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又過了一晚上,錢磊回警局述職,抓了自家弟弟錢铎過來幫王蔚搬家。
早晨王蔚早早的就起來收拾行李,将最後一件衣服放進行李箱沒多久,門口就傳來了一陣不甚規則的敲門聲。王蔚開門,正見之前見過的錢铎,一身誇張的朋克裝大馬金刀的站在門口,活像是來讨債的。
“王蔚,我是錢铎,早晨剛見過,你還記得我吧?”錢铎舉起兩根手指,對王蔚做了一個敬禮的姿勢,耍帥道。
“你好。”王蔚點頭,算是同錢铎打了招呼。
“我哥這人真是一時也閑不住,剛回來這才幾天,就又回去上班了。小蔚哥,你有什麽需要随時跟我說,我這個人,別的不行,就是講義氣!”錢铎拍着自己的胸脯說。
“找您幫我搬家就已經夠麻煩的了,哪裏還敢麻煩其他。”王蔚笑着同錢铎客套。
“哎?小蔚哥你這話說的就不實在了,我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這麽客氣是不把我當朋友嗎?”錢铎裝作生氣的樣子說。
錢铎既然這麽說了,王蔚又哪裏會再跟他說客氣話,馬上将最重的行李箱推到錢铎手邊,道:“那就麻煩二少了!”
“嗨,叫什麽二少,叫我錢铎就行。”錢铎說着,爽快的接過了王蔚手裏的行李箱,又問:“還有別的嗎?”
王蔚聞言,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個背包背在身上,笑答:“沒了。”
錢铎見狀,沖王蔚豎了個大拇指,贊道:“利索!我喜歡!”
跟驿境徐經理退了房,照顧王蔚的身體,兩人慢慢悠悠的出了門。
錢铎的座駕,是比錢磊的路虎更加張揚的跑車,大紅的顏色,騷包的曲線,閃瞎人眼的造型生恐別人不知道有錢二字怎麽寫。
“考上魯大,我爸給的獎勵。我也覺得有些張揚,但是你知道的,我爸那個年代的人,就喜歡大紅色。”錢铎向王蔚解釋。
“很帥。”看到錢铎眼睛裏掩藏的小驕傲,王蔚有些好笑的應和道。
錢铎聞言,嘴角都向上翹了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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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上車,跑車敞着蓬,王蔚害怕錢铎開的太快,系上安全帶之後還仔細檢查了一遍。卻沒想到錢铎一路上将蘭博基尼開出了電動三輪車的速度。
“我哥說你身體不好,讓我開穩當點。”下車的時候錢铎解釋。
錢磊的房子,是位于大明湖畔的一個看上去有些年頭的小區,遠遠望去,能隐約看到超然樓的樓頂。不少矮樓的牆上綠油油的,是爬山虎順着牆角向上,占據了一整外牆。道路是柏油鋪就,十分整潔。至少從小區門口走到錢磊家所在的樓棟,他沒有在道路或者綠化帶中看到一點兒垃圾。
“小區老了點兒,不過環境好。”錢铎介紹:“我哥那人糙得很,卻偏偏喜歡文墨東西,說什麽居必有山水。濟南的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大明湖獨占其三。不住大明湖,不算濟南人。我看啊,他指不定是想在這大明湖畔,遇着個夏雨荷!”
錢铎話說的幽默,王蔚聽的挺開心,穿過大半個小區,二人抵達目的地。錢磊的房子是小區最靠大明湖一側的一棟4層的小洋房,他住頂樓,閣樓外還帶着露臺。
錢铎搬着王蔚的行李箱哼哧哼哧的爬上四樓,一邊抱怨錢磊買個老房子沒電梯一邊掏出鑰匙開了門。
一開門,入眼所見,是意料之中的簡約卻精致。灰白的橡木地板,米黃色壁紙,客廳意外的寬闊,楓木色的圈椅是改良過的簡約,搭配着布藝沙發,将一個同為楓木色的茶幾圍在中間,一套雨過天青之色的汝窯茶具被整齊擺放在茶幾上。窗明幾淨,卻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黴味兒。雖然剛被打掃過,卻能讓人感覺到已有很久沒有住過人了。
在門口熟練的打開鞋櫃找到拖鞋,錢铎推着王蔚的行李箱往裏走,道:“家政阿姨跟我說被褥潮的不成樣子,她拿到露臺上去晾了,等回頭啊,太陽落下之前,你自己記得把被褥收回來套上床單被套。”
“好。”王蔚點頭,跟着錢铎進了一間卧室。
“人送到地兒,磊哥交給我的任務完成!小蔚哥,請問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錢铎問。
王蔚方才注意到錢铎看了一眼挂鐘,心道他這是下午有別的安排,于是說:“沒有了,還要謝謝你送我過來。”
錢铎一聽這話,眉眼間果然更添喜色,拿出手機給王蔚震了個鈴,道:“行,小蔚哥你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王蔚點頭,道:“放心,我一定不會跟你客氣的。”
錢铎聞言,笑着對王蔚比了個OK的手勢,從兜裏掏出一串鑰匙遞給王蔚,道:“這是鑰匙,要是出門,千萬別忘了帶。”
說完,錢铎又跟王蔚交代了一遍附近便利店的位置,廚房冰箱裏有果蔬,送水大叔的電話……林林總總一大堆事情之後,這才放心離開。
送錢磊出門,王蔚感嘆,錢铎跟錢磊一樣,都是外粗內細的人。
緩步走回卧室,王蔚打開行李箱準備收拾行李,拉開衣櫃的推拉門,入目卻是半櫃子錢磊的衣物。
王蔚略有些奇怪的頓了頓,這個卧室……不會是錢磊的吧?
