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亂糟糟的采訪結束後的第二天，網絡上就被查立昂、《刺》、宋顏地下男友等匪夷所思的題目刷屏了，這部影片也想預計的那樣，再一次未播先火。這會兒《刺》劇組已經換了拍攝場地，等天冷之後才回原地址拍攝相關場景。
新的拍攝地還是老地方，就是當初宋顏初遇楚游淵的影視城。
終于再次回歸文明社會，不僅有涼爽舒适的客房可供居住，房間裏更是有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清水可以洗澡，網絡信號也都是滿格……
躺在空調底下，喝着冰涼涼的鮮榨果汁刷網頁的時候，宋顏一度覺得是如此的不真實。
實際經歷告訴我們，要珍惜眼前的幸福生活啊，保不齊你什麽時候就得去“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荒野過活了。
她多按了幾遍5，看着上面跟自己巧笑嫣然的圖片并列的黑底白字大問號的所謂神秘先生，不由得頭大如鬥。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還神秘先生，合着我還不能有個異性朋友了？”
說話的時候她正在跟李琰視頻通話，後者聽後頓時發出一陣杠鈴般的爽朗笑聲，“別裝啦，普通的異性朋友會去那種鳥不拉屎的破地兒陪你？”
宋顏無語，咬牙切齒的解釋，“你忒俗了，人家是專業玩兒的好麽，愛好探險，哪兒人少就喜歡往哪兒鑽，懂什麽呀你。”
李琰呵呵幾聲，充耳不聞，“不是我說你，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紙啊，前兒剛跟我訴說了戀愛的小煩惱，這會兒就馬上投入另一個人的懷抱？這才幾天啊，你就忘了跟姓楚的小哥兒花前月下的那些日子了，哎呦當初是誰因為親個嘴兒就激動地半宿睡不着……”
“你給我打住！打住打住打住！”眼見她越說越離譜，宋顏整個人都快變成蒸汽罐子，趕緊喊停，“差不多得了啊，少胡說，都跟你說了是朋友，你的思想別老這麽龌龊行不行？我，我什麽時候跟那個誰花前月下了？”
分明走之前湯瑩還拜托自己看住查立昂的，結果人家沒怎麽樣，自己就先緋聞纏身，還真是有種夜裏打燈籠——光照別人不照自己的羞恥感。
“關鍵不在我啊你懂不懂？”李琰老神在在的說，“咱們倆又不搞百合，就算我誤會也沒關系，可問題在于，你的那個他，誤會了麽？”
她這麽一說，宋顏心裏也是一咯噔，對啊，緋聞鋪天蓋地的，楚游淵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打電話問？
不行不行，她以什麽名義打電話問呢？沒頭沒腦硬解釋的話，會不會又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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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分明沒有的事兒，自己幹嘛要解釋呀！
各種想法一攪合，讓本就煩躁不已的宋顏越發難熬，她還沒有正經的戀愛經驗呢，冷不丁就要面對這麽複雜的情況，确實是難為她了。
“那，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迫不得已，她也只好病急亂投醫。
李琰脫口而出，“涼拌！”
“跟你說正經的吶！”宋顏簡直氣的要摔電腦，真是關鍵時候掉鏈子，誰跟你開玩笑。
“我就是說正經的啊，”李琰面不改色道，“越是這種情況就越要穩住，既然你問心無愧就幹脆別解釋，不然越描越黑，那些記者就等着你自亂陣腳呢。清者自清，過幾天就好了。”
“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李琰大咧咧的一擺手，“難道你就不想考驗他一下？這還沒正式談戀愛呢就這麽緊張，以後過了明路還了得？哦，合着你以後什麽時候出門，出門之後跟誰說了話都要一一報備嗎？是不是連話都不能跟異性說了？”
