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欣喜
一行人行了兩日便到了柳城。金龍幫在武林中雖是個不大不小的門派，但幫主方浩然在武林中廣交武林俠士，人如其名，一身浩然正氣，所以在武林中頗具影響力。
幾人到了莊上，張燈結彩，賓客盈門。方浩然在門口熱情地和每一位賓客打招呼，把他們迎進去。唐家堡和仙華山莊都是武林中的大門派，自然是座上賓。方幫主把幾人迎進去，一幫仆人立馬上來将幾人的客房收拾好。慕雪和柳憶被安排在了一起。
柳憶看了看寬敞雅致的客房，頗是滿意。因為慕雪騎馬，而且當日被陸歸鴻救出來，柳憶打算給他做丫鬟報答，雖然後來陸歸鴻沒使喚過她。但也不能衆人騎馬，她一個人坐車。騎了兩日馬，感覺都要颠散架了，她舒舒服服地在床上躺下，“這方幫主，待客還真是不錯。”
慕雪倒是沒有她那麽閑适，拿了紙筆，在書案前揚揚灑灑地寫着什麽。“你也別閑着，過來幫我看看。”
柳憶湊過來一看，寫的都是仙華山莊裏的人名，有她見過的，也有見過的。
慕雪從中抽出了幾張紙，擺在她面前，說道:“這是仙華山莊四大金剛，也就是顧超群的四大弟子，是明面上除了顧超群和顧乘風，仙華山莊裏武功最高的人。你說，駱謙會不會在這裏面？”
這幾個人柳憶都見過，她想了一下，說道：“老大和老三身形和駱謙差太多，應該不是他們。老二和老四身形倒是像，但那駱謙看着是年輕的男子，老二年紀略大，這麽說來，倒是老四最有可能。”
慕雪卻是搖搖頭，把那四張紙揉成一團，扔在一旁，“你說的有理，不過我調查過他們的行蹤。駱謙犯案的時候，老二和老四均在外辦事，離了很遠，不可能是他們。至于老大和老三，像你說的，身形不像。”
她又把其他寫着名字的紙一字排開，說道：“駱謙不太會是明面上的高手，更多的可能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藏在山莊裏。這些都是身形上和駱謙相似的人，你看看，你有沒有了解的。”
柳憶看了看，抽掉了幾張。
“這個是個左撇子，我留意過，他右手沒有繭，不可能是他。”
“這個，瘦得手上青筋爆起，駱謙的手不是那樣的也不是他。”
“還有這兩個，我和他們說過話，觀察過他們的步态和氣息，他們的确不是練家子。”
慕雪聽了，贊許地點點頭。原本覺得柳憶還是個玩性很重的孩子，沒想到她觀察倒是挺仔細的。慕雪又抽走了幾個，“這些個人我調查過，也基本不可能，剩下的也就這四個人最可疑。”
柳憶也看了一眼那些人名，林教頭、顧管家、李護衛、顧言。“顧言也有嫌疑嗎？”在柳憶眼中，顧言就是顧乘風的小跟班。高高瘦瘦的，背微駝，臉倒是白，看着一副孱弱模樣，一點也不像個高手。臉上有塊胎記，平時都散下一小束頭發遮着，也因此不愛和人說話，人倒是很溫和的樣子。平時看着老實巴交的，做事倒還算是機靈。總之，柳憶對他的映像還不錯。
“他雖然不像是高手的模樣，但他卻是時機上最吻合的。我說過駱謙犯案的地點，和顧乘風活動的地點很一致，顧乘風不可能是駱謙，而顧言常常跟着顧乘風，他在時機上很吻合。而且……”慕雪注意到外面有人，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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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響起了敲門聲，一個人影映在門上。慕雪眼神示意示意柳憶去開門，自己把桌上收了收。
