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 屍吞屍
姬軻峰從派出所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派出所中姬軻峰好歹解釋清楚了，又拿出證件謊稱自己在執行任務，派出所的民警似信非信打了電話給刑警隊，魏大根接了電話，聽完情況立即明白姬軻峰被唐術刑耍了，忍住不笑，幫了姬軻峰一把，說他是外隊來執行任務的武警尉官，民警這才放了他，還很抱歉地說是之前有人打電話報警，他們才出警的。
“你們明知道那是淫穢場所，你們也不去抓？”姬軻峰走時不滿道。
民警搖頭道：“民不報官不究，抓賊也得有贓，那些人天天坐在那，你沒親眼抓着，怎麽能說明別人就在犯罪啊？”
“守着啊！”姬軻峰一臉的不解，“有人進去，一抓一個準。”
“我們這派出所有幾個人？”民警還是搖頭，“那街上光是發廊都幾十家，你能盯着誰？我們全都派出去掃黃了，其他案子怎麽辦？就每年夏季嚴打的時候，上面多撥點警力掃掃，其他的時候呀，啥辦法也沒有。”
姬軻峰無法争辯下去，只得點頭拿了自己的東西離開那個派出所，走出來之後站在空蕩蕩的大街上，一肚子氣不知道從哪兒發洩，只得朝着旁邊的垃圾桶猛踹了幾腳。
“媽蛋！”姬軻峰罵道，擡手看表，決定先找個快捷酒店住下來，他到了圳陽市之後連落腳處都沒有找，把行李寄存在車站就直接上唐術刑家了，沒有想到啥有用的都沒找到不說，自己還差點被當做嫖客抓了。
“喲喲喲，這不是雞爺嗎？雞爺不是武警嗎？武警罵人還破壞政府公物。”唐術刑從旁邊一輛車後面站了出來，站在那垃圾桶前低頭仔細看着，“垃圾桶是公物吧？買一個不少錢，修也麻煩，要不我陪你到派出所自首去？”
“唐術刑！你媽的！”姬軻峰上去就一把拽住唐術刑，作勢要開打。
唐術刑把臉湊了過去，斜着眼慢吞吞地低聲道：“武警打人啦！武警打人啦！打死人啦！救命啊！光天化日啊！來人啊！”
姬軻峰一把推開唐術刑，指着他道：“你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啊？小時候咱們幾個發小一起長大，就數你最聰明最老實最聽話，人見人誇，你現在看看自己是什麽模樣，一副地痞無賴樣，沒點正型兒！”
“雞爺，我可不像你呀，家庭環境那麽好，大學讀一半去參軍，又進了軍校，平步青雲，所有障礙一掃而光。”唐術刑也不嫌垃圾桶髒，直接靠在了上面，摸着煙就點，“我爛命一條，家裏也不管，還有一屁股的外債，我得還債呀，我幹其他的還不了啊。”
“你欠債？你賭博還是吸毒？”姬軻峰正色道，“你有困難怎麽不早說啊，我幫你。”
“哇，這麽大方？”唐術刑故意驚訝道，“賭博我不玩，因為沒有百分之百把握可以贏的玩意兒我不碰，毒品我死都不會去碰的，我欠債是有特殊原因的，而且不關你雞毛事，我在這裏等你呢，就是想勸你，回去好好當你的武警去，這個地方不适合你，特別是這片區域，窮街陋巷不是你這種有身份的人來的地方。”
唐術刑這麽說，更讓姬軻峰覺得懷疑了，認為這小子肯定有事瞞着自己，而且是大事，先前他在萬達廣場轉了幾圈，不是沒有理由的，但現在硬問肯定問不出什麽來，只好先緩一緩，讓他放松警惕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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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走。”姬軻峰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唐術刑走到街道中心，蹲下來，朝着姬軻峰的背影喊道：“雞爺，別回來找我了，我明兒就搬家，搬到下水道裏面去當忍者神龜，你找不着我的。”
