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嘿嘿嘿嘿
“簡溫。”
就在這個時候,霍晟輕輕地呼喚了他的名字。
聲音輕的周圍的學生都聽不到, 但是對簡溫來說如同天籁之音, 讓他腦海裏的名字再次清晰了起來。
簡溫立刻想起了線索“斯坦福監獄實驗”裏的其中一個過程,用編號取代參與實驗的學生的名字, 潛移默化下催眠學生變成了真的獄警和囚犯。也許在這個游戲裏來說, 名字也意味着不同的身份。
簡溫心裏警惕起來, 拿起筆在書本上一筆一劃寫上自己的姓名。
霍晟聽不到老師在說什麽, 但是看老師和學生們的表情就猜到了不對勁, 憑借着老玩家的危機感及時的喊出那一聲, 此時看到簡溫的動作,自己也拿起筆在書本上寫上姓名。
203老師繼續道:“250同學,繼續, 你得的是什麽病, 犯了什麽錯。”
“我沒病, 也沒錯。”簡溫被霍晟喊了名字後, 自己的腦海仿佛清晰了許多, 語氣堅決地說道。
203老師的表情立刻晴轉多雲:“老師最不喜歡不誠實的孩子。”
說着, 他手上在控制手環上一按,簡溫就感覺到自己的手環傳來一陣陣的電擊刺痛。
簡溫怒了,擡頭一看,距離太遠不好攻擊203老師,偏偏203老師又問:“現在250同學願意說自己得的什麽病犯得什麽錯了嗎?”
“我的病是同性戀。”簡溫心一橫, 看到203老師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簡溫心念一轉, 嬌羞地看了203老師一眼,“我的錯是對你一見鐘情~”
203老師:……
剛才面露鄙夷之色的203老師現在臉色憋得鐵青,猶如一口黃連卡在咽喉不上不下,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學生們的目光都詭異了起來。
“這不是我的錯,錯就錯在老師您太有魅力。”簡溫委委屈屈看着203老師,眼裏還憋出淚花,楚楚可憐地看着203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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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深情,是他憋笑給憋得。
203老師的手放在控制手環上,猶豫要不要再加一次電擊。
簡溫憂愁地輕嘆一聲:“我就喜歡冷酷無情的你,越是懲罰我,我就越喜歡你。”
203老師突然有些頭疼了,下面的學生麻木的臉上隐隐約約露出興奮的神色。
203老師板起臉,硬下心腸再次一按:“250同學,肖想老師,對老師不敬,該罰。”
又是一陣的電擊,簡溫渾身一顫,左手腕上傳來的陣陣電流讓他渾身顫栗,手臂顫抖不停,額頭上、後背上滿是冷汗。
203老師看到簡溫咬着嘴唇強忍着這一切,突然心軟了一下,按下停止。
“250同學,知道錯了嗎?”
“明知我喜歡這樣冷酷的你,還故意懲罰我,是在勾引我嗎?”簡溫努力回憶自己看過的小言劇,對着203老師露出一個霸總的邪魅笑容,“也不知道,老師勾引學生會不會受到懲罰”
203老師:……
學生們突然發現了課堂的樂趣,齊齊盯着203老師的臉,不肯錯過他的絲毫表情。
203老師摸摸鼻子:“250同學坐下吧,251同學自我介紹一下。”
簡溫撇撇嘴,啧,還以為有多厲害,原來是個紙老虎。
霍晟被剝奪了聽覺,沒聽到之前簡溫和203老師的對話,但是他已經受過懲罰,為自己的桀骜不馴吃過苦頭,這一次表現的既低調又高調。
低調的是姓名:“251。”
高調的是說完就坐下,簡溫快速在他書本上寫了提示也當做沒看到。
那羞恥的“好色”罪名他才不承認。
203老師再次叫他,霍晟直接無視。
203老師狠狠按下控制手環上的懲罰鍵,霍晟額頭上冷汗涔涔,同時殺氣騰騰看向203老師,203老師瑟縮一下,竟然被這眼神看的害怕了。
回神過來後,他仿佛有種權威被冒犯的惱怒,加大了電擊時間,按在加號上不斷電,霍晟也怒了,頂着劇烈地疼痛朝203老師大步走去,大步走過去,帶着凜冽的殺氣。
“你別過來,我告訴你打老師是不對的,打老師是要關小黑屋的!”
