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湯瑩離開之後，宋顏和楚游淵面面相觑了好久才憋出一種領悟來：想在祁凰混得開，果然不能單純憑借臉和演技呀！
祁凰的一樓大廳左側單獨辟出來一塊空地作為休閑區，專門向內部員工免費提供各式咖啡等飲品和甜點，大家有事兒沒事都愛去坐坐。
這天宋顏和楚游淵酣暢淋漓的對了戲，也下來休息，剛坐下就聽有人小聲問，“又忙了一天呀，什麽時候上映？”
倆人轉頭一看，就見一身休閑裝的湯瑩正笑眯眯的沖他們招手。
“湯姐說笑了，還沒開拍呢。”
湯瑩笑着說，“我很看好你們，什麽時候上映一定提前告訴我呀。”
宋顏和楚游淵連忙點頭，“一定。”
這兩天雖然是休假，但湯瑩也沒閑着，一直在家惡補自己不在期間國內的重大娛樂新聞，自然而然的看到了風頭正盛的《逼婚》，不由得對自己之前的态度暗自慶幸。
而等把這部片子紮紮實實的看了幾遍之後，湯瑩忍不住感慨道，“真是後生可畏！”
這樣的演技出現在一個新人身上，簡直太可怕了！
顏值和演技她一樣不缺，而祁凰的态度又是如此的鮮明，假以時日，她必定能在娛樂圈中呼風喚雨，自己的這步棋果然是走對了。
話音剛落，又聽一個人問好，“聽說你們馬上就要拍新戲了，恭喜啊。”
這會兒了，宋顏他們才注意到湯瑩對面那張小圓桌邊還坐着一個長相很好看的男孩子。
趙威，剛過去的排位賽中位列12的趙威。
趙威是前年十月初進的祁凰，距今已有一年多，他當年沒能上榜，去年更是遺憾的排了第十三名，今年總算是榜上有名，實屬不易。
說起來宋顏和楚游淵跟趙威也沒正經說過話，除了偶爾在公司裏匆匆問好之外，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聊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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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人麽，總是要有一副好皮相的，就算不過中人之姿，經過特定的培訓之後也會打造出一種名為“氣質”的東西。
趙威是個演員，當然不會難看，相反的，他長得還很好看，好看的有點過頭。
在拿到年度排行賽結果的那天，盧青雲還曾經評價過趙威這個人：“要是他個頭再高一點，去做模特倒是合适，這個演員麽，啧啧。”
趙威淨身高不過，在娛樂圈中确實算不得高個兒，更不要提長人橫行的模特圈。
他是個有四分之一外國血統的混血兒，雖然沒遺傳到出衆的身高，但五官非常立體，棱角分明的有些太過分，任誰看了都會說“好一張時尚臉”。
可問題是，他是個演員，這臉拍攝海報和廣告的時候固然好看，但放在熒幕上，委實有點頭疼。
一來國內的女演員中很少能找出像他這麽立體的五官，不好搭戲；二來他整體容貌所呈現出來的那種極具現代性的沖擊力太過鋒利，導致在劇本和扮相方面的局限性非常大。
太帥、太時尚、太鋒利的臉從根源上限制了他的戲路，眼下他還年輕，倒還能吃吃青春飯，可等以後上了年紀呢？
趙威只比楚游淵小一歲，可到今天為止，他一共也才拍了三部戲，兩部電視劇一部電影，後者還是加入祁凰之後公司提供的機會。
過去的一年，祁凰基本上也是在試水：對于趙威，如果不能成功走上一條演技派演員的路子，那麽幾年之後，他也只能以一顆流星的身份從大衆眼前墜落了。
這種演員年輕時可能非常容易圈錢，也很有可能風靡一時，但對于經紀公司而言風險太大，保質期也很短……
能被祁凰簽下的藝人都不是傻瓜，顯然趙威也隐約意識到了自己兩難的處境，因為在人際交往方面非常下功夫，這會兒說起宋顏他們接工作的時候卻也難掩羨慕。
宋顏和楚游淵也對他的處境早有耳聞，同情是有的，但也确實幫不上什麽忙。
兩人也不好順着杆兒往上爬，生怕刺激到他，就只含含糊糊的混過去。
湯瑩對宋顏非常熱情，态度又和氣，兩人的談話順暢又自然，中間也時不時的跟楚游淵聊幾句……
只是趙威，他也不知道在這兒坐了多久，但湯瑩似乎完全沒有跟他深談的意思，于是越發的尴尬起來。
