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陶汐姐，他們說……
“陶汐姐，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老大從陶汐痛苦的表情，已經知道了答案。
“為什麽要去！為什麽要去！是不是因為我們？是不是！”老大失去了理智，他知道，陶汐為了他們犧牲了自己。
那些不明其意的孩子，看着痛哭流涕的老大，看着一向驕傲的老大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慢慢地跪在了陶汐的面前。
“我們總要生活，明天我就會去紅月樓工作。”陶汐很平靜。生活的殘酷，讓她已經流盡了眼淚。她現在想到的，只有活下而已，不能期待別的。因為，她對這個世界，已經絕望。
“不行！我曾經為了弟弟的病，想過要賣身到那裏。是你！是你硬生生把我拖了回來！現在，你讓我們眼睜睜地看着你要去那種地方嗎！”唐老二放下手中的娃娃，攔在了陶汐的面前。
“我會有分寸的。”
這時，莊夢蝶又以小乞丐的面目出現在了衆人面前，手裏還拿着藥。看到大家都默默流淚的情景，自己也有些怯意。
“你滾！”老大把心中痛極，“拿着你的施舍滾出去！你拿着你外公的錢來可憐我們，是不是覺得很偉大？”
莊夢蝶吓得退了兩步，怯生生說道：“不是不是，這些是我自己乞讨得來的。”
莊夢蝶回去想了很久，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生氣。去問李義，李義只是一個粗人，也不懂，讓她去問問無所不知的許夫子。
許夫子一聽，便以讓莊夢蝶乖乖讀書為條件，莊夢蝶只好聽從許夫子的教誨。雖是被動接受，莊夢蝶也明白了好多道理。這次就是聽從了許夫子的意見，憑借自己的能力來獲得認可。莊夢蝶想了想他們最需要的就是錢，于是她用她唯一會的方法賺錢。
“哈哈哈，看來你不是個會說謊的人。你不要再戲耍我們了！”老大覺得現在的自己，一定是又可悲又可笑。
“沒有，是真的！我很會乞讨，不信你問問老七。”莊夢蝶急切地解釋，把大家的目光轉移到了老七身上。
老七漲紅了臉，心虛地看着大家，低聲道：“是我教她的，可我當時以為她也是個孤兒！”老七看着老大要殺人的眼神，躲到了陶汐的身後。
“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因為你從來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你根本不了解我們卑躬屈膝的感受！你跟我們不是一路人，還是去過命運給你的日子吧！”莊夢蝶越是無知，老大越是感到憤怒。
莊夢蝶不知自己是怎麽離開的。但是她沒有憤怒，只有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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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還是不行？”莊夢蝶質問許夫子。
“唉，本來就不會因為你一次努力而相信你。更何況你是用了這樣的方法！看來，你又傷了他們的心。”許夫子搖了搖頭。
“那還有沒有補救的方法？”莊夢蝶滿懷希冀地看着許夫子。
“你先把今天的課程完成，我就告訴你。”莊夢蝶一聽這話，立即叫苦連天。
莊夢蝶記憶力極好，但許夫子給她的任務還不是她的強項。這許夫子每天給她講一些故事或是一些晦澀難懂的文章，讓她體會其中的世間百态和萬事萬物的自然法則。雖然莊夢蝶覺得這些很有意思，但她現在的心思都放在了陶汐他們身上。
“你是認真的嗎？明白道理，明白韓國的國情之後，你是認真的嗎？”許夫子頭一次這麽認真嚴肅地問問題。
莊夢蝶終于明白了自己和他們的巨大差距，也為自己無知傷害到他們感到慚愧，也漸漸明白了許夫子的用意。
“我要去問問陶汐姐再決定。”這也是莊夢蝶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麽認真。
許夫子滿意地點了點頭。看着莊夢蝶此時已經較為成熟，許夫子對于這個悟性高，天資聰穎的弟子感到欣慰。
看着神色與幾天前已有變化的莊夢蝶，老三雖不知在她身上發生什麽事，但知道她已經有所改變。不過，老大沒有看出來。
“陶汐姐在哪？我找她有事。”莊夢蝶眼神堅定。
“她在工作。”老三怕老大又要争吵，在他說話之前開了口。
“這麽晚？什麽地方，這麽晚還在營業？”莊夢蝶不解。
老大一聽這話，火氣立即上來了：“她不在！這裏不歡迎你！”
“上次的事對不起。我想了很多，如果再讓我決定一次，我還是會這麽做。我知道了什麽是尊嚴，明白了乞讨的卑微。但即使明白了，我也一樣會做！因為，在我看來，沒有什麽比你們的性命更重要！如果是抛棄自尊心，能換來你們的健康和平安，我會毫不猶豫，絕不後悔！”莊夢蝶看着一臉詫異的老大，還有同樣表情的大家，沒有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我們的身份背景确實有差異，但那不代表我們不能成為一種人。在我看來，你們活得雖然辛苦，但全憑自己雙手，堅強、勇敢地面對苦難。我也想成為這種人！你們說得對，我除了背景之外，什麽都不是。你們能不能也只看到什麽也不是的我，相信我一次！”莊夢蝶一臉懇求地看着大家。
