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8.意外之吻
魏南成很滿意:美女當然好啦,只要長得漂亮,對戶外感興趣,會長我保證手把手教會。
季錦暗笑一聲,感謝魏南成永遠這麽沒臉沒皮的不正經,讓人很容易放松心情。在她深陷一些遠遠超出她能力範圍以外的事情的時候,這種對過往親昵的感覺,讓她本紛亂的心,又平複下來。
季錦慢悠悠回複:那行,要是能升級成會長嫂子,可要算我的大媒人。
魏南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錦沒有回複,關掉手機,心滿意足去睡覺。接下來的幾天,季錦心很安定,她浮潛,騎大象,在市場裏滿地亂走,買着各種心儀的小玩意兒,操着蹩腳的英語和店老板讨價還價。甚至還約舒蘭一起去做了一場本地的spa。舒蘭比她早兩天回國,對季錦的時間表嫉妒得要死,度蜜月真是幸福。
然後和林徐行重逢的那天,就此如約而至。
他們相逢在冷氣很足的航站樓,季錦穿着人字拖,工字背心加熱褲,外披一件薄薄的長袖空調衣,剛曬完熱帶太陽的她,皮膚泛着淡淡的蜜色,整個人顯得更消瘦了,卻有種假日和熱帶的風情。
林徐行穿着正裝的西裝,手臂上還搭着一件駝色的風衣,顯然是一副初秋的打扮,神色從容,站在轉機航站樓口等她。
季錦的狀态太過放松,笑容洋溢打了招呼:“等很久了嗎?我給你帶了禮物。”
林徐行本來已經三十六個小時沒有睡覺了,有些疲憊,但是季錦的笑容和熱力,卻好像感染到了他的心底:“是嗎?和公司的其他同事是一樣的嗎?”
季錦一愣,壞菜,老板大人你不用這麽聰明的:“你的比別人的要多一點。”腦子轉得飛快,要把誰的東西勻出來一些,添到老板大人的禮物裏呢?神色緊張,原本放松的狀态一瞬間緊繃。
林徐行看她的神色也知道自己沒猜錯,依舊微笑:“那很好。”又停頓了一下,“要不要先找家咖啡廳喝點東西,還有兩個小時。”
出差成習慣的人,總會學着在轉機和路程的空閑裏,放松一下自己,思考或者是工作。
季錦點頭:“好。”
相對無言,林徐行負責找話題:“玩得怎麽樣?我們聊聊,免得被問起來了穿幫。”
季錦點點頭,說起了自己這些天的歷程,雖然話題的內容是玩樂,但是依然覺得自己是在彙報工作,提綱挈領,還要兼顧細節。林徐行卻好像很感興趣,盯着她的眼睛,聽得興致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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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錦漸漸放松下來,老板大人氣場太強,她是真的不敢随意造次。但是這仿佛閑聊的時刻,季錦覺得林徐行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談伴,他認真,細致,如同你講的事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趣的,他點頭,微笑,不斷對她的內容作出回應,他時不時用自己的經驗和故事回應她的一兩個話題。
氣氛漸佳。
林徐行突然神色冷凝,越過季錦瞟向她身後的遠處。季錦一向警覺,立刻要回頭,林徐行輕聲制止了她:“別回頭。”他伸出手,輕輕蓋在季錦的手背上,“真抱歉,唐突了。”
季錦只覺得眼前的林徐行,一張臉無限放大,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越來越近,季錦突然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麽,以及他那突如其來的道歉是為了什麽。
他要吻她。
季錦一僵,而後順從地閉上眼睛。拿錢辦事,要有職業精神。
那是一個很溫柔的吻,柔軟而幹燥的觸感,溫潤地停留在嘴唇上,淺嘗辄止,最多不過兩秒鐘光景。
他的呼吸暖暖地噴在口鼻之間,幹淨的味道,帶着一點點須後水的清新味道。
季錦知道自己的雙頰一定燒得厲害,她努力鎮定着睜開眼睛,甚至還試圖強制為自己擠出了一個微笑。
林徐行有些尴尬,吻過一個女孩子之後,要是她還能眼底微泛淚光,臉色紅得燒人,努力擠出微笑,她不是在享受,她只是配合和忍耐,那真是一種莫大的失敗。
而他卻能保持着一點淡笑,湊在季錦耳邊,神色親昵,卻在低聲道歉:“對不起,有點意外。”
