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一會兒之後,馬車就進了宮門。元明刀一個孩子,在傅知玉的保護之下,宮門那裏的侍衛也不敢多做盤問,并沒有什麽意外地就進來了。
只是這事情很快就被皇帝知道了,這也很正常,皇帝這段時間都宿在琉璃宮中,傅知玉又在那個時候剛剛好回來,幾乎等于打了個照面。
“怎麽出宮一趟,還帶了個孩子回來?”清元帝倒也不生氣,招了招手,把元明刀叫了過來,不着痕跡地看了看他的手心,而後又放松地笑了笑,道,“小九把他帶回來做什麽?有哪裏特別的嗎?”
傅知玉也不緊張,他心裏清楚,元明刀帶進來不過皇帝這一關那是不可能的,琉璃宮皇帝常來,多了個小孩子也瞞不住什麽,他也沒想隐瞞,就是要走了明路才好。
但元明刀确實太小,又瘦弱,如今身上沒有任何練過武的痕跡,他之前在馬車上也和小孩商量過,不需要擔心,表現地怯懦一點,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正常孩子就行了,剩下的便交給自己就好了。
“街上遇到了,看着覺得可憐,就帶回來了,”傅知玉給的理由也很簡單,“不行嗎?兒臣想養着玩玩,只是現下王府也沒建好,便帶回宮中來了。”
清元帝就喜歡他這頭腦簡單直來直去的樣子,當下便點了頭,讓元明刀留下了。
但傅知玉看他的眼神,知道他是想歪了,但他并沒打算解釋。太子和三皇子都長大了,宮中還有一些帶回來的侍妾,自己這也不是頭一例,算不得什麽大事。
在皇帝這邊過了眼,事情就更順理成章了起來,傅知玉當晚就在自己床的不遠處給元明刀搭了一個小一些的床,反正他現在身量小,睡這個剛剛好。
“這回也不用請武師教我習武了,”元明刀道,“我自己練練就可以,這些東西都是埋在骨子裏的,只是現在身體暫時跟不上,練一段時間便能回憶起來。”
傅知玉點了點頭,說了好,又補充了一句:“你上輩子用慣的那把圓月彎刀,現在應該還在西域古國那邊,還沒流傳到這裏來。放心,我會給你找回來的,只是在宮中不能帶着,等我們去了王府就好了。”
“好!”元明刀坐在自己的小床上,他估摸了一下自己與主子的床之間的距離,心裏就更高興了,“我不急的,如今在宮裏,應該也沒人來動我的。”
傅知玉拍了拍他的頭,安慰道:“睡吧。不怕,這輩子,我會護着你的。”
“主子,”元明刀一下子便抓住他衣服的一角,眼神軟軟的,“這兩輩子,明刀最幸運的事情,都是遇見您了。”
傅知玉原想說,遇到明刀也是自己的幸運,但是他這句話尚未說出口,卻換了一句:“……對不起。”
元明刀慌忙搖着頭,道:“我上輩子是自願做這一切的!不能怪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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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做了皇帝,卻沒能保護你。把這樣多的心思都花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卻沒有真正關心過值得的人,是我的錯,”傅知玉認真道,“對不起,明刀,以後不會這樣了。”
元明刀不知道該回答什麽,他一邊說着不是這樣主子一直對自己很好的,一邊又忍不住掉眼淚了。
“怎麽這麽愛哭?”傅知玉哭笑不得,又拿衣袖給他擦眼淚,“小哭包。”
元明刀一邊否認,一邊抽抽噎噎地解釋道:“我……就是忍不住,今天、今天發生太多事情了,而且我現在還是小孩子、小孩子的身體呢,這是本能,就是忍不住而已……”
“是,我們明刀還是小孩子呢。”傅知玉眼神寵溺,“那現在就不要想這麽多了,像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地玩就好了。”
“嗯!”
但是我還是要練武,努力保護主子的!
