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情不自禁繞指柔
百裏玹夜趁她忙碌着藏“黃金十萬”,随手一擡,示意香茹等人暫退後,掌心微動,布下結界框住兩人。
宮道上,秋風清幽,難得,陽光完全照進兩丈高的宮牆內。
她突然渾身暖暖的,無法分辨這溫暖來自陽光,還是來自他灼燙的體溫旎。
她局促地,螓首微垂,手握着拳,掌心裏,隐隐開始冒汗。
好像,剛才,笑的……太,太,太誇張了!
這狼人一定又拿她當瘋子。
更悲催的是,她竟然還像山大王似地,對吉祥和如意勾肩搭背,說什麽大家都有份……
呃,腦子搭錯筋了!
她是郡主,南贏王府最柔弱,最好欺負,最沒地位的三郡主耶!怎麽能做出這麽離譜的事?鞅!
她一番歇斯底裏,兇神惡煞的自我批評,在心底裏,狠狠把自己戳成了一個看不見的小人兒。
表面,卻繃着淑女之姿,鵝黃的裙擺,與袖間的紗帶,在風裏飄逸翻飛,柔柔蕩漾,如美麗甜暖的一團棉花糖。
她不知,剛才在牆那邊,百裏玹夜聽得她敲詐黎惑,狠狠地,捏了一把冷汗。
看到她安然無恙,還笑得肆無忌憚,他也感染她的快樂,滿心歡喜,不知該如何言說。
見宮道上沒了人,他長臂一擡,便急迫把她擁在懷中……
“百裏玹夜,你幹什麽?”
“別動!”
“如果父王知道會掐死我們的……”
“他不會知道。”
不會知道,什麽意思?
他想……偷*情?
陌影身子微僵,忙推開他,卻推不動。
擡頭羞惱瞪他,對上豔若雪蓮的俊顏,對上他深邃的綠眸,又心如鹿撞,頭暈目眩。
“你,你,你……不要這樣……”
她話沒說完,他修長的手指便彈在額頭上。
“痛哎!百裏玹夜……你……”
她忙捂着額頭,抵擋他的進攻。
他不以為然,飛快向下偷襲,狠狠捏她的腮兒。
她痛叫着兩手捂住腮兒。
他邪肆一笑,一吻就落在她的額上。
她氣得快要抓狂,忙擡手捂在額上,粉潤的唇兒卻被結結實實吻住……
後頸被一只大掌箍住,她臉兒被迫仰擡,柔軟的腰肢被壓得後彎,反抗之力再也使不出。
“百裏玹夜,放開我……”
她不願他越陷越深,不願看他被任何人指責,也不願當皇帝口中的紅顏禍水。
推不開他,想踢他,想起皇帝那一腳,又一陣矛盾心疼。
猶豫之際,狂肆地熱吻,愈加深沉。
肺腔裏氧氣嚴重缺失,她慌得手足無措,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失控。
頭腦裏爆開一團絢爛的煙花,四肢軟弱地在使不出力道。
她怕極了,就這樣稀裏糊塗,被他吞吃地骨頭都不剩……
為何,她剛才笑得那麽猖狂,他反而這樣吻她?!
驚覺揉按脊背上的大掌愈加用力,她貝齒用力,咬在他的舌尖上。
他痛叫一聲,忙松開她,“嚴陌影,不賴呀!敢敲詐一只活了三千年的吸血鬼,還敢咬本皇子?!”
她警惕地忙後退躲開,嚴防他再偷襲,她兩手張開,護在臉上,只從指縫地戒備盯着他。
見他愠怒逼近,她驚叫着又後躲,警告大叫,“你不要過來,也不要再動手動腳的。”
他被她滑稽的樣子逗笑,故意往前邁着步子欺近,惬意欣賞她細白的手指,不經意地發現她拇指上有很多紅點……
清幽香甜的氣息便從那紅點中散發出來,正繞在他的鼻尖上。
他研看着紅點,不羁地笑道,“本皇子是君子,哪裏有動手動腳,只是動嘴而已。”
“嘴也不要動……”
她窘迫地忙向後退,後背撞在宮牆上,忍不住氣惱地大嚷,“你說過,你已經沒有資格!”
她一句話,阻止他的腳步。
他沒有再進一步,只是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裏,擔心地瞧了瞧她的指尖。
“怎麽都受了傷?”
“昨天學刺繡自己刺的……”
“你不會刺繡?”
“誰天生會呀?你的安凝也是練了七八年……”
“可你的琴藝怎那麽好?”
“爺爺請人教過我。”
“謝天謝地,我的嚴陌影,不是無所不能的仙女呀!”