“紅月樓。南區最南邊的紅月樓，陶汐姐在那裏。”老大沒有看莊夢蝶，說完，轉身就進入了裏屋。
“二姐，看來這個莊夢蝶比老大勇敢呢！我們要不要試着相信她一次？”老三看着莊夢蝶的背影，笑着對唐二姐說。
“去去去，哪來的毛孩子，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這裏的老鸨叫紅月，看到莊夢蝶硬要進到裏面，急忙轟她出去。
“我為什麽不能來？我要找人，你讓開！”莊夢蝶一急，狠狠地咬了老鸨一口，趁她松手之際，闖了進去。
莊夢蝶急忙沖上樓，遠遠看見陶汐進入了一間房，她也跟了過去。陶汐開門時都沒有看到那麽矮的莊夢蝶，還是莊夢蝶喊了她一聲，她才看到。
“你怎麽到這種地方來了？真是胡鬧！”陶汐不想讓年齡還這麽小的莊夢蝶明白這是什麽地方。
“是不好的地方嗎？那陶汐姐姐跟我一起走吧。”莊夢蝶也覺得這不是什麽好地方，想到老大提到紅月樓悲憤的表情，更加認為陶汐不能留在這裏。
“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不是的，我想問你一些事情。那些孩子是怎麽聚到一起的？”莊夢蝶此時的神情，俨然是個小大人。她自己都忘了，她也是個孩子，是除了那個娃娃年紀最小卻不安分的孩子。
“有些是因為戰亂流落到這裏，有些是因為被抛棄，有些是被拐到了這裏。除了唐氏姐弟，沒人知道自己姓甚名誰，父母是誰。我比他們好一些，已經可以工作。我當初看到了他們，就收留在一起居住，後來，大家就這樣聚到了一起。”
“我想改變！不想讓他們永遠這樣生活下去！”莊夢蝶眼神中的熱度讓陶汐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
“怎麽改變？你想得過于簡單了。韓國，我們這樣的身份能有什麽希望。別說現在，就是将來有本事，也會被制度排斥在外。你幫得了一時，卻幫不了一世！你若想改變，就要改變這個國家，說白了，就是颠覆！讓這個國家有新的法度，讓大家從心裏改變，所有人都能平等地活下去！”陶汐對這個國家早就沒了期待。
陶汐一時氣話，卻震撼了莊夢蝶。莊夢蝶一生無憂，就是因為她是這個制度下的優越者，她會改變這樣的制度嗎！
看着心不在焉的莊夢蝶，許夫子問道：“遇到什麽難題了？”
“紅月樓是什麽？賣藝不賣身又是什麽？”莊夢蝶随口問道。
許夫子皺了皺眉：“你從什麽地方聽到的這些？紅月樓不是什麽好地方，那是讓女子永不超生的地獄！你怎會知道這種地方？”
“果然不是什麽好地方！看來，我要盡快想辦法讓陶汐姐出來！”說完，莊夢蝶扔下了許夫子便走了。
“弟弟的病又發作了！怎麽辦？這次好像很嚴重，是不是要不行了！”唐氏姐姐已是心力交瘁了，她懂一點醫術，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昂貴的藥材，一切都是空談。
莊夢蝶到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她趕忙去看了看唐二姐的弟弟，此時這個嬰兒的臉色已經呈現出了死灰狀。
“還等什麽，快去找大夫！”莊夢蝶一把奪過了孩子。
唐二姐頓時沒了主意，追着莊夢蝶去了。
“大夫，快救救這個孩子！”莊夢蝶跑得喘病将發。
大夫看了看，急忙診治，先給孩子吃了顆救命藥丸，孩子的臉色有了些好轉。然後大夫開出了藥方，向莊夢蝶收錢。莊夢蝶這才發現，自己出門沒有帶錢的習慣。
“對不起，我出門比較急，沒有帶錢。一會兒，我去……”
“看你穿得人模人樣的，原來也是個窮光蛋！沒錢也敢來看病！”還沒等莊夢蝶說完，藥鋪老板就翻臉了。
“您先救救這個孩子，我馬上回去給你拿！”莊夢蝶強忍怒氣。
“等你拿來了，我再救。”老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悠閑的擺弄着他的藥材。
“我家住在城北區，這裏是南區，一來一回恐怕這個孩子就不行了！求求您了，我外公是韓王爺，他一定會給你錢的！”莊夢蝶一急之下，跪了下來，抱老板的小腿誠心懇求。唐氏姐姐也跪了下來，證明莊夢蝶所說是真的。
“我怎麽沒聽說過忠義王什麽時候有個外孫女！沒錢就滾！”老板絲毫不為所動。
“這是我的傳家玉佩，先抵給你。你先治好這個孩子！”莊夢蝶看說不動老板，把脖子上的玉佩摘了下來。
老板看了看，一把扔到了地上：“這破東西根本就不值錢，你還想蒙我！”莊夢蝶所帶的是莊玄岳的玉佩，确實不值什麽錢。
莊夢蝶看着被摔碎的玉佩，再也忍無可忍。上前把藥童手裏刀奪了下來，因身高不夠，把刀交給了唐二姐。唐二姐立即就明白了莊夢蝶的意思，用刀抵住了老板的脖子。
“你們……你們幹什麽！光天化日，你們……”老板根本沒有防備兩個孩子，這可吓得不輕。
“閉嘴！讓他煎藥！”莊夢蝶發了狠，惡膽從心生。
老板一看形勢比人強，只好吩咐小藥童幫忙煎藥。藥煎好時，莊夢蝶從藥童手裏奪下了藥，喝了一口試了試溫度，就喂唐家弟弟喝下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