姬軻峰背朝着唐術刑豎起自己的中指。
姬軻峰走之後，唐術刑起身來，三兩口抽完煙，看了看四周，接着把衛衣的帽子套好，朝着旁邊的小巷子之中跑了進去。唐術刑離開之後，一個和唐術刑類似打扮的年輕人從派出所中走出來，對送自己到門口的民警又鞠躬又握手道謝，随後站在門口左右看了看，朝着姬軻峰離開的方向走去。
遠處的一輛灰色捷達車內，剛趕到此處不久目睹了姬軻峰、唐術刑争執的魏大根和雷宇開車掉頭離開，在街口雷宇放下魏大根，自己開車跟蹤姬軻峰，魏大根則慢悠悠朝着唐術刑離開的方向走去。
“我去跟唐術刑，你去跟姬軻峰，你經驗不足，很容易被唐術刑活活耍死的。”臨行前，魏大根這麽吩咐雷宇，雷宇雖然覺得魏隊有些輕視自己，但命令就是命令。
唐術刑再回到萬達廣場的地下停車場時，已經是淩晨四點，這個時間段就連值夜的保安都沉沉入睡，只有守着出入口的那名保安看着小電視，喝着濃茶，不時朝外面看上一眼。
唐術刑沿着通道上方的管道朝着下面爬過去，跟在其後的魏大根很是驚訝，看着唐術刑的身手，怎麽都無法和之前那個混混聯系在一起，但自己年齡太大，沒辦法像他那麽爬，只得悄悄潛進停車場，将證件遞給保安，示意他們不要出來，不要驚擾其他人。
魏大根跟着唐術刑來到案發現場，現場依然被警戒線圍着，汽車依然停在那，只是車窗關上了，其他的都維持原狀。唐術刑站在那，手揣在褲兜之中，摸着上嘴唇思考着什麽，許久回頭朝四周看了看，從衛衣裏面的口袋之中掏出了一包白白的東西，撒在了汽車的左後門外，接着蹲下仔細看着。
遠處的魏大根也看不清楚唐術刑在做什麽，而且監控也拍不到那個位置，看來唐術刑是算到這一點，所以才來到這裏，不過他在做什麽呢？那包白白的東西是毒品嗎？不可能，那一包少說市價得值幾十萬，哪怕是高純度毒品兌進了葡萄糖之類的東西，也得價值好幾萬，唐術刑不可能這麽揮金如土。
許久，唐術刑又小心翼翼收走了那堆東西，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卻發現手機震動了，趕緊拿出電話來，貼在耳邊輕聲“喂”了一聲，随後臉色一變，拔腿就朝着外面跑去，也不再偷偷摸摸，徑直從保安室門口沖了過去，完全不顧會拍到自己的攝像頭。
魏大根沒有去追唐術刑，反倒是來到先前他撒下那白色粉末的地方，用手指沾着殘留在那裏的白色粉末聞了聞，沒有異味，只得打電話叫了鑒證科的人加夜班，化驗下那東西的成分。
魏大根打完電話不過十分鐘，還在等待鑒證科人的時候，電話又響起了，是刑警隊的值班刑警：“魏隊，又出事了，老城區外圍的一家叫甄嬛的洗浴中心死人了，一次性死了兩個，一男一女，巡警剛到，說現場很慘，我聽情況和之前的案子好像有關聯。”
魏大根問了詳細地址，拔腿就沖向外面，同時告誡保安一定要等警察鑒證科的人來，不要輕易接近現場，奔出去的魏大根第一反應便是自己接到的這個電話與唐術刑接到的那個電話肯定有什麽聯系。
圳陽市老城區外圍，甄嬛洗浴城。
洗浴城外面的大廳內坐着不少男女，不少人知道是有刑事案件并不是來掃黃的之後松了一口氣，立即在腦子中編造着謊話，并且同時盤算着如何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洗浴中心的老板也連夜趕來，配合着警方調查着案發情況，滿頭是汗，這裏的人誰都知道，只要有案子發生，少說停業整頓三個月。
三個月啊！得損失多少錢！洗浴中心的老板都快急瘋了，但當他被警察領到三樓所謂的貴賓某包間門口，站在門口向裏面一看時，直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到警察攙扶着他起來，他才馬上背過身去，先搖頭又點頭，哆哆嗦嗦好半天才說：“看不出來是誰。”
“兩名死者，女性是你們這裏的技師，牌號是68，名字叫姍姍？”刑警知道那是個假名，“男性死者的身份證上叫楊勇，你有沒有什麽印象？”
