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聯誼會（1）
很多年以後，陸天豪用切身體驗領悟到了這樣一句話：和別人不一樣，是要付出代價的！
找一個大齡女秘書，有時候真得是有很多麻煩。最明顯的麻煩就是，這樣的女秘書是不能帶出去的。那次另兩家公司來視察龍游的狀況，陸天豪一時找不到人手，就把鐘清芳叫上。結果人家一看不樂意了。
好好的吃飯談生意，你叫你媽來幹什麽？
麻煩還不止這一樁。
後來有次陸天豪和鐘清芳一起走在街上，正好碰上鐘清芳的一位老同學。那老同學到也不認生，看見鐘清芳就清姐清姐地喊了起來末了還摸着陸天豪的頭說：“這是你兒子啊？都長那麽大了！”
鐘清芳紅着臉解釋：“這是我老板。”
那老同學立刻急了，拉着鐘清芳到一邊說：“怎麽你現在這歲數還有人肯包你嗎？”
鐘清芳一口鮮血差點吐出來：“那是我公司老板！我是他秘書。”
于是那老同學很是不相信地自言自語，這年頭還有人用這把年紀的秘書？難道他有戀母情結？小夥子長得到是蠻帥的，就是可惜了。
“……”鐘清芳徹底無語。
後來鐘清芳把這話學給陸天豪聽時，陸天豪哈哈大笑，說我連自己親娘在哪都不知道，要不你就做我幹媽吧。鐘清芳把頭一搖，說：“我不做。我現在是你秘書，真要成了你幹媽，以後沒法提漲薪水的事了。”
陸天豪不由嘆息，這年頭，中年婦女最會算計！
不過在工作上，鐘清芳的确是一把好手。
鐘清芳是一位有着豐富的工作經驗的女秘書。她幹這行，已經快20年了。
教授和醫生，都是越老越吃香。
理發師和女秘書，卻是越老越不值錢。
鐘清芳年輕時也是個漂亮姑娘，如今人老珠黃，還有兩個年紀快趕得上陸天豪的孩子。人生四十年來去匆匆，她這輩子最大的體悟就是：下山，真的比上山要困難得多。
最近這兩年鐘女士過的清貧，連感懷傷生的功夫都沒有——這輩子淨走下坡路了，想找個工作……難啊！
當初她是真的沒想到有人竟然會主動要求找一個大齡女秘書，現在有了工作的機會，自然是加倍珍惜，工作表現自然特別好。就連鐘女士的丈夫都樂呵呵地說：“還是現在做秘書好啊。你年輕那會做秘書，我天天都睡不好，怕一不留神你被別人給睡了。現在做秘書我放心，人家都是年輕小夥子，你倒貼他都不要睡你。”
鐘女士轉手給了丈夫一個大耳刮子，說你現在是嫌我老了？別看我人老，風韻猶存呢。鐘夫就說你這年紀不叫風韻。鐘女士問他那叫什麽，丈夫就說：“那叫風騷！”
鐘女士氣得差點中風。
有了鐘女士的龍游公司，在日常的雜務上算是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一幫子年輕人托鐘清芳的福，徹底告別了臭襪子的年代，可以專心于工作上了。
在很多人的眼裏，當初陸天豪創業之所以選在九大計算機學院，是因為他的公司至少有一半人是學生，而學生們都不願去離學校太遠的地方工作，因為這對平常的學習生活會造成很大的不便。這個想法固然沒錯，但是沒人知道，陸天豪本人的意思，其實也是在不離開大學的條件下建立起這家公司，當然，理由絕不是因為路程。
在美國，矽谷的成功有很多解釋。但是沒有人會把位于矽谷的斯坦福大學與加州大學和矽谷做出緊密的聯系。
陸天豪讀過很多書，喜歡研究。他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矽谷的成長，與斯坦福大學是相輔相成的。可以說，沒有當初的斯坦福大學，也就不會有現在的矽谷。
當年正是斯坦福大學提供了8800畝校園用地進行工業出租，才成立了矽谷的前身。同樣是斯坦福大學和加州大學，一直在源源不斷地為矽谷工業園提供着各種便利以及人才的培養輸出。
香港首任科技創新科學委員會主席田長霖曾經說過：一個高科技園區成功的重要條件包括以下四點：一要有一個知識中心。二，要有充足的資金，三要有良好的市場環境，四有要良好的社會環境和自然環境。
由此可見，一所合格的大學，對于一家軟件公司來說是多麽的重要。
日本學矽谷，搞築波科技園，結果失敗了。原因有很多，但其中一條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沒有一所象樣的大學在為科技園提供人才科技儲備力量。
而九州計算機學院，恰恰就是“龍游”的科技人員儲備。
通過九州，龍游可以吸引到無數的人才，可以利用現有的科技設備，可以有大量的經驗豐富的教授親臨指導。這是龍游公司的先天優勢，也是陸天豪決定搞校內企業的一個重要原因。