元明刀在心裏握着拳頭,默默下定決心。
宮裏的消息傳地就是快。第二天,昭王爺帶了個特別漂亮的孩子回來的事情就不是秘密了,更引得所有人議論紛紛。
九皇子傅知玉這段時間真是大起大落地厲害,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以前那是君子端方,恪守禮教,不說沒有侍妾,連單獨與女子共處一室都沒有過,現在不知道怎麽了,昨天居然從宮外帶進一個孩子來,好看是好看,但那是個男孩子,況且這年紀也太小了,這不是禽獸所為嗎?
“我看昭王爺就是開竅了,以前不食人間煙火那樣子,啧啧……不過,這是要養個瘦馬?玩地真花啊。”
“不過我看昭王爺對那孩子還真好,今天早上親自給喂的粥,一勺一勺的,跟自己親生兒子似的,唉不會真是親兒子吧?”
“說什麽呢!昭王現在才多大啊?”
傅知玉重生一回,自己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宮中流言蜚語傷害不到他。況且這流言對他是有好處的,他巴不得讓外面的人知道他現在真的荒唐無度,明刀極為受寵,這樣反而能保護自己和明刀。
不過他和雲皇貴妃倒是解釋地清楚了一些,不是外界說的那個意思,只是看這小孩可憐,無依無靠,又是個練武的好苗子,便帶回來了。
雲皇貴妃對這個孩子并不排斥,她向來支持自家兒子的一切舉動,況且宮中又不是養不起。
她上輩子就挺喜歡元明刀的,畢竟元明刀對她兒子忠心耿耿,和謝恪形成鮮明對比,怎麽可能不讨她喜歡。
某種程度上雲皇貴妃繼承了元老夫人的一部分特性,她看到元明刀那瘦瘦弱弱的樣子,馬上便吩咐小廚房做了一大堆吃食出來。
“可得好好養着,怎麽這樣瘦弱,也不知受了多少苦,”雲皇貴妃又回憶道,“知玉十歲那時候,要比這高出半個頭呢。”
這宮中的所有閑話都一并傳到謝恪耳朵裏面了,他看起來一整天都心情不好,還時常發愣,有一次皇帝傳喚,都空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老大這是怎麽了?”陸麟海又忍不住和杜隐咬耳朵,“是不是因為琉璃宮那件事啊?哎,你說,要是我再小上那麽幾歲,昭王能看上我嗎?我也可以呀。”
“……你真的不要再說了,”杜隐無奈道,“你再多說一個字,連我都想打你了。”
“我又說錯什麽了?”陸麟海一臉無辜,“大實話還不讓我說嗎?再說了,你看老大那個樣子,要是真确定昭王就是喜歡那年紀的,他得恨不得把自己摁回去吧?不過說不準也沒有用,我聽說那小孩是西域古國那邊的,長着綠眼睛的,和咱們都不一樣。”
杜隐無語,他心想陸麟海想的實在太簡單了,更沒有體會到謝恪到底是怎麽樣一種性格,他不會把自己摁回去的,倒是那個小孩……性命堪憂。
他絲毫不懷疑自己老大有這個在宮裏動手的本事及動機。
不過他少算了一點,謝恪就算再怎麽嫉妒,也不可能去碰元明刀,那是傅知玉護着的人,他真的不敢。
真要做了,他和知玉只會越來越遠。
恰在這時候,謝恪從禦書房裏面走了出來,兩人便一下子收了聲。
可能是因為之前的事情,皇上對謝恪記憶深刻,也有可能是因為謝恪确實極端優秀,禦前侍衛中如今是他最受皇帝青睐。
不過這人進了禦書房之後還是一副死人臉,也不知道這怎麽形容,大概就是那種老婆被搶了十分陰沉的表情,其他人都沒敢觸他的黴頭。
陸麟海心虛地咳嗽了幾聲,然後試圖轉移話題:“老大,皇上找你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