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蘇然和岑衡從雲城離開的那一天, 天很藍, 風很輕，空氣很清新，後備箱很滿……
岑衡從家裏過來蘇然家的時候就帶了大半個後備箱的東西, 将車停進院子以後，他看着蘇忠明大包小包往外拎, 岑衡第一次有了一種恨自己沒考個C1駕照的感覺。
“小岑來了啊？”蘇忠明跟岑衡打了個招呼，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往家裏帶, “來，裏面還有東西。”
蔣芝琳本來就怕女兒在欽城委屈了，經常付上天價快遞費往欽城寄東西，如今有個現成的汽車和勞力, 她自然是不能放過早早地就開始準備。
紅色塑料袋兒裏裝的是從鄉下外公家拿回來的小米、花生、黃豆 ，黑色塑料袋兒裏裝的是托人買的黑豬肉, 還有什麽過年前銀行發的食用油、家裏親戚送的牛奶酸奶……岑衡看着一地的東西頭都大了，這也幸好他們是兩個人一輛車, 但凡多一個人，坐都坐不下。
蘇然從姍姍來遲, 她吃力地跟蘇雨揚兩個人擡着行李箱下來, 看得岑衡心驚肉跳, 兩個人一步一個哆嗦，樓梯都踩不太穩的樣子。
“放下我來。”岑衡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從兩個姑娘手裏接過行李箱。
他拎着把手往上一提……沒提動。
岑衡有些吃驚，使了點兒勁, 饒是他健身了好幾年，還是覺得吃力了些。
“你裝什麽了？”他不解地看向一旁的蘇然，這箱子足足要比回來的時候多上一倍重不止。
“就……洗漱用品啊，筆記本電腦啊。”她眨了眨眼睛回憶道，“還有衣服什麽的。”
“還有從我這兒順的一整套護膚品。”蘇雨揚翻了個白眼兒，一臉的不情願，“昨天晚上她坐在行李箱上壓了半天才把拉鏈拉上。”
蘇然回頭讨好地朝蘇雨揚笑，“親愛的小姑，不要太想我哦。”
“親愛的侄女，希望下次在電視上看見你的時候不要第一期就被淘汰了。”蘇雨揚皮笑肉不笑道。
“蘇雨揚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是不是？”
蘇然從簽了那份合同以後就開始愁，愁了好些天睡不着覺，就怕第一期淘汰丢人。以星初的一貫作風，肯定是剪輯得凄凄慘慘，再滾動上熱搜，到時候她就真的以廢柴人設出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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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你要好好發揮，到時候給你姑我争臉啊。”蘇雨揚送她們到外面，跟着蘇忠明一齊把東西往岑衡車裏塞。
“我真切感受到了什麽叫婚後回老家過年之媽媽的寵愛。”蘇然附在岑衡耳邊吐槽，“我媽昨天拿出花生黃豆的時候我已經瘋了，沒想到還有豬肉……”
“我媽還給我用保溫箱裝了生馄饨。”岑衡嘆了口氣，“岑太太今天晚上到了家我們可能要上上下下跑好幾趟了。”
“阿姨呢？”岑衡将最後一包東西塞進了後座，回身一看院子裏三個人，這才反應過來從他過來開始就沒見過蔣芝琳。
“來了來了，我來了。”說話間蔣芝琳就從屋裏出來了，手裏抱着一個泡沫箱子，“然然喜歡吃的檸檬蛋糕，阿姨早上去買的。”
“……媽，你也太誇張了。”蘇然此刻呆滞地望着滿車的東西，“我和岑衡這麽多吃也吃不完啊。”
“诶呦，那個小孟，還有小尹你分一分，還有岑衡的妹妹不也在欽城，這能有多少。”蔣芝琳滿意地關上了車後座，“還有你鄰居啊什麽的分一點，到時候還不知道夠不夠。”
鄰居……蘇然想到了11樓，蛋糕就不用送了，她怕岑衡磨刀。
東西都裝完了，到了蘇然最不願意面對的告別環節。
她剛伸出胳膊準備給父母來個愛的抱抱，被蘇忠明打了回去，“走吧走吧，我還要上班。”
蔣芝琳也皺着眉附和蘇忠明，“小禍害終于要去禍害別人家了，我今天約了你婆婆逛街，慶祝一下你們回欽城。”
蘇然手臂僵在空中，這不是她想象的親情滿滿的告別！
“來，小姑抱抱。”蘇雨揚過去抱住蘇然，拍了拍她的後背，“你走了嫂子的燕窩就都是我的了。”
“嗯，畢竟還沒嫁出去要好好保養，祝你容顏永駐啊小姑。”蘇然說完以後一吐舌頭，撒手就跑。
她朝着院子裏的三個人揮了揮手，“回去吧，我們走了，再不走就晚了。”
系好了安全帶，蘇然讓岑衡開車。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副駕駛，時不時瞟一眼後視鏡，一直到車開出了小區，蘇然的背才塌了下來，整個人放松了身子癱在座位上。
蘇然後腦勺對着岑衡，望着窗外發呆。
眼淚不受控地往外流，以往過完年回欽城的時候其實也不會這麽傷感，今年總覺得鼻頭眼眶酸酸的。
