命令莊夢蝶把衣服脫了。
莊夢蝶十分迅速，外衣已經脫了下來，這讓陶汐的臉都白了。陶汐知道莊夢蝶不明其中含義，震撼于她的勇氣，但不願這裏的一切讓自己在莊夢蝶眼中變得不堪，急忙出手阻止：“她是忠義王的外孫女！不信你可以問問老鸨。”
男子一聽這話，吓得臉都綠了，只好悻悻而歸。
陶汐含着淚幫莊夢蝶穿好衣服：“以後不許這麽沖動任性！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要總是傻傻地擋在別人面前！”莊夢蝶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Advertisement
莊夢蝶忽略這件不高興的事，回到王府就向大家宣布，陶汐馬上就會回來的好消息。莊夢蝶向管家拿了五十兩銀子，興奮得一晚上都沒怎麽睡着覺。
第二天，莊夢蝶拿着銀子，哼着小曲前往紅月樓。忽然想起老大他們說過，陶汐最愛吃的是白糖糕，便去買了幾塊。
剛剛走到紅月樓的時候，只覺眼前一個黑影墜了下來，竟是有人墜樓了！行人都圍了上來，指着這個女子開始議論起來。
當莊夢蝶聽到他們議論之中出現“陶汐”二字時，她覺得自己的心髒越跳越快，腿一軟，跌坐在地。莊夢蝶強忍心痛，跌跌撞撞爬了過去，看到了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陶汐！
“陶……陶汐姐，你看，你看。我帶了五十兩銀子，還有……還有白糖糕。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陶汐姐，你醒醒啊！快來人，救命！救救陶汐姐，求你們救救陶汐姐！”莊夢蝶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只知道把銀子拿出來，讓陶汐看看。還有自己為了讨好她，特意買的白糖糕。
陶汐好像聽到了什麽，緩緩睜開了眼睛，蠕動着嘴唇想要跟莊夢蝶說些什麽。莊夢蝶趕緊貼了上去，仔細想聽聽陶汐說什麽。
陶汐說完就閉上了眼睛。莊夢蝶就這樣看着陶汐，在心中發誓，一定不會辜負陶汐，不會辜負那群朋友帶的信任。今生今生，傾盡所有，也要完成願望！陶汐最後的遺言是：不離不棄！
莊夢蝶目光呆滞地坐在陶汐身邊，意識還是清醒的，她想逃走，但是全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因為周圍的議論，要讓她瘋了！
“就是那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死了好，這是為民除害！”
“怎麽才死？這種人，早就應該死了！”
“是啊，留下來也是給祖宗丢臉！”
“怎麽死在這裏了，真晦氣！”
“哎呦，我的五十兩沒了！”
…………
莊夢蝶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她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好的姐姐在人們心中這麽不堪，為什麽大家都要颠倒黑白，這個社會是怎麽了！她不明白什麽是“人盡可夫”，只知道，原來，陶汐姐的命都沒有五十兩重要。
她一直坐到了衙役把陶汐的屍體帶走，一直坐到了天黑，一直坐到了王府管家來尋她。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看到她身邊的銀子和白糖糕都染滿了鮮血。大家看莊夢蝶神情呆滞，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不敢怠慢，把這些和莊夢蝶都帶了回去。
不論誰問，莊夢蝶都不開口。大家看着帶血的五十兩和白糖糕，陪莊夢蝶坐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莊夢蝶依然這麽坐着，大家去詢問消息。但帶回的卻是陶汐的屍體。聽說，有一個嫖客，假借醉酒侮辱了陶汐。
許多年後，當莊夢蝶知道紅月樓是什麽地方的時候，想起陶汐，還是痛心不已。
陶汐帶着滿身的傷，和對這個世界的絕望，飛走了。
老大他們情緒激憤，逼問老鸨那人是誰，可老鸨也不知。
衆人為陶汐守靈，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是可以相信。當要把陶汐屍身火化時，莊夢蝶終于醒了過來。抱住了陶汐，痛哭流涕。還是大家拉住了莊夢蝶，讓陶汐的屍身火化。
這是莊夢蝶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麽痛苦。
原來這個世界不只是快意的，也是會令人陷入瘋狂！我過于相信這個世界，相信自己的能力，才會害得陶汐帶着痛苦和絕望，離開了這個世界。
許夫子看着這一群孩子，感嘆良多。陶汐，這個堅強的女孩，最終也選擇了死亡嗎？到底是什麽逼死了她！是世人的麻木，還是社會的病态！看着過早就接觸這些的孩子們，很是心疼。
許夫子看着悲痛的莊夢蝶，暗自感嘆：“你本是聰慧過人，将來必有大成！可惜，心智未開，遭此大劫，用情太深，執念太重。情深不壽，慧極必傷，你兩個都占了，看來以後必定會為其所苦！”
披麻戴孝的莊夢蝶向許夫子走了過來，鄭重地跪了下來：“夫子，我求你一事，若你應我，我以後全權聽你差遣！”
許夫子看莊夢蝶如此鄭重，也不由心軟，哪怕是所求之事是難于上天，恐怕自己也會盡力一試。許夫子點了點頭。
“幫我把紅月樓的地契和老鸨的印章偷出來！”莊夢蝶雙眼有的是恨意。在許夫子心中，已把莊夢蝶等人當成自己的孩子，他明白大家的心情，便答應了。
莊夢蝶等人一起去了紅月樓。老鸨見一群披麻戴孝的小孩，還以為是搗亂的。當她看到莊夢蝶的時候，态度又變得谄媚起來。
莊夢蝶看着她的笑容覺得萬分的惡心，寒聲道：“這是紅月樓的地契，有人把紅月樓賣給了我，你可以滾了！”
“不可能！”老鸨睜大了眼睛，看了看那張地契，居然是真的！老鸨立即跑上了樓，發現地契不見了，印章也不見了，就連自己多年的積蓄也不見了！
“你們……！”老鸨尖叫道。
“你看好了，這是你親自和一個叫韓一的人簽的房産轉讓書，還有你的印章。而我，又從這個叫韓一的手裏買到了這個房産。所以，現在，紅月樓是我的了！不相幹的人都給我滾出去！”
老鸨百口莫辯，這樣的轉讓，怎麽看都是生效的。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差點昏了過去。況且對方身份顯赫，就算是報官，自己也輸定了！
“等等，把陶汐的賣身契拿出來。”莊夢蝶冷冷地命令。
“可是，可是，她已經……”
莊夢蝶打斷了惶恐的老鸨，因為她不想聽到那個字：“拿出來！別再讓我重複！”
老鸨看莊夢蝶是動了真怒，趕快拿了出來。
莊夢蝶拿了五十兩出來，扔在了老鸨的腳旁：“陶汐不想欠任何人的！不過，你要記住，你的救命錢是陶汐賞賜給你的！帶着這些錢，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接着，對着圍觀人群命令道：“一切不正當的買賣都不準在我的地盤上出現！如果你們出現了，我就會讓你們消失！”
為什麽，為什麽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為什麽，我痛恨的身份，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多麽諷刺啊，莊夢蝶。
從此，魚龍混雜的南區成為最安全的地方。從此，紅月樓改名為陶汐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