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知你其二
這不是席清音第一次看見神仙這個詞語用在自己身上, 但這的确是最羞恥的一次。
畢竟以前也不會有人按着他的頭讓他看自己的照片。盛情難卻, 貓咪掀起眼皮, 十分給面子的看了看這張照片。
以旁人的眼光來看,這張偷拍的照片确實拍的不錯。
展會上的青年一身白衣,墨發齊腰,被一根細細的藍綢帶系起,松松垮垮的墜在腦後。他身上的白衣偏古袍樣式,質感很好, 月光底下都能散發隐隐的光亮。袖口的刺繡與衣擺設計的匠心獨具, 乍一看就像東方古國走出來的美人,在滿是現代科技感的展館中輕輕松松脫穎而出。
最讓人心悸的不是青年的衣着, 而是他身上那股獨特清冷的氣質。
不知道是看見了哪幅展品, 他唇角微揚起,眸子裏帶着淺淡笑意。看着直想叫人成為他眼中的展品,要是能換取一笑,此生無憾。
神仙二字用的确實極其精準。
“這是我拍的。”容雲景的聲音傳來。
貓咪一愣,轉頭看向他。
星網屏幕的藍光照映在這人深邃的五官上, 容雲景像是在自言自語般說:
“他這個人啊, 真的很少出席活動, 各大世家都是邀約送到他的手上, 能不能請到他全看緣分。就連我也是出席十次名單裏有他的活動, 都不見得能遇上他一次。本來那次陶家主辦的展會,我也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席清音心裏頭有些懵,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他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不過也正是多虧出席的場所少, 這次展會他依稀還是有點印象。
當時戰争剛結束,他才在戰場上立下了頗多戰功,正是名聲大震的時刻。
各大世家各種活動邀請函多的家裏都放不下,花籃與奇珍異寶送了又退,退了還送,場面壯觀又輝煌。
這種情況下,原本那次展會他也是不準備去的。只不過剛剛好碰上陶李言的祭日,陶興昌又登門拜訪倒苦水,他猶豫了一會,很快同意給當時地位略動搖的陶家撐場子。
想到這些陳年舊事,貓咪眨了眨湛藍色的大眼睛,變得有些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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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雲景彎了彎眼角,顯然是想到了什麽令他開心的事情,語調微揚說:“在展會上待了快半小時,牆上挂的那些作品在我看來畫的都差不多,反正肯定沒有他畫的好。越看越無聊,越看越困乏,正準備找個借口走人的時候——猜猜我看見了誰?”
貓咪掀起眼皮,眼神裏沒有半分好奇。
容雲景本來也沒有指望一只貓能回答什麽,他說:“我看見了他。”
指尖珍惜的觸了觸星網屏幕,然而卻毫不留情的從照片上直接穿透。
容雲景抿唇,收回手說:“戰後第一次再見,他應該已經不記得我了,眼神從我身上略過,連一秒都沒有停留。”
貓咪幾乎要站立起來大喊冤屈。
不是他不想停留,分明是不敢!