柳憶開了門，只見來人正是顧言。“顧言，你怎麽來了？”
他給二人打了招呼，說道：“是我家少爺讓我來的。”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張圖紙，繼續說：“這是金龍山莊的地圖簡圖，除了這上頭标了叉的，二位姑娘無聊時可以四處走走。莊上的客房按照梅、蘭、竹、菊命名劃分，姑娘們住在蘭苑，我家少爺他們則在竹苑，二位姑娘有什麽事可以找這的下人，也可以來竹苑和少爺說。”
他把帶來的食盒放在桌上，“這是陸公子差小人送來的，都是這柳城的地道小吃，姑娘們盡早用，莫放涼了。”
他把食盒放好，看了一眼一旁的筆墨紙硯，說道：“姑娘們真是好雅興。”
“不過閑來無事寫幾個字。”慕雪留意着他的舉動。
顧言的臉上沒有絲毫異樣。
他離開後，慕雪關了門，扭頭就只見柳憶已打開食盒，夾了塊糕點嘗了起來。
“你這享用的倒是快。”慕雪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雖對小吃興趣不大，見柳憶那靥足的模樣，也嘗了一小塊。“味道是不錯。看來這陸歸鴻對你倒是上了心。”慕雪打趣她。
柳憶嘿嘿笑笑，繼續吃。
慕雪很想提醒她幾句，又不忍心潑她涼水。反正山莊的事，她會替她扛。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要離開，她會替她鋪路。
慕雪又想了下之前顧言的行為神色，并無異常。步态、氣息，也都不像練武之人。如果真是，那隐藏的功力也是非同一般。
正是五月的天氣，山莊在青山之下，綠樹掩映，絲毫沒有灼熱的感覺。莊裏水池中，荷葉亭亭如蓋，荷花競相綻放，迎風搖曳，婀娜多姿。慕雪依舊是一襲白衣，袖口繡着淡粉蓮紋，白色襦裙一角繡着綠荷紅蓮，與這景致相得益彰。她倚欄而立，遠遠看去，宛若站在水中一般，與那蓮池融為一體，她便是那畫中走出的仙子。
顧乘風看到她時，不由得眼前一亮，大步走過去。“慕姑娘，好巧，你也在這裏！”
慕雪出于禮貌，微微一笑，“不過閑來無事，随便走走。”
其實顧乘風也長得極好，面冠如玉，劍眉星目，身姿挺拔，也難怪唐家小姐傾心。如果唐飛就是那個負心人，她是不是該把顧乘風搶過來，替師父報仇血恨？但玩弄感情這種事，也不是她做得出來的。
“怎麽了？”顧乘風看出了她有片刻的失神。
“我只是在想家師要找的人。”
找人，這是一個拉近二人距離的機會。之前顧乘風也提過，但被她婉言拒絕了。如今她找人似乎并不順利，這無疑是自己的機會。“茫茫人海中找人談何容易，姑娘如若不嫌棄，将那人的情況告知在下，在下願意替姑娘分擔。”
“這畢竟是小女子自己的事，實在不好麻煩公子。”
一個還在推托，一個執意堅持。
慕雪最後還是告知了他：“我要找一男子，叫莫思塵，二十四歲年紀，頸後有一傷疤，左肩有一黑痣。”也許她真能借助顧乘風的力量找到師父的孩子，而且說不定可以他逼駱少華現身。
“他在多年前走失了，如今長什麽模樣，我也實難描述，知道的只有這些。”
“有名有姓，總是好尋的。我回頭便吩咐山莊的人幫忙找尋。方老前輩亦是個熱心人，若能得他相助，自是事半功倍。他與家父是多年好友，我若是求他幫忙，他定會相助。”顧乘風誠懇道。
顧乘風的俠骨熱腸倒是超出了慕雪的想象，她不過随口一提，沒想到他倒是上心。
“有勞公子了。”雖然利用逼不得已，感謝卻是真心的。
顧乘風只是擺手笑笑。
