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鵬鵬這種處于中二時期的孩子最麻煩，半大不小的前後不着，該懂的不該懂的都知道一些，不算了解，但說出的話能噎死人，鬧騰得很。只一個下午唐琳就被鬧得頭昏腦脹的，分外慶幸當初自己沒想不開帶初中。
唐琳聽着“砰砰砰”的聲音，下一秒鵬鵬就從樓梯上跳了下來，五六層的高度，唐琳吓了一跳，大吼一聲：“唐鵬！”
“琳琳姐我餓了，”唐鵬過來下巴枕在櫃臺上，可憐巴巴地看着唐琳。
唐琳無奈，拿了點零食給他，可他卻仰着脖子盯着電視，眼睛都不帶轉一下，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唐琳吓了一跳，換了個臺。唐鵬看向唐琳，小臉通紅的，很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唐琳扶額，轉移話題問：“不出去玩嗎？”
“好熱，”唐鵬吃着零食，皺着小臉說。
“那你上午玩得這麽高興，”唐琳笑起來，“不出去玩也好，你暑假作業做完了嗎？沒做完的話作業拿過來寫吧。”
唐鵬頓時苦了臉，但還是乖乖地回家拿作業去了。
上了中學，課程多了起來，暑假作業也多了好幾本，他們這個年紀又貪玩得很，一翻開作業本，大片大片的空白。唐鵬挑了最容易的語文，坐在櫃臺後面寫着，時不時擡頭問唐琳問題。
電扇呼啦啦地響着，因為剛才的意外，又因為唐鵬在寫作業，唐琳幹脆看起了時事新聞。只是她對新聞沒什麽興趣，看着看着就玩起了手機。
袁征敲了三次櫃臺唐琳才擡起頭，看到他，有些驚訝，他低着頭在本子上寫了幾個字，将本子給唐琳看：電扇壞了。
唐琳皺眉：我跟你上去看看。
袁征房間的是吊扇，有些年陳了，扇葉上沾了灰，看起來有點髒，但風力不小，範圍廣。他一進門就開了開關，扇葉晃了兩下就沒動靜了，的确壞了。
這種電扇壞了也不好修，而且修的費用沒準都能夠重新買一臺電扇，唐琳想了想，在本子上寫：我給你搬一臺電扇上來吧。
他點頭。
唐琳下去将自己房間裏的電扇拔了電線準備搬上去，電扇有點重，不好拿，唐鵬看到跑過來，懂事地說：“琳琳姐我幫你搬吧！”
“沒事兒，你寫作業去，”唐琳摸摸他的頭，下一秒覺得受傷輕了不少，一看卻是袁征，她一愣，袁征指指自己，又指指樓上，大概是想自己搬上去，唐琳沒跟他客氣，松了手。
袁征卻沒打算這麽快上去，而是拿出手機打了幾個字：待會兒去買電扇嗎？
唐琳點頭，他又寫：我跟你一塊過去吧！
唐琳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明明前幾天還冷淡得很，一句話也不願意跟她多說，今天卻說了這麽多。袁征沒注意到她的疑惑，又寫：我馬上下來，你等我一下。
“姐姐，他說不了話嗎？”唐鵬的聲音拉回唐琳的魂，她點頭，唐鵬趴在凳子上，“好可憐。”
“所以說你很幸運，”唐琳從櫃子裏拿出兩百塊錢，她其實沒打算現在去買電扇，不過袁征這麽說了，他也就提前了時間。
老太太在後面睡覺，她進去将老太太喊起來：“媽，我出去一趟，您出來一下吧。”
“诶！”老太太應了一聲。
袁征已經下來了，正在門口等她，看着她過來，轉身往外走。
太陽隐在雲層後面，天陰了下來，但空氣中還是悶熱的，路邊的樹有點恹恹的，知了不停地叫着。
唐琳手心全是汗，時而有熱浪襲來，她臉上的汗剛落下來就被蒸發，頭發也有些粘膩，難受得很。她跟在袁征身後，仰着頭看着他的後腦勺，她身高不高，穿上鞋四舍五入也不過160，和袁征站一起還不到他肩膀。他的頭發長長了些，剛來的時候還能看到後腦勺的頭皮，現在已經被頭發蓋住了。
袁征突然停住腳步，側着身疑惑地看着唐琳，唐琳被他看得臉一紅，低下頭有種鑽進地縫的沖動。居然被抓到了，真是不能再丢臉了有木有！
哪邊？
一只手機突然出現在眼前，掃了一眼屏幕上的字，唐琳臉更紅了，強作鎮定地擡頭，指了個方向，往前跑兩步走在袁征千面，繃緊了身體不敢轉身。
大約十分鐘就到了電器城，普通的舊式建築，從門口看進去裏面有些暗。說是電器城，但裏面并不大，電器也不多，便宜的像電扇還好，各個牌子擺了一排，像冰箱空調這樣的大家夥分別就五六臺，還分了好幾個牌子。
裏面開了空調，涼快得很，一進屋唐琳就舒出了一口氣，眉開眼笑起來：“康叔您在啊！吃飯了嗎？”
“喲！是琳琳來了，”一個中年男人從裏面走出來，看到袁征，“這位是？”
“一個朋友，”唐琳淡淡地說，并沒有要介紹的意思，“康叔我房間電扇壞了，過來買一個，能打折不？”
“沒問題，你盡管挑，給你最低價，”康叔頗為爽快。
“那我可占便宜喽！”唐琳笑眯眯地挑着電扇，選了一臺風力大的，“就這吧！多少錢？”
“這臺？98。”
付賬時康叔悄聲問唐琳：“那個小夥子是你男朋友？長得挺精神的，不錯！他是哪裏人？你們什麽時候結婚？”
“您誤會了，我們真是普通朋友，”唐琳哭笑不得，“康叔我走了。”
出了電器城，唐琳去隔壁買了點水果，看到荔枝，想起老太太愛吃就稱了兩斤。又拿出手機問袁征：你喜歡吃什麽水果？
袁征看後，寫：拿個西瓜吧！
唐琳彎腰去挑西瓜，沒一會兒就挑中了一個：“老板娘，稱一下這個。”
“诶！”老板娘過來，稱了重量，“12塊八毛錢。”
付了錢拿了水果，剛走遠一點袁征就問：多少錢？
唐琳一愣，打了幾個字：就當我請你吃的。
不必，他回，拿出錢包，抽出一張五十遞給唐琳，唐琳擡頭看着他，陽光自他身後灑下，有些刺眼，唐琳不得不眯起眼睛。唐琳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被憤怒取代，也不肯去接錢。他将電扇放在地上，拉過唐琳的手，将錢塞進她手中，唐琳低下頭，忍着眼淚找了零錢給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袁征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遠，時不時用手擦臉，或許是哭了，或許是擦汗。他想上前拉住她的手，想要解釋，可他終究沒有動，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袁征回來時天已經黑了，他将電扇遞給唐琳，唐琳卻只是坐在櫃臺後眼皮微擡看他一眼，沒有和他說話的意思。袁征猶豫片刻，将手機遞給她，唐琳不接手機，只将西瓜給他，提着電扇回房間了。
袁征收手，看着屏幕上“對不起”三個字，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一進房間唐琳就後悔了，現在回頭想想，她其實沒有立場生氣，她和袁征有什麽關系？他為什麽必須接受她的錢買的東西？從旁人的角度來看，袁征這樣再平常不過，當時的她真是昏了頭。
唐琳捂着眼睛，吸了吸鼻子。
“琳琳！”
唐琳抹去眼淚，應了聲，走出去，老太太喊：“快過來吃飯。”
