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旁的岑衡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問道, “你要吃誰？”
吃誰？
我怎麽覺得你在開車呢, 大兄弟？
蘇然沒回答他這個奇奇怪怪的問題，拽着他起身，“快點兒, 快點兒，你未來岳父大人召見。”
“不是未來的岳父大人, 是岳父大人。”岑衡提醒她，“我們一個小時前剛剛領證。”
“你一會兒要是不能讨好我爹, 萬一腿被他敲折了你以為我會跟一個瘸子相伴一生嗎？”蘇然撒開他的手打開了副駕駛上車，将安全帶系好，“開車。”
岑衡不緊不慢地發動汽車，雙手握着方向盤沒動。
他都好些年沒在雲城待過了, 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認識回家的路。
“怎麽了？”蘇然問。
“指路。”岑衡看着面前的三岔路口, “往哪兒拐？”
蘇然沉默了幾秒，左看看右看看, “你等我十秒鐘。”
十秒後，車內突然出現一個中氣十足的中年男性的聲音。
“高德地圖持續為您導航, 準備出發。”
岑衡嫌棄地皺起了眉頭, 跟着導航右拐。
“沿當前道路行駛四百米, 在前方十字路口左拐，進入楓林路……”
五分鐘以後，岑衡終于忍不住問道：“這人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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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航不都是冰冷冷的女性聲音嗎？岑衡也見過他同事用甜美女娃娃音導航的，可這麽粗狂的大叔給指路他還是頭一次聽見。
“郭德綱。”蘇然冷靜地回答, “不喜歡？”
她在手機上翻着導航語音包，“我這兒還有小岳岳、高曉松、黃健翔熱血版……哦，還有小岳岳河南話版本，你喜歡哪個？”
“……還是郭德綱吧。”
雲城這幾年變化很大，老城區市中心的建築幾乎是全部推翻重建，除去一部分保護起來的老平房，其餘的大樓都是一個比一個高。
“我們家以前就住那兒。”蘇然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新建的商場，“那時候我每天騎自行車上學。”
現在蘇家的房子是蘇然上高二的時候才搬的，之前一家四口住在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裏，蘇然和蘇雨揚一間房。
車開到了蘇然家附近，岑衡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好像什麽都沒買。
“買點水果？”岑衡征求蘇然的意見，“今天過來太匆忙，什麽都沒準備。”
“不用買，咱領證就夠匆忙的了，把後備箱岑溪店裏腌的臘腸帶點兒進屋吧，我爸喜歡吃煲仔飯。”
車停在了家門口，岑衡對着一個大塑料袋裏的臘腸挑挑揀揀了半天，凡是長得不标致不好看的臘腸一律不要。
他拿着用黑色塑料袋拿着一袋兒臘腸中的佼佼者，跟在蘇然後面進了院子。
蘇雨揚正站在落地窗前頭打電話，看見他們回來了比了個殺頭的手勢，然後過來開門。
“你爸正磨刀呢。”她開門讓二人進來。
蘇然一進門就聽見了廚房裏磨刀的聲音，沙沙沙怪吓人的。
“這是……”蘇然撓了撓後脖子，有點兒尴尬。
上回她在餐桌上和蘇雨揚吵了幾句以後多少有點兒不愉快，但看蘇雨揚今天的模樣明顯是釋懷了。
“這是我侄女婿。”蘇雨揚道，她從鞋櫃裏拿了一雙新的男式棉拖鞋出來，“前些天特地讓阿姨去買的。”
蘇然用手肘撞了撞岑衡，“穿上進屋。”
“謝謝小姑。”她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殷勤道，“給你買了香水。”
蘇雨揚一撩頭發，嘴角藏不住地笑意，“你看見我朋友圈了？”她一周前找遍了雲城的幾家商場，想買的那款香水都斷貨。
“看見了看見了，一會兒拿給你。”
岑衡不聲不響地換完了拖鞋，蘇然正準備帶着他往裏走，那人路過蘇雨揚的時候突然停了一下，“謝謝小姑。”
蘇然和蘇雨揚具是一愣，後者面色詭異。
按輩分叫小姑确實沒錯，按年紀……岑衡這個侄女婿可比蘇雨揚還大上兩歲。
“乖侄女婿……”她嘴角僵硬地答應了一聲，然後搓着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走了。
蘇然把岑衡帶去了廚房，蘇忠明現下已經磨完了刀，正在斬排骨。
以蘇忠明的耳力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回來，一直呆在廚房裏不說話明顯是生氣了。
