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根瞬間紮穿楚袖手心的不明物,應該是從相撞的貨車上掉在來的鋼筋或鐵棍,那東西很尖銳很迅猛,帶着慣性,瞬間破窗而入,在将要紮進陸遠洲背後的時候,被楚袖的手硬生生擋住了。
按正常的推理,就楚袖那單薄的手心,是擋不住那根鐵棍的,有可能連陸遠洲的身體都擋不住,最遭的結果,就是抱在一起的兩人,會被紮個對穿。
但事實就是這麽幸運,那鐵棍在紮穿楚袖的手心後,就跟緊急剎車似的,穩穩停住了,沒再前進半分。
楚袖不僅手受傷,腦袋也不知道磕到哪裏,一陣陣地暈眩,然後很快失去知覺,痛感也就跟着消失了。
陸遠洲是背對着楚袖的傷手,所以并沒在第一時間發現,直到車子停止撞擊摩擦,他才回過神來看懷裏的楚袖,在剛才的颠簸中,她的頭應該是磕到了,人已昏過去。
他定下心神,小心地檢查她身上,然後就看到她血淋淋的傷手,還有傷手上那根鐵棍。
那一瞬間,陸遠洲肝膽俱裂,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緩了好一會,才艱難地将她的手放好,簡單地做了包紮,抖着聲音叫她:“楚袖,楚袖,寶貝,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前頭的司機受到的撞擊是最慘烈的,人已經昏過去,滿臉的血,幸好車子性能好,在這麽重大的撞擊下,也不會過分變形,起碼車子的空間沒有太大的變形。
陸遠洲不太敢仔細去看楚袖的手,很艱難地拿出手機打了急救電話,之後又打給杜助理,讓他過來處理現場。
交警和救護車很快趕到,陸遠洲對外界的感知并不多,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楚袖身上。
楚袖和司機被送上救護車的時候,陸遠洲不願松開楚袖,于是也被護士拉上車。
也不知道消息是怎麽洩露的,在救護車趕到醫院時,醫院的急救門口已經擠滿記者,車子一停下來,一群人紛紛圍過來,想拍楚袖受傷的模樣。
陸遠洲抱着楚袖,護士護着她的手,結果很快被一堆人擠得走不動。
陸遠洲怒火攻心,高聲罵道:“滾,滾開!她要是有什麽差錯,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染了一身鮮血的男人,目眦欲裂地怒吼着,那模樣,就如同一個嗜血的戰士,正誓死捍衛着他的女神。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模樣吓到,原本一直往前擠的娛記們,開始往後退,這時從醫院推出來的接應車子也到了,陸遠洲這才輕手輕腳地将楚袖放到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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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簸中,楚袖緩緩醒過來,一眼就看到旁邊的陸遠洲。。
楚袖張了張嘴,有些委屈地對着他發出個單音,“疼。”
這一聲輕得不能再輕的疼,卻如同一塊千斤重的石頭,重重砸到陸遠洲心尖上,讓他瞬間紅了眼眶。
“寶貝,再堅持一下,很快沒事的,別怕。”
直到楚袖被推進手術室,陸遠洲仍回不過神來,坐在一旁椅子上,回想着剛看到楚袖手受傷的一幕。
出事故的第一時間,他撲過去想護住她,沒想到最後卻是反過來,她犧牲了一只手,為他擋去危險。
想到她那被紮了對穿,血肉模糊的手心,他就手腳發軟,鼻子發酸。
有護士過來叫他兩次,問他是楚袖什麽人,陸遠洲理直氣壯地說她是我妻子,護士就沒再多問,給幾份表格讓他簽,又讓他去辦理住院手續,但這會他是一秒鐘也不想離開這裏,幸好劉管家接到杜助理的電話後,第一時間趕到醫院,然後忙上忙下地去辦住院手續。
等劉管家忙完回到手術室前,就見到一向意氣風華的陸先生,這會正垂頭喪氣地将臉埋在手心裏,他身上手上都沾染到鮮血,血跡已經開始凝固,但看起來還是觸目驚心。
劉管家小聲問他:“先生,你自己的身體有沒有問題?需要檢查一下嗎?”
陸遠洲擡起頭,紅着一雙眼睛看向他,搖搖頭說:“我沒事,你去看過司機的情況沒?”
劉管家連忙說:“他撞到腦袋,剛去拍片,現在在處理外傷,我已經給他辦了住院手續,也通知他的家人。”
陸遠洲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劉管家趕來的時候,楚袖已經在手術室裏,他猶豫着問陸遠洲:“太太她傷得很嚴重嗎?”