花這麽大的力氣搞先期籌備，為的就是在先天上創造出一個別人無法比拟的優勢。
如今，鄒方來了，成為龍游公司的市場指導。
在那之後，還有一批經驗豐富的老教授，一個個陸續前來為龍游公司的成長發揮着自己的能量。最終，連校長陳智齡都不能免俗，成為龍游公司的榮譽顧問。
這是一個颠覆的年代，教授在為學生打工，領薪水。
這也是一個教育實用化的年代，學生們通過工作來發揮自己學習到的東西，也同樣通過工作來知道自己現有的不足。
九大的校長陳智齡曾經很擔心，學生創業會導致學生學習精力的不集中，但事實上，他很欣慰的發現，原來有些事情真得不是理論可以解釋的。每一個進入龍游公司的學生，最終都是以良好的成績于學校中畢業，他們不僅創造了財富，同樣也創造了優秀的學習成績和紀律，成為學院中最令人感到驕傲的一群人。
陸天豪對這個現象的解釋很簡單：他們學習，是因為他們發現他們需要學習。
不過在這之前，仍有很多教授為此現象表示了無謂的擔心。
今天是鄒方第一天正式來到龍游的日子，做為一個海歸的博士，他到是很能理解學生創業的意義。陸天豪和鄒方兩個人就龍游的發展計劃聊了些各自的看法。
鄒方說：“做為一家新成立的公司，你從一開始就争取了先天上的各種優勢，人心，選址，還有被你拉攏住的谷歌公司，這些你都做得很好。不過做為一家新成立的小公司，相比那些大企業，你還是有很多先天上的不足。”
“這點正要鄒教授指點我呢。”陸天豪很虛心地說。
“別這麽客氣，天豪。當初你讓小莉來找我的時候，老實說我很吃驚，我沒有想到九大這麽多教授裏，你竟然第一個找我來做你們公司的市場指導……這讓我很興奮。我是從美國回來的，那裏的學術研究氣氛和我們有很大的不同。在美國，搞學術的個個都必須懂商業，不懂商業，就拉不到研究資金，各種研究項目也就無法維持。商人與學術，甚至是完全可以劃等號的。每一樣學術研究，都是建立在利潤的前提之下。而在我們國家，這種事卻幾乎是不可能的。教授們都是閉門搞研究，搞出了什麽東西來，自然有上面幫你想辦法推銷。至于大家接受不接受，那不是他們關心的問題。不同的文化，導致的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學術意識。直到現在，學術界仍然有很多人恥于把自己和商人這個名詞連接在一起，認為那是一種羞辱。我卻覺得，這正是他們的迂腐！這也正是為什麽小莉一和我說起這事，我立刻就同意的原因。”
陸天豪點了點頭：“小莉本來打算找南教授，但是我覺得南教授年紀大了，思想上有些古板，恐怕接受不了我們年輕人做事的方式，所以就拒絕了。大學生創業，在美國不是新聞，但是在我們國家，依然很少。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校方的支持與否。我和陳校長談過這事，他一直都很擔心這會不會影響學生的學習，深怕會在社會上造成一些不良影響和負面評價。老實說，要說服他不容易。不過我想，以後他會明白的。”
鄒方恩了一聲：“這事能讓陳校長支持也不容易，想必你也花了不少心力。算了，先不談這個，我們還是回到剛才的話題。雖然我不是技術方面的權威，但你知道我有過在IT公司工作過的一些經驗。我可以這樣說，你的公司先天仍存在着幾個問題急需解決：一，你的職員工作經驗不足。有技術不代表就能發揮自己的特長，有想象力不代表就能實現自己的想象力，有熱情不代表工作的效率就能增加。這是你第一個要面對的難關，但是你沒法用任何手段去解決，惟有時間，才能慢慢解決這一切。所以，關于這個問題，你只能保持耐心，等待他們在一次次跌倒中爬起來。二是你缺乏現有的銷售渠道。沒有銷售渠道，再好的東西也無法進行全面的推廣。關于這個問題，必須你自己親自來解決。這段時間，我注意到你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了內部管理整合上，對于一個新創建的公司，這樣的工作重心當然沒有錯，但是只重視內部而忽視外部，最終你還是只會失敗。三就是在程序開發這個方面，你不能過于求成。程序這東西，從來都沒有一次做好的。如果是這樣，那些殺毒軟件做出一套就夠了，又何必天天換新版本。不管是從生意角度考慮，還是從技術角度考慮，一開始就追求全面化，絕對是一種錯誤。四就是你缺乏足夠的知名度。即使有了上次的警察事件，也不代表就有足夠的人知道你。畢竟，産品的名氣，最終只能依靠産品自己來打開。用別的任何方式，其實都是事倍功半的效果。”