203老師步步後退,霍晟臉色被電的蒼白依然堅決地朝他走過去,與此同時,簡溫也朝他走了過去,故意說道:“哎呀別打老師,把他扒光就夠了。扒光之後交給我,嘿嘿嘿嘿”
簡溫的眼神露骨的在203老師身上流連,那幾聲“嘿嘿嘿嘿”笑的203老師不寒而栗。
想想簡溫的“病”,203老 師毫不懷疑自己被扒光之後清白不保。
簡溫又補刀:“老師,251同學的病是好色哦,老師你怎麽帥,你說你扒光後會遭遇什麽?”
203老師終于扛不住了,按下停止:“夠了,回座位上去,要開始上課了!”
電擊停下後,霍晟渾身一松,身軀一晃,差點沒站穩。
簡溫連忙攙扶住他,在203老師眼皮子底下故意順手摸了霍晟的胸肌幾把,摸得203老師再次後退幾步,把距離拉得遠遠的。
他一個清清白白的美男子,怎麽能栽在這兩個不正經的變态身上!
等到兩個刺頭回到座位上,203老師掏出手帕擦了一把吓出來的一聲冷汗,也放棄了給新來的學生下馬威,嘆氣一聲,說起了正事。
“新來的同學可能不了解學校的課程,我在此再次介紹一遍。你們的課程很簡單,上午上點評課,下午軍訓,晚上反思課,課程很簡單,同學們不用緊張。”
說這話時,簡溫注意到剛才因為他們的“冒犯舉動”有了情緒的學生們再次冷漠下來,面無表情的模樣就像是一群擺放在座位上的人偶。聽話歸聽話,卻沒有了靈魂。
203老師對此完全不在意,繼續介紹道:“上午的點評課主要是介紹新同學,然後處理前一天同學的問題。”
什麽叫處理前一天同學的問題?
簡溫對課堂狀況還不是很了解,只能通過觀察學生們的情緒來猜測。霍晟的手在桌子下悄悄捅了捅簡溫,指向坐在自己斜前方的一位女學生。
簡溫看過去,那位女學生是個黑長直的年輕女孩,他經過她身邊時,記得這女孩本來就是十四五歲的模樣,長得還挺漂亮。
女學生突然握緊拳頭,指甲掐到肉裏都沒察覺,力氣大的手心都捏白了。
兩人對視一眼,心裏同時有了猜測。
霍晟記憶力更好,輕輕吐出女孩子的編號:“0753。”
“這個編號剛好跟在0752護士後面,所以我印象特別深刻。”
簡溫神色一動,編號的順序是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而且為什麽有的人是四位數,有的人是三位數?
前方,203老師走出教室片刻,帶着一位中年女人走進教室。
簡溫驚訝地瞪大眼睛,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女人,再揉了揉眼睛。
“別揉了,我也是這樣。”霍晟說着,簡溫才确定原來不是自己的問題。他們看着那個女人的臉是一片空白,沒有五官,就是一片空白。
大白天的見鬼了。
他們辨別那人是個中年女人,是從發型身材和衣着上判斷的,中等身材,微胖,常年的中年大媽式的燙頭和花褂子,普通的就像是現實生活中常見的那種人。
203老師笑眯眯道:“歡迎0753同學的家長!”
兩人同時看向0753女學生,看到女學生的情緒十分激動,顯然是認出了自己的父母。
那張空白的臉在她的眼裏顯然跟他們眼裏是不同的。
簡溫看到女學生的手在桌子底下狠狠掐自己大腿,似乎在強忍着自己即将崩潰的情緒。
203老師把家長帶到教室後,終于步入正題。
“今天的點評課,是點評0753同學的錯誤。經0753同學母親的舉報,0753同學對自己的錯誤不知悔改,還頂撞母親,不好好學習,沒盡到一個學生的職責。不孝順父母,沒盡到身為兒女的職責,今天的點評課,由0753同學的忏悔反思開始。0753同學,站起來!”
0753女學生從自己座位上站起身來,低垂着頭,厚重的劉海擋住了她的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站起來後咬着嘴唇,沉默半晌就是不說話。
簡溫聽到那詭異的“媽媽”冷哼了一聲:“這就是你認錯的态度?老師,你們就是這麽教育孩子的?”
203老師語氣越發嚴厲:“0753同學,難道你嫌老師給你的懲罰不夠嗎?”
聽到“懲罰”兩個字,沉默的女學生顫抖一下,終于有了動靜。
她冷冷地盯着自己桌上的日記本,聲音平板地說道:“我忏悔,因為媽媽罵我早戀,騙我是參加夏令營把我送到電擊學校,我在日記本裏詛咒她死。”
0753女學生擡起頭,古怪地笑了:“嘿嘿,我家裏用的是老式吊扇,一打開就吱嘎吱嘎的想,每次我們坐在一起吃飯時,媽媽就在飯桌上罵我,那時我就想,如果電風扇落下來砸死她多好。”
“不孝女!”“媽媽”從講臺上沖了過來,狠狠一巴掌打的女學生的臉蛋當場腫了起來,就這樣還不放手,對老師喊道:“老師,電死她!電死這個不孝女!”
