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鳳求凰
汪澤跟着小包快步來到劇組所在的影視基地停車場。昏暗的路燈下, 停車場外的水泥路上, 一排六輛低調奢華的大頭豪車整整齊齊的停在路邊。幾名身着中長黑皮衣的高壯男子, 像是門神一般抱腹而立守在車前。
汪澤剛一靠近, 排列第三位的保镖,便恭敬的一鞠躬, 側身拉開了車後門。
“皇天不負啊!終于讓老子等到了。”影視基地某處建築拐角處, 一名狗仔死命的按着快門。在他的鏡頭裏,汪澤正走上保镖拉開的車門。汪澤的助理小包恭敬的低頭站在距離汽車幾步之遙之處。“就說這小明星絕對是賣屁股的,這就是實錘, 想紅是吧,老子就讓你紅……。”
“先生。”一道語調有些怪異的聲音忽然傳進狗仔的耳朵裏。
狗仔做賊心虛, 手上一抖, 智能相機差點沒掉地上。
“你……”相機最終沒掉地上,但卻掉到了別人手裏。
狗仔驚恐的看着一左一右,一黑一白的兩名身高至少一米九的黑衣人老,這倆人是什麽時候到他身邊的?
“先生,您的行為侵犯了我們BOSS的隐私權。現在, 您的相機将被沒收, 如果您有不平,可選擇報警處理。我們的地址是龍城XX路九鼎大廈,歡迎您的到來。”黑皮衣的白人用着有些怪異的腔調, 流利的說着漢語,說完帶着手裏的智能相機轉身離開。至于那名黑人保镖,臨走之際還沖狗仔咧牙一笑。
這一笑, 讓狗仔瞬間毛骨悚然,仿佛被豺狼盯上的獵物一般。
“@#¥%¥……”黑人嘴唇動了動,低沉的嗓音裏貌似說了什麽。
狗仔吓得轉身就跑,作為一名大學英語沒過四級,卻非常喜歡看歐美大片的單身狗,他該死的居然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寶貝,你看起來真美味!
見鬼!這是,這是騷擾!可是,狗仔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乍然而起,只想快點離開那黑人的視線。奔跑了一陣,狗仔氣喘籲籲的心髒都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這才停了下來。嘴裏狠狠的罵道:“等着,老子不曝光你,老子跟你姓。九鼎大廈是吧,九鼎大廈?”
狗仔愣住了,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聽錯了。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九鼎大廈似乎只有一家公司,那就是——
“九鼎國際,卧槽,老,老子剛剛特麽惹了誰?”
孟祝軍一邊和編劇老胡聊着關于《神武高校》的後期剪輯問題,一邊收拾着東西。助理劉曉飛跑了過來,在他耳邊一陣嘀咕。
孟祝軍面色一變,眉頭微擡:“你看到車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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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曉飛搖搖頭:“沒有,前後五輛車,保镖大多數都是外國人。又高又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慫,我沒敢靠近,就遠遠看了一眼。”
“沒有看到人,你知道人家什麽關系?盡瞎說。”孟祝軍不高興。
劉曉飛卻從孟導演的神色上看出了什麽,知道對方的心裏并非如表現的那樣不在意。
孟祝軍當然在意自己劇組演員的事情,雖然大家心知肚明娛樂圈的混亂,但明目張膽的很少。現在汪澤是他準備打翻身仗的一副牌。不僅人長得好,演技也好。還年輕,各種不可多得!
可如果抱出他的□□,就算他一切都是優質,怕是也會被網上一群玻璃心,紅眼病的人抵制。
孟祝軍想了想,最終還是掏出電話給敖海打了過去。有些事情,他必須做好心理準備,以防止再出現意外。
“說了嗎?”電話才一通,敖海那邊就迫不及待的詢問,之前交代給孟祝軍的事兒。
孟祝軍愣了愣,納悶的詢問:“比勒爾先生,您很在意這件事?”
“當然……,呃,這個……!”那邊的敖海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
孟祝軍頓了頓說道:“剛剛汪澤被幾輛豪車接走了,看着……”
“卧槽,真的?”
“……嗯。”
“完了完了,他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他?誰?孟導演滿頭問號。
“那個,孟導,之前我交代的話,您說了沒?”
‘您’都用上了?孟祝軍心驚道:“說了。那位……”
“說了就好,說了就好,希望小祖宗看在我這麽盡心盡力的份兒上,替我美言幾句。”敖海說着,忽然想起什麽,“對了,孟導,您有什麽事兒嗎?”
“嗯,沒有了。”‘小祖宗’都用上了!
“那先這樣,有時間,請您吃飯。”敖海說完挂了電話。
孟導:……
這老鼠見了貓的架勢,就算他只是猜測,也能給自己的猜測打上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
“可……”孟導自言自語。他反正是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那樣的大人物,會被一個小朋友摘下的。
“咋了?”編劇老胡明知故問。
孟導搖搖頭:“不用擔心。那個小家夥,身份不一般。”
老胡明白的點頭,作為編劇,他自然也擔心劇組的演員出事。
汪澤一上車,就見赫連瑾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在他面前的便利桌上,放了一張古琴。觀其品相,通體黑色,明亮的燈光的照耀下隐隐泛着幽綠,琴身之上,類似綠色藤蔓纏繞的凸顯像是自然生成,猶若深山荒古有靈之物。
“綠绮!”