兩人在池邊邊走邊聊，慕雪無意間說了句這池中蓮蓬長得甚好。顧乘風當即就施展輕功，掠過水面，替她摘了幾個，帶着長長的莖幹，方便她拿。
慕雪兒時是極喜歡蓮蓬的，後來行走江湖，極少吃這種東西了。如今顧乘風二話不說替她折了幾支，竟有些無所适從了。她從他手裏接過，“謝謝。”
顧乘風看她抱在懷裏，很喜歡的樣子，心裏也覺得高興。原來她也不是什麽時候都冷冰冰的，原來她低頭淺笑的時候可以這麽溫柔。
如沐春風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看她低頭淺笑，被逼婚的煩惱一下就一掃而空了。
他大概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慕雪把那一把抱在懷裏，青翠欲滴，粒粒飽滿，她忍不住掰了一顆，剝開放在嘴裏，很清甜。原來自己已經這麽多年沒有吃過這個了。
慕雪心情不錯，順手給他剝了兩顆，“很好吃，你也嘗嘗。”
顧乘風自然不推辭。
晚上，柳憶興沖沖地跑回來，把劍往桌一放，看到桌上放了幾支蓮蓬，順手就剝了幾個放進嘴裏。“師姐，你怎麽來的興致摘這個，你不是不喜歡這些小女兒家家的東西。”味道不錯，她又剝了幾個。
“其實一直喜歡，不過許久不吃了而已。”慕雪一邊整理手中的紙條一邊說。紙條上寫的是新的目标的名單。
慕雪擡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一臉愉悅，“什麽事讓你這麽高興，也不與我說說？”
柳憶聞言把最後一口蓮子咽下，在一旁坐下，亮了亮手中的劍，“看，陸大哥送的。他說要教我些武功防身，便給了我這劍。”
慕雪接過一看，劍身輕巧，材質是難得的精鋼，輕卻削鐵如泥，倒是适合女兒家用。“看你那樂的模樣，一把劍就把你收買了。”
柳憶俏皮地吐吐舌頭，“他教我武功，以後要收拾人也可以大大方方收拾了，不用藏着掖着。而且今日他教了我一套心法，與師父教的大不相同，但我學完之後覺得運氣順暢了不少。你說倘若以後我學了華佗山莊的武功，再加上我派的武功，會不會成為一代宗師。”
柳憶越說越起勁，仿佛看見了一代高手的誕生。
慕雪見她眉飛色舞，一臉向往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輕輕敲了敲她的腦門，“傻子，要成為高手，哪有那麽容易。”
她把幾張紙條推到柳憶面前，“別忘了正事，這是新的目标，這些交給你去，這些歸我。”她揚了揚自己的那厚厚一疊，收了起來。
柳憶把她自己的那疊拿走，眼睛卻是巴巴地看着慕雪。“師姐，我覺得你心情不錯啊！是有什麽好消息麽？”
“算是吧，顧乘風答應幫我找人。”談到顧乘風，她心裏泛起柔軟。今天細細交談一番，她對顧乘風印象還是不錯的，溫文爾雅，正直，對武林之事也頗有見解。而且他也不是什麽好女色的人，慕雪對他頗有好感。
“哦，難怪。”柳憶一臉了然的笑，“我說今天看到顧大哥怎麽一副春光滿面的樣子，原來是得到我們大美女垂青了。”柳憶雙手托腮，亮晶晶的眼滿懷期待地看着慕雪，想要探尋些什麽。
慕雪臉上卻是異常平靜，看不出表情。
見慕雪沒有什麽反應，她又追問：“師姐，你真的沒有想過以後會嫁什麽樣的人嗎？”畢竟師姐年紀老大不小了。
“整天瞎操心。早點做事去。”慕雪不想談這個話題，蓄意避開。
柳憶聞言撇撇嘴，正欲起身，卻聽得慕雪自言自語，“大概是不會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