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所謂的闖關，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了吧？
一想到後面還有七八場吻戲，宋顏就有種不争氣的逃避沖動。
經過那次之後，倍受鼓舞的粉絲們就跟喝高了似的，天天去talk下面刷屏，呼聲各種高漲，簡直恨不得明天就能聽見他們的婚訊的感覺……
而宋顏跟楚游淵的相處模式陷入了一種很微妙的狀态：平時的習以為常的玩笑也不敢開了，身體接觸更是能免則免，戲外更不會單獨兩人相處！
好不容易熬到《名流》殺青，蕭靖遠先後單獨跟她和楚游淵談話，內容大同小異，主要就是：如果不想捆綁發展的話，公司建議他們最好三年內不要有類似的合作了。
适當的推波助瀾的确可取，但凡事講究個度，娛樂圈最喜歡的就是這種似是而非的暧昧，而不是剛紅起來就發展起來的實打實的戀情。
宋顏和楚游淵現在都還太年輕，一旦正式确立戀愛關系，工作範圍勢必大大局限，對他們未來的發展都不是什麽好事。而且，能成了眷侶固然好，可未來的事情誰也不敢保證，萬一今後不能走到一起，或者是中間出現什麽情感起伏呢？兩個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繼續待在一家公司豈不是尴尬？
宋顏毫不猶豫的應了，并且第二天就卷着鋪蓋卷兒去《刺》劇組的集訓地報道，連個招呼都沒跟楚游淵打。
從吻戲那次開始，她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心情的變化，如果說之前自己只是對楚游淵略有好感，那麽現在就是真真正正的喜歡了。
她真的喜歡上了楚游淵，很喜歡很喜歡。
她喜歡楚游淵微笑着喝咖啡的樣子，喜歡楚游淵面帶戲谑跟自己頂嘴的樣子，更喜歡他全神貫注，一雙眼睛裏只剩下自己的樣子……
她喜歡到，只要一聽見楚游淵的聲音就會心跳加速，一看見他的身影就會不自覺的追逐……
但是宋顏很不确定，這種喜歡究竟是單純的對楚游淵，還是因為角色人物的輻射反應？
而且就像蕭靖遠說的，她還太年輕，如果想要在演員這行做出名堂，現在就戀愛無異于自毀前程。
于是，她決定去塞外冷靜一下！
根據吳城一貫的求實風格，《刺》很不意外的又選在了塞外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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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宋顏淨聽楊琳念資料了，越聽越心驚。
什麽方圓幾百裏不見人煙啊，什麽白天20°，晚上零下20°，什麽周圍壓根兒就沒有廁所，只能就地解決……
前面倒也罷了，聽到廁所部分時，盧青雲終于忍不住打斷她，“說重點。”
楊琳意猶未盡的瞅了他一眼，思慮再三，最後一言以蔽之，“條件，很艱苦！”
宋顏把腦袋從劇本裏拔出來，倒是沒怎麽擔心，“別人能堅持我就沒問題，再說了，我不過是個配角，等不到零下二十度的時候就殺青了。”
雖然《刺》的預計拍攝時間可能有八九個月，但因為宋顏是配角，最多三四個月完事兒。七月初開拍，最晚十月末十一月初殺青，就算冷也不至于曾經《亂雲飛》那樣滴水成冰吧？
因為《刺》中會有多場戰争，場面極其宏大，不僅群衆演員極多，光是馬隊就有幾百人，而每匹馬又要有一個控馬師，林林總總各路人馬加起來足有近千人！
華國地大物博，各種地貌地形兼備，既有常年烈日炎炎的熱帶亞熱帶氣候區，又有終年寒風刺骨的高緯度地帶，這無疑極大的滿足了電影選景的各種需求。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地勢十分開闊，天藍雲白，能見度極高，讓人看了之後不自主的就心胸開闊起來，忍不住想要放開嗓子喊幾聲。
當馬群奔跑起來的時候，地面都在顫抖，馬蹄間微微翻滾着稀薄的沙塵，那種龐大的氣勢，那種肆意的心情，天地都為之變色！
