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結
慕雪故意弄亂了發絲,扯了扯衣服,弄得一臉狼狽。“我在這裏。”開口時,聲音已帶了哭腔。
顧乘風聞聲趕了過來,看見發絲微亂,衣衫不整的慕雪,只覺得心被絞緊。這麽冰清玉潔,氣質如蘭的女子,竟叫那賊人污了去。在自己的府上居然出了這檔子的事,他沒盡到保護的義務,內疚、懊惱,瞬間将他包圍,急火攻心,只覺得眼前一黑。但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安撫人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面有悲戚之色的慕雪,他竟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一時語塞。
倒是柳憶這個時候,急急忙忙跑過來:“慕雪姐姐,你有沒有事?”說着上下打量着慕雪,面露憂色。
慕雪倒是一臉平靜地搖搖頭:“他雖有意玷污我,但我終是沒讓他得逞,什麽也沒有發生。”慕雪顯然也不想就這話題多談,拉着柳憶便要回去。
顧乘風聞言松了口氣,事情總算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駱謙,他不會放過她的。
——
這夜,慕雪和柳憶睡到了一起,陸歸鴻則睡到了她們隔壁守着。
二人擠在一張床上,竊竊私語。
柳憶對着慕雪豎了個大拇指,壓低聲音說:“師姐,你演得跟真的一樣,連我都差點為你難過。那顧乘風那內疚樣,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裝得不像,怎麽能更接近他,怎麽能騙過那個老狐貍。”慕雪平靜說道。
“你有和駱謙動手嗎?”
“沒有,我只是裝模作樣地逃了一下。不過駱謙的确身手不凡,他潛進來,我居然都沒有發現。”柳憶心裏多少有些挫敗感。“話說,師姐,難道以你的武功也殺不了他麽?”作為無名山莊第一高手,慕雪闖蕩江湖多年還未遇到過什麽對手,柳憶對慕雪的身手頗是自信。但抓駱謙卻頻頻失手,令她疑惑。
“他武功自然敵不過我,但手段卻卑鄙下流。”想到每次被他輕薄,慕雪只覺得懊惱得很。每次他都有無恥的手段對付她,她卻偏偏躲不過。她微不可及地嘆了口氣:“時候不早了,睡吧。那人陰招多得很,你要小心。”至少她已确定他就是仙華山莊的人,而且已經能排除顧乘風。
當時她讓他扶一把的同時,順手搭了他的脈,他沒有受傷,采花賊不是他。
這夜,另一個人卻久久難以入睡。駱謙打坐調息了很久,氣息才變得平穩。這個女人,下手真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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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闖蕩江湖多年,他不知受過多少比這更重的傷,這點傷也不算什麽。他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手巾擦去嘴角的血,扔到一旁。
當他的目光落到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手絹時,露出了溫柔的笑。他摘下了面罩,将那手帕覆在臉上,鼻尖仿佛還萦繞着她的氣息。
這個女人,有意思。
不管她是什麽身份,出于什麽目的潛在仙華山莊,他都要得到她。
——
采花賊的事也很快傳到了唐念月的耳朵裏,有唐飛保護着,她倒是一點也不擔心。知道後反而有些遺憾,那采花賊怎麽沒将慕雪擄了去,她還好端端地待在這府裏。
今日,幾人在花園裏圍坐一桌,說說笑笑。慕雪坐在中間依舊冷冷清清的樣子,偶爾說上幾句。
唐念月看她疏離的模樣,想着她應該是在為昨日的事,心有餘悸,悶悶不樂。不借這機會打壓一下對方,簡直是對不起自己。
她故作關切道:“慕雪姑娘,看你氣色不太好,可是昨日沒有睡好?”