陸天豪聽得贊賞不已：“鄒教授果然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這些問題我也都已經意識到了。軟件程序工具化的過程将會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一步到位，這太不現實。我們的第一步，僅僅只是從小游戲的自我制作開始。關于這個方面，我已經和小莉商量過了，我們都認為，與其追求功能的最大化，不如追求操作的簡易化。情願一款軟件有很多不足，不可以讓一款軟件沒有亮點。沒有缺陷的軟件，未必就是好軟件。只要有足夠吸引人的東西，就算有再多的缺陷，也同樣能把人心牢牢抓住。因此，如何簡化操作，是我們這次開發的重點所在。抛棄語言編程的過程，僅僅是其中一個方面。”
鄒方顯然很欣賞陸天豪的想法，覺得他完全領悟了自己想法中的精髓。不過他還是問道：“那麽在銷售方面呢？你打算怎麽做？”
“谷歌公司曾經向我提議采用委托運營機制，找一家有豐富銷售經驗的公司進行代理銷售，不過被我拒絕了。我打算自己推廣。”
“如果是那樣，你會面臨很多困難。”
“沒錯，可是沒有自我推廣的經驗，又怎麽能了解産品的優缺點呢？現代營銷，所做的不僅僅是銷售，更重要的是信息反饋。沒有足夠的信息反饋，我們會很難找到産品真正的不足和下一步需要改進的方向。所以，無論有多困難，我都會自己把這件事做下去。對了，這是我做的營銷計劃，你可以看一下，或者……你會大吃一驚。”陸天豪笑道。
“你讓我吃驚的地方已經夠多了。”鄒方接過陸天豪遞來的那份計劃書，随手翻看的同時說道：“對了，聽說家樂的張震也要被你挖過來了？這個人可是銷售上的一把好手，又懂財務，能幫你不少忙啊。”
“張哥那邊的協議還沒到時間，還要過段時間等合同期滿後才能過來。我希望能夠在那之前有所成就，也免得張哥來的時候心裏不塌實。”
鄒方的面容一整道：“我剛才還說過，年輕人做事最忌急于求成。你這樣的心态最好收斂一下。張震肯來是好事，可為了安他的心而打亂你的發展計劃就太不值得了。他張震是什麽人？什麽樣的風浪沒見過？既然他肯來，就說明他還是看好你的。你不用他為你做貢獻，反而因為他而打亂發展步驟，這是典型的本末倒置！”
陸天豪心中一驚，連忙說：“謝謝鄒教授的指點，我明白了。”
鄒方一笑道：“人嘛，總有考慮不周的地方。其實你能這麽考慮張震的心情，說明你這個人還是很講感情的，這是好事嘛。只是生意上的事，沒有足夠的冷靜心态，是成不了大事的。心态……很重要啊。你畢竟還年輕了點，以後記着多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就是了。随着時間過去，你會比任何人成長得都快得多的。對了，張震的年紀比我還大，你既然叫他哥，那你也叫我一聲哥哥吧。當然了，在學校裏，你叫我一聲教授我不反對，出了學校就別這麽叫了。要知道現在我可是給你打工哦。”
陸天豪笑了起來：“鄒大哥。”
鄒方很是滿意地拍了拍陸天豪的肩膀。
……
半小時後，鄒方用手指輕彈了一下陸天豪的計劃書說：“很有意思的想法。從九州開始，進行以點帶面的區域性銷售，以大學生為推廣主體和接受主體。哈，你不但動我們這些教授的腦筋，還把整個九大的學生都當成你的義務宣傳員了？”
“有可行性嗎？”陸天豪問他。
“做為一塊試驗田，還是很有可行性的。對了，具體的做法是什麽？現在的大學生，一個比一個猴精，不給好處他們可是不會幫你白幹活的。”
“這個我已經有計劃了，放心，絕對不會需要太多的錢的。恩，具體步驟嘛……就先從大學生聯誼會開始吧。”
鄒方有些迷糊：“大學生聯誼會？現在是剛剛開學，又不是剛剛畢業，誰會去搞什麽聯誼會？我怎麽沒聽說過？”
陸天豪一笑：“正是因為沒有，所以才要辦起來。只要是玩得開心，誰會管是在什麽時候召開呢？放心，這一次是龍游公司獨家贊助，不需要同學們出一分錢，我保證讓大家玩得開開心心。”
鄒方呵呵搖頭：“你小子肯定有什麽鬼花招了。”
“只是拉攏一下人心而已。”陸天豪向鄒方舉起了酒杯。
“來，喝酒，為了明天！”
“為了将來的輝煌，幹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