宋顏幾個一到就被眼前的大陣勢震撼了，他們看着遠處翻滾的塵土，感受着地面微微的顫動，只覺得自己渺小的就像宇宙中一顆微不足道的塵埃，久久難以平靜。
過來接他們的工作人員見狀解釋道，“這還不算什麽，現在群衆演員只來了一小部分，等到真拍攝戰争場面的時候那才叫壯觀，十幾輛卡車都拉不完的人，打起仗來呼聲震天！”
為了呈現出那種原汁原味的征戰場面，吳城跟他的團隊整整考察了一年，最後才選了這麽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在這裏，他們将完成《刺》中高達百分之八十的場景。
這片土地上高山峻嶺起伏，有高聳入雲的山峰，也有低窪陡峭的峽谷，非常适合拍攝各種行軍打仗的場景，就是太過荒涼了些，不過倒是正好符合了影片主題。
附近根本租不到合适的住所，劇組幹脆帶人自己搭建了幾排板房，又挨間編了號，一一分配給大家居住。
條件艱苦，除了查立昂、周秋等四個主要男演員，以及宋顏這個唯一的女演員是單人單間外，基本上都是幾個人一間。
到的時候剛好碰見查立昂，他正在一群造型師和道具師的包圍下調試服裝，遠遠看見宋顏，還笑着打了聲招呼。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十分威武的铠甲，片片甲片在陽光下泛着幽幽的光，透出一種無聲的肅殺。
铠甲從脖子一直蔓延到大腿過半的位置，稍微一動就嘩啦啦一通悶響，在空曠的荒野中擴散出去老遠。
被吸引的宋顏不由自主的走過去，“真棒啊。”
走近了之後越發顯出铠甲的精致逼真來，讓人舍不得移開眼睛。吳城本人就有種雞蛋挑骨頭一般的精益求精，麾下團隊自然也是一樣的作風，劇組幾個主要演員的铠甲都是灌了模具之後全人工一片片打磨出來的，最後又根據史書中記載的款式，一針一線穿好。
查立昂晃晃脖子，聞言苦笑，“是很棒，不過穿一陣子就不這麽覺得了。”
“多重？”
查立昂選擇用事實說話：
他原地跳了跳，嘩啦作響中只堪堪離地不足二十公分，落地之後臉都憋紅了。
宋顏不禁咋舌，由衷感慨，“真不容易。”
旁邊的道具師聽後笑，“這還是精簡版的呢，真正的铠甲足有五六十斤，真這麽着的話別說拍戲了，大家都能給壓趴下。”
說着，他又在查立昂身上掀了掀，“瞧，這些都是木粉板的。”
宋顏湊近了看，又伸手敲了敲，發現道具師們的手藝真不是蓋的，這麽一上漆後就再也看不出端倪。
查立昂就跟個模特似的，好脾氣的任由他們摸，還說呢，“就這麽着也不輕快，全套加起來也有二十幾斤，比負重訓練還有勁兒。”
這還不是全套呢，誰行軍打仗空着手？到時候還要加上幾斤重的道具劍和頭盔……
道具師們聞言大笑，“倒是有塑料和紙板呢，不過這邊風太大，一旦起風了難道要看着一群将士們的铠甲随風飄蕩麽？”
這話一出，大家都順着腦補了下那個場景，然後哄笑起來。
正笑着，另一個戴眼鏡的造型師小跑過來喊，“宋顏小姐，宋顏小姐，該過來做造型了！”
今天要給宋顏和兩個男主角拍定妝照，馬虎不得。
宋顏連忙跟查立昂道別，跟着造型師一路往裏去了，路上又碰見了另一個男主角：周秋。
他已經收拾完畢，臉上擦了古銅色的粉底，本就俊朗的五官更加分明深邃，帥氣的很。他全身上下铠甲、戰靴、寶劍一件不少，走起來十分威風凜凜，過往的工作人員紛紛給他行注目禮。
周秋比查立昂大兩歲，相貌比較張揚，這次在劇中演的也是反派，只比綠姝多活了小半個鐘頭。
宋顏剛問了好，他就已經哐哐哐走過來，微微一笑就開始放電，“宋小姐，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這次能跟你合作我也是非常開心，希望咱們能合作愉快。”
宋顏剛一謙虛，周秋已經上前一步，非常自來熟的攬着她的肩膀，幾乎是臉貼臉地說，“客氣什麽，回頭一起吃個飯大家就是好朋友了。”
說完，還帶些暧昧的挑了挑眉。
話的內容暫且不論，他的這一系列動作卻讓盧青雲和宋顏等人齊齊皺起了眉頭：這個人，怎麽這麽輕浮？
盧青雲不動聲色的上前将他拉開，又笑着說馬上要去工作，不敢耽誤雲雲。
