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氣勢壓人
如果說一開始，北宮家族壓根沒将任蒼穹放在眼裏的話。那麽此刻，哪怕是北宮家族反應最遲鈍的人，也意識到，眼前這個少年，不好應付。
不說別的，敢在這種場合亮出這枚月華勳章，便是大魄力。
北宮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任蒼穹了。這真的是傳說中那個性格偏執的任家二少嗎？
不過，對月華勳章的期盼，終究還是戰勝了其他雜念。北宮禹目光灼灼，開始猜測起任蒼穹的意思。
就在他不住揣度的時候，北宮禹的餘光瞥見任家二少，仿佛正看着他，對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幾乎讓北宮禹産生錯覺：“這小子是真的胸有成竹，還是故意跟我裝這大尾巴狼？要說他裝，莫非不知道我已經布下龍潭虎穴等着他？”
一種荒誕的感覺，讓北宮禹覺得自己所設計的局，完全打不開。而這一個局面的主動權，仿佛一直就掌握在對方手裏。
“北宮族長，令愛千金，今年也應當是十六歲了吧？”
任蒼穹緩緩開口了。只是這個問題，卻與現場的氣氛，完全不搭架。顯得有些大煞風景，不倫不類。
北宮家族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都懷疑這任蒼穹是不是腦子壞了？
便連任星河，也有些吃驚地轉過臉來。以弟弟的脾氣，就算拂袖而走，任星河也絕對不會感到意外的。
可他居然說出這麽一通莫名其妙的話來，卻是葫蘆裏賣什麽藥？
北宮禹畢竟是老江湖，一愣神間，便即回過神來，冷哼道：“任二少，都說你性格乖戾，卻不是口花花之徒。怎麽着，莫非你還想打我女兒的主意不成？”
任蒼穹壓根不理會，繼續說道：“北宮族長，如果沒記錯的話，令愛千金至今還沒覺醒大道種子。以北宮小姐的天賦，若是覺醒了大道種子，半年後的雲羅盛會，必可大展手腳。奪取一枚月華勳章，應該不難吧？”
這話便如一把利刃，一下子刺中北宮禹的要害。要說對他這個女兒，北宮禹還是非常有信心的。無奈不知道怎麽回事，女兒的大道種子遲遲不覺醒，未免美中不足。
否則的話，雲羅城年青一代的最強者，必然要看他北宮禹的女兒北宮瑤！
任蒼穹的話鋒一啓，便如波濤洶湧，氣勢綿綿：“既然北宮家族有資質奪取月華勳章，北宮族長卻苦心積慮，不惜破壞與我父親的交情，巧取豪奪。是否不智？你當年與我父稱兄道弟，如今對付他的兒子，是否不義？即便我哥為盜為賊，你身為長輩，不加教誨，反而挾此勒索，是否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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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任蒼穹目光凜凜，死死盯着北宮禹：“若是北宮族長鐵了心要行此不仁不義的不智之舉，我任蒼穹樂意奉陪。若是北宮族長有當年與我父結交時的魄力，我這裏卻有一條明路指點。”
敢在北宮禹面前如此放肆，還是在北宮家族的地盤。
恐怕北宮禹出道以來，雲羅城裏頭，任蒼穹還是第一個！
讓北宮家族之人最可氣的是，這任蒼穹大言不慚，面不改色心不跳，竟然根本不知道一個“死”字是怎麽寫的一般。
就是任星河，也是忍不住扭過頭來。這個平素性格沉悶的弟弟，什麽時候如此鐵齒銅牙了？
自從任蒼穹進入北宮府之後，北宮禹一直就有幾分疑問。這少年人，和傳聞顯然大有不同。
要說具體有什麽不對勁，那就是這少年人太冷靜了。
哪怕是看到自己哥哥被吊在樹上，從他的臉上也不曾看到任何波瀾。這該是何等深沉的心機？
此刻被他一席話說下來，氣勢無形中倒是被他壓住了。
這……這厮還是傳說中那任家二少任蒼穹嘛？北宮禹腦子裏産生一個大大的問號。
北宮禹終究是老江湖，三言兩語自然打發不了。雖然心緒略受影響，卻是冷哼一聲：“任二少，雖然說君子不奪人之愛。但你不覺得，月華勳章在你手中，已無多大機會發揮作用。而到我北宮家族手裏，卻還有希望。”
月華勳章，每十六年算一代。每一代，都有一次傳承。