有心在屋裏轉轉,看看這房間究竟是不是錢磊的卧室,又想到主人家不在,自己在屋裏亂轉似乎是不太好。思忖片刻,王蔚還是把已經打開的行李箱又合上。
正拉行李箱拉鏈的時候,不經意瞥見行李箱角落裏被自己遺忘了2天的書稿,這才忽然記起明天就是截稿日。自己的手機丢了,還沒來得及通知編輯新號碼。雜志編輯找不到自己,此時指不定多着急呢!
想到這裏,王蔚拿出手機,播出一串號碼,他記憶力向來好,打電話基本不用翻電話本。
“喂,你好,《小說周刊》編輯部。”電話很快被接起。
“你好,我是作者藍海,找一下趙編輯。”王蔚道。
只聽得電話那頭隐約喊人來接電話的聲音:“老趙,老趙……快,你今天一直在找的藍海來電話了!”
幾乎在下一秒,電話裏響起一個着急的男聲,帶着呼哧呼哧地喘息聲:“哎呀,藍海,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後天就發刊了你知不知道!打電話總是關機,我就快親自殺到Y市去找你了!說好的稿件呢?說好的前天到,你發過來了吧?今天要是再收不到,主編就要宰了我了!”
“對不起趙哥,我這裏出了點兒事,沒來的及跟你說,稿件也還沒寄。”王蔚有些抱歉的解釋。
電話那頭有片刻的停頓,只聽趙編輯語氣平穩下來,對王蔚說:“出了什麽事兒?你人沒事兒吧?稿件的事兒你別着急,加急從Y市到濟南,明天應該能到。我們連夜印刷,能趕上後天的發行。不行我聯系幾個相熟的作者,臨時頂上!”
聞聽趙編輯不但沒有因為自己拖稿而責怪,反而安慰自己,王蔚心中熨帖,于是道:“沒事,來的及趙哥。我今天剛到濟南,稿件我提前寫好了,待會兒就給你送過去。”
趙編輯聞言,心髒像是坐了過山車,升到最高點吊着好久,終于滑下落了地。長籲一口氣,道:“哎呦,我的大作家,你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呀!吓得我心髒病都快出來了!你來濟南啦?晚上哥請你吃飯呀!”
“成,趙哥你等着我。這個是我的新號碼,請您惠存。”王蔚笑道。
“好,大作家你的號碼我哪兒敢不存,下次再找不到人我可真要卷鋪蓋走人了!”趙編輯笑着自嘲道。
挂斷電話,王蔚将鑰匙和稿件裝進楊迪為他搭配的棋格單肩斜背包裏,在洗手間裏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就出了門。
打車到《小說周刊》編輯部,也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在前臺做了登記,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編輯很快從樓上下來,隔着老遠就跟王蔚打招呼,道:
“哎呀,你就是藍海!以前就知道你年輕,卻沒想到還是個帥哥!我是趙澄秋,很高興見到你!”
說話間,趙澄秋已經走到王蔚跟前,伸出右手跟王蔚握手。
“王蔚,很高興見到您。”王蔚自我介紹道。
“來來,我們上去坐着說。”趙澄秋說着,便先走一步引着王蔚上樓。
走到編輯部的接待室,兩人在沙發上坐下,趙澄秋給王蔚倒了一杯白水。
“真是抱歉,我們這裏簡陋,沒有好茶。”趙澄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眼神兒直往王蔚的背包裏瞅。
王蔚一看趙澄秋的神色,就知道他在着急文稿,看樣子又不好意思開門見山直接要,于是開口道:“趙哥你客氣了,我本來也不喝茶的。哥咱一會兒有的是功夫談,我先把文稿給你,等着急了吧。”
這樣說着,王蔚從背包裏将文稿拿出來,雙手遞給趙澄秋。
趙澄秋一見文稿,眼睛都亮了,拿在手上迅速浏覽兩頁,猛地從位置上站起來,連招呼都沒來得及跟王蔚打,就往外走,走到門口才想起來王蔚,有些抱歉地跟王蔚說:“藍海,你稍等一會兒,我拿稿件先給主編審審。”
“沒關系,趙哥你去吧。”王蔚道。
知道趙澄秋這一走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王蔚從兜裏掏出來稿紙和筆。剛才交稿的這本《邊境》已經結了尾,這兩天王蔚躺在床上不能動筆的時候,一直在構思下一本的大綱。由于人生經驗所限,一直以來,王蔚寫的題材都是過去發生的事情,有跡可循的事實,配合上王蔚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往往能夠融合出令人驚豔的內容力。
可王蔚總覺得自己寫的文字裏,缺少了些什麽,他希望這本書能夠找到問題,突破自己。
優秀的文字,從來不僅是驚豔的文筆,卻總是表現人性最真切的欲望。人性來自社會,來自人,古往今來,多少偉大的作品都誕生于作者本人重大人生變故之後。李煜降制示尊,對宋**稱臣之後,才留下了“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絕響;日軍鐵蹄踐踏國土,魯迅才棄醫從文,從《狂人日記》開始,口誅筆伐,喚醒“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國人;王蔚人生這18年,只恨太短。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首末點擊比有點兒下滑了,(╥╯^╰╥),誰能告訴我,是哪裏寫的不太好?好讓我下篇文章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