這個“意外”很快移動了過來,人還未到,香風一陣:“這不是阿行嗎?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
林徐行伸手把季錦扶起來,一手扶着她的腰,一邊為雙方做着介紹:“三伯母,真巧。這是我的太太,季錦,季錦這是三伯母。”
三伯母陳淩汐--陳詩雨的姑媽!季錦立刻将眼前這個成熟而美豔的婦人,歸檔到一個特別敏感的身份上去。
陳淩汐有種看不出年齡的感覺,季錦盯着她略顯得僵硬的人中和蘋果肌,暗暗忖度,不知道是多少美容針,除皺針,玻尿酸才能達到的效果。她穿着華麗,大牌的新款服飾,名牌珠寶熠熠生輝,腳上的十二公分防水臺高跟鞋更把她的女王範兒襯得十足。
這是個不好親近的人,季錦下意識地判斷。
陳淩汐卻意外地熱情:“哎呦,真是個美人兒,這麽漂亮的新娘子,老爺子看見了,肯定高興壞了。”
陳淩汐口中的“老爺子”是林徐行的爺爺,在他們婚禮之前就托病住院,不肯出席婚禮,至于有沒有以死相逼來阻止這場婚禮的內/幕,林徐行沒有告訴她,她本分地一言不發,半個字都沒問。
陳淩汐握住季錦的手:“你們也是趕着回家吃飯吧?你瞧,這可是你們婚後的第一場家族聚餐,今天人肯定到得很齊。真是借你們的光,大家才能熱熱鬧鬧的。”
季錦不寒而栗。
陳淩汐的侄女陳詩雨剛剛因為季錦和林徐行結婚自殺,她的侄女陳詩華在他們倆的婚禮上狠狠賞了季錦一巴掌,他們的婚禮,作為親友,整個林家沒有一個人出席,區區幾天,素未謀面的陳淩汐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熱情洋溢拉着她的手說着家常。
這要多深的心計,多能屈能伸的度量,才能與季錦一副毫無芥蒂的模樣相處?
季錦有種濃重的恐懼感,這種人才最可怕,能真實仇視你的人,一點都不恐怖,這種人至少言行一致,而陳淩汐親切溫柔的外殼下,不知道住着什麽樣的靈魂。
季錦只能微笑,感覺自己臉上的潮紅一點點褪下去,她逐漸鎮定下來,感受着腰背部林徐行手掌的熱量,讓她漸漸有了一些底氣。
林徐行的神色不冷淡也不熱情,還是一貫的從容:“好些年沒有見到大家,我也很期待。”
“那當然那當然,我和你三伯父說,你這次回來,還帶着新婚妻子,太喜氣熱鬧了。”陳淩汐笑眯眯看着林徐行,似乎一位慈祥的長輩。
“那麽,晚上見。”林徐行擡手指了指頭頂的液晶顯示屏,“我們該登機了。”
陳淩汐微帶一點惋惜的微笑:“快去快去,時間不等人,晚上聊。”
林徐行依舊扶着季錦的腰,施施然欠身離開。這相擁的親熱模樣一直持續到離開陳淩汐的視野範圍。
他的手臂傳來綿延不斷的熱度,季錦因為陳淩汐的舉動有些不寒而栗的心,漸漸溫暖而平靜下來。
林徐行忽然有些舍不得放手,但是他的教養和風度,讓他及時放開了她:“真抱歉,這真是一場意外的會面。”
季錦仰頭認真看着他的神色,猶豫了一下,遲疑地問道:“對我們而言是意外,但是對于陳淩汐而言呢?”
林徐行明白她在暗示什麽,他攤了攤手:“有意為之更像是她一貫處事的風格。”
“但是,為什麽?”季錦很困惑,今晚大家就要在家族聚會上見面,提前在這裏見上一面,有什麽優勢?
林徐行突然神色大變:“她剛才握你的手了對嗎?”他迅速從自己的電腦包裏摸出紙巾,隔着紙巾握住她的手,仔細檢查,沒有傷口,沒有色斑,他甚至聞了聞,只有一點清淡的香味,不知道是否來源于香水,“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刺痛?惡心?”
季錦搖搖頭,随着他的緊張,她也有些緊繃。
“去洗手,用洗手液,至少三遍,用流動水沖洗十分鐘以上。”林徐行把手裏的紙巾丢掉,神色嚴峻拖着她的手臂,朝洗手間走去。
季錦沒有問任何問題,只是照做不誤。
林徐行在洗手間的外面很想摸一支煙來抽,忍了半天內心才平靜下來。他的思緒飄得很遠,某些舊日的記憶泛上來,一點一點,刺得人生疼。
他低頭看着機場地板上的地磚,光滑,冰冷,一些影像似乎在眼前浮現,又漸漸消弭于無形,十多分鐘後,季錦才走出來,手指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搓的,指尖通紅。但是她神色卻很淡然,林徐行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反應過度。
“我沒事,真的。”季錦似乎立刻意識到他即将脫口而出的道歉。
林徐行點點頭。剩下的回程裏,林徐行出奇地沉默,他窩在舷窗外的座位上,對鄰座的季錦一語不發,第一次全然沒有風度地自己裹着條毯子,沉默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