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始于誅仙
水波蕩漾,幾條魚兒在周邊游弋。霞光萬縷,與湖水交融,如夢似幻一般。
梨渦一手托着血珠,一手緊攥着谛神逸的手,輕聲道:“畫面中的少女,可是我?”
那藍衣少女,當真稱得上是傾城容貌。明眸善睐,雙眉如黛,朱唇貝齒,青絲如墨,體态修長,冰肌玉骨,秋水為神。
谛神逸颔首:“帝灼璐,是你真正的名字。”
梨渦默了默,突地低語:“那我如何會成了姜羽遙?”
姜羽遙,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的名字。她原以為帝灼璐乃她的前世,可如今看來,這一想法有誤。
帝灼璐,即是姜羽遙,也即她——梨渦。
谛神逸垂眸,回道:“羽遙這個名字,來源于兩個人。”
梨渦一怔,心中一動,忙問道:“莫非是救下我的那兩個人?”
曾經,谛神逸與她說過,她死過一次,後因兩個人付出生命,才讓她死而複生。
“鳳羽仙、帝尊寒遙。”谛神逸回道。
梨渦正欲追問,卻被畫面中的場景吸引了心神。
血珠內的畫面中,出現一座大殿。殿門很高很寬,隔着很遠都能看見殿內場景。
九道靈牌,端端正正地立在正前方,享受着世代香火供奉。
畫面鏡頭突地拉遠,回到了藍衣少女帝灼璐的身上。她立于山巅之上,怔怔地望着那座大殿,輕語:“父親,您真要去開啓守城之路?”
本已停歇的悲涼樂聲再度響起,狂風過境,落葉翻飛,少女的裙擺被揚起。松濤陣陣,如在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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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黑衣男子躬身一拜,聲音低沉:“帝族已臨滅族之際,我唯有開啓守城之路,換一線生機。”
他繼續道:“先祖曾有令:異域遺禍不除,不得開啓守城之路。今時,我為保下帝族而違抗先祖遺命,如有過錯,由我一人承擔。”
梨渦一怔,面色古怪,詢問道:“這守城之路是何意?”
谛神逸面有恍惚,似是在沉思,低語:“我亦不知。守城之名,我只聽過一次。”
“哪兒?”梨渦忙詢問。
谛神逸回道:“二十幾日前,那只猴兒帶我們去崖底,在那我借你靈神一用,見過一名白衣女子。她曾言身在守城之中。”
梨渦眼一瞪,心中怒火層層冒起,神色不善:“我倒忘了舊事,你棄我幾次,我還未尋你算賬。”
就在那個崖底,谛神逸看了她腦中被封印的記憶後,便毅然決然地抛下她,帶着老驢離去。
直到她登臨紫陽門,去祭拜師尊時,方才與他再度相見。
她心中一顫,又想到了那名白衣少年。在她師尊墓前,她親眼看到白衣少年化成另一人。
明明是一樣的容貌,卻給她不一樣的感受。
那時,她心慌意亂,要求谛神逸告知她一切,後者曾答複:“他已不是他,你若還是你,只會徒增悲意。”
她心中隐隐明白,但始終不願去求證,怕破滅那絲希望。故而,再提到白衣少年時,她努力将他當做前世的戀人。
這樣一來,她便可好受些,而不必背負着一個錯誤:她親手斬去了戀人所有的執念,害他被前世奪舍成功。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耳旁傳來谛神逸的聲音:“你要如何?”
她神情迷茫,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思了片刻,方答道:“換你來追求我。我故作冷漠,你得想法子逗我開心。”
“容我想想。”谛神逸很快答道。
梨渦重重地點頭,磨着牙道:“本姑娘得把以前在你那兒受的氣全找回來。”
谛神逸瞟了她一眼,見她一臉得瑟的模樣,不禁輕輕一嘆:“看前方。”
梨渦直瞪着他,手指一動,掐了他一下的手心,這才望向血珠。
畫面中,帝灼璐凝望着大殿,忽的咬了下手指,鄭重念道:“以吾之血,啓傳承之門,通三界六道,譜盛世歡歌!”