說話之際,他咬破手指,給她塗抹在指尖。
想起昨晚逼她拉弓弦,他便懊惱地恨不能砍了自己。
若非她親口說了,他還以為是後宮的女子曾給她動過刑。那些老嬷嬷,最喜歡用這種法子教訓小宮女。
他一番話落在心底,似海水撫過沙灘,把她心底深藏的瘋狂愛戀,篩瀝出來。
她癡癡看着他溫柔地把指尖的血,塗抹在自己的指尖上,心髒砰砰砰砰……快到了極點。
他忽略那急促可愛的聲響,笑問,“既然有傷,昨晚怎不說?”
“一點小傷……”
“這樣的針孔不好痊愈,刺繡就不要學了。”
“其實,我還蠻喜歡的,那些漂亮的絲線繞在指尖,就叫繞指柔了。”
他搖頭失笑,“幼稚!”
“我想給你和父王做袍子,可我現在連布料如何裁剪都不知。”
說着,她忍不住嗅了嗅指尖,血液已經滲入了肌膚,傷口痊愈,上面卻還有他的味道,甜甜的,不知道為何,竟然一點都不腥。
驚覺他似被定住,她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有點……怪!
不,不只是動作怪,還有,話也好像有點……怪!
她不自然地挪動,忙與他拉開距離,脊背靠在宮牆上,把手兒藏在背後,再也不看。
“殿下還不去軍營?”
他回過神來,這才想起回來的目的,“你有把握醫好四哥?”
“有。”
“有把握就好,記住,醫好了就全身而退。四哥若醒了,別看他的眼睛,吸血鬼都會以眼神催眠人類……”
陌影心裏一團熱火,便随着他溫暖醇厚的話音,烈烈地燒起來,烘得臉兒耳根灼燙。
她只看着他亮閃閃的铠甲,默然不應。
他不放心地又叮囑,“還有,別借故忙碌,就不去學騎馬射箭,為你父王,學些防身的本事也是好的。”
“我不要學。”
他擔心地低頭探看她低垂的臉兒,“嚴陌影,你昨晚扛回那個箭靶……”
“我就是不想學那個,一騎在馬背上我就好怕,還有安凝和百裏香……她們……”怕他擔心,她沒在說下去。
“好吧,好吧……不學就不學。”
深知她并非無理取鬧,而是在真的恐懼,他忙把她環在懷中。
她雙眸嫣紅,淚就在眼眶裏越積越多,卻連自己也不知,為何這樣痛苦。
他擡手給她抹掉眼淚,柔聲哄勸,“我得回去軍營,你照顧好自己。晚上我盡量去永壽宮用晚膳,你不要亂跑,在外面忙完就回去。”
前一刻在冰羿宮,她在內殿聽到,皇帝在院子裏訓斥他,沖到窗口,正看到那一腳兇狠地踹在他身上……
她從小到大,沒機會被父親打過,卻活活被冷落了二十多年。
被自己最親最尊崇的人傷害,那種痛,她心知肚明,也不願他再承受第二次。
“百裏玹夜,你在我身邊,我笑不出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他緊緊抱着她,感受着她啜泣地輕顫,良久無言。
喉頭艱澀微動,他不必分辨也知,她這番話,又是诓騙。
不過,她在他面前,的确是沒有像剛才那樣笑過。
甚至他一出現,她的笑就僵在臉上。
“不管你喜不喜歡,晚膳,我還是去永壽宮。記住我的每一句話,若違逆半句,我覺不饒你!”說完,他冷酷轉身,飛身離去。
百裏羿在黃昏時分醒來,滿殿燈光輝煌,刺得眼睛生疼。
他想擡手抵擋光線,卻四肢無力,擡不起,嗅到一股濃烈得香甜之氣,混沌的神智陡然清醒。
循着香氣側首,正見陌影正坐在床前寬闊的軟椅上睡着。
顯然,她勞神過度,柳眉間,疲态難掩。
鵝黃的蛟绡紗袍簇擁着嬌美的睡容,膝蓋上放着一本厚厚的醫書,手還垂在泛黃的書頁上……
十歲那年,他高燒不退,她坐在床前硬邦邦的高背椅上,坐了一個晚上,苦守着他。
後來,他醒來,便命人給她準備一張寬闊柔軟的椅子。
這傻丫頭竟因此對他死心塌地。
可,她并不知,他是嫌棄她一身髒亂,又愧疚于被她安守照顧一夜,才弄這把椅子。
他最應該做的,是讓她躺在床榻上,安心補眠。
---題外話---呼呼……第二更終于駕到……明兒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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