他正糾結是不是要走，就聽入口處一陣響動。
衆人紛紛擡頭望去，只間一群人衆星捧月般的簇擁着一個身材巨好的男人進來。
因為天氣還比較冷，來人圍巾口罩和墨鏡一樣不缺，一身樣式簡單的黑色風衣更襯出長腿寬肩。
休閑區先是一陣沉默，緊接着就騷動起來，更有不少女性職員嘻嘻哈哈的湊過去。
宋顏只覺得他有點面熟，正在琢磨名字呢，就聽旁邊的楚游淵輕聲提醒道，“查立昂。”
原來是他！
最近幾年跟湯瑩競争一月寶座，連勝三年後卻又兩連敗的男演員！
雖然這兩年查立昂屈居二月，但真要論起圈內地位和成就來，湯瑩真比不過他。
最近三幾年查先生都在國際影視圈混跡，寧缺毋濫，雖然作品數量不如湯瑩，但每一部的質量都屬上乘，就在剛過去的國際金花電影節上還獲得了最佳男配角的提名呢。
不少人都在私底下傳言，說不定過幾年他就要退出祁凰內部的排位賽了呢。
一進到大廳，查立昂就把墨鏡和口罩摘了，然後揚起一抹帶點戲谑的輕笑，“我回來啦！”
“啊啊啊，查哥好帥！”
“查哥你的新片我們都看了，真是越來越帥啦！”
“歡迎回家，查哥我們想死你了！”
一種大姑娘小媳婦紛紛尖叫，又蹦又跳的跟他問好，活脫脫一副粉絲見面會的場景。
宋顏一怔，下意識的跟楚游淵對視一眼，不由的好笑。
早就聽說查立昂非常平易近人，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今天這麽一看，何止是平易近人呀……
就這麽會兒工夫，查立昂不知道跟前臺小妹說了句什麽，引得人家粉面飛紅，周圍一群姑娘捧臉頓足、拖着長腔的哎～查立昂一邊非常游刃有餘的應付熱情的支持者們，一邊還左顧右盼，視線劃過休閑區的時候雙眼頓時一亮。
他低頭跟大家說了幾句就快步往這邊走來，邊走邊揮手，“嗨～！”
正尴尬的趙威好似看到了光明，嗖的就站起來了，萬分激動的鞠躬問好，“查哥好！”
湯瑩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哼。”
趙威臉上一紅，讪讪的看過去。
湯瑩一怔，回過神來之後馬上沖他擺擺手，輕笑，“不是說你，你坐下就好。”
查立昂聳聳肩，大馬金刀的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非常熟練地沖吧臺小妹招招手，“來杯黑咖啡。”
小妹甜滋滋的哎了聲，一邊磨咖啡豆一邊問，“雙份奶？”
查立昂剛點頭，卻聽湯瑩又陰陽怪氣的說，“黑咖啡還加什麽奶？矯情。”
“你是今年剛來祁凰的新人？”查立昂正跟趙威說話，第二句還沒憋出來的就無語了，只得轉頭沖湯瑩說，“姑奶奶，咱差不多得了啊，我到底哪兒得罪你了？大過年的發短信恭喜你奪冠反倒被罵，這會兒又挨刺兒……”
湯瑩把眼一瞪，眉毛一挑，“我可受不起查先生的恭喜，大過年的還漂洋過海的浪。”
歐美人作風比較豪放，又是劇組年底的賀年party，玩的難免瘋了點，第二天一幹明星群魔亂舞、酒後失态的照片就見報了，查立昂赫然在列……
湯瑩的譏諷實在太過直白尖刻、一針見血，正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宋顏一個沒忍住，噗一聲笑出來，引得好幾道視線刷刷刷往這邊掃過來。
“對不起！”
查立昂看看她，又看看楚游淵，笑呵呵的問，“你們也是新人？”說着又看向趙威，“都是去年來的？”
被晾了半天的趙威終于抓住機會開口，小聲糾正道，“我是前年年末進來的。”
“哦，”查立昂搔搔額角，幹咳一聲，“我不常在國內，弄混了，抱歉啊。”
趙威連忙擺手，“沒事沒事。”
查立昂似乎非常喜歡逗弄小姑娘，服務生妹子過來送咖啡的時候他也沖人家電力十足的笑，直弄得人家滿臉通紅。
妹子走了之後他又很自來熟的跟宋顏聊天，“宋顏宋小姐是吧？進了祁凰就是一家人，不要這麽拘謹，以後喊我查哥就好，生活和工作上有什麽困難也可以跟我講。”
除了各種花式宣傳海報之外，祁凰大廳還有三塊電子滾動屏，最中間那塊也是最大的，專門用來放本月人氣最旺的藝人照片，左邊那塊滾動播放國內外最新娛樂新聞，右邊那塊則是按順序變幻當年的排位賽成員照片，帶姓名的那種。