“姍姍是我們這的頭牌，不是，是我們這最好的技師！”老板知道自己差點說漏嘴，即便警察心知肚明知道那技師就是小姐，但自己也不能直接說出來，“她真名叫劉鳳，不是本地人，家挺遠的，鄉下的，來這裏工作了好幾年了，人挺好，和客人從沒有發生過什麽矛盾，也沒有什麽惡氣，死的客人我不認識，不是熟客。”
刑警點頭，又回頭看了一眼房間內的慘狀。兩名死者生前還在做那事，男的趴在女的身上，但半個身體都被女人打開的腹部給包裹了進去，女性死者姍姍的腹部像是一張巨大的嘴巴一樣，張開血盆大口将那男性死者給死死咬住，大半個身子都被包了進去，而且兩人的下體也十分怪異，完全融合在了一起，還有不知名的黑色液體流出來，周圍沒有鮮血，一滴血都看不到。
“現場呢？”魏大根氣喘籲籲跑了上樓，站在那刑警面前，刑警朝裏面指了指，魏大根剛探頭看了一眼，又立即走了出來，大口吸着氣，又接連咳嗽着，刑警忙幫他拍着背，他擺手示意沒事，又轉身走了進去，小心翼翼避過地上的浴巾還有一次性衣褲，站在那張床的床尾，盯着兩具屍體，長嘆了一口氣。
“那監控是好的嗎？”魏大根擡眼看着走廊兩端的攝像頭，“這種地方還有監控？”
刑警将老板給叫了過去，老板站在魏大根面前，趕緊遞煙，魏大根搖頭，只是問：“監控好的壞的？”
“呃……”那綽號叫尹胖子的老板遲疑了一會兒才道，“好的。”
“你過來！”魏大根帶着尹胖子進了那包間，随後将門順手關上，又抓着尹胖子的胳膊走到床邊來，問，“你這房間有點意思啊，我先前看了，這一層只有六個房間，算是豪華包間了，每個房間的床都正對着一面電視牆，電視牆下面不僅擺着電視還有電腦，電腦上面還有個攝像頭，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尹胖子裝做很疑惑的模樣，“正常擺設啊。”
“是嗎？”魏大根咧嘴笑了，“這樣，我也不麻煩你了，我刨牆找線吧，沿着線看看都延伸到什麽地方去。”魏大根說完作勢要出門，尹胖子趕緊上前攔住他。
尹胖子低聲道：“警官，警官，我是個買賣人，其實沒什麽壞心眼，無非就是因為以前有客人和技師因為某些事情争吵得很厲害，大家都說有理，所以我就幹脆那什麽……”
“你就幹脆在房間裏也裝了監控？你是準備敲詐呢還是準備錄下來發網上去販賣？”魏大根湊近尹胖子，“你知道自己這是什麽行為嗎？”
尹胖子汗都出來了：“警官，我真沒有訛詐別人，更不可能販賣視頻錄像，我只是為了安全，安全！”
“把視頻調出來，我看看。”魏大根也不再廢話了，只要尹胖子給東西，能方便辦案就行了。
尹胖子連連點頭，緊接着離開，十來分鐘後回來，衣服中包着一個移動硬盤，将硬盤插在包間電腦上，緊接着在裏面尋找着，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幾小時內房間的情況，立即起身，示意魏大根坐下，同時道：“警官，這保證是第一手視頻，我沒有給其他人看過，我自己都沒有看過！”
“站在這別動。”魏大根也沒有坐下，只是俯身點了下鼠标，讓視頻開始播放，順帶看了下視頻的時間，只有36分鐘，視頻開始播放之後，竟然還有聲音。魏大根回頭來笑着對尹胖子說，“老板，你還有這種嗜好？”
尹胖子擦着汗，搖頭道：“我說了，真的是為了安全，為了安全！”
魏大根也不再說話，只是看着視頻，只見視頻中門開了，一個小夥計引領着男性死者楊勇從外面進來，楊勇穿着一身一次性洗浴服，手中還提着一個随身的皮包，緊接着将皮包放在了床頭，背靠着床頭抽起煙來。很快，小夥計再次入內，用托盤放下茶水和小零食等東西，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
沒過三十秒，一個穿着薄紗衣服，其中內衣清晰可見的長發女子開門進來，打開門後朝着楊勇微微鞠躬道：“先生您好，68號姍姍為您服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