豔豔藍光自她的眉心湧出,構建成一道光門,通向未知區域。她面容肅冷,徑直走入光門內。
一座寬大封閉的殿宇,用純白質地的羊脂玉石鋪地。殿內菩提樹杆作梁,夜明珠為燈。
這座殿宇有九面,每一面牆都有一扇巨大的門,連接着九個不同的神秘世界。
于此同時,黑衣男子起身,最後望了眼大殿正前方的九道靈牌,身形一動,已躍出千裏外。
梨渦呼吸一窒,只因血珠似在沸騰,連帶着它身上的光芒顫動。
接下來的一切,血珠中的畫面不再贅述,只簡單地回放了幾個片段,回顧下曾經。
帝族為了不滅族,前去開啓守城之路。卻不知為何,這消息洩露了出去,導致諸多仙區至尊齊至帝族。
若是如此,倒也不是壞事。
想開啓守城之路,必得通過九道關卡。那關卡一道比一道難,便是當時擁最強戰力的聖皇,也需得尋人相助。
仙區至尊來此,正中帝族下懷。當下,聖皇便相邀衆至尊相助。
這原本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有人從中作梗,害得仙區至尊誤以為帝族要以他們血祭,從而開啓守城之路。
故而,他們先假意應聖皇之邀助其開啓守城之路,在聖皇率先進入第一道關卡後,他們聯手關閉路口,堵住聖皇的後路,令其無法回歸。
又在此時,在惡人的故意誤導之下,天下蒼生皆以為帝族是大惡,為了一族之私,不顧衆生。
在這一刻,他們都不記得,帝族是守護家族;他們也已遺忘,聖皇曾力挽狂瀾,令蒼生得以生存。
只因,這些事都過去了兩萬年,滄海桑田,歷經當年之事的人早已死去,如今活着的人唯有從史籍上得知只言片語。
這股風波越演越烈,如排山倒海一般。在衆口铄金下,縱是尋常路人,此時也起了疑心。
唯獨只有少部分人,仍然堅信帝族是善,可人微言輕,改變不了他人的想法。
這時,又一個消息傳出,引發了震動:聖皇已死!
這個消息一出,衆人再無顧忌,直接登臨帝族,實行除惡之舉。
沒有聖皇的帝族,如何對抗得了天下?僅僅半日,帝族旁系支脈被滅,不論是男女老少,皆無一活口。
帝族自遠古流傳至今,族內寶物無數,修行經文多不勝數,全被洗劫一空。
整個帝族,只剩下留在祖地的嫡系族人,以及帝族族長聖皇,少族長帝灼璐,一共一百二十三人。
無盡歲月前的誅仙之戰中,整個帝族都被下過詛咒,但凡有帝族血脈之人,皆被詛咒纏身,嫡系族人尤甚。
故此,帝族唯有稀釋血脈,以致旁系支脈無數,嫡系卻只剩一百二十三人。
再過不久,這世上再無嫡系族人。 若只是因此,倒不會逼得聖皇去開啓守城之路。
可偏偏,唯有帝族嫡系族人方能進入帝族祖地,方能得到帝族真正傳承,方能進入試煉地,方能開啓守城之路。
守城之路,唯有以帝族血脈澆灌,才能通過最後一道關卡。
梨渦明了,這就是一場針對帝族的陰謀。
她的家族,一定擁有大秘密,不然怎會有起自誅仙之戰的詛咒,怎會有需帝族嫡系血脈澆灌的守城之路。
她面容含霜,冷道:“那挑撥離間的惡人是誰?”
谛神逸低低一嘆:“來自烈族。”
梨渦一怔,失聲道:“烈族?”神帝烈焰、魔帝烈千塵的家族——烈族?
她的先祖魔帝,如今還冠着烈姓,怎會這樣?烈族害得帝族滅族,難道,她的先祖一點都不恨烈族?
她猛地看向谛神逸,氣呼呼道:“你曾讓老驢給我帶過兩句話,其中一句則是不可向人透露我來自帝族,任何人問起,都只能回答烈族。”
谛神逸颔首:“ 帝族已滅了族,這世間不可再有帝族人。不然,魔帝不會冠以烈姓。”
“為什麽?”梨渦怔怔地詢問。
“這是一個局,起于誅仙之戰,而帝族是死棋。”忽的,一個聲音傳來。
來人一襲紫衣,一向含笑的面容此刻冰冷如霜,語調沒有半點起伏:“或者說,帝族的誕生即是為了迎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