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欲仙

第49章 野鴛鴦

衆人眼前一花，樂飄飄已經俏生生站在月光上，頭上紅羽，像有熒光閃爍。

“飄飄，你怎麽樣？”無跡離得遠，但大嗓門卻回蕩在整個夜空下，有如驚雷。震得所有人耳朵發麻，這肺活量！

“我沒事。”樂飄飄說着，顧不得別處，眼睛卻盯着亂，其實是盯着他掐在鳳九脖子上的手。那只手簡直可稱為絕世藝術品，但經由媚術淬煉，能引人心神不說，還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最重要的是，它能瞬間殺人。

“亂爺，你只是接受委托要殺了我而已，雖然我不明白我一個小人物，值得誰這麽大的手筆，請了亂爺你親自前來。但你何必傷了我二師傅？拿不到好處，豈不是做白工了嗎？”

這番話，一是瓦解亂的殺意，二是讓百裏布等人清楚她被亂綁架的原因。若結果糟糕，她也不能不明不白的死，總得給幕後主使帶來點麻煩才夠本。

“殺你是任務，殺別人是順手，爺感到很快意，不相幹的。”亂說得雲淡風輕。

“你就非殺我二師傅不可？”

“天底下雌雄莫辨的美麗男子，只能有爺一個。”亂扣在鳳九脖子上的手緊了緊，“誰讓他長這麽好看，一定得死。”

“世上就沒有一定的事。”樂飄飄輕咳了一下，似乎緊張得嗓子不舒服，“其實你比我二師傅長得好看，你是第一美男，就不用特意消滅別人了吧？”

“真的麽？”亂風騷的挑挑眉梢。

“假的。”樂飄飄下意識的摸摸頭上的紅羽毛說，“世上的人誰最美，你該去問問魔鏡。”

衆人聽她都這麽說，都有點發急，覺得她是在激怒眼前的狐妖。只有樂飄飄自已知道，亂已經打定注意要鳳九死，她說什麽也沒用。若順着說，鳳九死得更快些。逆着說，亂反而會有興趣。而能多說幾句，就能争取時間和機會。

“魔鏡是什麽？”亂果然好奇，“不是你編來騙爺的吧？”

“絕對不是。”樂飄飄很認真地說，“它來自西方世界，只要你說：魔鏡魔鏡挂牆上，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它就會給你顯影。”

白雪公主的段子，她用上了，看似胡說八道，其實是有目的的。亂的修為高出她太多，能感知得到她的心跳，甚至血液流動的一點差異。若她說的全是假話，很難完全控制情緒，很快就會被發覺。那時亂會警惕，下面的事就不容易做到了。

“西方世界？佛家淨土嗎？”亂蹙了蹙猶如秋水含煙的眉。

“放了我二師傅，我就告訴你。”

“哈哈，原來在這兒等着爺呢。”亂大笑，“爺不是非要那個破鏡子，只要爺發現比爺更美的人，殺掉就好了啊，問來有什麽用。”

“那你要怎樣才肯放了我二師傅？”樂飄飄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讓爺想想。”亂擡起另一只手，敲了敲自已的額頭。

趁這個機會，樂飄飄的目光掠過來營救她的衆人，熟人就略略點頭致意，最後落到百裏布身上時，見他深如幽潭的眼睛裏滿是陰沉，考慮到要麻煩他大駕來救，多少有點承情，立即咧開一朵大大的笑容，以友好表現對抗惡劣情緒。不過鳳九還被挾持，她的歡笑達不到心田和眼底，只一口小白牙在月色下閃光，看起來像要咬人。

百裏布愣住，看着樂飄飄的可笑模樣，心裏那點說不清楚的不悅感，反倒消失了大半，就像被某小爪子撓了一下。

“好吧，你告訴爺那個魔鏡在哪裏，爺就放了你二師傅，但有一個附加條件。”亂略一沉吟就開口了，“過來跟爺親個嘴兒，舌頭勾纏那種。”

“現在？就這兒？！”樂飄飄吃驚地問。

“立即。馬上。否則，爺可能會改變主意哦。”亂笑得甜，卻讓人感覺陰森森的。

真是變态、惡心加無恥！古妖啊，怎麽這麽不莊重？若小一郎在，肯定痛心疾首的喊：節操！注意節操！其實，亂是想借機羞辱來救她的人，順便宣布對她的所有權吧？還真是個驕傲又自卑，并且占有欲很強的家夥，加上沒有道德觀。

樂飄飄先是驚怒，随後羞惱，最後咬着牙擡步上前，帶着一臉豁出去，就當被狗咬了的神色。作為現代人，親吻并不算什麽，但跟陌生人舌吻的話，就有點令人無法接受了。她其實是保守派，沒有豪放到那種程度。可這是唯一的機會……

“不許！”身後，別人沒出聲，百裏布突然高聲斷喝，“樂飄飄退下，我大秦子民不接受此等無恥要挾，孤不允許！”

樂飄飄腳步一頓，沒想到百裏布會阻止。

這借口……他又不是她什麽人，感覺忒古怪了。不過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正好她有一只手背在身後，連忙向東指了指，又擺了兩下。

