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阮語
第二天早上商清起了個早,因為昨天秦澈專門提醒過,今天是傳道院開課的第一天,所有新弟子都要去選課。
顏枝繁以前在家中雖然總是賴床,但今天也十分精神的早早起來收拾好,等着商清一起去傳道院。
商清從青雀院出來,朝着對面的顏枝繁和顏栖打了個招呼。
顏枝繁已經是重華宗正式弟子,所以已經換上了紫色樣式的衣衫。
而顏栖作為伴讀,可能是不想太顯眼,所以今天換了身白衣——簡單素淨、并無特別之處,但他穿着卻又不同了。
像是高山晶瑩雪,又如同月下清冷霜。
當他微微側過臉的時候,某個角度讓商清恍惚之間覺得,與顏臨寒極其相似。
還記得那天顏臨寒白衣似雪,如同從寒山冷峰中煉化出的一柄利刃般,孤身擋在商清面前。
那一幕實在太過驚豔煞人,以至于至今還牢牢映在商清腦海中。
都說世事無常,商清當時也沒想到,現在自己會跟顏臨寒的侄子成了師兄弟。那這麽算的話……自己豈不是平白矮了一輩兒?
商清晃了晃腦袋,收起已經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的思緒。
等他們三人到了傳道院,正好趕上開門的時候。因為來得早,所以很快就輪到他們去廳內選課了。
傳道院每年開設八門課業,除開一門《仙道初識》,講授關于修行的基礎知識之外,其餘七門課分別對應重華宗內門七峰的所修之術——依次是劍道、術法、醫道、丹藥、符陣、煉器、馭獸,其餘另有雜學等冷門科目。
實際上教的就是這七個派別的入門心法,比如術法課學的是紫微峰的《淩霄道法》,劍道課學的是龍淵峰《歸雲劍勢》,而醫道課自然也就學的是太素峰的《素問經》。
不過畢竟是給新弟子打基礎,所以所學內容通常也只有前三卷。
每名弟子除了主修《仙道初識》和本派對應的課業之外,還可以同時輔修其它幾門課,若是精力足夠,傳道院并不限制數量。
Advertisement
不過每年下來,願意輔修的反倒是少數。
大多數新弟子都是只主修那兩門,畢竟輔修也只能學到心法的前兩卷,學得再好也無法精進,沒有太大意義。
商清則不一樣。
他背包裏有系統獎勵的九卷《素問經》,但他并非太素峰弟子,若是突然學起來肯定會引人懷疑。
而他輔修一門醫道的話,到時候修習素問經至少不會那麽突兀。
于是商清确定好想法後,勾選了主課《仙道初識》和劍道課,然後又加上了醫道課。
而顏枝繁則是選了和商清一樣的兩門主修課,他一心要學龍淵峰的劍道,對其餘課程一概提不起興趣。要不是《仙道初識》是必選課,估計顏枝繁連它也要一并劃掉。
将全部弟子都将自己的課業選定下來後,傳道院将記錄有各位新弟子身份的玉牌分發下去。商清因為以前的玉牌已經遺失,所以這回也順便給他補上一塊新的。
今天上午的課是《仙道初識》。
大約講了些修為境界的等級之類的基礎知識,商清上次專門從系統那裏翻看過,此時全當加深記憶——凝氣、築基、聚靈,之後以金丹為分界線,再往上是化神、渡劫、大乘。
商清很滿意,看來自己多年學習鍛煉出來的記憶力還沒退化。
“承天界有九州,分別為幽州、黎州、襄州……各州出名的門派有……”
基礎知識講起來向來枯燥,授課的莫先生又是個古板嚴肅的人,講起來實在沒什麽趣味。商清聽久了便開始覺得像在念經,注意力實在沒法一直集中。
他再往右邊一看,顏枝繁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趴着睡着了。
商清剛想着要不要叫他起來,卻聽正在講課的先生莫先生咳嗽一聲,手中書卷“啪嗒”一下敲在講臺桌子上,擡手指向後排:“顏枝繁,你來重複一下剛才我講的內容,承天界有那幾個州,每州又各有哪些出名的仙道門派和世家?”