比如任東流獲得三級月華勳章，十六年後，如果他的兒子在測試中，無法通過，那麽月華勳章的級別，将會自動降一級，成為二級月華勳章。
再十六年後，如果傳承者，還是無法通過測試，再降一級。
如此類推，三級月華勳章，如果連續三次測試無法通過，那麽主動清零，從此作廢。
這也是雲羅城有史以來擁有過不下二十枚月華勳章，至今也不過只有三枚存世的原因。
北宮禹知道任蒼穹兩兄弟在任氏家族的地位，也一直都知道任蒼穹大道種子沒有覺醒。
所以，他想當然認為，月華勳章留在他們手裏，是浪費。
以事實而論，北宮禹說的話，有些道理。如果抛開任蒼穹重生的因素，前世的月華勳章最終确實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但，這并不代表任蒼穹就心甘情願将月華勳章拱手讓人。
這是父親留下的榮耀。作為兒子，無法将其發揚光大，已經深以為恥；若還出賣祖宗榮光，即便死去，又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一念到此，任蒼穹踏前一步，大聲問道：“北宮族長，我聽說你北宮家族有祖上傳承冰雲劍，若是有人要巧取豪奪，你肯割愛相讓嗎？即便你肯，你北宮一族族人，允許你做如此數典忘祖之舉麽？月華勳章，是我父畢生榮耀傳承，我任蒼穹不孝，亦知道子承父業，毋寧死，不失節。出賣祖宗物事，做那不忠不孝之徒，北宮族長，換做是你，你肯麽？”
北宮夏不等北宮禹回答，搶先冷笑道：“你說破天去，任星河到我府中盜竊，确鑿無疑。月華勳章與你哥哥，二者選一。你若願意表現節操，大義滅親，未嘗不可。”
任蒼穹眉目如常，看都不看北宮夏一眼，仿佛當他是透明人。
繼續瞪視着北宮禹，侃侃而談：“北宮族長，一念為善，一念為惡。不管你是巧取，還是橫奪，你我兩大家族必然勢同水火，而且，令愛千金天才，你忍心誤他前程？”
任蒼穹一腔情緒早就醞釀好了，打開話匣子，繼續說道：“月華勳章，确屬難得。不過，以令愛千金的資質，若是能覺醒大道種子，十六年的盛會一到，月華勳章想要多少，那裏就有多少。”
北宮禹怫然不悅：“你說的倒是輕巧。十六年的盛會，也不過只有半年之期。瑤兒如今還無法覺醒大道種子，只怕希望已經不大。若是瑤兒能覺醒了大道種子，老夫還真不屑去貪圖你的月華勳章。”
這倒是實情，比起雲羅城十大家族其他很多族長，這北宮禹的口碑，其實還算是好的。
任蒼穹心中一笑，知道終于将話題引到重點了，當下淡淡問道：“北宮族長，我若有辦法，讓令愛千金的大道種子覺醒呢？”
此話一出，北宮禹原本平靜的眼神，忽然射出一道精光，死死盯着任蒼穹，仿佛要洞穿眼前這少年的靈魂一般。
任蒼穹知道，能否成功解開哥哥此厄，就在眼前了！
覺醒女兒的大道種子，可确确實實是北宮禹心頭最大的一樁心願。
甚至，這個心願，比奪取任蒼穹的月華勳章還要迫切。
若真的能靠女兒的天賦去贏得一枚月華勳章，那是光明正大的榮耀，是真正光宗耀祖的輝煌。
絕對比眼下這種巧取豪奪來的更爽快。
甚至，他巧取豪奪月華勳章，也只不過是想通過月華勳章，獲得一次去天閣測試的機會，看看女兒的大道種子無法覺醒，真正原因何在。
北宮禹甚至想過，如果女兒最終能夠覺醒的話，哪怕将這枚月華勳章歸還任蒼穹，那也沒什麽。
畢竟，他當年和任東流雖說不是生死之交，但面子上确實也是稱兄道弟的。如今趁人之危，去圖謀人家兒子的物事，即便事出有因，情面上也着實說不過去。
況且，通過自身實力和天賦獲得的勳章，永遠是最耀眼的！
所以，任蒼穹說出那番話，讓北宮禹着實心頭産生劇震。打量了任蒼穹半晌，才收起了眼神，輕哼一聲，一時間卻未置可否。
如果一進門的時候，任蒼穹就說他能覺醒女兒的大道種子，北宮禹必然嗤之以鼻。
但剛才，任蒼穹前後的表現，那邏輯清晰，詞鋒犀利的一通話，讓他對這少年徹底改觀。
一時間，沉吟了起來。
經過他觀察，任蒼穹說這話，不像是胡吹大氣。
可是，根據情報顯示，這任蒼穹自身大道種子都沒覺醒，要說他有辦法，北宮禹自然也不敢就信。
但，覺醒女兒的大道種子，是北宮禹的頭號心願。甚至是吃飯時想，做夢時也在想，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所以，哪怕是有一線希望，都足以讓他心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