203老師眼神一冷,按照“媽媽”的要求,按下手腕上的控制手環。簡溫發現他至始至終用的都是同一個手環,他的紅色控制手環似乎是不一樣的,是總控。
被電擊的0753女學生受刺激一樣,索性宣洩了自己所有的憤怒和不滿:“我恨你!我恨不得你去死!恨不得你被雷劈死,被電電死,讓你也體驗一下我的感受!”
“老師,電死她!我寧願沒生過這個女兒!”
就在“媽媽”怒斥聲中,簡溫眼一花,還沒反應過來,就把霍晟狠狠拉着迅速離開座位後退開來。
“砰!”的一聲,巨大的金屬重物砸到0753女學生的頭頂,還伴随着“嗡嗡嗡”的尾音和全班學生的尖叫聲。
簡溫心有餘悸看過去,心髒劇烈的跳動着。
天花板上的電風扇掉了下來,依然保持着高速旋轉的電風扇在掉落下來的一瞬間,把0753女學生的頭攪碎成了稀巴爛,紅紅白白的一片,朝四周甩去,周圍的學生老師被濺了一大片。
被濺的最多的,就是0753女學生的“媽媽”,她的臉上滿是女兒的腦漿和鮮血,糊了滿臉,整個人都傻了。
203老師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立刻喊道:“同學們別慌張,老師馬上去喊人來處理,這只是個小意外”
“小意外”讓所有學生驚慌失措,教室裏亂成一團。
203老師不得己随意吩咐了幾個班幹部管理紀律,自己匆忙離開去找人。
簡溫的注意力在觀察203老師,看到他臉上的慌亂不是假的,還有一瞬間的茫然,仿佛對死人事件束手無策。
電擊學校以前沒有發生過人命案件,還是說203老師帶的班級裏沒有發生過意外事故?
簡溫更傾向于後者。
而一個新手老師,有更多的漏洞可循。
霍晟突然道:“家長不見了。”
簡溫回過神來,四處查看時,果然沒看到“媽媽”的影子。
“什麽時候離開的?”
“不知道。”霍晟的語氣裏帶着郁悶,“我剛剛在看死者的傷口,想看她有沒有可能變成鬼魂,結果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簡溫确定自己盯203老師的時間也不長,幾分鐘的功夫,那個本就沒有臉的詭異家長就消失不見了。
盛夏的大白天,簡溫的背後突然出了一身白毛汗。
難不成,那個家長真的是鬼?
“先檢查死者的遺物。”霍晟走向0753女學生的座位上,此時其他學生有的驚慌失措地跑出教室,有的躲到最遠處,有的身上濺到血肉,崩潰地大哭,誰也沒膽量直接靠近0753。
教室人多眼雜,霍晟即使想把0753女學生桌上關鍵性的日記本拿走也不方便,只能快速翻閱查看,尋找着有用的信息。
簡溫站在霍晟身後,朝教室門口看過去,盯着外面的老師以防萬一。
就在此時,簡溫聽到身後一個清冷的聲音說話了。
“別真在日記裏寫心裏話,晚上的反省課就是要點評日記,哼,一群變态。”
簡溫回首,發現是隔着鐵門見過的那個叛逆少年抱着雙臂,靠着簡溫身後的牆壁站着,看到簡溫看過來的眼神,說話的情緒更激動了。
簡溫難得發現一個還可以交流的同學,主動走了過去。
他發現這裏的其他學生都已經麻木了,麻木的像一個個失去靈魂的人偶,老師要他們怎麽做就怎麽配合,說笑就笑,說哭就哭,就像是被人設置了一套既定的程序。
只有這個,之前歇斯底裏想逃跑的學生,還有反抗精神。
哦不對,簡溫突然想起,還有一個,瑩瑩因為受罰的學生,那也是個少年,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簡溫沒有多想,npc太多,關心也關心不過來,趁着老師和其他人的關注點都在死者身上,簡溫走過去套話。
“點評課就是批評課嗎?除了批評道歉還有什麽?”