話糙理不糙，娛樂圈本就是非多，多少有情人都是因為抵擋不住緋聞的壓力被迫分手，所以相互信任對于藝人而言尤為重要。
如果對方連最起碼的信任都不能給你，稍有點風吹草動就興師問罪，什麽樣的感情禁得住這樣的消磨？
而且就像一開始宋顏自己想的，她現在和楚游淵的關系就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就算想解釋又怎麽解釋、以什麽樣的立場解釋呢？
仔細想明白之後，宋顏也就釋然了，她也該對楚游淵有點信心。
不過，楚游淵不用解釋，遲森那邊還是要問一下的。他畢竟不是圈內人，就這麽将他牽扯進來，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麽反應呢。
結果。
“啊，那個啊，沒事兒沒事兒，追星又不犯法，我壓根兒就沒打算搞地下活動啊。再說了，上面也沒登出我的照片來，有什麽可擔心的？”
聽遲森這麽坦然，宋顏也跟着松了口氣，“只是怕影響你的正常生活。”
遲森聽後哈哈大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你也太小瞧我啦，我多少也算是個名人，比這個陣勢還大的都見過，這算什麽？”
宋顏也跟着笑，“也對，确實是我小瞧你了。”
遲森被數以萬計的網民熱烈追捧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吃方便面呢！
“我還真沒想這麽多，”遲森說，“你是不是特別怕緋聞啊，上次的事兒我是有點兒冒失了，什麽時候有空，我帶你去吃好吃的賠禮道歉。”
“賠禮道歉倒不至于，”宋顏笑着說，“也不能說怕緋聞，只是覺得有時候挺煩的，不過習慣了也就這麽着了，難道還不能交個圈外的朋友了麽？”
遲森笑了幾聲，“是這個理兒，你回來了吧？帶你玩兒去？”
“回是回來了，不過我不在未然城啊，在外面拍戲呢。”
一聽是攝影基地，遲森眼珠子一轉，壞心思上頭，“要不要我過去探班？”
宋顏大驚，“快得了吧，你還嫌不夠亂的啊？你可千萬別來，我可不想靠炒作成名。”
“哈哈哈，開玩笑啦，你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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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顏在《刺》中的戲份拍的差不多了，最多還有二十天就要殺青，而她即将面臨的那場城樓鼓舞則是全劇最後一個高潮的起點，因此大家都非常重視。
吳城請了一位著名的鼓藝術家過來，請他和劇組的動作指導一起為宋顏編排一段剛柔并濟的舞蹈。
這位藝術家往上數三代人都是從小在鼓堆兒裏面長大的，人家小時候都玩撥浪鼓，唯獨他們一睜眼接觸的就是那種比自己還大個兒的大鼓！
一輩輩一代代流傳至今，他們不斷地推陳出新，在原有的基礎上将殘缺的短篇重新整合成完整流暢的舞蹈，古樸中透出新意，莊重中流露出靈動，對于藝術的貢獻不可謂不大。
一般這種沉醉于做藝術而不求宣揚的人都認真，再說的不好聽了就是死板，請他過來做指導對演員而言還真是大大的考驗。
不過，這裏面最大的好處就是宋顏有深厚的舞蹈功底，尤其是古典舞更是堪稱專業級別，很多地方一點就透，甚至還能提出一些非常實用的建議來，所以磨合了幾天之後，幾個人的溝通就異常順利了。
這一幕是說周秋飾演的反派抓到了綠姝，想通過脅迫她讓肅屠示弱，就命她去城樓上面跳舞，哪成想一舞終了，綠姝對着城下的肅屠凄然一笑，毅然決然的從高高的城樓上跳了下去，當場殒命。
現在正值八月中旬，天氣已經很熱，加上影視城裏到處都是光禿禿的水泥和石板地面，植被少得可憐，溫度更是比一般的地方高出幾度，而宋顏卻要穿着一身裏三層外三層的華麗舞衣，實在是煎熬。