赫連瑾挑挑眉,笑道:“太太果然見識多廣。”
汪澤坐到座位上,看着那精致完美的古琴,面露喜悅:“古有四大名琴,號鐘、繞梁、綠绮、焦尾。綠绮者,通體黑色,隐隐泛着幽綠,有如綠色藤蔓纏繞于古木之上,因而名為‘綠绮’。這張琴雖與傳說有些差異,卻透着遠古的氣息。”
“太太好眼光。那不知太太可否為先生彈奏一曲《鳳求凰》?”
汪澤看過去,這家夥到底什麽意思?想學司馬相如和卓文君?
“或者,為夫談一曲,與太太?”
汪澤看那古琴,不說心中喜悅,手指反正是已經有點蠢蠢欲動了。就算眼前這張琴并非傳說中的綠绮,只看這品相,他也想試試。
赫連瑾瞅着汪澤的眼睛,将便利桌轉了個方向,将古琴送到汪澤面前。
“看在太太此次對為夫日思夜夢的份兒上,就讓太太占一下便宜吧,今日由太太做司馬長卿。”
汪澤→_→ :我并沒日思夜夢,真的……。
“太太不想?”
“沒有,這是古琴?”
“為夫只知道,它是琴。至于古不骨,彈彈不就知道了?”
汪澤将目光放到古琴上,半晌抿抿嘴道:“琴有五不彈:疾風甚雨不彈,塵市不彈,對俗子不彈,不坐不彈,不衣冠不彈。”
“噗,唉!”赫連瑾在笑了,朝前方道,“停車。”
本來勻速前進的汽車,緩緩停下。
汪澤見此,便找來濕毛巾仔細的擦了擦手。
赫連瑾一手撐頭道:“太太需不需要再沐浴更衣一番?”
汪澤看過去:“這是對古琴的尊重。”
“呵!難不成它還能生出靈性?”
“或許。”汪澤看着面前的古琴,眼中有光。
赫連瑾看向古琴,眼神幽深。
“叮……”琴弦一動,婉轉動聽,悠揚連綿的聲音久久不絕。
只是……。
汪澤心中一動,将一縷內勁注入到手指之上。
“叮……”
這一次,琴聲明顯比之之前更為空靈動聽,餘音袅繞,悠遠悠長。
赫連瑾眉頭微微一挑,沒有說話。
汪澤接連又彈了好幾下,笑道:“餘音繞梁,三日不絕。好琴,好琴啊!”
“……”赫連瑾沒說話,只是盯着某個像得了喜愛玩具的孩子似的人。
“此琴結合古琴繞梁之音,綠绮之形,簡直妙不可言。也不知是哪位前輩所做……。”
“鳳求凰。”
汪澤意猶未盡的頓了頓,點頭。
“叮……”琴聲響起,猶若千層波瀾,層層散開,深遠悠長。
琴音漸入佳境。汪澤後知後覺的想起什麽,扭頭去看赫連瑾。兩人四目莫名相接,前者驚慌的轉開,但一張臉卻在燈光的照耀下漸漸有了粉色。
赫連瑾注視那人的側臉,喃喃念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将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
汪澤腦中一嗡,恍惚間似乎看到了什麽,二十多歲的他,坐在一片荒野陽光之下,一名身材修長的男人,手持一本書,背對着他靠着一棵古木下。
男人嘴裏念叨着:“……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将。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男人的聲音恍惚間與赫連瑾的聲音重合在了一起,恍惚間,汪澤看到,那個背對他的男人,居然有着一張與赫連瑾一模一樣的臉。
那人微笑着看着他,張了張嘴:“潤之,不要忘記我。”
潤之,不要忘記我。
潤之……
一曲結束,琴音還在耳邊久久不絕。
赫連瑾閉着眼睛,好一會兒才睜開。看向同樣閉着眼睛,保持着彈奏結束動作的人。莞爾一笑:“太太的琴技和這琴真是絕配。古有夏桀酷愛'妹喜'之瑟,而招致了殺身之禍;纣王誤聽靡靡之音,而失去了江山社稷,楚王得'繞梁'之琴,七日不朝。太太,你覺得為夫要幾日不朝,才算對得起這琴,這人?”
汪澤睜開眼睛,看向那笑的邪氣的人。心中模糊的惆悵和遺憾,都在那笑容中化為烏有。忍不住翻一個白眼。
赫連瑾撲哧笑了,一臉餍足道:“太太的白眼,也是如此的香甜美妙。”
汪澤(--;):……求不開車。
“……若是再來一枚香甜的親吻,也不枉為夫千裏迢迢将這古琴帶回來。”
這古琴的确是難得的好物!不管對方是出于何意。汪澤覺得,他都應該感謝這人,傾身繞過古琴,在赫連瑾的臉上親了一下。
“啵!”
“好響的親吻,太太的愛意為夫知之。”赫連瑾贊道。
汪澤(--;):……沒有。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