“還要跪拜父母,這是忏悔的日常操作,說到動情處掉眼淚就是讓父母最滿意的手段。”少年冷冷地瞥了簡溫一眼,目光在他溫和的臉上撇過,又落在他手腕上的控制手環上,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簡溫沒有在意他的态度,伸出右手:“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曲恒。”曲恒認真地看了看簡溫的表情,看到他認真的模樣,終于伸出他的右手,和簡溫握了握手。
簡溫介紹自己:“簡小溫。”然後指了指前面沉默翻閱日記本的霍晟道:“這是我朋友,霍小晟。”
0753護士那裏的病歷上備注的名字是這兩個,雖然被醫生撕了,但簡溫不确定其他地方有沒有,還是說了這兩個名字。
他沒有說霍晟的聽力問題,敵友不明,輕易把自己的缺點暴露給陌生人就是找死。
霍晟能說話,也有演技,完全可以用一個沉默高冷的人設糊弄過去。
曲恒看了看霍晟,看到他高大的體型,眼裏露出一抹希望的光芒:“有你在,也許我們有希望逃出去。”
這話看着他的時候為什麽不說?他有這麽弱雞嗎?
霍晟根本沒聽到身後人的議論,頭也不回地繼續查看日記。
曲恒對霍晟的态度并不介意,反而更加熱情:“這位霍小晟大哥是當過兵的吧?看起來很彪悍啊,能不能翻牆撬門?”
他急切的态度讓簡溫挑了挑眉,初次見面就暴露自己的目的,還是可能觸發死亡fg的不良目的,這人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
旁邊一個男生訓斥起曲恒:“249,不記得校規了嗎?”
簡溫心念一動,249,剛好在他的前面。
曲恒不耐煩道:“老子不過是玩個游戲,見鬼的校規。”
聽到曲恒說“游戲”,簡溫突然有了明悟。
“玩家?”
這兩個字是簡溫和一個女人同時說出來的。
簡溫朝那女人看了過去,看到的是一個三十左右的成年女人,清秀白皙,看起來有些眼熟。
“夏筱燕。”夏筱燕也走了過來,站在距離二人一臂遠的安全距離,沒有握手的意思,态度有些冷淡,“我的編號是253。”
然後看向簡溫:“簡小溫,我們今天剛見過,在宿舍樓一樓大廳。”
簡溫恍然大悟,他是說這女人怎麽這麽眼熟。
這不正是被自己老公送進來的那位歇斯底裏的女人嗎?
現在她打扮一番,換了一身衣服,看起來清秀動人頗有姿色,與之前穿着睡衣蓬頭亂發眼淚鼻涕滿臉的女人判若兩人。
“你也是”
夏筱燕點點頭:“新人玩家,第二局游戲。”
簡溫幹笑:“看不出來。”之前的表現他完全沒聯想是玩家,還以為是npc。
夏筱燕冷冷道:“我生活中因為老公背叛跳樓自殺了。”
簡溫一愣,似乎明白了夏筱燕為什麽情緒那麽激動,原來這局游戲裏身份的經歷與夏筱燕現實生活中的經歷重合了。
傷痛再演,也難怪她情緒失控。
簡溫連忙道歉:“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有什麽對不起的。”夏筱燕語氣微微緩和,“不過游戲也算是救了我一命,第一局游戲通關後,掉在氣墊床上活了下來。然後自殺過一次後我就後悔了,不好好活着怎麽報複那對狗男女,所以第一關游戲通關後我就再也不想死了,我要好好活下去。”
正在這時,簡溫遠遠地看到2203老師帶着其他老師走向教室,連忙提醒:“老師回來了。”
幾人迅速停止談話,各回各位。簡溫走過來拉着霍晟快速回到自己座位上,裝作什麽都沒發現的模樣。
因為上午的事故,下午的軍訓簡溫覺得乏善可陳,與以前上學時的軍訓沒什麽不同,教官們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學生死亡的原因。
晚上,帶着滿身疲憊,簡溫和霍晟也沒力氣反抗,遵從了0752護士碎碎念的規矩,規矩地用餐,回到自己房間就關燈睡覺了。
簡溫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總覺得有股視線在看着自己,看的他頭皮發麻。
再然後,他聽到了細細碎碎的聲音,仿佛有什麽東西鐵器上刮拉着,刮得他耳朵難受。
簡溫睜開眼睛,先看了一眼鄰床,看着睡得沉沉的霍晟,第一次羨慕他的聽覺被剝奪。
看來在游戲裏又別想好好睡覺了。
簡溫拿出手電筒,也拿出武器,他有了空間後,身手也訓練有素,霍晟給了他一把軍刀防身。
雜音是從門外傳來的,簡溫沒有貿然開燈,用手電筒打着光,朝鐵門上的狹小窗口照了過去,這一看,毛骨悚然。
窗戶上是一片白色,他剛開始還以為是外面慘白的燈光,直到那慘白蠕動一下,玻璃窗上露出幾根黑色的發絲時,他終于知道是什麽東西了。
是那張空白的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