她不确定百裏布會不會明白，生怕他攪局。但燕北天的聲音卻突然傳來，“殿下，這是樂姑娘個人的決定，請殿下不要插手。”

真難為燕北天了，那麽忠厚的人，卻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當然樂飄飄不會認為燕北天就真這麽想，肯定是明白她有計劃，怕百裏布給破壞。

亂卻不理這一套，嘴角噙着妖嬈的笑容，等着樂飄飄自動送上門來。

鳳九被控制着喉嚨，說不出整話，身子也不能動彈分毫，只發出嗬嗬的嘶啞聲音，試圖阻止，眼珠子都紅了。後面無跡似被二仙門人拉住了，不停的掙紮。

氣氛一時壓抑悲憤，就像樂飄飄要上斷頭臺，令她想起兩次穿越後蘇醒的那一天。

“你要說話算話，确定放了我二師傅。”樂飄飄冷冷地說。

“亂爺不是好人，可說出的話，絕無食言。”亂霎了下眼睛，“不過你要是耍花樣……小東西，爺會滅你滿門的。”

樂飄飄心頭一跳，從頭到腳都涼透了。可是事急從權，哪怕是飲鸩止渴，也要喝下這杯毒酒。現在是火燒眉毛，顧不得其他，先救了鳳九再說。

她猶豫着，伸出手，垂着的眼睑下，眼珠兒不斷轉動，顯示出內心極度的不安。但這正好符合她現在的心情，亂看在眼裏，終于不疑有它，眼見她兩只白生生的小手，緊張地拉住他胸前衣襟，使自已向他靠近，然後略擡起頭。

他配合的俯下頭去，那一瞬間，竟有些神醉。身為狐妖，他禦女無數，其實早就對女體肉身沒有什麽興趣了，可此刻，居然有點動心。

不遠處，百裏布暗中攥緊了拳頭，死盯着樂飄飄的舉動。剛才她那手勢是什麽意思？指向了東方，意思是昆侖來人了嗎？擺擺手指，讓他別管？可他怎麽能讓這種龌龊事在眼皮子底下發生？只要那只妖敢碰她，他立即就出手！

其他人也都悲憤莫名，要拼命努力才不會冒失沖上去。這就好像讓姐妹受辱，以保住全家人的平安。他們想上前殺掉那只妖，哪怕同歸于盡，也不接受這樣的欺辱。可偏偏，若輕舉妄動，死的會是鳳九！

目眦欲裂、錐心泣血，片刻間就全嘗盡了。近在咫尺的鳳九，更是急得幾欲暈厥。他寧願死，也不想讓心愛的徒弟做這種犧牲。另一邊，百裏布心焦如焚，眼睛眨也不眨，看着那兩人的頭，越來越接近。

三寸、兩寸、一寸……

他再也忍耐不住，瞬移到樂飄飄身邊，才不管她有沒有計劃，反正他就是不許那只妖親她！

可就在他動作的同時，樂飄飄也動了。她的身子一歪，在眼看就要親上亂的時候，卻把頭紮進了鳳九的懷中，并伸手拉住二師傅的前襟。

“找死！”亂暴喝，反手就是一掌。

他沒打樂飄飄，沒打百裏布，而是身後的虛空。那裏，本無人影，可當亂的一掌下去，有男人的悶哼聲傳來，接着空中出現一條人影，飛出十幾丈開外，然後重重落在地上。

那人一身白衣，頭發散了，烏發覆住了臉。發冠落在地上，竟是一只活的仙寵小鶴。不用看，大家也立即明白，此人正是洛城東。

他跟着來找樂飄飄，打坐調息時，人就不見了。除後鳳九破了結界，大家進入古戰場後急着抵擋那些戰魂，急着救人，根本沒人留意他在不在，哪知道他突然跑出來，還是隐形的。

瞬間，百裏布就明白了樂飄飄手勢的意思。看來，她和洛城東不知何時交流過，借兌現那一吻之機，接近了狐妖王，背後偷襲。

可惜亂之于他們，修為高出太多，洛城東還是被發現了。但就在亂對洛城東出手時，另一手的控制力下降，樂飄飄猛然一拉，把鳳九甩到後面無跡那裏。而百裏布的刀鋒，也正好擋住另一股憤怒中要置樂飄飄于死地的狐妖妖力。

亂氣得白了臉，冷笑連連，雙手既然空出，就連續結出十幾種手印。

他修的就是一雙手，手形本就極美，此時快速轉動手指手掌，就如暗夜中盛開的一朵朵豔麗花朵似的。但其效力，卻是可怕的血腥殺戮。

樂飄飄反應超快，立即使出半調子的馭術，召喚幾個黃巾力士來，貼到亂的身上，又拖又咬，自已則轉身就跑，能多快，就多快。

漫天手影，虛虛實實，讓人無從分辨。可樂飄飄沒跑出多遠，眼看就要抱住燕北天了，有一只手卻抓住她的衣領，把她往遠處拖去。

“放開我……”她叫，卻是回音，因為她正以流星一樣的快速倒掠，眼前景物都模糊了。

百裏布見狀，不顧一切的追過去。

“好一個郎情妾意。”亂冷哼，“今夜，爺就成全了你們，做一對野鴛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