當時帝王容天炎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弊端,容雲景年齡還太小,甚至還不是太子。很多人盛傳皇位會被托付給容天炎的親弟弟容天河,皇位之争誰敢摻和進去,他要是上前和容雲景說兩句話,沒準就被有心人直接劃分到容雲景的派系裏去。
想來想去也只能裝作沒看見。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就算貓咪現在有嘴巴也不見得會出口解釋。想來也只能認命的趴回去,繼續聽容雲景那些少男懷春的話。
“……我想上去向他打招呼,但不知道為什麽,腳步半天也動不了,正如後來的每一次一樣。他在那畫前面站了多久,我就在原地傻傻的看了他多久。”
容雲景的眼神溫柔到極限,“直到看見他盯着牆上的展品,忽然很慢、很慢的笑了一下。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笑,但我想都沒想立即打開星網,拍下了這張我珍藏多年的照片。”
席清音心裏頭百般冥思苦想,依稀有點印象。
當時那幅畫好像畫的是禦畫師上戰場,畫上的人左手執卷右手執筆,看上去好不威風。聯想起自己在戰場上抱着畫卷各地逃竄的慘狀,他才會沒崩住清高的人設笑了出來。
心裏正要再笑,就聽見容雲景語氣淡淡的說:“後來,我買下了那幅畫,添置到閣樓裏。如果有一天能夠再見,就連着這幅畫将整座閣樓送給他。”
席清音愣神,轉過眸子看着容雲景。
後者眼神并沒有放在他的身上,而是極度認真的看着星網屏幕,喃喃自語:“你說,這位神秘禦畫師會是他麽……”
席清音心裏頓時複雜。
原本他以為這位帝國月光只是單單喜歡他的畫,可是後來發現他連自己畫的是日落還是日出都分不清,更何談喜歡畫。
後來他以為對方是喜歡他的臉,可是想想也知道不對勁。
金孔雀從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漂亮的臉蛋,就連他自己也生了一幅一等一的好樣貌,又怎麽可能會因為臉喜歡上一個人。
既然都不是,那這人又是因為什麽原因喜歡他的呢?
既然想不通就暫時不想了,貓咪轉過腦袋看了看星網分屏。
現在可以确定的是,容雲景已經開始猜忌‘我有四只手’是否就是‘席清音’。但想也知道他現在只是懷疑,沒有任何證據。
既然如此,那就讓這人猜上一陣子吧,也省的天天大清早就把他從溫暖的小被子裏拽出來,毫無目标的挖山掘地找人。
想到這裏,席清音絲毫沒有被識破的緊張,反倒還有一點松了一口氣的慶幸。
——啊,以後終于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
連續兩天睡到黃昏才起。
貓咪軟乎乎的抻了個懶腰,又在小被子裏打了會滾,這才起床。
這兩天容雲景終于停下了四處尋找的步伐,轉而專心在書房內比對四手廢畫鋪出售作品與他以前的畫作,艱難的尋找共同點。
席清音一點也不擔心。
意念作畫與動手作畫,兩者畫出的筆觸方向截然不同。這些日子貓貓畫筆已經潛移默化的改變了他的畫風,現在就連專業的禦畫師來辨認,可能也只是覺得兩者神似,但不相同的地方太多,又不能完全确定。
精通畫道的禦畫師都如此,更別提畫癡金孔雀了,估計連神似都很難看出來。
想到這裏,貓咪心情大好。
滾了個圈進傳承之地,星網上的私信已經堆積成山。點了下一鍵篩選後,選擇框一空,只剩下魚寬粉的私信。
【四手!有很重要的事情,看見了麻煩速回!!!】
貓咪歪了歪腦袋,回了個問號。
這一次魚寬粉沒有秒回,等了很長時間對面也毫無任何反應,貓咪這才重視起此次事件。
魚寬粉雖然有愛誇大事情的毛病,但他就像是住在星網上似的,一直都是秒回私信。這下子忽然不回了,一定是被什麽棘手的事情拌住了腳。
想到這裏,他迅速的登錄店鋪查看情況,一看見店鋪各國畫顏料欄标上‘售罄’,貓咪眼神一閃,顯然想起了前兩天魚涼皮的警告信。
席清音沒有猶豫太久,将店鋪的主頁截了個圖甩給魚寬粉,直接撥打電話。
“嘟嘟……嘟嘟……嘟……”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直到電話都快自動挂斷的時候,那頭對話框一晃,默不作聲的發來一個鏈接。
【魚寬粉邀請您進行三維模拟對話,請問您是否同意?】
席清音皺眉,再一次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您已同意三維模拟電話,請盡快選擇系統形象。】
席清音随便點了個默認黑袍形象,周身一晃意識便進了三維虛拟空間。迎面就是魚寬粉欲哭無淚的大臉:“四手,我們完了!”