陸遠洲擡起自己的左手,指了指手心,說:“她的手心被一根鋼筋紮……紮……”說到最後,他情緒有些激動,哽着喉嚨,沒辦法将最後一個字說出來。
幹脆就不說了,靠着牆,仰着頭看天花板,平息了好一會,他才繼續說:“真希望呆在裏面的人是我。”
将近一個小時的手術,楚袖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出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看到陸遠洲擔憂的模樣,她還對着他笑了笑。
醫生跟在後頭,對陸遠洲說:“現在還得去拍片,看頭部有沒有問題,你們可以先去病房等她,她現在手上有麻藥,不會覺得疼,麻藥過後,會比較疼。”
陸遠洲不願意先去病房等,就跟着楚袖去拍片,然後才一起回病房。
劉管家定的是豪華單人間,在住院部的最頂層,房間寬敞安靜,陸遠洲進去後看了一圈,滿意地點點頭。
護士将楚袖扶到床上躺着,挂上消炎針水,又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項,才轉身離開。
劉管家看到楚袖沒什麽大礙,就說要回做點東西來給兩人吃,也很快離開了。
病房裏剩下兩人,一下子就安靜下來,楚袖半靠坐在床上,看向旁邊安靜的男人,忍不住勾起嘴角,說:“坐我旁邊吧。”
陸遠洲聽話地坐過去,小心地避開她的傷手,歪着頭親了親她,又想感受一下她身上熟悉的氣息,最後卻聞到濃重的消毒藥味。
他的心立時又糾成一團。
“我沒事,你放輕松一點。”楚袖安慰他。
陸遠洲低頭看她的手,“我寧願你沒擋那一下。”
楚袖笑,說:“我倒是慶幸能擋住,這樣你才不會受傷。”
陸遠洲将臉埋在她的肩窩裏,沒再說話。
“樓下是不是有很多記者?”楚袖問他。
“嗯,這事肯定不簡單,我會讓人去查。”他在她肩窩裏,悶着聲說。
楚袖點點頭,心想她人還沒到醫院,醫院門口就有記者趕來采訪,肯定是有人爆料,而這個爆料的人,一定是居心叵測。
想了想,她對陸遠洲說:“你幫我給蘭姐打個電話吧,這新聞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爆出來,得讓蘭姐有心裏準備。”
陸遠洲沒說什麽,拿出電話給蘭桦打電話,簡單說了今晚的情況。
蘭桦吓一跳,挂了電話,半個小時後就趕到醫院。
蘭桦趕到後,仔細詢問楚袖的情況,嘆氣道:“這情況,得休息挺久的。
陸遠洲說:“等手完全康複再工作吧,之後還要複建。”
楚袖連忙說:“簡單的活動還是能應付的!”
陸遠洲不悅地看她,明顯是不同意她的意見。
楚袖看一眼手,又皺了皺眉頭,一副很疼的模樣,陸遠洲立刻收聲,不敢跟她頂嘴。
“我上來時,樓下還有記者,這會網上還沒爆料出來,不過應該快了,最遲明早吧。”蘭桦說。
陸遠洲說:“進醫院時,很多人拍到我抱着楚袖的正面,當時情況緊急,我沒在意那麽多。”
蘭桦說:“這事不要緊,楚袖已經說過,如果需要公開你們的關系,她也不介意,所以這事我一直有準備的。”
陸遠洲楞了下,看一眼楚袖,驚訝地說:“你準備公開我們領證的事?”
楚袖白他一眼,說:“你想得美!我只承認我們的戀愛關系。”
陸遠洲:……
兩者有區別嗎?他陸遠洲談戀愛,就是奔着結婚去的。
劉管家趕在探病時間結束前,給兩人送來宵夜和換洗衣物,然後又順便送蘭桦回家。
楚袖躺在床上渾身不舒服,說她想洗澡,然後被陸遠洲拒絕了,她的手麻藥還沒退,不方便洗澡。
“如果你不介意站着讓我幫你洗,倒也可以。”他說。
楚袖鬧了個大紅臉,果斷放棄洗澡的念頭。
陸遠洲自己去浴室洗了澡,換掉一身髒衣服,才打開夜宵陪着楚袖一起吃,是一份清單的瘦肉粥。
“幸好傷的是左手,不然吃飯都要別人喂了。”她自我調侃。
“我現在也可以喂你,只要你想的話。”陸遠洲說。
楚袖擡眼看他,笑着嫌棄他,“你可真膩歪。”
陸遠洲說:“我還有更膩歪的呢,你想不想聽?”
楚袖連忙搖搖頭,“粥都涼了,我們趕緊吃吧。”
看她故意岔開話題的模樣,陸遠洲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心想他的女人實在是太可愛了,可愛到讓他心頭發疼。
估計是麻藥的作用,楚袖吃過瘦肉粥,又吃了藥,就上床睡覺了,陸遠洲搬來張椅子,坐在一旁安靜地看着她發呆。
第二天起來,楚袖問他昨晚睡眠怎麽樣,有沒有睡着。陸遠洲搖搖頭,說:“一個晚上盡想着你的事,睡不着。”
楚袖無奈地嘆氣,心想紅痣沒了,估計他又要回到失眠的狀裏。
不過她倒沒覺得後悔,就算事故再重來一次,她也會選擇拿手去擋,因為她知道,能幸運擋住那根鐵棍,肯定是那顆紅痣的功勞,犧牲一個紅痣,換來陸遠洲的安全,她覺得很值。
剛醒來沒多久,楚袖就讓陸遠洲看一看娛樂新聞,果然,她的名字又在微博上熱搜了,這一次是她帶着陸遠洲一起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應該還有兩三萬只就可以完結了。
本來就是個小甜餅,不會寫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