周圍越陽光明媚，越能襯托出綠姝心中的絕望和肅屠的憤恨，所以為了營造出那種強烈的反差，劇組還必須挑一個藍天白雲的好天氣。
拍攝當日，真是豔陽高照，天空藍的透徹，跟一塊無瑕的藍翡翠似的，中間偶爾飄過來幾縷白雲，顏色鮮亮的刺眼。
剛換上戲服，宋顏就給悶出來一身大汗，只覺得頭發裏咕嘟咕嘟往外冒熱氣，四只迷你小風扇舉着吹都不管用，活脫脫一只蒸籠。黃欣寸步不離的跟着她，和劇組的另一名化妝師盯着，一看見有汗水下來就趕緊擦掉，然後迅速補妝。
一切就緒，宋顏在大家的幫助下，頗有些艱難的移動到拍攝地點，然後就汗如雨下。
黃欣一邊給她補妝一邊安慰道，“忍忍吧，馬上就好了。”
考慮到實施起來的難度，吳城和編劇商量之後決定臨時更改劇本，讓綠姝跳到三分之一的時候甩掉外層的戲服，只留裏面那件殷紅如血的曳地長裙。
這麽做一是為了讓拍攝更順利，畢竟宋顏一個單薄的女孩子，穿着十幾斤重的戲服還要展現出那種翩若驚鴻的感覺來确實不容易；二來也是通過去掉華麗的外殼來隐喻綠姝掙脫束縛，達到靈魂的解脫之意，也為後面的跳樓做了鋪墊。
鼓聲起，美人動，兩米多高的大鼓更襯得她嬌小纖細，沉重的鼓聲和華美厚重的衣服就像是重重疊疊的枷鎖，死死禁锢着她，讓她終身都在黑暗中掙紮。
就在大家忍不住懷疑，她是否随時會被那些沉重的東西壓垮時，她卻猛地将外袍脫下，毫不留戀的甩了出去！
那外袍乃是用世上最名貴的料子制成，上面用金絲銀線繡滿了精致繁複的花紋，幾十個繡娘歷時三年才得，衣擺和袖口都綴着打磨精細的各色寶石和金鈴铛，說價值千金都辱沒了它，是名副其實的無價之寶！
但在綠姝眼中，那些卻不過都是讓自己生不如死的鎖鏈，丢掉它的瞬間，綠姝忍不住笑了，風華絕代。
沒了枷鎖的綠姝就像破繭重生的蝴蝶，是那樣的輕盈，仿佛随時都會随風而去。
咚，咚，咚，咚！
每一個鼓點都重的像是直接敲擊在人的心上，讓人振聾發聩，而綠姝合着鼓點所踩下的每一步，都像是将一直以來禁锢着自己的鎖鏈踩得米分碎……
一舞，傾城！
“ut！”
經過精心編排設計的舞蹈古今融合，無疑更具有觀賞性，再加上後期剪輯，吳城簡直不用想都能看到那種令人驚豔到骨子裏的場面。
“辛苦了，辛苦了！”
渾身都被汗水濕透的宋顏受到了英雄凱旋的待遇，一群人湧上來，幫她扛着戲服挪到陰涼處，卸妝的卸妝，扇風的扇風。
上午的戲就到這裏了，等中午最熱的那兩個小時過去之後，她就要跳樓了。
楊琳給她端了飯菜過來，宋顏卻吃不下，“有點惡心。”
“可能有點中暑，”楊琳看了眼牆上挂的溫度計，“三十五度呢，你又穿了那麽多，我給你拿碗綠豆湯？”
夏天拍戲不容易，不僅機器容易過熱，就是人也受不了，各劇組最常做的就是熬一鍋綠豆湯放着，誰想喝了就過來要一碗。
其實宋顏這會兒胃裏翻江倒海的，眼前還一陣陣發黑，什麽都咽不下去。不過她要是不吃的話估計周圍的人又要擔心，而且下午的戲份體力消耗也很嚴重，胃裏沒有東西怕會撐不下來。
結果楊琳一去就是二十多分鐘，回來的時候也沒帶綠豆湯，反而遞過來一杯冰鎮酸梅湯。
“今天又悶又熱，綠豆湯也沒給冰鎮，我去看了下都馊了，就去另一頭的商店裏買的酸梅湯。不好一下子喝太涼的，冰塊只給你加了一塊，這會兒都化了，快喝幾口。”
宋顏拿過來喝了幾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果然讓她清醒不少，“謝謝楊姐。”
“謝什麽，”楊琳擺擺手，“不過什麽都不吃也不好，吃水果麽？剛回來的時候我倒看見不少賣水果的。”
正說着呢，盧青雲就拎着一個大塑料袋進來了，放下一看，葡萄、草莓、芒果等等，五顏六色塞了滿滿一兜。
他坐下抹了把汗，“估計你也沒什麽胃口，先吃點水果墊墊，等晚上涼快了再好好補補。”
宋顏剛要道謝，就見他又莫名其妙的笑起來，“怎麽了？”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盧青雲更是笑的前仰後合，“你被表白了。”
“啊？”
折騰了老半天才弄明白，原來是楚游淵前兒錄的訪談節目播了，正被網友們熱議呢。
