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廁所外夢話聲不斷,廁所內除了排風聲以外就是報紙翻頁的聲音。
岑衡看完了一整份的欽城晚報,這才起身松了松筋骨,想出去看看床上那個醉鬼的情況。
一個女孩子在酒吧喝得爛醉,虧得蘇然是在欽城,天高皇帝遠家裏管不到她,要不然以岑衡對蘇家的了解,這副模樣回去蘇忠明得扒她一層皮。
緩步走到床邊,床上的人四仰八叉地躺着,被子只蓋着肚子。及腳踝的長裙此刻已經爬到了腰間,露出一點點黑色短褲的邊緣。
岑衡眉頭緊鎖,将被子往蘇然身上拽了拽,将她整個人蓋住,只留了鼻子以上的半張臉在外面。
幫蘇然蓋完了被子,岑衡想着去沙發上躺一會兒,明天一早要去實驗室,總是要眯一會兒的。
“嘭!”
岑衡沒留意腳下,一腳踹上了茶幾,店拖鞋薄薄一層無紡布,腳指頭踹上金屬茶幾約等于練鐵砂腳。
這一撞不光是腳痛,岑衡被床上的人拉住衣服的時候心裏的無力感更甚。
蘇然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不說夢話了,這會兒又醒了……
她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抓着岑衡的襯衣不放,“你去哪兒啊……”
聲音裏帶着大夢初醒的沙啞,落在男人耳朵裏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
“我……”岑衡一時無話,轉過身子輕輕将蘇然的手從自己身上拿下來,然後塞進被子裏。
“別走。”蘇然抓着他的手,撲騰着坐了起來。
也不知道她一個女孩子哪兒來的力氣,硬生生将岑衡拽到在床上。
岑衡半倚在床頭,腿被她的腿牽制住,手被蘇然的胳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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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着嘴,僵着身子不敢動。
蘇然的腿不安分,二人衣裳的布料與布料之間摩擦作響,同時生熱。
淩晨的酒店房間,十分安靜,岑衡仿佛能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齊刷刷往腦門上走。
他越掙脫,蘇然抱得越緊。
後者半張着眼睛,抓着岑衡的肩膀借力往上爬,鼻尖呼出的熱氣全數撲在岑衡的下巴上……
岑衡理智尚存,立刻擡手,将手掌擋在二人的臉中間。手背和蘇然的唇相聚不過半個厘米,下一秒,一個溫溫熱熱的東西貼了上去……
萬蟻噬心也不過如此。
蘇然停了幾秒沒了動作,岑衡剛松了口氣,胸前突然一涼。
她個醉得人事不省的人手倒是真的利索,不過幾秒的功夫就開了岑衡兩粒襯衫紐扣,蘇然解完他的又收回手去解自己的……
岑衡靠在床頭深呼吸,這丫頭年紀一歲一歲漸長,膽子怕是呈幂次方擴大的。
“蘇然,住手。”他忍不住出聲,雙手握着蘇然的手腕,“你在做什麽?”
蘇然歪着頭,雙頰微粉,不太明白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誰嗎?”岑衡聲音暗啞,他到底也是個二十多歲沒女朋友的男人,禁不起她這麽鬧。
“知道。”蘇然乖乖點頭,手任由岑衡抓着,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岑衡……”
從她嘴裏聽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岑衡的最後一點理智也沒了。
……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八點,岑衡趕在九點前要去實驗室,起床洗漱後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蘇然也沒吵醒她。
去學校的路上岑衡點了份外賣到酒店房間,并且掐着點兒想着一會兒早點結束實驗室的事情早點回去。
到了實驗室以後,岑衡發現門開着,有學生已經去了。
“岑教授,我早晨還給您發過消息了,您沒看見?”學生看見他以後吓了一跳。
岑衡從口袋裏掏出電量為百分之十二的手機,微信上确實在七點半收到了一條信息,讓他早上在家休息,別到實驗室來了。
“嗯,沒看見,你一個人沒問題?”
