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清明祭祀
“帝裏重清明, 人心自愁思。車聲上路合, 柳色東城翠。花落草齊生, 莺飛蝶雙戲。空堂坐相憶, 酌茗聊代醉。潤之,清明節了, 今年的祭祀, 爺爺準備讓你來為老祖宗們跳祭祀舞……”
“潤之,清明節到了,可有将祭祀符畫好……”
“潤之, 汪家的老祖宗喜好與他人不一樣,所有祭祀品, 必須經過藥草的浸泡, 最少也要沾染上藥汁的氣味,否則他們不會收的……”
“潤之……”
汪澤從夢中驚醒,愣了好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喃喃道:“爺爺,有你這麽托夢的嗎, 簡直跟魔音穿腦一樣。……抱歉, 之前是孫兒的疏忽,以為……”以為汪家的祖墳沒了,便什麽都沒了。
“爺爺, 你以前都沒給我托過夢,孫兒還以為……”被賣之後,便不再是汪家人了。
“爺爺, 對不起,這一次,你能聽得到嗎?孫兒重來一次,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那樣……”荒唐一世便夠了!
汪澤伸手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明明是定好鬧鐘睡的,醒來依然已經是上午九點多。身體的不适讓他明白,昨晚上的自己又在睡夢中跟人妖精打架了。
“爺爺,今日已經來不及了。孫兒今天就先給老祖宗準備祭祀品,明天一定早點去祭祀。汪家列祖列宗莫怪。”汪澤嘴裏嘀咕。
穿好家居服衣服走出卧室,整個四合院一夜之間,又恢複了平靜,昨天下午還能看見的幾名仆人,現在就剩下暫時接替蘇管家的姜天河,一位年紀接近四十,性格和樣貌一樣敦厚的一個人。
據他本人介紹,他們姜家在赫連家已經有三代人的工作履歷。算是赫連家的老人了。平常時候在老宅擔任二廚,偶爾也客竄司機。
“汪少爺,少爺說,這兩天他不回來住,讓您按時吃飯,注意休息。”姜天河送上早餐時說。
汪澤喝牛奶的動作頓了頓:“我知道了。”
“少爺還說,如果您有事,可以随時給他打電話。”
“好。”
吃過早飯,汪澤将劇本拍進手機裏,準備乘車的時候繼續研究。随後換了身長到小腿肚的羽絨服,圍了條厚實的圍巾。準備出門去轉轉,将祭祀要用的物品買齊。
Advertisement
當年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來龍城,便迫不及待的去尋過汪家的祖墳,可惜——
後來他才打聽到,清民時代的墓葬,早在五六十,六七十年代就被人給清掃了。一些王朝時代達官貴人的墓穴,更是軍閥時期某些人獲得軍饷的主要途徑。因為挖掘的太過猖獗,有些歷史背景的老龍城人後來祭祀的時候,都是在自家過世親人的墳墓前,找個地方燒幾張,以表祭祀老祖宗。
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年,汪澤一切小心翼翼,生怕出現纰漏,讓人察覺到什麽。自然不會在清明節的時候為祖先做些什麽。
第二年,雖然很想也找個沒人的地方給祖先燒幾張紙,卻又陷入了彷徨忐忑。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不知道自己正經歷的一切,過去和現在的他,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疑惑是,只是他死後的魂夢。
最終也就只在過年的時候,在家裏供下祖宗牌位,以表安慰。
現在是他來到這裏的第三年,沒想到居然會夢到爺爺催促他給老祖宗祭祀。要知道當年他離開汪家後,一次都沒夢到過老爺子。
難道是汪家祖先,知道現在他現在兜裏有餘錢了?汪澤莞爾,畢竟汪家祭祀和別人不太一樣。祭祀符箓就算了,三牲六畜,草藥,水果,五谷雜糧等一樣都不能少。且每樣東西,都必須在祭祀之前,經過至少九種藥材的混合藥液中浸泡或沾染才能算是正規的祭祀物品。
清明節沒有‘雨紛紛’,路上行人雖然堵車,擁擠,也沒有‘欲斷魂’。不論是祭祀的,踏青的,聚會的,大多數人臉上都帶着小長假出門玩樂的愉悅。
汪澤早上十點鐘出去,直到下午一兩點鐘才終于回到四合院。不過,該買的東西,也買齊全了。
下午将所有祭祀品加工一下,便開始休息,晚上更是早早入睡,第二天淩晨三點多起床畫符。趕在早上七點前,将将畫夠最低等級的祭祀符箓。
“後背汪潤之不孝,還望汪家祖先體諒。”汪澤将所有畫好的符箓,裝入一個桃木盒子裏,然後放進随身的背包中。
“汪少爺又要出去,需要用車嗎?”姜天河見汪澤一大早就換了出門的衣服,關心的詢問。他在老宅工作人員群裏知道,這兩天龍城堵車非常厲害,上哪兒都是人滿為患。
蘇管家在他來之前,就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把這位少爺,當成孕婦照料。雖然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但他也是小心翼翼的。
汪澤本想說不用,但是見識過昨天的士,公交以及地鐵的擁擠情況,他覺得私家車或許會堵車,但至少不會面臨被擠成鹹魚幹或者夾心餅幹的窘境。最重要的是,他要去的是城外,帶的東西也不少。有車自然比沒車好。反正他的事情,赫連瑾也是一直注意的,既然如此,還不如讓人直接送自己。
“那就麻煩姜叔了。”