“爸，我把岑衡帶回來了。”蘇然湊到蘇忠明旁邊，“今天又有排骨啊？”
蘇忠明擡眼看女兒，“臉又圓了。”
“……爸你這人真的是。”蘇然雙手捧着臉蛋兒，“岑衡天天追着我吃晚飯，不吃都不行。”
“不吃晚飯怎麽行？”蘇忠明聽完這話心裏稍微舒服了一點兒，“小岑也來了？”
“诶，叔叔。”岑衡拘束地站在旁邊，随手摘着青筍葉子。
“爸，你這話說得，不是你讓他來的嘛。”
蘇忠明把刀拍在了案板上，沒好氣兒道，“我不得見見我女婿？”
“見見見……”蘇然按着蘇忠明的肩膀，“要不讓你女婿今晚給你露一手，你出去歇着。”
岑衡立刻道：“叔叔您歇着吧，聽蘇然說您喜歡吃煲仔飯，我帶了臘腸過來。”
“自己灌的？”蘇忠明聽見煲仔飯眉心稍稍松了松，探頭去看岑衡手裏的塑料袋。
“我妹妹在欽城開了個小餐廳，她們那兒灌的。”
“你能行？”蘇忠明懷疑地看着岑衡，那雙手像做實驗的像彈鋼琴的，反正不像做飯的。
“男人不能說不行……”蘇然小聲嘟囔。
蘇忠明沒聽清，“你說什麽？”
“我說他行的，特別行！”蘇然給岑衡打包票，“您就出去歇着吧，我留下來幫忙。”
蘇忠明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蘇然還能給人進廚房打下手？
“小岑你看着點兒，別讓她把廚房炸了。”
岑衡笑了笑，“叔叔放心，她就是幫忙遞個碗拿個勺而已。”
“是，多了她也不會做。”蘇忠明将腰間的圍裙解了遞給蘇然，“行，我去看會兒電視，你倆折騰吧。”
蘇忠明出去以後，蘇然将圍裙給岑衡系上，随後鄭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岑同志，成不成也就這一份煲仔飯了，你能行嗎？”
“行，特別行。”岑衡學着她說話，随後從口袋裏拿了手機出來遞給蘇然，“幫我打電話給岑溪，我真沒做過煲仔飯。”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蘇然乖乖撥了電話，那頭岑溪正為了今年站好最後一班崗，雖然臨近過年，但是外賣訂單不減反增。
“喂，怎麽了哥？”
“你哥問你煲仔飯怎麽做。”蘇然将手機遞到岑衡耳邊。
“我這兒忙着呢，你自己百度啊。”岑溪急着打包，沒空理他。
岑衡比她更急，用臉頰和肩膀夾住手機，“讨好老丈人，十萬火急。”
“我他媽還是第一次聽說用煲仔飯讨好老丈人的。”岑溪嘴裏吐槽完，開始口述煲仔飯的制作方法。
“你聽懂了沒有？”
“大概懂了。”
“行，那挂了，随時聯系吧，祝你成功娶回嫂子。”
挂了電話，岑衡開始一步一步制作煲仔飯。
除了這個還得将廚房裏的菜收拾出來，畢竟是五個人吃飯，光靠一鍋煲仔飯還是不夠的。
他把米飯放上煤氣竈蒸，然後開始給排骨焯水。
回頭一看蘇然正在切青筍，岑衡辨別了半天，竟然不知道那是片兒還是塊兒。
“我來吧。”他将蘇然趕到旁邊，塞了一頭大蒜給她，“幫我剝蒜。”
蘇然找了個凳子坐在垃圾桶旁邊，專心地給蒜去皮。
等她剝好了蒜，岑衡鍋裏的排骨都已經上色了，紅亮紅亮的很是誘人。
“你好快啊！”蘇然止不住吸鼻子，肉香四溢。
這話聽着奇怪，岑衡卻沒心思跟她逗了，他拿過蒜切片炝鍋，下青筍片翻炒。
最後一道蒜蓉西藍花裝盤後，煲仔飯也差不多好了。
岑衡回憶着岑溪說的醬汁比例，找了個小碗出來遞給蘇然，“耗油、生抽、白糖、麻油、水，生抽兩份，其餘一份。”
“聽懂了嗎？”
蘇然眨了眨眼睛，“大概？反正好吃就是你的功勞，不好吃就是我醬汁調得不好。”
她找了個湯匙，拿着調料往湯匙裏倒，攪拌均勻遞給了岑衡。
“那我去叫他們吃飯？”菜已經都好了。
她上樓把三個人都叫了下來，圍坐在餐桌前面，等着大廚上菜。
蘇然拿了碗筷出來，然後先給蘇忠明盛了一碗拌好的煲仔飯，“爸你嘗嘗。”
岑衡站在旁邊，看着蘇忠明将飯送進嘴裏，最後露出滿意的神情。
“坐，站着幹嘛？”
“這不是沒您的指示不敢坐嗎？”蘇然拉着岑衡坐下，剛拿起筷子，旁邊的人又蹭地一下站起來。
蘇忠明在酒櫃裏挑了瓶紅酒，岑衡看見了立刻起身要去廚房拿醒酒器。
“我來吧叔叔。”
“不用不用，你坐，你不知道東西放哪兒了。”蘇忠明把酒拿去廚房，又拿了四個杯子出來。
“然然喝不了，這麽多年沒沾過酒，連那種聽裝的雞尾酒飲料都不喝。”
蘇然聽完這話心虛得很，僵着嘴角附和着。
她真要是二十幾年沒沾過酒，旁邊的老公還不知道哪兒找去……
“來，小岑。”蘇忠明舉杯，“證領了也就領了，也沒什麽關系，你要是以後不老實也不是治不了你。”
“放心吧叔叔。”岑衡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蘇然突然想起來他一會兒還得回家，“诶，你們四個都喝了酒，一會兒他怎麽走？我可不敢開車。”
蔣芝琳和蘇忠明同時開口，“沒事兒。”
“住這兒。”
“叫代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