得到學生肯定的回答以後,岑衡拎着車鑰匙出門,剛發動車,車窗被人敲開。
“小岑啊,正想給你打電話,中午跟我去吃飯。”
“王校長,我……”
“那邊指明要見你,說要談談你那個項目的問題。”
權衡再三,岑衡拔鑰匙下車。
想着給蘇然發條短信,想起自己沒有她電話號碼。
無奈,岑衡只能又幫蘇然點了個午飯外賣,并且在備注上敲了一行小字,讓她先在酒店別走。
早飯外賣到的時候蘇然睡得正香,門鈴響了三遭她才慢悠悠睜開眼睛。
掀開被子下床,她突然愣住了,自己身上只套了件白色男士T恤……
揚聲讓服務員把外賣放門口,蘇然怔怔地看着床鋪和地上發呆。
昨日的事情電影一樣地在腦子裏播放,她心裏的絕望漸漸升騰。夜裏如何索吻強抱,如何沒羞沒躁沒臉沒皮,如何哭鬧纏着岑衡要他給自己唱小哪吒……這一幕幕蘇然竟然全都記得。
記得更清楚的是岑衡那張臉……
蘇然咽了咽口水,哆嗦地撿起自己的衣裳穿好。她心裏默念了無數遍都是成年人了,更何況岑衡帥氣多金,智商超群,家裏無遺傳病史……
洗漱完後,蘇然拔了房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開門就跑,生怕別人看見一樣。托着疲憊的身子辦理了退房,蘇然癱在出租車後座,滿肚子的話不知道跟誰去講。
她出門前搜羅了茶幾和床頭櫃,岑衡連個電話都沒留給她。
當然,就算留了蘇然也不會存,她巴不得岑衡當作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或許她還能在岑衡心裏停留一個乖巧懂事的印象,而不是喝醉了酒色眯眯的女神經。
到了家,蘇然哀嚎着躺在床上,渾身酸痛。
發了個斷更通知給讀者,她沖了個熱水澡又倒在被窩裏睡了個昏天黑地,一直到晚上七點才醒來。
她這一覺幾個小時內吓醒了好幾次,無一例外都是夢到了岑衡……岑衡那張臉一在蘇然夢裏出現,後者幾乎就立刻吓得哆嗦。
蘇然醒來後點了個外賣壓驚,随後慢吞吞地起床去了客廳坐着。
一天沒吃東西,她餓得抓着一包榨菜配着礦泉水空口嚼。
晚飯高峰期配送很慢,蘇然特地給店家發了個短信催促,她是這家店的老客戶了,一周十四餐主食有一半兒都是在這家點的,所以一般的小要求對方都能滿足。
晚六點半,太陽落山。
猩紅的晚霞挂在天邊,餘晖灑向大地,籠罩在每一個匆匆趕路的行人。
岑衡已經在岑溪的店裏坐了三個小時了。
他中午吃完飯以後就緊趕慢趕趕到了酒店,剛進了大堂就被前臺攔住了,前臺說他的房間已經退了,并且在蘇然退房的一小時後,有人過來要了這間房。
岑衡被酒店客客氣氣送出了門,拎着他的小行李箱到了岑溪店裏求妹妹收留,一坐就坐到了現在。
“哥,幫個忙呗?”岑溪拎着一份外賣走到岑衡旁邊坐下,雙手托腮看着他眨眼睛。
“不送。”岑衡跟她一個媽生的,岑溪肚子裏裝着什麽主意他最清楚不過。
“那你去住快捷酒店吧,我這兒不養閑人。”岑溪将外賣單往他跟前一轉,“這是我的大客戶,得罪不起,你看着辦。”
“幫我送一趟外賣,就抵這幾天的房費了。”
“岑哥,你就去吧,這位蘇小姐可漂亮了,我聽老板說你不是還單身呢嗎?”店裏拖地的小員工也幫着岑溪說話。
“姓蘇?”岑衡現在聽見這個姓莫名有點兒敏感,渾身一激靈的感覺。
“是啊,你開車過去五分鐘就到了,很近的。”員工幫腔。
“就是啊哥,要不是這會兒我找不到跑腿師父,我才不讓你送呢。”
岑溪店裏都是自行配送訂單,這會兒幾個店員全出去了還沒回來。店裏就剩下兩個勞動力了還得負責打包,實在是騰不出人去給送餐。
“知道了。”岑衡拎着外賣起身往外走,還沒忘跟岑溪談條件,“回來你給我鋪床單。”
“得嘞,你記得跟人家微笑服務!讓她給個五星好評!”
岑衡開車到了地址上的小區門口,拎着外賣下車步行進去。
他手機外放着新聞聯播,再加上襯衣皮鞋,保安以為他是沒帶門禁卡的業主,直接給他開了門。
循着門牌號上去,岑衡确認了兩遍地點,然後摁響了門鈴。
“來了!”
聽見屋裏熟悉的聲音,岑衡不由得彎了彎嘴角。
他腰杆兒筆直地目視前方,在門打開的一剎那,伴随着手機外放的新聞聯播的背景音樂,岑衡不緊不慢地講出了岑溪教他的外賣小哥必備開場白。
“你好,是朕快餓死了小姐嗎?這是您的外賣,麻煩給個五星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