“其實我睡得很好。大概是我天生膚白,所以唐小姐,覺得我氣色不好,有勞姑娘費心了。”她臉上帶着淡淡笑意,不是高傲的神情,卻紮得唐念月差點跳腳。因為她這一番話無疑提醒了唐念月皮膚不如自己的現實。說完,慕雪依舊氣定神閑地喝着茶,柳憶向她投去了贊許的目光。
唐念月雖氣結,也不好發作。“姑娘這幾日還是小心為上,別老抛頭露面又讓人擄了去。”這話擺明了在說慕雪不安分惹了這禍事,大家都聽得皺眉了。慕雪依舊神色淡淡,寵辱不驚的模樣,“之前卻是是我疏忽了,如今有顧公子和陸公子保護,哪裏還怕他。反倒只怕他不來,我們拿不住他!”說着,還朝着顧乘風露了個笑。再看向唐念月,眼神帶着意味深長,“顧公子和陸公子的實力,我自然信得過。姑娘太多慮了。”擺明了在說有顧乘風護着,自己才不怕。
一番話說得像唐念月看不起顧乘風似的,又□□裸地提醒了她顧乘風護着自己的事實。唐念月沒有占到絲毫的便宜,反倒氣得夠嗆。
偏偏慕雪還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完全無視她憤怒的眼神。感覺就像一拳打在牆上,牆壁紋絲不動,自己鮮血淋淋。“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唐念月留下這句,就氣呼呼地走了。
她一走,反而大家都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柳憶更是馬上活絡了起來,遞給了慕雪一塊木犀糕,“慕雪姐姐,別光喝茶,這個很好吃。”她自己也不客氣,看到慕雪嗆唐念月,只覺得過瘾。
陸歸鴻見她活潑的模樣,嘴角也帶着笑意,把桌上的糕點朝她面前稍稍推了推。
顧乘風偷偷打量着慕雪,她依舊淡然地喝着茶。這個女人天生就帶着一種氣勢,神聖不可侵犯。看着她從容又清亮的眼睛,他總覺得她藏了很多秘密,讓人想要去探究。
幾人聊到了柳憶找人的事。顧乘風聽陸歸鴻提過,具體卻不知,“你要找的那人叫什麽名字?你可知她的長相?”
柳憶搖搖頭,“其實我一無所知,我只知道她叫嚴雪,是我同母異父的姐姐,我其實從未見過她。”
聞言,慕雪頓了一下,但面上并沒有什麽異樣。
“我娘是改嫁給我爹的,她只在臨終前告訴我有個姐姐,希望我找到她。後來娘死了,我也被轉手賣了好多回,早已不記得家在哪裏了。只是娘死前一直苦苦哀求我要找姐姐,所以我還記得。”一番話真真假假,但內中情況慕雪卻是知道的。她眼中泛起濕意,眨眨眼把淚意逼了回去。
“我們會幫你找姐姐。”陸歸鴻說。
柳憶抹了抹眼淚,笑着說,“還好,我遇見了你們,已經比在青樓的姐妹幸運許多了。至于姐姐,人海茫茫,我也不知去哪裏找,謝謝你們費心了。”
“找姐姐的事,包在我和歸鴻身上。”顧乘風拍着胸脯說。“我們也不說這個了,說點開心的。”他見茶涼了,又吩咐顧言讓人上茶。
大家都沒有留意到慕雪低頭喝茶時眸中的波光。
這日傍晚,慕雪又回到了嚴家老宅,她這次沒有翻牆,而是易了容,敲了門。
“你是?”主人家開了門。
慕雪沒有回答,直接進了屋。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她手裏已多了張房契。
漂泊多年,這裏依稀有家的味道。把這作為最終的歸宿,也不錯。
“娘,你不要走。”
“小雪,對不起,娘實在顧不了你了。”
“娘,別走,不要離開小雪。”
“小雪,對不起,娘沒有能力帶你走。”
“娘,不要走。”
……
“娘其實一直都很想念姐姐。”
“娘臨死前,托我一定要找到姐姐。”
“娘一直希望,姐姐能夠原諒她。”
……
原來她不是被遺棄的那個,原來在她那個狠心離去的娘親的心裏還有她的一席之地。
郁結心中多年的心結被打開,她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暢。離開的時候,不免嘴角帶上了一點淡笑。
她飄然離去,消失在街角,與此同時,另一個躲在暗處的人微微探出了頭。
在莊上的幾日,慕雪一直小心留意着唐飛的舉動。但他除了明顯想撮合唐念月和顧乘風之外,并未有什麽異常的舉動。而玲珑果的事,一如石子投入湖面,泛起漣漪之後便悄無聲息。而慕雪也多次對着顧乘風旁敲側擊,得出的結論卻是他并不知玲珑果的事。
一切似乎都毫無進展,慕雪細心留意後還是有所發現。唐飛從不吃魚,幾次宴會,魚擺在唐飛面前唐飛都沒有動過筷子。而且他還怕火,他房裏只點極少的幾支蠟燭,而且都遠遠地放在外間,他的內室用的是自帶的夜明珠照明,真是奇怪的癖好。這兩點,倒是和師父對那個負心人的描述很一致。
師父交待的三件事,有兩件事有了些眉目,總是好的。
只是閑暇之餘,慕雪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駱謙。想到他無恥的笑,赤着上身,就這麽朝自己信步而來。寬闊的胸膛在月光下,十分光潔,肌肉線條優美,帶着噴張的熱力,他的氣息就萦繞在自己的鼻尖
慕雪從睡夢中驚醒,坐起身子,無力地扶着額。慕雪原本睡下了,卻不想腦海中揮之不去都是駱謙的影子。想着他那無恥的笑,一副把她吃定了的樣子,她就頭疼。
她一定不會放過他!
毫無睡意,慕雪打算出門散散心。
剛走進院子,就只見拐角處,一個人影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