過年期間在外公家，八十二歲的外公已經不記事了。
小孩子脾氣地将年輕時候的勳章拿出來擺在床上給蘇然展示，年輕時的功勳對比着年邁更讓蘇然難受。
她好不容易花了好幾天讓外公記起了她是蘇然，臨走的那天早晨再問他的時候外公又忘了。
蘇然前些年總想着獨立，想着離開父母的唠叨庇佑，如今覺得呆在雲城也挺好，見一面也是一腳油門的事情，不用坐上兩個小時飛機折騰來折騰去。
岑衡遞了兩張紙巾過去，“擦擦鼻涕，車剛洗的。”
“不擦，就蹭你車上……”蘇然甕聲甕氣地撒嬌，将他手裏的紙巾拿過來放在臉上随便一抹。
“我回國的時候雲城大學也想讓我過去。”車開了半個小時，岑衡看見窗外的教學樓突然說道。
蘇然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睛裏還含着眼淚，“那我誇誇你？”
岑衡彎了彎嘴角，無奈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随時回來。”
蘇然眨了眨眼睛，仔細品味着他的話，随後整個人就炸了，“你開什麽玩笑？雲城大學跟欽大能比嗎？分數線差了二十來分呢。”
“雲城大學新建了小區，實驗室規格也不錯，以後要是我們生了孩子，确實靠近家裏比較好照料。”岑衡當初去欽城本就半分為的是欽大，半分為的是蘇然。如今蘇然成了自己媳婦，在哪兒工作其實對他來講區別也不是很大。
“……誰答應給你生孩子，能生出來再說吧，現在你給我踏踏實實呆在欽大幹活。”蘇然邊擦眼淚邊瞪着他，“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老婆大人說得對。”岑衡又給她遞了兩張紙巾，“臉頰上有白色的，是不是粉底掉了。”
蘇然掏出鏡子補妝，眼淚總算是告一段落。
錯開了大年初六的回程高峰期，路況還算通暢。
晚六點，天剛黑的時候車開到了家。
蘇然和岑衡餓着肚子将後備箱的東西往上搬，第二趟上去的時候正巧拿着那箱檸檬蛋糕，又正巧遇上了11樓。
“吃了嗎？”蘇然主動打招呼。
“吃了。”11樓朝他們點點頭，看着一地的東西找了個小角落立足，問道，“剛回來？”
“對。”
電梯門開的時候，岑衡忙不疊把電梯裏的東西往外搬。
11樓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按了關門鍵。
蘇然和岑衡把這趟的東西搬進家，又等下一班電梯。
門開後，裏面又站着11樓，連插兜的姿勢都沒變。
“那個……小區裏的流浪貓生了一窩崽，我看你們還挺喜歡貓的，想問問要不要領養。”
蘇然一聽見貓眼神都亮了，回頭看向岑衡。
岑衡沒什麽大的意見，小的時候肖秋紅就養過貓，也不太麻煩。
“你倆商量一下，要的話一會兒上來挑，都在我家。”11樓說完以後出了電梯，“我從樓梯上去，你們下去搬東西吧。”
等11樓走後，蘇然整個人扒在了岑衡身上，“可以嗎？可以嗎？”
“嗯。”岑衡點了點頭，“先搬東西。”
蘇然興高采烈地拉着他進電梯，幹勁滿滿。
她手裏提着四個大口袋，步伐矯健地往電梯走，跟剛才累得腰杆兒都直不起來的時候一比宛若新生。
将東西都堆到了客廳裏，蘇然就急忙拉着岑衡上樓看貓。
岑衡手裏拿了一箱牛奶，又挑了一盒檸檬蛋糕拿着上樓，畢竟要從人家家拿東西走，不好空手。
11樓一開門，蘇然就聽見裏頭小奶貓叫的聲音，心都化成了一灘水。
“咪咪。”她指着客廳裏的一只大貓，“這是大黃嗎？”
之前小區裏的一只胖貓，現下卸了貨，身材倒是苗條了許多。
“對，臘月裏生的，當時小區裏沒有會照料的，我就把它帶回來了。”11樓讓他們進門，帶着兩個人去了小貓的房間。
“王隊長要白的，剩下的三只你挑。”
窩裏還有一只純黑的，兩只小橘。
“黑色的是老二，腦門白的是老三，這個黑嘴是最小的。”11樓一蹲下來，小貓就往他的方向圍過去。
蘇然也拉着岑衡蹲了下來，“咪咪，咪咪。”
她伸手往窩裏放，逗了一會兒，黑色的小貓瞪着眼睛看着蘇然的手指頭不動。
“咪咪。”蘇然繼續叫着，小黑貓慢慢往蘇然的方向挪了一步，然後在她手邊趴下了。
“要黑色的好不好，它正好也是老二。”蘇然伸手摸了摸小黑貓的腦袋，小黑貓慢慢閉上了眼睛。
“好。”
“那再過一兩周來拿吧，還沒斷奶。”
11樓送了他們出門，大概交代了一下蘇然家裏需要準備什麽東西。
蘇然一一記下，離開前還撸了一會兒大黃，摸了一手貓毛回去。
“把貓放那兒呢？客廳東南角好不好？”
“我年前說要在那兒放我的書桌。”
“……是嗎？那你回你自己家好了，你家那麽大空着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岑衡：我太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