周秋又微微挑了下眉，倒也沒說什麽，大大方方的走了。
親眼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板房拐角處，盧青雲才捏了捏眉心，轉頭對宋顏說，“小心點。”
宋顏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第一次見面就公開揩油的家夥，一時間也有點犯惡心，“嗯。”
暫時抛開這段不痛快的見面不談，宋顏跟着造型師去工作間換衣服化妝，一折騰就是幾個鐘頭。
她是聞名天下、備受寵愛的舞姬，所以裝扮上面一定要讓人眼前一亮；但因為電影本身就是略顯壓抑的主題色，吳城向來禁止自己的作品中出現嬌紅嫩綠鵝黃這種色彩，因此一開始就給宋顏準備的白色、灰色系，一直到她墜樓而亡那幕才有了一件血紅的長裙。
潔白的皮毛大氅幾乎将她整個人包裹在裏面，只露出來下面一點點刺繡精美的鞋尖，越發顯得她嬌小可人，形容秀美。
頭發只挽了一個簡簡單單的發髻，右邊插着一只翠玉釵固定，耳朵上綴着兩只同色的耳墜子，極盡簡單大方。
綠姝最吸引人的地方，卻也是她此生最大的悲哀：她是個地位卑賤的舞姬，但她的靈魂、眼神，卻一直驕傲。
定妝之後去攝影棚一亮相，吳城先就帶頭鼓起了掌，不住的點頭，顯然十分滿意。
宋顏還有點不好意思，可是又覺得美得很，下意識扶了扶發釵，小聲問楊琳，“歪沒歪？”
她的頭發不夠長，造型師非常熟練地給上了頭套，所以現在看上去水一般烏黑油亮的青絲壓根兒就不是她自己的。
稍後的拍攝中有幾位主演的單人定妝照，也有幾個人的合影宣傳照，大家也都趁這個機會相互認識，然後周秋就又湊過來了。
“宋小姐這一身打扮可真是漂亮，”他笑眯眯的說，眼神肆無忌憚的把她從頭打量到腳，仿佛在看擺在桌上的一盤菜，“漂亮的我都有點小鹿亂撞了。”
宋顏一陣惡寒，又看了看他眼角的細紋，心道你就胡吹吧，就你這樣的，頂多也就是個老鹿亂撞。
“宋小姐很安靜啊，話也不多，”周秋繼續說，“是不适應這邊的環境嗎？”
宋顏有心擺脫他，卻又不想鬧得太僵，只得硬着頭皮敷衍，“哪裏，只是稍微有點高原反應。”
劇組所在的對方海拔說高不高，說低不低，體質敏感一點的人說有高原反應倒也不難理解。
其實宋顏身體倍兒棒，壓根兒就沒有一丁點兒的不适，倒是剛下車那會兒楊琳吐了幾口。
“啊，這樣啊，是我粗心了，”周秋似乎完全沒感受到她語氣中的疏離，反而順杆爬，“不過我那裏倒是有專門對抗高原反應的藥，不如待會兒宋小姐去我房間拿吧？”
宋顏立刻就被他的厚顏無恥給驚呆了，下意識的後退幾步，然後哐的碰到一個人身上。
“哦呦呦呦，小心小心。”
查立昂連忙轉身，一把扶住了她，“沒事吧？”
宋顏站穩之後擺擺手，“謝謝查哥，我沒事。”
見她臉色不對，查立昂順着她退過來的方向一看，周秋！
他還沒找周秋麻煩的，對方就已經似笑非笑的走過來，視線不住的在他們兩人之間徘徊，“呀，查先生真不愧是公認的護花使者。”
查立昂回了個皮笑肉不笑，有意無意的把宋顏擋在身後，“那是我的榮幸，不過宋小姐是我的小師妹，我多護着點也是應該。”
見周秋面露不解，查立昂非常耐心的解釋道，“周先生不是傳說中的活動百科麽，怎麽連這件事都不知道？”
周秋略一挑眉，意義不明的哼了聲。
查立昂無視他眼中的不悅，非常體貼溫柔的幫宋顏順了順略有點淩亂的長發，意有所指的說，“出門在外，作為師兄的我自然要照看好小師妹，周先生，您說是吧？”
這幾乎就是擺明了告訴對方，宋顏是自己罩的，周秋也不是傻子，一聽就懂，氣氛瞬間就變得緊張起來。
電影還沒正式開拍，兩大主演就鬧得不愉快，最關鍵的是起因還是自己，宋顏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初進劇組的那種歡愉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端端的，怎麽就演變成這種情況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