查立昂坐下之後，右邊的屏幕已經滾過兩遍，他也終于把面前這三個新人對號入座。
宋顏自然是希望跟他打好關系，但就這麽短短幾分鐘，她卻已經敏銳的覺察出，查立昂和湯瑩之間可能有什麽過往……
假如兩人真的曾經有過那麽一段兒，或者幹脆現在也還藕斷絲連，自己跟光明正大的跟查立昂套近乎，豈不是要得罪湯瑩？
這麽想着，她頓時如坐針氈，不自在的程度都快趕上趙威了。
關鍵時刻，楚游淵突然出聲，“湯姐，查哥，不好意思，幾分鐘後我跟宋顏還要跟編劇見個面。”
湯瑩還沒說話，查立昂已經滿臉遺憾的說，“哎呀，這麽快就走，不瞞你們說，我跟你們真是一見如故……”
話音未落，湯瑩已經再一次重重的哼了出來，看向他的眼睛裏仿佛能丢出刀片兒來。
如果說剛才還是猜測，那麽現在宋顏已經百分百确定這倆人有一腿了！
于是她立刻毫不猶豫的站起身來，“實在不好意思，湯姐您看？”
湯瑩倒是沒生他們的氣，語氣和眼神還是很溫和，“工作要緊，別耽誤了正事。”
宋顏頓時如逢大赦，麻溜兒的抓起桌上的劇本，拔腿就走。
這會兒趙威也覺出不對勁來了，宋顏和楚游淵剛走，他也一個激靈，前言不搭後語的道別，留下查立昂和湯瑩兩個人你來我往。
“哎呀你不要這樣嘛，就是狗仔亂寫的，你看你，還當真了。”
“呵呵，我哪兒敢吶，您愛怎麽着就怎麽着，我哪兒有膽子管？”
“我不是”
“不是什麽，我看你浪得很嘛！回來之後還媚眼亂飛，告訴你，少來這套，人家都是好孩子，別搞些烏七八糟的！”
一口氣出了門之後，宋顏和楚游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
*************
幾天後，宋顏應王秀麗之邀去參加聚會。
王秀麗的人脈不是蓋的，在場的基本上知名度不怎麽高，因為他們大都站在幕後，無一例外的手握大權。毫不客氣的說一句，要是能把在場所有人的好感拿下來，哪怕你撇着腳丫子睡的天昏地暗，也絕不會少了戲演。
宋顏頓時就誠惶誠恐了，如果不是祁凰的培訓課程中專門有一項社交課，她非出醜不可。
因為是王秀麗親自請來的人，大家對她也還蠻客氣，相互介紹之後也沒冷落了她。
王秀麗拉着她的手，毫不避諱的跟大家說，“瞧見了麽，多好的姑娘，我沒誇張吧？”
衆人哄笑，一個頭發花白的半老頭兒跟她玩笑，“你快得了吧，咱們都這麽大年紀的人了，你別吓着人家。”
王秀麗作勢要打他，又笑，“別瞎說，小宋可是個踏實孩子，最不愛出風頭。對了，她可跟現在那些毛毛躁躁的小孩子不一樣，她還喜歡聽戲呢，古典舞跳的也特別好。哎前幾天那個《逼婚》你們看了吧，演的很不賴吧？”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已經算是在明晃晃的給宋顏鋪路了，不說宋顏心裏如何震撼，就是在場衆人也都有點意外。
人上了年紀，又已經是這個地位，實在沒什麽好争奪的，圖的就是能把藝術傳承下去，所以偶爾誰看着哪個晚輩順眼了，有前途了，伸手提拔下也不稀罕。
而最讓大家感到意外的是，王秀麗跟宋顏就合作過那麽一次，她竟然就肯做到這個地步？
話音未落，剛跟她鬥嘴的半老頭兒又笑了，指着她跟大家說，“聽聽，這是讓火腿給收買了！”
王秀麗很注重保健養生，也很會吃，前陣子還到處炫耀宋顏送給她的火腿來着，結果今天反被拿着打趣。
大家都是十幾、幾十年的老朋友了，王秀麗也不惱，馬上順着他的話反擊，“瞅見了沒，這就是嫌我有好東西不給他留着呢。”
一夥人又笑了一回，剛才最活躍的半老頭兒多看了宋顏幾眼，似乎在考慮什麽事情，不過一直到聚會結束也沒開口。
聚會就這麽過去了，宋顏也沒對外聲張，可也隐隐覺得祁凰高層對自己更熱情更客氣了。
盧青雲私底下也暗暗的跟她說，“看見了吧，要不說不争蘿蔔争口氣呢，世人都是勢利眼，祁凰內部尚且這樣，外面就更不用提了。”
說完之後，見宋顏久久無語，盧青雲十分了然的拍拍她的肩膀，“受益匪淺吧？”
“不是，”宋顏擡起頭，表情有點複雜的尴尬，“那什麽，不應該是【不蒸饅頭争口氣】麽？”
什麽時候跟蘿蔔扯上關系了？
盧青雲：“……”
馬丹，有點小小的丢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