宋顏拿過自己的手機刷了幾遍，臉就紅了。
這人怎麽說話呢，還“不能保證”，冷不丁的一看，可不就向大家說的那樣，是變相的表白了麽？
楚游淵平時話不多，也不大愛笑，不過為人和氣又有風度，說起話來也總是非常正派，跟做學術報告似的，所以很多米分絲都喜歡逗他，結果這次就給逗大發了。
外人看也就看了，反正事不關己，但當事人宋顏看了之後總覺得不好意思，更何況她本就對楚游淵“動機不純”，生怕別人問她對這事兒是個什麽想法。
好在關鍵時刻盧青雲還是挺那啥的，也沒逗她，而是安慰說，“你也別多想，楚游淵應該沒有別的意思，稍後我跟裴然那邊溝通下。對了，估計這幾天會有狗仔出沒，先別亂了陣腳，你什麽都不用說。”
宋顏剛點了頭，手機屏幕上的網頁信息就變成了來電顯示：楚游淵！
她一愣，下意識的點了接通。
楚游淵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緋聞什麽的，如果處理得好還行，可萬一一個鬧不好，總是女方吃虧多些，尤其現在宋顏風頭正盛，背後不知多少人等着機會捅刀子呢。
畢竟有盧青雲和楊琳在場，而且這事兒宋顏确實也不好說，因此只好胡亂敷衍幾句就把話題扯到了楚游淵的新片上，簡單的聊了會兒就挂了電話。
不然呢，她能說什麽呢？
說自己真的真的不在意，甚至心裏還有點小小的竊喜？
還是說，楚游淵，其實我真的喜歡你啊……
倒是楚游淵，挂了電話之後直挺挺的站着發呆，也不知腦子裏面想什麽，連裴然敲門進來都沒聽見，一回頭反而把自己吓了一跳。
“發什麽呆？”
裴然站在空調前面吹了會兒，又松松領帶，舒舒服服的往沙發上坐了，說：“公司那邊倒是沒怪你，不過游淵啊，咱可說好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假，這事兒誰也說不出不是來，不過嗨，這也是老生常談了，我不說你也明白。你們倆眼下都是事業上升期，就算真要談也要慢慢兒來，凡事先提前跟公司通個氣兒，這次也就算了，以後可不能這麽冒失。”
他跟宋顏都忙着拍新戲，這場熱鬧也鬧不了多久，要不了幾天就會被外界理解為祁凰自導自演，為了新劇的炒作，但裏面的人可是門兒清。
見楚游淵面無表情的嗯了聲，裴然知道他這就算是聽進去了，可誰也想不到，這家夥正在心裏面偷着樂呢。
關于這次的事情，他承認自己有私心，就連裴然也被蒙在鼓裏。
借着做節目給米分絲們打預防針、做鋪墊只是其一，另一方面，他還想偷偷的試試宋顏的态度。如果她真的一點兒也沒這個意思，自己自然會順水推舟的把這事兒全部歸結為替新電影做宣傳，可她只要有一絲回應，楚游淵決定就任性一把，追！
他今年快二十六了，在娛樂圈混了幾年看的也算明白，這年頭遇見個相互看順眼的人不容易，過了這村可真就沒這店了。
人活一輩子本就夠累的，本本分分工作不就行了，幹嘛還要去走那些歪門邪道，但沒幾個人真心認同他的觀點，更別提做了。
尤其宋顏這姑娘心思比較單純，沒那麽多彎彎道道壞心眼子，不嚷不鬧不炒作，跟自己一樣打定主意走演技派路子……
志同道合，說的不就是這樣麽？
剛才打電話的時候估計她身邊有別人在，也沒細說，不過聽她的意思，雖然有點害臊，但好像并不太排斥，楚游淵的一顆心可算是放回了肚子裏。
距離他們拍吻戲也過去三個多月了，如果只是單純的劇情輻射也該過去了，而且中間也有不少大小號美女對自己釋放善意，但是楚游淵絲毫沒有動心不說，對宋顏的那份感情和思念非但沒有減少，反而随着時間的流逝越發濃烈真摯。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動心了。
既然相互有好感，又是占了同一家公司同一棟樓的天時地利人和，那還糾結個什麽勁呢？
追！
當天晚上，宋顏就接到了他一條“天氣熱，注意身體”的短信，頓時就有點小雀躍。這種傾向性十足的信息，說是朋友也有點暧昧了吧？
抱着一顆西瓜樂了大半天，她在手機上敲敲打打、删删減減，終究也回了條，“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