顏枝繁忽然被驚醒,兩眼迷茫地看向商清。
商清心裏一涼,剛才他也走神了,差不多什麽也沒聽到。
于是商清下意識的将視線往後看去,顏栖坐在身後一排,也不知道他聽了沒有。
但是商清這個顏控向來容易“以貌取人”,比如顏栖,一看就是那種就算上課不聽也什麽都知道的學神。
顏栖不知道剛才在想什麽,這時候也稍微愣了一下才回神。
但他很快小聲對顏枝繁說道:“東州天劍湖、南州靈樞谷、西州昆侖墟、北州雲涯山、中州重華宗,另有襄州、幽州、黎州……”
顏枝繁:“……還是沒記住。”
莫先生額頭青筋一跳,氣得用手拍桌子:“你們兩個,下課後留下來!”
莫名逃過一劫的商清:“……”
顏枝繁:“嘤。”
顏栖倒是顯得很淡然,他朝着商清道:“你一會兒先去吃飯,不用等我們。等先生訓完話,我再帶枝繁過來找你。”
商清點點頭:“嗯。”
“多吃點兒,你現在太瘦了。”顏栖忽然從後面捏了捏商清的肩膀,大概是因為舊傷未愈,顯得有些單薄。
商清:“嗯?”
商清忽然有點兒受寵若驚。
但還沒等他想好要回些什麽話,顏栖就已經陪着顏枝繁一起去莫先生那裏喝茶了。
因為是第一天開課,所以授課的先生通常會早早放學,讓新弟子們自己在傳道院中多熟悉一下環境,若是下午沒有課要上,今天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若是下午還有其它課,則可以去傳道院專門為新弟子們提供飯食的“清味齋”用餐,或者去院內的“蟬鳴軒”稍作休息。
商清之後又在座位上呆了一會兒,等下課的人群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起身收拾好東西朝清味齋走去。
他不太喜歡湊熱鬧,以前在上學的時候也總是錯開人最多的時間去吃飯。
等他到了清味齋的時候,其他弟子們已經成群結隊的和同門或朋友占好位置,商清正好找了個角落裏靠窗的桌子。
窗外是一大片青翠竹林,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商清大概受了顏栖那句話的的影響,最後拿起筷子時,才發現自己好像拿了不少菜,即使是對于一個年輕男孩子來說,似乎也有些多了。
還好他是一個人坐,也不會占了別人桌上的位置。
商清剛吃了一口就十分開心的發現,原來他們修道之人做飯也是會有味道的啊!雖然叫做清味齋,菜色也大多以清淡為主,但商清也已經滿足了。
畢竟龍淵峰上掌控廚房的秦澈學醫出身,追求“原汁原味,健康養生”,做出來的大概只能算是白水涮菜。
正當商清開心的填飽肚子時,忽然聽見有人叫他。
“商師弟。”那聲音悅耳動聽,語氣輕柔溫軟,商清卻并不認識。
商清擡起頭來,發現自己面前站了不止一個人,剛才喊他的是個穿淡紫衣衫的年輕人,他長發如瀑,用綢帶輕輕籠在肩側,然後又垂落在胸前。他紫衫外面籠了一層輕紗白衣,顯得十分溫柔端莊。
“你是……?”商清問。
“我是太素峰的阮語,商師弟大概不記得我了?”年輕人說道,字字句句都如同細雨春風,十分溫柔。
而且阮語……阮語,這個名字是不是在哪聽過?
哦!商清想起來了,當初在東川城元蓁蓁大鬧一場,曾經多次提到“阮語哥哥”。元家不就是想撮合阮語和顏臨寒合籍,結果最後被顏臨寒拒絕,才鬧出那麽一攤子事情的嗎。
不過今日一見,阮語果然名如其人,溫言軟語、我見猶憐。
商清看了一眼系統,顯示出的友好度卻很低。
淡淡偏紅,在敵視的邊緣反複橫跳。
也就是說阮語其實并不喜歡自己,卻還能表現的溫柔和善,真是難為他了。
商清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好一朵美麗的……白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