“發生什麽事情了?我看見商鋪裏的國畫顏料全部标上了售罄。”
席清音清了清嗓子,黑袍人的聲音同樣是系統默認聲音,他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魚寬粉滿臉蠟黃,看上去有一陣沒有睡好覺了。他滿臉焦急,語速極快說:“從地藍星将顏料送往帝都星,這之間要經過無數蟲洞。每一個蟲洞都有不同星球的人把手,兩天前我發現材料被攔在中間一站,想着花點錢催他們快些,果然不到十幾分鐘材料就過了關卡。只是到下一個蟲洞的時候,他又被攔了下來。”
席清音說:“你的意思是有人背後花了錢,讓這些人攔你?”
魚寬粉搖頭說:“我知道是誰做的。”
席清音說:“誰?”
魚寬粉含恨說:“魚家有一位叫涼皮的領事,處處與我作對,這次事情有百分之70的可能性就是他幹的。”
席清音皺眉說:“既然都是領事,你們應該同一級別。為什麽那些守關人都聽他的,不聽你的?”
魚寬粉慘笑連連:“先生,您當真以為他一個小小的領事有這麽大的權利?他根本不用付出什麽,只需要偷偷的給守關人們上一點眼藥,點明其中的厲害關系。那些人本來就眼饞國畫這邊巨大的市場,自然就想着合起夥來想要把我耗死,等耗到國畫顏料到處賣的時候,他們再低價入手,豈不美哉。”
這段話聽的席清音一陣沉默,不過他早就看淡了人情冷暖,倒也沒有像魚寬粉那麽氣憤。閉眼思考了一會,他忽然緩緩睜眼,說:“你現在是什麽想法?”
魚寬粉唉聲嘆氣說:“我能有什麽想法咧,那些人攔着關卡,我總不能雇一批殺手把他們全殺了吧,只能好生送禮,一個個的講情。等挨個送禮完,估計又是一次大出血啦。”
席清音說:“那就不要送禮了。”
“是啊,我也覺得這件事情很難辦。”一句話說完,魚寬粉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這人說了什麽,他猛的一愣,斟酌說:“先生,從商最忌諱的就是逞一時之能。”
席清音平平淡淡說:“不是逞能,我想到了比送禮更好的辦法。”
“什麽辦……”魚寬粉頓了下,顯然過去的日子吃了不少暗虧,心裏頭也有幾分火氣。
他表情變得比誰都橫,立即改口說:“我也不問具體的辦法了,全部按照您說的做!非得讓那些個見風使舵的人看看,現在誰才是真正的爸爸!”
不得不說這樣的合作夥伴真的很讓人順心,席清音贊揚的看了他一眼,說:“想法很好,不過你現在什麽也不用做,就當放假了吧。”
魚寬粉開玩笑般說:“好,那我就當老板您大恩大德給我放假啦!那您呢,您要做什麽事,我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一點兒忙。”
席清音開口:“我也什麽也不做。”
魚寬粉愣住,眼神十成十的懵逼。
席清音眨了眨眼睛,強調道:“我真的什麽也不做。”
直到過去好幾天,魚寬粉才理解席清音話語中潛在的含義。
說什麽也不做,那就是真的什麽也不做,連畫都不售賣,店都不開了!
魚寬粉心說這不是給自己自掘墳墓麽,正要勸誡,可一想到三維空間內黑袍人滿是信心的語氣,他就開始猶豫。
也許……這人真的還有什麽後手呢?
他憋下了疑惑,可是千千萬萬‘嗷嗷待哺’的星網群衆可憋不下來。
第一天不賣國畫,很好,當你累了。
第二天不賣國畫,ok,當你沒思路。
第三天不賣國畫,忍住,總會賣的。
……
第n天不賣國畫……衆人終于再也忍不住了,場面堪比揭竿而起,一時之間群情激奮。
你說你要是開始就不賣國畫,那還好,反正從來就沒有得到過,自然也不知道食髓知味的感覺。但現在剛嘗到國畫的甜頭,忽然店裏又不買國畫了,這種感覺堪比當頭一棒,極其蘇爽。
因為店鋪關門的緣故,他們也不能在評論區嚎叫,只得轉戰微博,帶關鍵詞讨論。
“誰能告訴我四手大大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啊啊啊,忽然一聲不吭的就把店門關了,真的特別特別擔心。難道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虛拟網絡的身份玩膩了,他現在想回歸現實世界做萬人敬仰的禦畫師大人?”