“汪少爺客氣了。”姜天河接手汪澤裝祭品的紙箱子,立刻去備車。
汪澤跟着去了車庫,然後由車庫直接出了門。至于去哪裏,他最後還是詢問了老龍城人姜天河。
果然,姜天河是知道的:“汪少爺您問對人了,我倒是真知道一個地方,是政府默許的三節祭祀地。以前還路過過。”
“那就去那裏。不過,真不會被抓?”汪澤現在都害怕碰上公安了。而且龍城禁煙很多年了。這種在野外燃燒紙貨的行為,萬一被抓,就是不小的懲罰,輕者罰款,重者就是至少半個月的牢房。他現在入了娛樂圈,多次進警局的事情,萬一将來被挖出來,總是不好。
姜天河笑道:“汪少爺請放心,我們國家的政府結構都是非常人性化的。這個地方平常時候的确有巡邏車。但是唯獨這幾天,就算碰上巡邏車,也不會有人管。”
“那就好。”
汽車出城,直奔目的地,路上遇到好多擺路邊攤出售紙貨等祭祀品的,姜天河尋了一處大的攤位下車,為汪澤另外買了一些祭祀用品。
雖然汪澤覺得不需要,但也沒有拒絕。
七點多出發,到達姜天河說的地方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多。汪澤下了車,果然見到路邊停了好幾輛車,亂石荒草灌木深深的荒山之中,隐約可見零星的人影在祭祀。
姜天河将車停到不礙事的地方,提着一大捆紙貨和如今流行的一大束紙花随着汪澤向荒山上走。
一路沿着人踏出來的小徑上山,荒草亂石之中随處可見祭祀過的地方。
汪澤一邊走,一邊看。姜天河盡責的不言不語地跟在後面。直到來到荒山的背面,一處怪石嶙峋的山石邊,他才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目測起碼好幾噸的山石,長相猶如縮小版的崇山峻嶺,周圍長滿了厚厚地帶刺兒的灌木叢。
汪澤拿過姜天河購買祭祀品時,被店家忽悠給他的鐮刀,快速的将山石下的灌木叢勾去。直到勾出一個好幾平方的空地。
做完這些,汪澤放下鐮刀,腳尖一踮飛身上了石頭的頂部。站在那邊看天看地,張望了好一會兒,才從随身的背包裏拿出一個裝了符紙的木盒,然後一張一張的開始張貼。
經過赫連家家仆訓練的姜天河,絕對是一名非常恪守自己本分的家仆。但從汪澤飛身上石頭,到張貼符紙開始,他便不是新的一批家仆中最沉穩的存在了。他到底只是一個普通人,哪裏見過如此的陣仗。
會飛?還會符箓?姜天河懷疑,他确定不是被最近看多了?
汪澤在巨石上貼了六六三十六張符箓,才從石頭上跳了起來。那符箓遠遠看着貌似一個什麽圖案。
只可惜姜天河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門道來。見人開始從紙箱中拿出各色祭品,趕緊将手裏提的紙貨紙花等放在了地上。
汪澤擺好了草藥,水果,豬頭,羊頭等,本來準備直接祭拜的動作一頓。遲疑了幾秒,這才将紙貨,蠟燭,香爐等拿到石頭下面的祭品那邊。
随後幾大捆草紙以及當今流行的什麽地府鈔票,元寶等,被他層層的壓在那些祭品上。堆出了一個巨大的紙錢堆。再之後,香燭,檀香,火紙一一被點燃。
然後和別人跪拜磕頭不同,汪澤直接在祭祀臺前跳了起來。
姜天河驚奇的發現,別人燒紙,如果好燒的話,火都是轟然而起,但是汪澤點燃的火紙卻只是冒煙,不見火星。那樣子就仿佛他點的香一般,一點一點的燃燒。
同樣奇異的還有兩根香燭,明明今日山上是有風的,那兩盞香燭卻不見被風吹動。
太詭異了!姜天河覺得,如果不是青天白日,山上還隐約有人影,他都要拔腿就跑了。
還有汪澤的舞蹈,看上去莊重又虔誠,很像是電視上古代的國師祭祀舞。
汪澤跳了大約半個小時才停下來。當此時,那些被他堆積的火紙,檀香剛剛燒完。如果這樣便算了,之前他貼在山石上的符箓,也忽然起飛,驟然燃燒,最終化為了灰燼。與此同時,那慢悠悠然後的香燭,快速燃燒,直到‘油盡燈枯’……。
“呼——”一陣奇異的風剎那而起,揚起燃燒殆盡之後的灰塵飛向了空中,最終消失不見。如果不是香燭的燭臺和香爐還在那裏,姜天河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做夢了。
姜天河狠狠的打了個哆嗦,表情難以置信⊙▂⊙:豬頭,羊頭,還有雞鴨魚呢?變魔術,變走了?
汪澤對着飛揚而去的符箓和紙灰笑了,剎那間仿佛陰沉沉的天空出現了燦爛的陽光。姜天河一大好直男都被迷惑的久久回不過神。
汪澤看着天空,按照他爺爺的說法,當一切燃燒殆盡,又被異風帶走,這是祖先接受了他的祭祀。
其實,在來到這個時代,讀過太多異時空之後,汪澤不止一次的擔心,自己是不是和中的主人翁一樣,穿越到了異空間。畢竟雖然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相似,但他熟悉的太多東西,都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一種名為孤獨的情緒,讓他總是隔三差五的無所适從,忐忑不安。
現在——
不管祖先留下的說法是真是假,至少,這次的祭祀,讓他有種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感覺。
姜天河發現,汪少爺自從見到符箓燃燒,紙灰飛天之後整個人都透着愉快。仿佛陰寒之冬,忽然豔陽高照一般。和來時整個人透着的孤單孤寂,像一只被人丢棄的小奶貓一樣,完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