“不敢懷疑和猜忌,但希望大大就算回歸現實身份,也千萬要繼續賣國畫呀嗚嗚嗚……”
“偷偷告訴你們,魚家內部最近在神仙打架,你們的四手大大呀,他被牽扯進魚家內部派系争奪,現在自身難保咯。”
一片悲鳴中忽然有人丢出這麽一個‘瓜’來,不少人頓時精神一震。
魚家內部派系争鬥是什麽意思?
這個瓜一聽就很有趣,并且還與他們的利益息息相關,直接牽動了所有人的心。只可惜那個不知名賬號只抛出這樣一句話,就再也沒有別的什麽話。
這并沒有打消衆人的積極性,在這些世家争端裏面,網民的好奇心與戰鬥力堪比私生飯,一等一的強。
不一會就有好多猛料被扒了出來。
抛去那些複雜的利益糾葛,牽扯進我有四只手的自始至終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國畫顏料的交通要道被阻攔,并且其他商鋪也受到了魚家某人的指示,不再向此賬號提供任何交易援助,任其自生自滅。
有人腦子轉的比較慢,沒有看懂其中的利益糾葛,遂發帖詢問:有沒有課代表能總結一下,他到底為什麽開始停止售畫?
立即有不少人轉發此微博,霸氣回應。
“不給他顏料畫國畫,也不讓他賣顏料。一句話總結就是四手大大被人給欺負了,兄弟們沖呀!大不了大家一起抵制魚涼皮那邊的貨物,看誰比誰能抗!”
商人在衆人心中一直是唯利是圖的油滑形象,占不到什麽好名聲。但禦畫師就不一樣了,這是一個神聖的行業,威風凜凜并且受萬人敬仰。
不同于之前‘加害者’的身份,這一次的席清音可是穩穩的站在了道德制高點,幾乎将禦畫師的天生特權運用的淋漓盡致,就好像什麽委屈都被他給承受了。
就像容不下美玉蒙塵一般,一聽說有尊貴的禦畫師被商人‘欺負’了,衆人頓時如同被點着了尾巴的小貓一般,一下子就炸毛。
“抵制魚涼皮名下産業鏈!”
“給姐妹們推送一個鏈接,這裏是魚寬粉那邊的銷售渠道,雖然東西賣的比魚涼皮家的少,但質量都很好,大家可以放心買。”
“什麽時候國畫顏料不卡關卡,大大可以繼續售賣國畫,到時候我們再停!”
這一系列輿論戰簡直驚呆了魚寬粉。
他立即私信席清音,說:牛逼!
彼時的席清音正在作畫,已經接連斷網好幾天,見了也只是笑笑。
【你要是從他們的利益下手,那麽這件事就很好辦。魚涼皮叫人攔截顏料,這威脅到你的利益,促使你不得不花錢求通行。既然這樣,我們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從民衆的利益下手,只要将國畫的方法掌握在手中,還怕不能和民衆的利益站到統一戰線?還怕這件事威脅不到魚涼皮的利益?】
一通話看的魚寬粉心中佩服不已。
原本他心中禦畫師的不問世事、閑雲野鶴的形象被徹底打破,中間出現了我有四只手這麽一個與衆不同的變數。
這就使他越來越好奇這五個字皮下之人的身份。
得是什麽樣的經歷,才會使得一個本應該受衆人愛戴與追捧的高階禦畫師這麽懂人心?
魚寬粉心中頓時生出莫名其妙的憐惜之意,他激動的回複:
【先生請放心,接下來的我來做吧!】
關閉私信界面,看見新一天的營業額統計,魚寬粉立即笑的見牙不見眼,興沖沖的打開微博,打出去的字和他臉上的表情簡直是兩個極端。
【魚寬粉V:這些天四手一直和我說他靈感充裕,但沒有辦法畫下來。同感悲怆。】
【魚寬粉V:我覺得要是那些靈感能以國畫的方式呈現出來,估計又能救不少無天資的人于水火之中……可惜了。】
【魚寬粉V:哎,造孽啊!】
就這樣,魚寬粉幾乎一天三條賣慘微博,要是心情好些,他甚至能一天五六條,言辭凄苦無比,看上去下一秒就會撒手人寰似的。
正常人哪裏受得了這番頻率的洗腦,長此以往只覺得我有四只手停止作畫……媽呀!他們的利益受到了極大的虧損!
更為激烈的抵制,更為憤慨的罵聲,就像冬天的寒風一般,毫不留情的‘啪啪’拍打在魚涼皮的臉上。
他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啊。
前幾天發給我有四只手的私信裏面有一句話叫‘不患寡而患不均’,現在想起來,簡直就是個笑話,在我有四只手身上根本适用不了!
魚涼皮毫無半分法子,看見營業額一天比一天低幾個百分點,他只覺得世界都黑暗了。
現在各大星球關卡天天打電話發私信來問,上面的人也緊盯營業額,随時都有可能來問候他。就連平級領事都暗中嘲笑他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完全就是一個騎虎難下的境況。
“大人,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魚涼皮來回踱步,心髒跳的極快,他掏出星網,“別急。家裏主脈那邊我還認識幾個人,我擺平不了的事情,那些大佬一定可以擺平。”
電話打出去,剛接通沒說兩句話,就被對面的人借口有事猛的挂斷。
魚涼皮不信邪,又嘗試着撥通了幾個人的電話,這次更是連接都不接,響了兩聲直接被轉入留言信箱。
直到現在,魚涼皮才有一種覆水難收的驚恐感。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他最後一次将電話撥給主系的抱養子魚禍心。
這位二少爺性格好耳根子又軟,以前多次救他與水火之中,這一次只要能拉下臉皮求,一定還能再幫他一次吧?
電話響了兩聲,果然接通了。
魚涼皮喜色剛要上眉梢,對面特有的和事佬聲調就傳了過來:“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不是我不幫你……”
魚涼皮眼裏見很快,立即帶着哭腔喊:“二少爺,我真的知道錯了!”
魚禍心堅持把話說完:“……是我幫不了你。”
“幫不了?”魚涼皮一口氣幾乎要梗在心頭,強忍怒氣說:“您這麽厲害的身份,要幫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魚禍心說:“真的是一句話就可以解決的事情麽?你和我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如果是一句話的事情,我又怎麽可能不會幫你。”
魚涼皮愣神:“什、什麽意思?”
“在你來找我之前,就有好幾波人來找我,仔細叮囑我讓我不要插手這件事。這些人我反正是一個都得罪不起。”
魚禍心頓了許久,嘆了口氣說:“你……好自為之吧。”
聽見這句話,魚涼皮徹底愣神。
原本以為這件事單單只是他與魚寬粉之間的鬥争,最多中間摻和進一個莫名其妙的網絡禦畫師。現在看來,事情好像沒有這麽簡單。
變數一定是出在那個禦畫師身上!
“魚禍心可是魚家的二少爺,連他都得罪不起的人,還是好幾波人……”
此時電話已經被魚禍心單方面的挂斷,但魚涼皮依然保持着手舉星網的姿勢,半天都沒有動,神情一片空白。
“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一幹手下在旁邊看着他,前幾日還意得志滿,現在則是滿滿的忐忑與絕望。
魚涼皮張了張嘴,嗓音幹澀無比,急道:“快!快放行!”
手下懵逼:“您要給誰放行?”
“還能是誰?”魚涼皮滿頭大汗,渾身顫抖着說:“讓那些卡關的人速速放行,用最快的速度把顏料送過來!”
等周圍的人都離開的時候,魚涼皮雙臂撐住桌子,腿腳都有些發軟。
一想到這幾天一直有‘好幾波’大佬在暗處支持着對手,他就眼前一黑,幾乎是從頭麻到了腳。
——老天爺,這個我有四只手究竟是何方神聖,當真有這麽大的背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